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初迎:邻居都选她干啥?因为她是扬善胡同首富?◎
公安在火车站设有值班室, 方戬把这男的押送到值班室,初迎把这人的异常表现渲染得特别严重,一口咬定他就是对妇女图谋不轨的骗子,方戬又反复说一定要好好审问, 他们这才带着关佳回大杂院。
路上初迎想说关佳几句, 让她不要跟陌生人说上几句话就把所有重要信息告诉别人,但看她精神不好就什么都没说。
刚进胡同就看到正一脸焦急满大街招人的关家大姑爷, 初迎把车停下摇下窗户招呼他:“你小姨子去了火车站找回来了, 跟你老丈人都在车上。”
关家大姑爷也就是关青对象, 也姓那, 叫那远图, 在民族事务办公室上班, 他三步并做两步扑过来,从窗口往里看,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跟轻微抱怨:“你往火车站跑干啥, 你姐去医院看妈了。”
关佳脑子晕乎乎又呆愣愣的不说话, 关大爷说:“人找到就好, 先回去再说。”
回到大杂院, 院里特安静, 大家几乎都出去找人, 关佳回屋休息, 关大爷去医院看那大妈, 院里人陆续回来后,院里才恢复生气。
等到傍晚,关青还有姜铁没他们跟那大妈一块从医院回来, 没有大碍, 说需要静养。
关大爷最近忙得团团转, 又是照顾老伴又照顾闺女,俩人都卧床不起,除了吃饭平时一句话都不说,多亏关青两口子总往娘家跑,关大爷这才像有主心骨一般。
这天刚吃过晚饭,关青跟那远图拎了些东西过来,关青说:“方二哥还有嫂子,多谢你们去西站把我妹带回来,这是来回车费三十块钱,嫂子你别嫌少。”
初迎不想收钱,她这算是帮忙,帮忙就要纯粹一些,不要跟钱扯上关系。她把递过来的钱又推回去,说:“谁家还没个急事儿呢,大家都借比住着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钱就算了,能找回关佳比啥都强。”
推来推去初迎也没收钱,倒是带来的鸡蛋、罐头、桔子等东西关青说是亲戚带来看她妈跟关青的,他们吃不了那么多会坏,他们就收下了。
“我才听说我爸跟你打赌的事儿,等我妈跟我妹精神好了请你们一家吃席,还要请院儿里帮忙的人都来吃饭。”关青说。
初迎说:“不忙着吃饭,你们跟关大爷一定得寸步不离地看着关佳,等她彻底不在介怀这事儿才能离人。”
关青可想不到自杀这种事,但她担心关佳再往外跑,就按初迎说的,让她爸寸步不离地盯着。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方戬说:“初迎你猜咱们在火车站遇到拉扯关佳那男的是干嘛的?”
初迎说:“他是招了吗,不是人贩子吧,要是人贩子你就不让我猜了。”
方戬说:“他组织妇女□□,穿得人模狗样在各地流窜,在火车站汽车站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看到落单的年轻女性就巧舌如簧搭话,说是带去电子厂打工,其实是带去□□。关佳看着单纯,当时又情绪低落就成了他的目标。开始他死不承认,还是他同伙落网供出他他才招供,顺腾摸瓜,几个淫窝也被捣了。”
“爸,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银?”小赋本来正在嗦面条,扬起小脑袋问。
方戬看俩丫头都睁大眼睛听着,摸了下闺女发顶说:“你们俩就不要听了,赶紧吃饭,没你们俩的事儿。”
“哦。”小赋低下头继续吃面。
“现在这些人特别猖獗,有些失足妇女甚至回村哄骗没有社会经验的年轻姑娘,以到外地打工的名义骗她们出去□□,这些姑娘见她们穿着光鲜体面,还能挣到钱给家里盖房,就信任她们跟着一块走。”方戬恨不得把这些人全抓了。
一桌人都很唏嘘,姜铁梅说:“多亏你们及时赶到,要是关佳要真跟着人家走就麻烦了。”
初迎说:“咱们得跟关大爷说一声吧,让他跟教育关佳少跟陌生人搭讪。”
方戬建议:“关佳跟那大妈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现在不能告诉他们。”
“对,别再吓着关佳,那我寻摸着机会告诉关青两口子,老关那儿也看他心情好的时候说,总得让他们知道当时有多危险,等关佳好了多说说她。”姜铁梅说。
——
到年底又到俩学渣应付考试的时候,方戬看初迎复课功课就觉得很好笑,她依旧是努力程度一般但又务必考试及格,总是临时抱佛脚,只求拿六十分过关就行。
“四门课啊,上个夜大还这么严格,不及格就得补考,我得尽量一次过关。”初迎边翻书边说。
“好歹有寒暑假,考完试我也能放松一段时间。有假期就有盼头。”
“我要考双百,识峤哥每次都考双百。”小赋也在认真写作业。
初迎吐槽说:“八十年代小学生的作业可真多,我小时候哪儿写过作业。”
闺女有学习动力,初迎倒是乐见其成。她想起闺女上一世每次考试前都愁眉苦脸,很紧张害怕考试,这一世倒是很平静,大概是有沈识峤这个优秀榜样,能跟沈识峤一块上学放学,她能从学校得到乐趣。
“还不是你该用功读书的年纪没好好读,现在要花时间补上。”方戬说。
他早就把法条背的滚瓜烂熟,为了陪媳妇孩子学习,他拿了本刑法案例在他们旁边看。
还有两次课就要考试,这天上课李茂又来了,课间,初迎看到她想追着白隽清出去,初迎叫住她:“去厕所不?”
