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大——赛高——”
“东体大!东体大!东体大!”
羽生愣愣地看着各处扛着旗帜的拉拉队。
太热闹了这里。
这就是竞技的魅力吗?
在此之前,她只从冰帝的拉拉队中感受到过这样的氛围。
“榊监督的远方侄子今天参赛,邀请他过来观赛我才知道的,正好......”迹部来到她身旁,看着那边,解释道:“羽酱,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你在这里,或许能够找到想要的答案。”
“谢谢,小景。”
心中的迷茫尚未散去,但此时此刻,受到周围环境的感染,有股莫名的热血在骚动。
“那边——”迹部一抬手,他指的方向,十个穿着浅蓝色运动服、胸口印着白色K的青年,聚在一起做着拉伸,“我听榊君提过,那个队伍的队员大部分都是外行,四月左右才开始接触长跑,但是,他们的目标却是箱根驿传。”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他偏头看羽生。
少女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他所说的话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胸前写着“宽政大”的队伍。
“羽酱,好好看着他们。”迹部认真地说道,“不管结果怎么样。”
黎明的晦暗褪去,天色并没有变亮。
阴云遮挡住阳光,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落下,但所有人仍然兴奋得热火朝天,选手们来回跑动热身,游人和拉拉队都满心期待地说着话,工作人员在做调试准备。
“呐,小心感冒。”迹部递过来一把伞,羽生终于把注意力从竹青庄的人身上转开,她看了眼迹部,他并没有拿另一把伞。
羽生接过后,跨步到迹部身旁,让伞面同时遮住两人。
老管家撑着伞默默退下。
鹤生拿着迹部家佣人递给自己的雨伞,温和笑容一瞬消失,眼角抽抽,别开脸看向其他方向,眼不见为净。
时间流逝,现场热血沸腾的氛围中渐渐夹杂一丝紧绷的紧张劲儿。
拉拉队的打鼓声不停,官方广播呼唤选手就位。
羽生撑着伞,肩膀紧挨着迹部,看向身穿黑底镶银边队服的那只队伍。
枪声响起的瞬间,羽生立刻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选手们一窝蜂地涌入赛道,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便消失在赛道远方。
人群忍不住地跟着他们移动,羽生紧紧盯着那身黑衣服,脚下不由自主地迈步,险些被大人们挤进人堆,被迹部一把抓着胳膊捞了回来。
“小心!”
错眼丢失了目标,羽生慌乱地在人群中寻找。
“羽酱。”迹部目光盯着赛道,“看着眼前就好。”
羽生闻言一怔,其他颜色的队服慢慢倒映在她的黝黑眼里。
满目迈动的长腿。
所有人都在奔跑。
她注意的那个队伍也好,其他学校的队伍也好,所有人都在奔跑。
说不清为什么,她身体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松弛了下来。
选手们彻底离开视线,接下来的画面只能看绿地上的大屏转播,羽生和迹部身高略矮,在人群里打着伞总会被大人推挤。
考虑到安全,羽生放弃了到前排去的意图,只专心听广播里的语音转播,这时,老管家捧上播有画面的笔记本电脑。
伏见兄妹:??!!
“今天的比赛迹部财团有赞助。”老管家笑着解释,仿佛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这种稀松平常的话题一般。
迹部一脸寻常。
“......”
短暂的互动期间,镜头突然给到穿黑衣的青年,与此同时,广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不,等一下,这是宽政大学,宽政大学一年级——藏原走......”(注2)
三人立时被正在进行的比赛抓住了心神。
镜头中的短发青年迎风迈步,不断加速,超越了一个又一个对手。
“厉害!他赶上了留学生......”观众们窃窃私语道。
他像是在追逐风的速度。
不,不只他,他们,全部都是追风之人啊!
羽生瞪大眼睛,心跳在胸腔里不断加速。
一给!一给!一给!一给!!!
在这一瞬间,训练计划、全国大赛、教练理论什么的全都被抛之脑后。
选手们开始冲线,即使落在最后,体力几乎支持不住的选手,也是在跑完全程冲出终点之后才选择倒下。
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灵。
是一种比当初看到迹部打球时,还要令她震动的事物。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注3)
比起胜利,这才是竞技最动人的地方。
羽生的注意力从老管家捧着的笔记本上移开,将雨伞塞给迹部,自己一下子窜进了人群里去。
阴雨绵绵,后面的选手还在不断地抵达。
清濑灰二坐在蓝色防潮垫上冰敷膝盖的伤处,阿走站在一旁,两人在秋雨里安静又焦灼地等待着队友们。
“呐。”
一道清冷声音响起,两人扭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
“怎么了吗?难道是和家人走丢了?”清濑灰二温和地问道,眼底永恒的星光奕奕。
“为什么?会想要挑战箱根驿传?”
