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队，和井之原翔组成双打后，真城健人便一直待在底线的位置，好似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即便偶尔替井之原翔补漏，也会很快回到后方，不去直面对手。
这个没有被完全发现的小毛病无伤大雅，羽生看在他后场绝对防御能力很强的份上，也没有做出什么干涉。
看来，他如今是有决断了。
羽生控制住表情，只是眼底泛上笑意来。
阴影挡住井之原翔头顶的阳光，他若有所觉地抬头，面对真城健人背光的身影，半蹲的姿态可以清楚看到搭档握着球拍的那只手迸起的青筋。
“井之原桑。”
“......”
“我会帮你的。”
短暂的场间休息时间结束，六泽川的两人站在球场里说完话，裁判便宣布比赛即将开始。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走去交换球场。
新一局开始，真城健人发球后快速上网，井之原翔则向另外半场挪移，形成双上网阵型。
虽然真城健人手上的青筋还在，心脏也紧张得砰砰跳，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产生腿软的幻觉。
但其实，他做得很好。
很快，又一颗机会球给到立海大的丸井文太，他侧持拍向下切截，网球轻轻返回，碰到球网，沿着网沿翻滚了一段距离才落下。
哒——
这次，众人听到不是网球与地面相触的声音，而是清脆悦耳的回响。
那是每一个网球人都熟悉无比的声音。
网球与球拍的甜区相撞，随即向上弹起，将将抛过球网落地。
“Fifteen-love。”（15-0）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因为出乎意料而愣住的时候，裁判可没有发呆，很快报出分数。
“不赖嘛！”绿色泡泡破裂，红发少年露出阳光笑容，“居然回击了本天才的网球。”
比赛仍在进行。
真城健人原本以为，毫无遮蔽地看着对手时，自己会腿软到跑不动，但实际上，身体比他的心理更坚强。
眼睛只死死看着球。
脑子里反复跳动的是对下一球的应对方式。
双腿不停地奔跑。
手、他的手。
他的手仿佛是被球拍带着挥动一般，随“心”而动。
双人上网后，井之原翔的防御直线缩短了一半，而真城的站位也在尽可能地防御地面的吊高球，这样一来，他就能够灵活运用眼力进行防守，并像平时那样及时提示真城健人。
“Game，Rokusawa kawa。”（六泽川胜出）
“Five all。”（比分5-5平）
场内专心比赛的人听不到周围的窃窃私语，但是立海大其他人又不是聋子。
再次进入抢七局面，许多没和六泽川碰过面的学校队伍已经开始质疑立海大是不是在防水了。
幸村微微一笑，突然对旁边坐立不安，看着场内恨不得自己披甲上阵的海带头少年说道：“切原，如果丸井他们输了，下一场你可是背水一战呶！”
“怎么可能？丸井学长他们可是——”
小可爱切原赤也暴躁喊到一半，便对上幸村精市认真的目光，满头炸毛都软了下来。
“为了让你上场，柳可是主动提出去双打的，切原。”虽然也是他们想锻炼后辈，让切原赤也亲自体会体会全国大赛的氛围，为下一代打基础，但这些就不必高速他了，幸村腹黑地想道。
傻白甜切原赤也果然上当，顿时蹦了起来，满是认真地立下军令状，“放心吧！部长，就算丸井学长他们输了，我也绝对会赢回来的！！！”
“Game set，won by Rokusawa kawa，Seven game to six。”（比赛结束，六泽川获胜，比分7-6）
切原赤也的声音和裁判的高声重叠，但绝对不影响二者都被人听到。
“好你个切原！居然诅咒我们！可恶。”
最后一球因为运气不好意外失分的丸井文太真在气头上，立马把锅扣在倒霉熊孩子身上，在球场中央暴跳如雷。
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乌龙的幸村淡定转头，半点看不出来故意逗切原导致如今局面的心虚尴尬。
而倒霉蛋切原只能双手合十不停鞠躬道歉，“对不起，丸井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语文不太好的小少年把头发都抓乱了也没有想到正确的解释，只好一个劲可怜兮兮地道歉：“前辈，万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真田：“......”
仁王：“puri。”
作为替补的三年级学长：“......”