李茂一怔,往白隽清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过头来说:“好。”
她总是很没分寸,白隽清跟她说什么都没啥效果,初迎想在放假前跟她聊聊。
俩人并没去厕所,而是往人少的地方走,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敌意,语气跟吃了呛药一样冲:“你也喜欢白老师对吧,真想不到还有人会为了白老师考夜大,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
初迎微微笑,说:“你的思路真狭隘,我考夜大当然是为了学知识报效祖国,白老师满腹学识,家庭又好,相貌也端正,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自然会吸引很多女青年爱慕,不过我有对象有孩子,你认识初冬吧,我是初冬的三姐。”
并不是自己直接的情敌,李茂眼中的敌意减弱两分,淡淡道:“我认识初冬。”
她跟初冬都已经面对面掐好几次了。
初迎说:“像白老师这样的青年才俊不能走路我看了都心疼,我巴不得多些优秀女青年爱慕他,你们都喜欢他,我觉得挺好。”
李茂觉得初迎长相明媚耀眼,比初冬漂亮的多,一定不太好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让人感觉舒服,比初冬那个总跟她针锋相对的人好很多,不自觉地敌意跟排斥感褪去了大半。
她语气柔和了许多:“想不到你能这样想。”
初冬跟她三姐不一样,初冬胡搅蛮缠,压根就没法交流。
突然觉得她心境也应该开阔一些,有别的女人喜欢白隽清是好事儿,可她做不到。
初迎直截了当地说:“你有没有发现,你跟初冬在白老师眼里是不一样的。”
李茂抿了抿唇,她关注白隽清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会心思细腻到感知他的态度情绪,她自然知道初冬跟她不同,但有人这样说出来,她还是很难受。
“我不知道我比初冬差在哪?论相貌都差不多,我家庭条件还要好一些,不过我是中专生,初冬考上大学。我们对白老师的心意都是一样的,不知道他为啥区别对待。”李茂感觉酸涩难平。
初迎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你应该懂得感情上没有为什么,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初冬一心一意对他,也可能是她为了白老师努力去考大学。”
“初冬做的事情我也都做了,我给他送饭,给他送伞,我愿意照顾他,尽可能的对他好。”李茂感觉有些委屈。
初迎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可是你给白老师造成困扰了,你影响到他的生活了,你太高调总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并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要真为他好就让他安静,不要打扰他。你应该知道他并不排斥初冬,初冬可以跟他有身体接触,可以抱他上下轮椅,你能吗?你连碰他一根指头都不行。”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为什么!白老师对初冬区别看待时,她在白老师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
李茂心里的酸涩像是喝了一整瓶醋,羡慕嫉妒。
初迎干脆把话说得更直白:“你不要以感情的名义招人烦,不要高调关心他,不要干当众表白这种事,他都不需要,你仔细想想,初冬干过这些吗,初冬比你有眼力见,你要知道白老师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李茂愕然:“我很招人烦吗?”
初迎反问:“你对自己没有最基本的认识?你能考虑下白老师的感受吗,他不会疾言厉色地跟你说话,你以为他就得默默承受是嘛!人家不乐意你就得把你的爱慕收起来,不管是你,还是初冬,还是任何女青年,任何人都没资格给白老师带来困扰。”
李茂皱眉:“……你确定结了婚有对象是吗,白老师不就教了你一门课吗,你到底是什么立场?”