出乎意料的,对方问道,清濑灰二和阿走对视一眼,灰二爽朗地笑道:“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即使像是痴人说梦?”
“喂——”阿走有点生气。
灰二的态度却没有改变,而是宽容地笑,说道:“不挑战看看,才会真的永远只是一场梦。”(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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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日本作家三浦紫苑《强风吹拂》原著小说
注2:出自《强风吹拂》动漫
注3:出自日本作家堀辰雄的治愈系小说《起风了》
注4:出自日本作家三浦紫苑《强风吹拂》原著小说
不知道为啥今天存稿一直在审核,我也没有写不对劲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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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起去顶点吧!
阿雪等人陆续冲线回到大家聚集的休息点,看到和清濑灰二相谈甚欢的小姑娘,“啊?那是谁啊?”
“灰二哥的粉丝。”双胞胎异口同声回答他的问题,嘿嘿坏笑。
“嗨诶,不错嘛!”神童笑着说。
“......日常安排训练,让大家感受到正向反馈比较容易提起士气,饮食方面也需要注意,你的队员们还在发育期吧!营养得跟上才行......”
羽生双手抱膝,乖乖地点头,将灰二的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记在心上。
“嘛,虽然我不懂网球,但是......”清濑灰二掏出手机,“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能帮上忙,我会尽力而为。”
“嗯,谢谢。”羽生微微有些脸红,她向来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善意,但还是忍住想要逃避的心情,和清濑交换了电话。
宽政大的选手们慢慢到齐,再叨扰下去就不礼貌了,羽生怀着敬意冲他们九十度鞠躬,向灰二告辞。
......
天上还在下着小雨,东京笼罩在灰蒙蒙的阴霾之中,老旧小区的下水道疏通不足,灰黑的脏水积聚,踩上去一脚脏水花。
真城健人穿着雨衣跨入楼内,对照着地址找到门牌号,纠结再三,小心翼翼地敲门。
中年女人拉开大门,冷漠地盯着他:“你谁啊?”
“啊,我、那个、我是六泽川的真城健人,那个、请、请问井之原翔是住、住......”
“不在家。”女人嘭地合上门。
少年紧张绷直的脊背颓了下去,失望地哭丧着脸。
......
森双手插兜走在雨里,刺猬短发末端挂着晶莹的水珠,仰望眼前的豪宅,抬手按响门铃。
“摩西摩西?请问是哪位客人?”电铃里传来声音,他略嫌弃地“啧”一声。
“告诉蠢——咳,犬冢雄一,森山狼来找他。”
“好的,请您稍候,我这就传达给少爷。”
......
雨势渐大,如乱拳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羽生拿着毛巾擦去缀在发间的水珠,和迹部并肩站在同一把伞下,等待比赛结束,主办方公布排名的时刻。
从第一名开始,每次主持人话音落下,便有一阵狂欢高喝,忽远忽近。
他们迟迟没有听到宽政大的名字。
羽生捏紧了变得潮湿的毛巾。
迹部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她。
还差最后的名额没有公布,当覆住文字的白色纸板抽去,镜头给出特写。
宽政大学。
......
真城健人从老旧小区的超市商店走出,对里面小声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离开楼宇区,顺着山坡向上爬去。
雨水汇聚成小河,平铺在水泥路上静静流淌而下。
他的鞋子全湿了,落地踩下,便会挤出一团白色泡沫,离开时又会带走积水。
路尽头的人家被树篱包裹,青石地上隔出水泥摸的排水槽,两旁摆着满满当当的花盆,叶子在雨水里吹打摇摆。
真城健人气喘吁吁,眼镜上分布着点点透明水珠,他看了眼门牌——“猫子”。
是这里没错了。
......
黑衣的佣人将森引入院里,犬冢雄一坐在豪宅宽阔的缘廊上,不爽地瞪着他,“喂,蠢狼,找老子什么事?”
森“啧”一声,跨上石阶,一屁股坐在犬冢雄一一边,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淌下。
“好臭!”他嫌弃地坐远,捏着鼻子。
青筋在犬冢雄一额角跳跳,“蠢狼,你这家伙——”
“一股运动后的臭汗味。”
“......”
