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胡同甜爽夫妻——雨中花慢【完结】
时间:2023-07-13 17:16:43

  还没见过速度这么快的轮胎换位。
  等她比赛结束朝方戬跟小赋走过来,“妈妈你好棒。”小赋唇角高高扬起,自豪极了。
  方戬握住她的手,掏出手绢擦她手上的油泥跟灰尘,发觉擦不掉,直接上手搓。
  “把你手也弄脏了。”
  “没事儿。”方戬捧着她的手说。
  比赛本来不决出名次,可激动得认为发现千里马的评委当场就宣布初迎是第一名。
  全场掌声雷动,可当掌声停下来,一个老师傅站出来说他就用时比初迎多二十秒,他不服气,他可以蒙眼轮胎换位,要求单独跟初迎比试。
  原本平静的大院突然像沸水滴进油里,炸开了。
  “再比一场。”
  全场呼声一片。
  “凭什么再比啊,就不比。”小赋细声细气的声音淹没在喧嚣里。
  “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就不比。”初贰高喊,他是第三名。
  方戬不乐意,他看了眼那名老师傅,又看了初迎一眼,站了出来,据理力争,缓缓开口:“在座各位,初迎同志已经用速度跟流畅的换胎动作证明她的实力,比赛自有规则,要维持公平公正,如此正规的比赛不应该因为有人挑衅而增加环节。”
  他也想不到他在法庭上慷慨激昂、口若悬河,到比赛现场还要以辩才维护媳妇的利益。
  他身姿颀长挺拔,声音雄辩、低沉而有说服力,那沉稳的气度非同一般。
  评委互相交流了下意见,其中一名站起来说:“初迎同志是第一名,这个绝对不会更改,但既然大家都想看蒙眼换轮胎,两位同志就满足下大家的好奇心,就当是表演,怎么样?”
  方戬并不买账,抠字眼说:“初迎同志是来参赛,不是来表演。”
  对方讪笑,忙说:“那就友好切磋技艺,大家观摩学习。”
  初迎捏了下方戬的手,说她可以。
  方戬看她依旧沉着、淡定,丝毫未慌,可他担心她摸不到位置找不到零件,她的动作就会乱套,她的第一名就白拿了。
  他说:“对方肯定有相关训练,他要以己之长攻人之短,不要进他的圈套,你完全可以不接受他的挑衅。”
  初迎说:“我试试。”
  方戬很担心她,但见她这么有自信,只能让她去比,双方都蒙住眼睛,依旧是把左前轮换到右后轮。
  初迎已经记准关键位置,她深吸一口气,手里拿着千斤顶将车抬起,整个过程从容不迫,淡定自若,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有美感,让人赏心悦目。
  好像她能看见一样。
  她又把老师傅甩在后面,顺利换完轮胎。
  小赋都看呆了,她觉得她妈最棒,天下第一棒。
  全场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方戬再捏到她的手,才发现初迎的手心是干燥的,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主持人把两人都夸奖一通,说都是优秀的汽车维修人员,提高了整个比赛水平,值得大家学习,然后又单独表扬初迎,说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期待决赛优异表现。
  初迎看大家看她的眼光都变了,从质疑、看热闹变成钦佩跟羡慕。
  四人一起往门口方向走,初迎听到有人喊她,原来是那个老师傅。
  他说:“比赛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从来没想过蒙眼比赛还有人能赢得了我。”
  年纪这么大倚老卖老的多,还能做出低姿态不容易,初迎说得话也绵软:“你的修车手艺也很好,让人佩服。”
  老师傅说:“我这是多年经验积累,你那是后生可畏。”
  初迎又吹捧了老师傅几句,跟初贰分开,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方戬带着小赋往家走,他感慨地说:
  “就参加个比赛还有这么多曲折。”
  初迎说:“挺好的,以后有比赛我还要参加。”
  方戬觉得他媳妇心态倒是挺好。
  经过菜市场,他们买了猪蹄跟几样蔬菜回家,一进胡同小赋先去沈识峤家告诉他们她妈比赛得了第一,等回到大杂院又跟邻居都说了一遍。
  “真能蒙着眼睛换轮胎啊。”
  几个小孩围着小赋不可思议地问。
  “那当然,我妈妈超级厉害。”小赋骄傲地说。
  听到初迎比赛第一的消息,陶芋躺平摆烂的心更加坚定,她觉得初迎有天赋,她压根就比不了。
  方洪年从修车厂回来,做了红烧猪蹄跟孜然羊肉算是给初迎庆祝,刚吃过晚饭,饽饽厂的厂长任福兴来了,他拿了卤大肠、卤鸡爪、卤牛肉等卤菜跟一大网兜水果。
  他到外地考察一圈回来,发现师父还真不来上班,赶紧拎着东西上门。
  姜铁梅赶紧招呼方洪年说厂长来了,又给人倒水请人坐下。
  她叫了好几次,方洪年才慢悠悠地从卧室走出来,满脸嫌弃:“谁让你来的?”
