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射进博卡斯特体内的东西是高纯度的沙.林毒液,整整两毫升,看似不多,但足够杀死七八名成年男性。
神经系统被破坏至瘫痪,随即被修复,再破坏,再修复。博卡斯特不会因此死亡,但反复发作的剧痛像把他的经脉全部生剥出来般。
博卡斯特抬手,手指却不自觉地抽空几下,每个指节都绷紧到极致,像是神经、肌肉失控般。
他吐出一连串笑:“小鸟,你真的惹怒我了。就算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是吗,”上原梨香冷着声音无所谓道,“可我不需要被你饶恕。”
“呵,”博卡斯特活动脖子,不时抽搐的手指也渐渐放松下来,“你甚至连拿刀的姿势都不对,居然妄想和我近身肉搏。”
“……”上原梨香面无表情地挽了个剑花,把水果刀从正握改为反握,“现在呢,握刀的姿势对了吗?”
她不再多言语,脚下发力像被压到极致的弹簧般向博卡斯特冲了过去。
泛着寒光的水果刀横着胸博卡斯特胸口过去,他压低身子后退半步,侧身躲过这一击。借博卡斯特躲闪的空档,上原梨香提膝朝他腹部猛击,却被对方用手抵住膝盖,卸下了上原梨香膝踢时向他袭去的力道。
“!!”
上原梨香心下一惊,暗自赞叹博卡斯特强悍的近战能力。但她手上不做迟疑,立刻握刀改批为刺,竖着扎向他右肩。
右肩处的白衬衣被割开道口子,殷红色顺着伤口晕开。博卡斯特试图后退躲闪,但还是被锋利的薄刃划开血肉。他抬手在流血后迅速愈合的伤口处擦了把,反而笑了:“你果然是我养过的小鸟里最优秀的。”
上原梨香没有管博卡斯特的反应,使出全力朝他的喉咙横插下去。
刀刃刺入喉咙,离皮肉下跳动的动脉血管只差零点几毫米,却被一只手牢牢握住。
博卡斯特攥紧上原梨香握刀的右手:“小鸟,你太自不量力了。不管是格斗技巧还是力量,我都远在你之上。”
上原梨香暗暗发力,试图把刀再刺入几分。力量抗衡下,她整条小臂开始颤抖,刀尖却无法再刺入分毫。博卡斯特发出一连串笑,攥着上原梨香的手一点点把刀从自己脖颈拔出去。
上原梨香松手,水果刀从被攥住的右手掉落,旋即被左手稳稳接住。
“什——唔!”
博卡斯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利刃已经插入腹部。
上原梨香转动插在博卡斯特身体里的刀子——她很想直接杀了博卡斯特,但以她的力道做不到直接切开他的腹部,这点程度的伤也杀不死他。
左右转动的水果刀捅穿器官,来回搅动。博卡斯特身体里还残余着微量继续破坏神经系统的沙.林毒液,腹部转动的刀子如钝刀割肉,痛感再次排山倒海而来。
他又一次呕出血,满脸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眼腹部,又抬头看向面前表情凶恶的女人。
上原梨香瞪着他,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眸子写满厌恶:“你不是说那两个家伙是我养的恶犬吗,这一刀是替阵平捅的。”
话音刚落,她拔出匕首再次捅了回去:“这一刀这是替差点被你撞死的研二。”
“唔啊!”
博卡斯特张嘴吐出一大口浓稠、黑得发暗的血。他脸色泛白,瞪大的眼球爬满红血丝。
博卡斯特缓慢抬起另一只手手,控住她握刀的左手。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后退半步,他彻底笑不出来。
“上原梨香。”
博卡斯特碾着后槽牙吐出面前上原梨香的名字,她甚至能听到他用力碾动牙齿的声音。
“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就算杀不死,我也要让你反复死去!”
他骤然发力,向下掰动上原梨香握刀的左手。
“唔!”
韧带本就断过一次的左手手腕传来剧痛,上原梨香咬牙发出一声闷哼,抬脚往博卡斯特腹部猛踹。趁着博卡斯特因剧痛卸力的空隙,她抽回如同年久失修的阁楼般咯吱作响的左手转身就跑。
被彻底激怒的男人甚至没有抽出插在腹部的刀子,红着眼像头发狂的犀牛,三两步冲上去攥住上原梨香的头发:“做出这种事还以为可以逃吗!”