爱怜地拍拍自家小傻子的脑阔，把人提溜出立海大的席位径直扔进场内——退场的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面前，让他被两人□□一通。
玩闹过后，作为部长的幸村精市清清嗓子，拯救了水深火热的小海带。
“好了切原，该你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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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
原本预计周末两天多码点，结果......唉。
只能今天肝，然后临下班被叫走搞清洁应付检查，回来随便点了个外卖就开始码字，今天多发点，补之前的，如果明天也能码这么多也发，希望不要有意外加班了。
第72章 一年生的战斗
单打三号，六泽川对阵切原赤也的果然是矢野泽，这也算是羽生和幸村精市故意为之。
作为全国大赛里唯二的两个一年级正选，两人彼此之间决个高下的胜负欲早已饥渴难耐。
虽然对两个一年生来说，这很让人开心。
但以伏见羽生和幸村精市的立场，如此部署并不是最优解。
立海大最强的三巨头——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莲二，这三人的单打少有败绩，队伍的短板反而是双打，即使今年出战的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做了补强，也与三巨头的实力相去甚远。
但为了让切原赤也上场，柳莲二去打了双打。
这可与六泽川不同，他们是因为战力不足才会派出一年生矢野泽上场。
不像立海大，居然用全国大赛来练兵，培养下一代的队员，实在够大手笔。
羽生默默看比赛，一边头脑风暴着，她本可以再次使用他们的惯用招术——田忌赛马，让东条英虎来对战切原赤也，至少可以确保一局单打的胜利。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或许能捞个偏门3-0结束战斗。
羽生这会儿，心里自然也是惋惜的。
但，这不正是网球的魅力所在吗？
运动员的心态对比赛的影响很大，即使抱着必胜的姿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胜利的归属。
倒不如放手一搏。
这般想着，羽生和坐在隔壁的幸村精市相视一笑，两人像如今这般默契地避开最优解的做法，反而让彼此互相欣赏。
“喂，侑士。”
向日岳人用肩膀小幅度地撞了撞身边的搭档，示意他去看迹部突然黑掉的脸色，使坏得偷笑。
“小心被抓住，给你加训。”忍足侑士无奈又好笑。
前两场比赛都是持久战，这会儿，正值盛午，阳光直勾勾地投下，晒得热烈。
观战的观众们额角也开始冒起汗来，但没有一人肯离开现场，去不远处树木遮蔽的地方纳凉。
黑发海带头的少年上了球场，一改被前辈们欺负调戏时的憨憨模样，气势变得嚣张，“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的对手同样不甘示弱。
矢野泽可是连学长们面子都不给的叛逆学弟，扛着球拍到手插兜挑衅了回去，“你在说什么大话？”
一方是实力鼎盛技压群雄的王者立海大，一方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新人队六泽川。
此时又是六泽川连胜两局的危险场面。
偏偏还碰到双方一年生宿命对决般的比赛，这一局还没开始就火药味十足了。
当裁判一声令下，球便飞越了球网。
正常来讲，网球赛中的前两场主要用来互相试探，同时收集对手的情报，好在之后的比赛中制定克制的招术。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第一第二局比赛并不会太过激烈，以免到比赛后期体力不支。
但这场比赛却是别开生面。
之前旁观过六泽川学园与狮子乐中学比赛的椿川学园也在场，他们的队员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进行的比赛。
“好、好强，这两人......真的是一年生吗？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不远处，是四天宝寺中学的队员们。
他们的实力本是足以闯入决赛的，奈何四分之一决赛时碰到立海大，被拦截在决赛门外。
白石藏之介把绑绷带的那只手搭在忍足谦也肩膀上，感概道：“希望我们明年也能碰到这种一年级。”
并未察觉到后方和正选们一起来到现场的财前光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后摘掉了挂在耳朵上的耳机。
不提观众们对两个一年生实力的羡慕嫉妒恨，还在比赛的切原赤也浑身上下都泛着兴奋。
“看招——”
“小菜一碟！”矢野泽回击了他，冷酷地嘲讽。
“Game，Rikkai。”（立海大胜出）
......
“Game，Rokusawa kawa。”（六泽川胜出）
......
又一次轮到矢野泽的发球局，他看了眼坐在教练席上的伏见羽生，而后飞快挪开眼睛，顿时让少女生出不详的预感。
只见他向后仰起上半身，球拍弯垂得几乎接近了地面，而后，凭借腰力翻转自己，挥拍的同时将浑身力量都压了上去，连人带球一起向前扑去。
狮子乐中学的千岁千里和橘桔平表情一怔，瞬间想起前两天比赛时遇到的那颗强力发球。
网球变成燃烧熊熊火焰的陨石，直直向切原赤也砸过去，照亮他怔忡的大眼睛，这一球出乎意料地快，切原只来得及将球拍举在脸前阻挡。
网球上传来的力道同样出乎预料，切原赤也拼尽全力去抵挡，虎口痛得有些发麻，球拍在与网球冲力的对抗中颤抖着......