初迎的气势足以压倒一切:“我的立场就是看不惯你自作多情。”
李茂:“……”
白隽淞就站在不远处,知道李茂来,他也过来看看,听到两人谈论他哥,就站在不远处听着。
他觉得初冬不错,有初冬一个就够,可他想不到他哥那么受人欢迎。
让他意外的是他能想到的初迎都能想到,他嘴皮子没那么利落,初迎说的话他可说不出来,初迎简直是他的嘴替,一番话说得酣畅淋漓。
她对这一切看得透彻,又不会袒护自己妹妹。
他太喜欢初迎姐了,连带着对初冬的印象也更好了一些。
见对方好一会儿不说话,初迎语气和缓:“你跟白老师绝无可能,你条件不错,可以找到很好的对象,你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李茂脸上各种表情交替,难过、不感、愤懑……
眼看快到上课时间,初迎说:“我去上课,你好好想想。”
李茂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地说:“我跟初冬不一样,我的手没有沾染罪恶,白老师的母亲特别讨厌初冬他们这帮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初冬跟白老师在一起。”
她的语气充满优越感。
初迎停下脚步,转回头来,缓缓开口:“要真说罪恶,初冬在当时只是个小喽喽,她那时才十岁出头能有多少罪恶。你没必要把这种罪恶强加在情敌身上找优越感,白老师的母亲一向尊重他,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李茂好不容易攒起的气势又干瘪下去。
初迎朝教室的方向走,她想李茂并不是初冬口中的蛮不讲理的人,她应该会想通主动离开。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隔天傍晚初迎刚到学校附近把车停路边,走了几步看到五大三粗白隽淞特别有存在感地站在大门口,一见到她就亲热地喊:“三姐。”
“刚好饭点,你没去吃晚饭?”初迎问道。
“我吃过了,在这等你呢。”白隽淞说。
俩人并肩而行,白隽淞说:“三姐我昨晚听到你跟李茂说话,我听说李茂来了就找了过来就听到你们那些话,多谢你维护我哥,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有人总要自以为是,你不说那些话我也要说,可我没你说得好。”
“你哥有你这样一个关心他的弟弟真好。”初迎感叹说。
“我们家就俩兄弟,我当然要关心他,小时候我哥对我特别好,他不仅成绩好,还是市羽毛队的,他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可能是少见阳光,白隽清皮肤略显苍白,很难想象他打羽毛球的样子。
初迎说:“我这人爱多管闲事,我是看不惯随口说几句,你们不嫌我事多就行,我只是希望她们都不要打扰到白老师。”
“我不会嫌你事儿多,其实我对初冬姐印象不错,我爸妈也愿意我哥能有个家庭,希望我哥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白隽淞说。
“那你哥是咋想的?”初迎问。
“我也不知道,这个不太好问,可能他自己都说不太清楚。不过你说的对,初冬姐对他来说确实不太一样。”白隽淞说。
初迎想白隽淞对这些女青年的态度取决于他哥的态度。
俩人走向岔路口,初迎挥手:“我先去上课,改天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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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年级小学生,小赋第一次参加考试,这天就上了半天学,放学的时候手里拿着考了双百的试卷还有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
这个年代学习好的学生就能拿到三好学生奖状。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爸妈下班,她迫不及待地把试卷跟奖状拿给爸妈看。
小丫头指着试卷上鲜红的数字,语气自豪:“我们班一共仨人考双百。”
方戬不当回事:“别说你小学考一百,我上高中时候数学都能考满分。”
“你得鼓励咱闺女啊,考双百多不容易,得给闺女点奖励。”初迎觉得闺女这一世肯定不会再是学渣,她本来智商就足够,有动力学习状态也好。
她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钢镚:“闺女去小卖部买泡泡糖去”
小赋立刻拿着钱欢天喜地去买东西。
方戬笑道:“还以为你要给闺女啥奖励呢,你看咱闺女也不挑。”
小赋刚跑出去,就听到孔浥尘杀猪一般的大声嚎叫,何赶美在骂他:“谁让你考八十几分的,哪个孩子不比你考得分高,我供你吃喝比别人差了吗,你看我跟你爸又要上班又搞副业整天累得跟狗似的,还不是想给你多攒点,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凭啥就考这么点。”
初迎跟方戬说:“你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们小赋要天天跟孔浥尘一块儿玩,最多考个八九十分。”
她赶紧去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雷声大雨点小,你要打就真打,别跟拍土似的。”
孔浥尘别看穿着棉袄,灵活地跟泥鳅一样,趁着他妈去找鸡毛掸子,赶紧跑出院子。
初迎自己四门课也全部及格,甚至比她预期的好一些,全都考了七八十分。
她比小赋炫耀得更厉害:“看吧,四门课全都过关,这可是夜大的课程。”
姜铁梅顺势夸她:“还真不错,明儿买条大青鱼给你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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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大爷本来快要退休,这段时间一直请假在照顾闺女跟老伴,自己闺女都没管好,实在没心思再管院儿里的事儿,就准备卸任,重新选个话事人出来。
选举绝对公平公正,大杂院每个成年人都有投票权。
虽说是话事人,可根本就没有实权,邻居想听他的就听,不想听就不听,就这样还有人积极参选。
要说想要接班的第一人就是孔大壮,第二人是姜铁梅,第三人就是周皮。
这三人就跟选干部一样积极。
姜铁梅早就发话,改选那天是周日傍晚,全家务必都得参加,这样她就足足有六票。
看她不怕麻烦地奔走,每家都去拉票,甚至还施以小恩小惠,拿些糕点边角料给老人孩子吃,方戬说:“妈,没必要吧,你当话事人谁也管不了,还得出工收水电费,不够麻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