  任福兴刚坐下又站起来,打量方洪年几眼说:“师父,我瞅着你精神不错,看着没啥毛病,要不明天去上班吧。”
  “我不去上班,你给我办退休。”方洪年说。
  任福兴说:“师父,好好的办啥退休啊,我这不是请你回去了嘛!”
  初迎两口子本来想回自己屋,见厂长来又停下脚步,初迎问:“是不是厂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任福兴说:“还真有事儿,我们前段时间做了市场调研,就是请好多人品尝点心,现在顾客的口味跟之前不一样,我们厂糕点的味道几十年没变过,我们就打算改变口味适应现在的顾客,可店里的几个老师傅都不乐意,你看我师父也不乐意,这不跟我闹罢工呢吗!”
  方洪年说:“你听听你要做的糕点名字,法式乳酪月饼、芝麻松果泡芙、奶油可可贵妃糕、椰蓉蛋黄桃花酥,一听就不是啥好玩意儿。”
  姜铁梅说:“那你为啥要改良啊,当上厂长翅膀硬了是吧,老味道都变了还有人买吗,反正味儿变了我不买,我要吃的就是老味道,你瞎改啥啊,刚当上厂长就整幺蛾子,你以为你是那啥,那词咋说的来这,对,改良创新,其实你就是仗着年轻瞎胡闹。”
  她觉得一是徒弟不能忤逆师父。
  二是不想适应新口味。
  方洪年说:“这都不是口味变化的问题,这是忘本。”
  任福兴讪笑:“师娘,你这比我师父嘴皮子利落多了。”
  初迎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紧跟时代潮流就可能会被时代抛弃,谁又能知道味道是变化更符合现在人们的口味好,还是保持传统味道靠情怀取胜更好呢。
  方洪年说:“那你就瞎改吧,反正我不管,我就不去上班。”
  任福兴说:“师父,别介,改良口味还得靠你们这些老师傅,我担心年轻人随心所欲给改的面目全非。”
  初迎都分不清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但他应该是真心实意来请方洪年回去上班。
  方洪年哼了一声:“保持传统工艺跟口味多难啊,手艺不好都会导致味道变化,更不要说主动去改。我们厂这么多年效益都不错你能说不是保持传统的功劳?你一上位就瞎搞,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任福兴见方洪年一点面子都不给,讪讪地说:“师父,现在时代变化太大,我都快跟不上了,咱么厂两百号职工,你看城南那家糕点厂快倒闭了。”
  方洪年说:“还不是他们的点心难吃。”
  师徒俩自然是谁都就没说服谁,等任福兴走的时候,方洪年跟姜铁梅都坐着不动,小夫妻俩把他们送出门,方戬对任福兴说:“等我爸过几天想通了他就去上班。”
  任福兴说:“也不算着急,让我师父先歇两天,就当给他放假了,等过两天我再来看看。”
  等回到屋里,姜铁梅说:“嗬,看你爸有这样的徒弟,这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白眼狼似的,你们俩咋一点都不生气呢。”
  方戬很有高度地说了一句:“凡是改革总会遇到阻力。”
  方晋南跟陶芋两口子一直在自己卧室呆着,方晋南这才出来说:“我爸拿工资,干到退休拿养老金不就行了吗,置什么气,管它改不改良。”
  姜铁梅说:“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吗,这说明你们对工厂、对单位没感情。初迎你呢,我看你平时最看不惯这个那个的,今儿咋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啥气啊,改了味道说不定更好吃了呢,谁知道啊。”初迎说,她转向方洪年,“爸,你要真不想改良口味,你可办内退出来单干,我给你租个铺面,前店后厂,你还能传承老手艺,做老口味的糕点。”
  陶芋说:“爸,你听到了吧,初迎要给你投资开店,她财大气粗。”
  姜铁梅可不会让方洪年开店,宁可拿不多的工资也不能冒着可能赔钱的风险开店,方洪年还没吱声,她就说:“那哪行啊,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开店。”
  方洪年从来没想过开店的事儿,倒觉得这个思路很新奇,他说:“那我考虑考虑。”
  姜铁梅不乐意:“开啥店啊,哪有厨子开饭店的,你还是赶紧上班去吧。”
  回到自己房间,初迎发现方戬放了一摞书在书桌上,平时他只同时看几本书。
  “你看这么多法律专业书?”初迎问。
  方戬点头:“最高检在组织全国所有检察机关职工进行在职研究生学习,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不过得考试通过才能参加,要是能考上我就得花点时间读书。”
  初迎笑盈盈地说:“我巴不得你跟我一块儿学习,就我自己学习应付考试我心里不平衡。”
  方戬伸手揉她脑袋:“我整天陪着你学,你还能心里不平衡?”
  初迎笑着撸撸头发问:“你考哪个学校?”