上原梨香攥住自己满头乌发,以此缓解头皮被拉扯的痛感。她发出一声冷笑:“难道我没做过这些攻击你的事,你就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但如果你乖一点,我可能会让你活得更舒服些。”
沾满血的右手扼住上原梨香的喉咙,手指一点点收紧。气管和血管都被压迫,呼吸被阻隔,面部却血液不畅先变白后泛红。
缺氧和死亡的紧迫感让大脑以突破极限的方式高速运转,但一切又是如此的混沌。过去一幕幕和对逃脱方式的构思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快飞闪烁,耳朵也开始隆隆作响。
「警告,你现有成就点和未达成成就点不足以支撑你复活。本次触发技能,你将在复活的24小时后彻底死亡。」
「警告……」
吵死了,我还没死呢。
余光捕捉到对面山坡处的一抹反光,下一瞬,一枚狭长的狙击子弹破空而来。
兴许是濒死拉长了对时间的感知,一切落在上原梨香眼里就如同一场精致华丽的慢放。
合金制成的子弹顺着防盗网的空隙贯入房间,被击碎的玻璃顺着子弹前进的方向迸射出去。旋转的玻璃碎片短暂地在墙壁、上原梨香脸上折射出几道晃动的彩虹,她浅蓝色的眸子捕捉到玻璃碎片上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容。
扼住上原梨香喉咙的手被子弹贯穿,博卡斯特后退着发出哀嚎。
滚烫的血溅在上原梨香脸上,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远在半公里之外,悬崖面对的山坡上,扣动下扳机的诸伏景光瞄准博卡斯特,再次射出一枪。
应许是幻觉,她的视力不该这么好,但这一瞬间她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
“砰!”
第二枪撕裂空气,卷起气流,准确无误地射向博卡斯特的头颅。
但下一秒,子弹抵着他的太阳穴骤停。
“!!”
上原梨香瞪大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博卡斯特却笑出声。
他仰头大笑,整个人近乎陷入癫狂:“没有用的,你们根本杀不了我。只要你们瞄准的是会让我一击毙命的位置,子弹就一定会被拦下!”
上原梨香活动着隐隐作痛的左手手腕,也笑了。和博卡斯特不同,她勾起嘴角,镇定却又高傲,立于原地像只落入泥潭也永不低头的白鹤。
上原梨香故意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轻飘飘落在博卡斯特身上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场有趣的大戏:“你的能力只是愈合,不是复活,我为什么杀不了你。只要能在瞬间杀死你,再强的治愈能力也救不回来。”
博卡斯特嗤笑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做,砍了我的头?以你的力气根本做不到。而且我调查过去几年关于死而复生或是证明奇迹的资料,你不能主动决定复活什么人。”
“只要在你身边就能被复活,你不可能杀得了我。”
上原梨香沉默须臾,笑了:“这就不用你瞎操心了。我问过系统,你不在我复活技能的生效范围。”
博卡斯特后退几步将自己藏匿在墙体后面,免去被第三次狙击的可能性。虽然不会死,但被子弹贯穿的痛是实打实落在他身上。
断掉的手腕重新再生,他黑着脸,面露凶光:“外面的人是谁,公安的人?还是你养的狗?”
“说话真难听,总是小看人是会吃亏的。”
上原梨香抬手擦掉溅在脸上的博卡斯特的血,却反倒晕蹭开一片红色。她站在光里,如雪如瓷的肌肤被晕开柔软的光泽,愈发衬得脸上刺眼如彼岸花的红血妖冶危险。
光影将两人切割开,她在明,他在暗。
上原梨香再次笑了。
没有嘲讽、不屑,只是最纯粹的,似想起世界最美好的事物般清澈透亮的笑。
温柔的笑容和她那双冰蓝色如清泉般的眸子一样干净,足以让多少人惊鸿一瞥。
“清水石悠。”上原梨香喊出博卡斯特的真名,“我知道你有权有势,长相不错也很有钱。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了钱向权势低头,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别人的走狗。”
“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比钱,甚至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上原梨香在说这句话时,眼神因陷入回忆的思绪而暂时放空。她想起久远但牢牢刻印在记忆里的画面——爆炸的20层大楼;高处似烟火般炸开的摩天轮和耳边回荡着的“看到下一个地点会再打过来”的男人坦然赴死的笑;倒在高楼选择开枪自杀的男人,和某位作为男朋友完全不尽职但无愧胸前警徽的金发混蛋。
视野重新落在博卡斯特脸上,上原梨香轻笑:“我好不容易才计划到这一步,原本以为能成功杀掉你。”
她叹息,惆怅的语调似躺在病床上即将死去的老者:“没想到,我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她坦然地笑了:“博卡斯特,你当然可以杀了我。”
“但正义是杀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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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N次了,我每次写新的化学物质或者违禁药都能精准猜中屏蔽词,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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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上原梨香没有再逃,她安静地站立于窗前,似在等待故事走向终结。
