看到这里,孔如琢施施然收回手机:“下面都是骂战,就不给你看了。”
蒲又崇挑了一下眉,意味不明地看着孔如琢:“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不必他出手,她也能干脆利落地将这些事处理妥当。
孔如琢唇角扬起浅浅弧度,浓黑似墨的眼睫下,压着得意的神情:“承认刚刚,是为我出气了?”
“她插足别人婚姻,名声坏了,不用我开口,也是一定要换电影女主角的。我又何必做这个坏人。”
孔如琢凝视他。
蒲又崇:“嗯?”
孔如琢:“难道你以为,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很正面?”
蒲又崇:“至少现在,你的金主人选中,我还榜上无名。说明那些人都觉得我是个正人君子。”
孔如琢:?
什么金主人选?
蒲又崇施施然打开手机,点开孔如琢超话,其中最高的一个热帖,题目赫然是:【如果孔仙儿真有金主,那谁和她更配】
孔如琢:……
她的粉丝,一天到晚都在讨论些什么?
孔如琢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蒲又崇的手机屏幕,可他很小气,手机微微一侧,她就看不太清楚了。
孔如琢下意识向着他的方向靠了过去,一截雪白似玉石一般柔软的手臂,不经意间碰在了蒲又崇手背上。
他的手背冰冷,哪怕车中温度适宜,仍让人能分明地感知到,那苍白肌肤之上的冷意。
却在触碰到她那一刻,忽然泛起了热度。
蒲又崇似是漫不经心地将手机又向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像是摆弄逗猫棒一样,逗引着孔如琢,几乎没入了他的怀中。
一缕如云长发,自她鬓边落下,如丝如缕般绕在他的指上,只要他轻轻一动,便能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中。
蒲又崇凝视着她,鼻端可以嗅到她身上甜蜜动人的玫瑰香气,同刚刚在更衣室时嗅到的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的玫瑰香气更加浓郁,如同只绽放一瞬,在透骨的欢愉中,烧至荼蘼。
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蒲又崇眸色暗了暗。
她浑然不觉,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唇角一弯,矜持而满意地笑了:“给我安排的,倒都是青年才俊,一个老头子都没有。”
蒲又崇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群二世祖罢了。”
“二世祖怎么了,至少二世祖有钱。”
孔如琢后知后觉,两个人离得太近,她只要稍一抬头,便几乎同他面颊贴着面颊。
他黑曜石似的眸子转向了她,四目相对,她似是生出错觉,他眼底正点起火光,将要将她燃尽。
可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垂下眼睛,又是那个懒怠纵意的蒲又崇了:“你喜欢那种类型?”
“有钱有闲,谁不喜欢。”孔如琢压下心底升起的一点微妙错觉,幸灾乐祸道,“你没上榜,不一定是因为他们觉得你是正人君子。也可能说明,你看起来没什么钱,养不起我。”
她这样的人间富贵花,粉丝已经默认了,不是特别有钱的,绝对养不起。
蒲又崇:……
见蒲又崇沉默不语,孔如琢鲜红的唇翘得更高,像是只得意洋洋的小孔雀,终于在他面前扳回一局。
可他却忽然抬起手来,将自己的领带扯开。
孔如琢愣住:“你干什么?”
“你说得对。”蒲又崇将领带随手扔到一旁,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衬衣扣子,“既然我不能在金钱上打动你,只能在肉丨体上牺牲一下了。”
孔如琢:……
怎么突然开始脱衣服了?!
孔如琢手忙脚乱地就去捂他的手:“不用你牺牲!”
“不必口是心非。”他却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就是喜欢那些二世祖。”
“不喜欢!”孔如琢眼看着他的衬衣扣子已经解到了第三颗,简直要疯了,“我就喜欢你这样兢兢业业的!那些游手好闲的,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此话一出,他的手终于停下,语调淡淡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孔如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居然拿自己的肉丨体,来胁迫我说你爱听的话?”
“说我爱听的怎么了,我也可以说你爱听的。”
孔如琢被他气笑了,冷嘲热讽说:“蒲先生也愿意说好听的哄人开心?”
他衣着严整时,望之冷淡矜贵,可此刻扣子解开,苍白颈上,明晃晃一个牙印烙在那里,禁欲而纵情。
闻言,蒲又崇嗤笑一声,狭长眸子定定望她,声音中,满是蛊惑风流。
“哄老婆开心,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孔如琢:你不是清白很宝贵吗?