切原赤也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场外响起一片倒吸气的惊呼。
立海大的队员们神色猛变，“切原！！！”
方才还因为切原赤也立军令状的事情和他闹矛盾的丸井文太一手按在围栏上，马上就要蹦进球场里，被搭档按住。
胡狼桑原稳重地阻止了搭档想要冒失闯入球场的举动，却也皱着眉专注地盯着倒下的切原。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不约而同地沉了脸色，唯一一个表面上看起来表情没有变化的真田弦一郎，搭在膝盖上双手微微露出青筋。
在前辈们的担心之中，倒地的切原赤也抓着球拍呻-吟着爬起来，白白胖胖的脸蛋蹭到球场地面，摩擦出伤痕，浅浅地渗着血色。
他毫不在意地抬起手腕擦了擦脸，站起来，等他抬起脸露出血红的眼睛，周遭又是一阵惊讶。
“那是怎么回事啊？”
“眼睛变成红色的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可怕。”
切原赤也恶魔般笑着，血色的眼睛锁定猎物一样直勾勾看向矢野泽，“嘿嘿嘿，我要拿出真本事了，你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了吗？”
发出陨石发球后，手臂还在微抖的矢野闻言，立刻扬起手中的球拍指向对方，抬着下巴高冷范儿十足地开口：“尽管放马过来。”
第二发是普通发球。
切原赤也回击得又快又狠，同时还不忘嘲讽道：“怎么？这么快就没有力气了吗？”
“哼，对付你，还用不着陨石发球。”
“真是嘴硬。”球拍向上打出底线球，双手的随挥动作停在肩膀处，切原赤也一点不留面子地点出，“是根本做不到吧！”
“那样的发球对手臂负担太大，如果连续多次使用的话，你会废掉的。但是......”
他桀骜不驯地大笑。
“没有那招的你同样会废掉，被我亲手——废掉！”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矢野泽一个不察，网球便飞到了他的脸上，被重重地打个正着。
“嘁！可恶。”
“Fifteen all。”（15-15）
他发现恶魔化的切原赤也比原本更快更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猖狂笑声回荡在球场里，让本就惊诧于他实力的观众瞠目结舌。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网球啊！”
“他是故意瞄着对方的身体去的，恶、恶魔。”
只凭此一战，切原赤也便能名彻全国了。
“Game，Rikkai。”（立海大胜出）
“Three all。”（比分3-3平）
切原捏着球，苟起嘴角舔唇，“正好，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发球。”
他用手指关节捏紧了球，网球受力开始形变，待切原高举起手抛开，网球在反弹回原本的形状时产生旋转，被切原赤也一拍击出。
“这是我最新发明的招术——指节发球。”
“要不要猜猜看，它会飞到哪里？”
恶魔切原加成了自己了笑容，表情愉悦地等待着，望去落地，在地面摩擦转圈后才反弹而起，仍带着足力的冲击，径直飞向矢野泽持拍的手腕。
啪嗒——
巨力的冲击令矢野泽的手部脱力，球拍掉落。
“Fifteen-love。”（15-0）
“矢野！”
自家一年生捂着手腕，手臂颤抖着，鹤生万分担心地叫道。
“我没事。”
那天打出陨石发球后他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矢野泽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陨石发球是没有缺陷的。
有缺陷的是他。
原哥就从来不会因为陨石发球受伤，是他，是他的身体过于弱小，才无法承受陨石发球的反作用力。
自小就被称为天才，从不需要努力就能战胜对手，一直以来视练习为庸碌者的象征。
但是，打出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的陨石发球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没有足够强大的身体，怎么可能驾驭得了那人的绝招。
矢野泽捡起拍子，继续面对恶魔化的切原赤也。
第二发指节发球再次瞄准了他的手腕，这一次，矢野泽用力攥紧了球拍。
“Game，Rikkai。”（立海大胜出）
“Four game to three，Rikkai lead。”（比分4-3，立海大领先）
开局的激烈场面在恶魔化切原咄咄逼人的进攻下消失。
“哈，你那个手臂已经发不出陨石发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