落日余晖斜切着在上原梨香周身勾勒出光晕,她和这座别墅同时被橙红色所吞噬。窗外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风顺着破开洞的窗灌进房间,大雨即将落下之际的淡淡湿腥味萦绕鼻尖。
黄昏时刻,逢魔时分。
上原梨香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蓦然想起这句话。
“上原梨香,”博卡斯特躲在墙体后面,“我很肯定带你过来时候没被人跟踪,你那部装了定位器的手机也被我丢下了河,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上原梨香已经放松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手机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提供定位的东西不是它。”
她抬手捂住胸口,无悲无喜,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我在这里植入了芯片大小的定位装置,我在哪里,定位器就在哪里。就算你撤掉我所有随身物品,我们的人也能查到我的位置,你逃不掉的。”
伪装成雪莉之际,贝尔摩德的人贴在她胸口听到的滴滴声便是来自胸口里的定位器。
博卡斯特瞪大眼睛愣住,他握着自己正重新生长的右手,呆呆看向上原梨香。旋即大笑出声:“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対你格外钟情了,上原梨香,我们是同类。”
上原梨香皱眉,没有说话。
博卡斯特不停发笑,颤动的声音写满癫狂和畅快,好似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通通爆发:“上原梨香,你比我还疯。”
“没错,我是疯子。”上原梨香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但我尊重生命,也不会以威逼利诱的手段破坏他人人生。”
一缕清风卷过,晚霞似翻红的火光,映衬得上原梨香仿若一株虚幻的彼岸花。曾吸引博卡斯特为她驻足,也曾叫其他人一眼万年的眸子宛若月色坠落的湖泊。她站在那里,似要融化进余晖里。
她无波澜的话飘散在空中:“博卡斯特,一直躲在墙体后面是杀不了我的。”
博卡斯特已经收敛起脸上的笑,他抬了下眸子,似乎又恢复成残忍冷漠的组织干部。漆黑的眸子倒映出上原梨香被天光映红的脸,怒火在眼中跳动,似要燃尽上原梨香。
被狙击弹强大后坐力连根震断的右手已经重生,他咧开一抹笑:“窗外只有一名狙击手対吗,要是有其他支援,他们早就冲进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対,”上原梨香坦诚道,“警视厅的人现在应该在分头行动,抓捕包括琴酒在内的组织干部。”
博卡斯特冷笑几声:“你们就这么看不起我?居然只派一个女人和一个狙击手来対付我。”
“又发表看不起女人的话,可你连从墙体后面走出来都不敢,”上原梨香冷着声音,“而且你栽在我手上的次数还少吗?”
博卡斯特没有回答,只是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黄昏渐沉,天色渐暗,金色的壁灯似感应到黑暗自动亮起。被一根根细线勒在窗户上方的窗帘同时放下,发出唰的声响。上原梨香愣了一瞬,扭头看向被类似百叶帘的设计遮死的窗。放眼望去,一袭袭垂落下来的帘子将别墅内外切割成两个世界。
耳畔依旧呼啸着海浪的声音,薄薄的一片平裁窗帘布轻如蝉翼却又好似千斤重的铁栅栏,再次隔绝开生的希望。
上原梨香冷笑一声:“博卡斯特你是怕被你杀死的人会在夜晚化作厉鬼找你索命吗,居然设置了这种装置。”
博卡斯特发出一声嗤笑,骤然发难,掐住上原梨香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
身体和地面碰撞发出一声巨响,上原梨香倒吸一口凉气,勾起嘴角面露嘲讽:“博卡斯特,你逃不掉的,支援的队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博卡斯特单手掐着上原梨香的喉咙,单手握住方才她刺向他的水果刀:“那又如何。”
他握着刀在上原梨香胸口比划:“我可以杀了你,掏出你的定位芯片,再把你带走。”
“哈,”上原梨香吐出一声冷笑,“博卡斯特,你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过有血有肉的人対吗。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虐待我们,看我们痛苦。”
“不过多亏了你足够自负,帮我们省去不少麻烦。你——”
未说完的话被喉间骤然家中的力道强行掐断,博卡斯特咧开嘴露出个冷笑:“呵,有什么话等你醒来再说吧!”
沾满血的水果刀狠狠挥下,上原梨香被笼罩在博卡斯特的黑影里。利刃入肉,铁锈味顺着喉咙漫向口腔。血液顺着左心房的坡口似泄洪的河水奔涌出身体,在地毯上绽出朵血色的花。
「警告,你即将死亡!」
「剩余成就点点数不足!」
「本次触发起死回生,你将在复活的24小时后彻底死亡!」
耳边响起尖锐的系统提示音,意识因失血逐渐模糊混沌,如同久蹲后骤然起身时冲击大脑的眩晕感。眼前的世界被打上朦胧模糊的滤镜,上原梨香费力対焦着,朝博卡斯特脸上吐出一口血沫,挑衅地笑了。
她活动口型,无声朝博卡斯特吐出一句话:
——你输了。
系统提示音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但上原梨香甚至没力气在脑子里让它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