被阻止在车上耍流氓的蒲又崇:在你面前可以例外
第4章 04
◎“来侍寝。”◎
04
要不是蒲又崇提起,孔如琢总是忘了两个人已经结婚了。
“老婆”两个字,被他含在齿间,因为声音低沉清越,入耳便有微妙的情深,倒好像他们两个真是什么举案齐眉的良好夫妻。
孔如琢却听不得他如此做作:“想我高兴,回去别和我睡一张床就行。”
他很干脆:“做不到。”
“你不是要哄我开心?”
“别人侍寝,总还有太监抬回寝宫,你连一张床都不给我?”
“你也可以不要侍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孔如琢顿了顿,“这年头太监不好找,我可以雇几个猛男抬你。”
蒲又崇:……
他老婆,为了他,雇猛男?
-
车子向着城郊驶去,一路上了秋山。
东城地势平坦,寸土寸金,唯一一座山脉,能望见东太平洋浪潮起伏,风水上腾龙起凤,权贵名流向来趋之若鹜,以在此处置业为荣。
蒲家祖宅,便坐落于此。
说是祖宅,更像是庄园。整个秋山山头,都被圈了进去。
三米高的对开雕花大门缓缓敞开,庄园内一路亮起莹莹灯火,蜿蜒至主楼前方。
孔如琢下车,不等蒲又崇,自己向着里面走去。
蒲家祖宅占地极大,主楼由蒲又崇的父母居住,后山的整个园子都拨给了他们。蒲氏夫妇知礼,惯常不来打搅二人,只让他们小夫妻过自己的日子。
怕惊扰了主楼里的长辈,孔如琢沿着长长的回廊,不大熟悉地往后面走去。
孔如琢嫁给蒲又崇后,便按照蒲家家规搬来这里。
只是她作为演员,刚嫁入蒲家不到半年,总在外地拍戏,蒲又崇的生意做的大,天南海北地飞,两人聚少离多,她也没在这里住过多久。
孔如琢先蒲又崇一步回了房间,反手锁了门,这才施施然去浴室里面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却见蒲又崇正坐在房中,垂眸看着平板电脑。
远远看去,上面满满当当,全是各色报表公文。
孔如琢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二十。
……很好,资本家就是要连自己一起压榨。
蒲又崇抬眸看了过来:“洗完了?”
“我不是把门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钥匙还插在门上。”他哂笑一声,“原来是想把我锁在外面。我还以为,是欲拒还迎。”
她给忘了!
孔如琢是孔家独女,上面只有一个大她十五岁的大哥,从小不但受父母宠爱,还有大哥跟在她屁股后面替她摆平一切。这样顺风顺水,养成了她唯我独尊的习惯。
按照孔公主的认知,既然她锁了门,就代表不想有人进来。
就算有钥匙,也不能侵犯公主的私人领地!
孔如琢懒得理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床边,礼貌地示意他说:“我要睡了。”
“请便。”他淡淡道,“需要我替你唱安眠曲吗?”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我要关灯了。”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孔如琢便“啪”地将灯关上。
卧室内一下子暗了下去,天鹅绒的窗帘点光不透,唯有蒲又崇那里,平板电脑上发出的光,在他锋利面孔上,勾勒出一圈玉色的纹路。
孔如琢酒品不错,喝了酒也只是会有些失眠。
索性拿来手机,切进了工作群里。
孔如琢:【怎么样了?】
经纪人秒回:【小祖宗,还没睡呢?】
经纪人:【现在网上口碑完全反转了,暂时还只是熬夜的那一小波人,等明天睡醒了,这事儿肯定会发酵得更大。】
经纪人:【真是绝了,你从哪弄来的那段音频?】
孔如琢懒洋洋打字:【高昂欠我个人情。】
高昂能在圈中混到这个地位,闻弦歌而知雅意,孔如琢只是稍稍跟他提了一下网上的事儿,不必她开口,高昂就主动把手中关于穆雪飞的黑料爆了出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惜穆雪飞本身就黑料一大堆,身子歪的不得了,就这样还敢对付她?
孔如琢:【穆雪飞那边什么反应?】
经纪人:【上蹿下跳想撤热搜。开玩笑,我能让她们撤下来?不挂个三天,对不起她这么背后狙击!】
经纪人:【电影制片那边也和我联系了,说是把薛规开了。如果你愿意,女主就是你的了。】
这么快?
孔如琢看了蒲又崇一眼,在他察觉前,移开了视线。
孔如琢:【不感兴趣。】
孔如琢:【睡了。】
然后强行下线。
不然又要被经纪人拖着,继续工作了。
再看看蒲又崇,仍垂首处理公务,一副恨不得007到地老天荒的模样。
孔如琢下意识打了个哈欠,歪着头喊他:“是你让他们把薛规开了?”