  方戬说:“有几所学校可以报考,你在理工,我就考人大吧,这样近点儿,周日可以一起去上课。”
  “那挺好,你肯定能考上。”初迎说。
  她翻了几页书就把书扔到一边说:“你真好,你总是很关注我,关心我,你工作那么忙还会参与我的事情。”
  方戬视线没离开书:“你是在说比赛的事儿吗,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初迎笑盈盈地说:“不管你媳妇是谁你都会对他好,这说明你人品可靠。”
  方戬伸出手臂搭在她肩上,说:“你又找茬了是吧,胡说八道。”
  “你对你媳妇的关心出于责任感,并不是对她的爱。”初迎又说。
  方戬简直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伸手揉揉她的脑门说:“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我还真不习惯,老夫老妻用得着说这些吗,你还是别胡思乱想。”
  他伸长臂拿了本初迎的夜大课本,翻开摆到她面前说:“每天还不够你忙的吧,有想东想西的空儿不如看会儿书,你看总考六十分我不服气都不行。”
  初迎只能低下头看书,她觉得有人陪她学习可真不错。
  次日吃晚饭的时候,初迎跟方晋南说:“大哥你换了支行,等有机会可以申请单位分房。”
  方晋南说:“咱们有房住,肯定要把住房特紧张的往前安排,再说我刚调动过去,也会排在后面。最多分个筒子楼一居室,楼上楼下都是人能吵死,哪有咱家住着好。”
  初迎知道他就会这么说,方晋南肯定觉得有住的地方就行,家里住的就挺好,分的房子也一般,并不积极参与。
  她说:“咱现在住的房子在爸妈名下,爸妈仨儿子呢,你名下没房,再说咱家住的也不算多宽敞,就用这个说辞跟单位申请住房,暂时分到的房子一般,等你积攒资历还能换大的,有总比没有强。你想想,是不是有挺多人为抢房使各种手段,总不能大家都分房你没有吧,凭啥同样工作别人有的你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陶芋听的。
  果然简单的话成功激起她的斗志,她说:“初迎说得有道理,你确实得去争取,别人都分房咱们也得有,房子小点就小点,以后争取换大的。单位给你的福利你不去争取,那不是傻子吗,白白放弃了就是吃亏。”
  “行,我知道了,以后有机会我就申请。”方晋南说。
  陶芋已经暗下决心,她不想当傻子,不想白白放弃福利,一定会督促方晋南分房。
  ——
  陈秀镯最近是大杂院里最风光的人,初冬还未毕业就从中医学院进入京城中医院实习,是蔺巧针把她安排进的这家医院,等实习结束就可以转正。
  大杂院里没工作没对象,专职啃老的姑娘马上就能成为医生。
  陈秀镯说大杂院邻居对她态度都比之前好,毕竟认识医生看病都方便。
  再说以前就初道一人工资养着仨,初冬有了工资,以后完全没有经济压力。
  再说大学不允许结婚,不允许谈对象,现在毕业得赶紧给她找婆家。
  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二十五岁左右才结婚的姑娘不在少数,初冬已经二十七,但她大学毕业,模样长得也不错,依旧是优质未婚女青年。
  初家门槛快被媒人踏破,周日下午初迎在修车厂,初春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一趟,说初冬又拒绝了一门挺好的亲事,被陈秀镯臭骂一顿。
  等初迎赶到时陈秀镯已经快骂完了,见到初迎就跟她抱怨:“你说说初冬,这都毕业了,二十七了还不赶紧找婆家,刚才那媒人介绍的小伙子特别好,大学生,无线电厂的工程师,年龄也合适,就比初冬大一岁,这她都不乐意,她要是总这样以后没有媒人乐意上门。”
  初冬倔的很,紧闭嘴巴认骂一句话都不说。
  初迎看了她一眼说:“妈你也知道她都二十七了,那你还管她。”
  初春也说:“她都这个年纪了,你就少操点心吧。”
  陈秀镯说:“看你们俩说的,我当妈的能不着急吗,我不催她她能找到对象吗?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大姐都七八岁了。”
  她放软语气:“白隽清也行啊,不就是走不了路嘛,别的方面都挺好,妈从来没觉得他不行,你要是愿意跟他在一块也可以。”
  初冬有点意外,想不到她妈是这个态度,不过陈秀镯很快换了语气,说:“是不是白隽清不乐意,那你加把劲儿啊,不过我都没见过姑娘家这么主动的,要不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请个媒人说说去。”
  初道一向不爱发表意见,这时也说:“确实,我们都觉得白隽清不错,以前我们是建议你找身体健全的,但你要跟白隽清在一起我们也不反对,我们会欣赏他,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好的看法跟偏见。”
  她爸妈的态度太让人意外,一贯态度强硬的初冬半张着嘴看看老妈,看看初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之前她在家里啃老的时候都反对她,现在按理说她在医院上班个人条件还好了一些,他们反而支持。
  也许是因为她坚持这么多年,他们妥协。
  突然有点感动,但非常不适应。
  陈秀镯见初冬不说话,突然问初迎:“白隽清不还教你课呢吗,你应该了解他吧,他是不是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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