“呐,我说,你家有室内训练场地吧!让我用用。”
“哈?!”
“比一场吧!蠢狗。”
“你这家伙莫名其妙......”
“不是不准备打了吗?至少走之前比一场,打架我们两分不出输赢,那就比网球吧!输的家伙,嘿。”森大马金刀地横膝而坐,手撑着大腿咧出森森白牙。
“混蛋,你以为老子会输?!可恶,蠢狼你给老子等着。”犬冢雄一被他那一笑气得暴跳如雷。
......
利川昭和纪念公园,人群渐渐散场,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行装,拆除设备。
迹部还穿着冰帝的校服,一手插着兜,一手撑着伞。
目光一直停在旁边的少女身上。
“谢谢,小景。”
人群散去后,视线便可畅通无阻地落在主席台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一行的“宽政大”。
脑海里的烟花棒在燃烧缩短。
【那就睁大眼睛看着,看我到底是怎么拿下全国冠军的。】
现在想想,这句大话里反倒是赌气的成分更多,信心或许是有的,但是,当真正接触时,就会明白,很多事情做起来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
所以,才会动摇。
她是这样。
大概,犬冢雄一也是这样。
因为真实地肖想过,反而更加看清自身与目标的距离。
但是,人类的光辉不正是超越自我,化所有不可能为可能吗?
如果因为觉得难以做到就放弃的话,那么,喜马拉雅山的顶峰永远不会存在人类的足迹。
......
喵呜~
院子屋檐下走出一只橘猫,和真城健人大眼瞪小眼。
镶着玻璃的老旧木门嘎啦啦一下突然被人刷地拉开,露出鲜艳的橙发。
“井、井之原......桑。”
手里端着碗的不良少年也是一愣,“真城?”
“哥——我也来——”门内传来声音,小女孩也捧着碗出来,撞见两人发呆对峙,“谁?”
“啊、你、你好!我、我是六泽川的真城健人,井之原桑的、 搭、搭档......”真城健人想起昨天的冲突,说话声变得低小,“那个,我是来找井之原桑的。”
“你、你好。”和井之原翔容貌有点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的乖乖女紧张又礼貌回礼。
两人手里的碗热气腾腾,顺着屋檐下的空气爬入雨幕,被冰凉的雨丝一瞬浇灭。
三人沉默时,突然响起一阵咕嘟嘟~~的饥饿歌声。
真城健人站在雨水里,老脸一红,摸摸肚子。
“要进来吗?”井之原翔邀请道,他此刻褪去不良少年的外壳,浑身散发浅浅的温度,“可以帮你也打碗饭。”
“啊,那个、太、太不好意思了我......”真城健人手足无措地想拒绝,井之原突然拉大的木门,露出室内的风景。
各色头发在屋里扎堆占据桌面,狼吞虎咽地扒着饭,井之原无所谓地开口:“反正也不差你一个人。”
啊,这......
“婆婆,又有人来了,我再拿一只碗。”井之原翔将自己的饭碗递给妹妹,又走进屋里,边往里走边喊。
真城健人踟躇着踏上台阶,脱下雨衣,站在屋檐下和腼腆的小女生尴尬待着。
......
森接过球拍,试了试,手感很好。
犬冢宅的训练场在室内,设备器械齐全,看崭新度,至少也得是今年置办的。
“which?”
“rough。”
球拍旋转的时候,森山狼突然笑了。
犬冢雄一鄙视地瞪他一眼,“笑什么?”
“英文我以前只会说hello。”
“嗤。”
球拍落地,正面朝上,森发球。
黄绿色的小球狠狠朝着犬冢雄一的鼻梁反弹而起,对方早已熟悉他的球路,熟练回击,然而,当犬冢雄一目光随着网球飞去。
森突然在网前冒出,打出截击。
哒哒哒的落地声,刺猬头少年斜勾嘴角,露出洁白犬牙。
“fifteen-Love。”(15-0)
......
绿地广场上的游人们已经彻底散去,展示排名的公告牌和舞台也已撤走。
羽生一直静静站着。
迹部手持雨伞陪在一旁,管家和鹤生不知何时离开,广阔的草坪上仅剩他们两人。
“羽酱。”迹部正色地叫道她的名字,羽生回神,缓缓转头,“我还没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