“我投资的电影,不需要一个私德有亏的导演,这会使电影的风险上升。”
“还以为又是为了替我出气。”
“孔小姐。”他似笑非笑抬眸,“你的自我情绪有些过剩。我投资是为了得到足够的回报,邀请一名三金影后加入剧组,对这部电影来说收益最高。和为你出气,并没有直接关联。”
他在拐着弯说她自恋咯?
孔如琢微微扬起下颌,反手将床头灯打开。
如瀑般的光,一瞬间落在她雪白的面颊上,如同金色的羽毛,亲吻着她圣迹一般完美的五官。
光芒来得太过突然,蒲又崇微微眯起眼睛。
她倚在床头,一头浓云般乌黑的发婉转地淌在身后,蔓延过她雪嫩的肩膀,和她倒扣玉碗一般的锁骨。
室内温度高,她敷衍地将被子卷在身上,半条纤细修长的腿,却暴露在微热的空气中。自脚踝至足尖,连成一线精致曼丽的弧度,微微勾着,似是玉石制成的饰品,该被人握在掌心把玩。
察觉到他的注视,她扬起唇角,幼细的手腕支着额角,声音娇软清甜。
“飞了十个小时的跨洋航班还这么多话,蒲又崇,你不累吗?”
她因为容貌美极艳极,总有几分桀骜的跋扈,此刻眼波流转,似是引人一亲芳泽。
明知道她不怀好意,可蒲又崇仍是将平板放到了一旁。
“怎么?”
“忙完了?”她弯眼一笑,对着他勾勾手指,“忙完了就过来。”
蒲又崇并没有动,只是那样神情有些莫测地望着她。
孔如琢手肘撑在床上,摆出撩人的姿势,摆了一会儿累了。
见蒲又崇不上钩,她没了戏弄他的兴致,于是放下手:“不来算了。”
她可真的要睡觉了。
孔如琢刚闭上眼睛,便听到了脚步声,下一刻,她感觉到柔软的床铺向着另一侧微微陷落,她身不由己地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仍是冷而淡薄的广藿香同鸢尾根气息,蒲又崇倚在床边,手肘衬在她的颈下,垂下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她肩上睡裙的缎带。
带子系得不算太紧,更像是礼品的包装,而她是被包裹精美的礼物,只奖励最亲近的人。
“这点耐心都没有?”她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微微震动,要她耳根泛起酥麻的痒意,“让我过来干什么。”
孔如琢半支起身子,抚上他的颈,指尖轻轻拨弄他的喉结。
蒲又崇握住她的手腕,那凝霜雪般的腕子,在他掌心那样纤细而脆弱,只是稍一用力,便泛起红痕。
她吃痛,“嘶”了一声,他便立刻松开了手指。
孔如琢这才淡淡地笑了:“让你替我把灯关上。”
他挑起半边眉锋:“只为这个?”
“你的自我情绪似乎有些过盛。”孔如琢用他的话,来回击他,“不然呢?”
还冷嘲热讽她自恋,她这么美,自恋一点怎么了?
蒲先生不也心甘情愿上钩。
孔如琢验证了自己的魅力,便翻脸无情,将手臂从他掌心抽出,轻盈地翻了个身,落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如睡美人一般,双手交叠放在小腹,闭上眼睛,神情恬淡沉静。
“晚安。”
蒲又崇的指尖相互捻了一下,似乎还能感觉到,刚刚孔如琢手臂上的触感,如同柔软的玉石,微凉,甜美得令人窒息。
灯火莹莹,似珠玉灵光,她唇角还含着一缕狡黠笑意,哪怕颐指气使,也不令人厌恶。
孔如琢微微抬起眼睛,得意道:“看我干什么?发现我这个三金影后,除了对电影收益极高之外,还能把你迷得移不开眼?”
她是这样小气的一个人,睚眦必报,一点的亏都不肯吃。
蒲又崇无声地笑了一下,抬手将台灯关上。
室内又陷入了一片纯然的黑安,孔如琢以为他会走开,可却感觉到,他的指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抚上了她的唇。
肌肤的温度,透过微张的唇瓣漾了进来,孔如琢下意识要去咬他,可他钳住她的两颊,指骨卡在她的下颌上,低声说:“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孔如琢,你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黑暗里,像是潜伏着什么蠢动的兽。
孔如琢觉得口渴:“你想怎么样?”
“来侍寝。”
孔如琢想要挣脱开他,可却感觉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她的面上。
他们离得太近了,几乎要这深夜也燃烧。
眼睛看不到时,肌肤的感知反倒更强,稍微一点碰触也如星火。
孔如琢战栗起来,想要将他推开,手抵在他的胸口,却被他反手抓住,压在了两侧。
“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低下头来,额抵着她的额。
虔诚如同跪拜神祗。
春夜的花,被风吹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