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硬压下了,因为现在才不需要心疼他。
“那就是都对了!”她有点用力地眨眼,好像想把泪水都眨走似的,可根本做不到,心脏揪紧了要爆炸似的跳着,但不是心动,也许也还是心动,但是更多的是痛了,因为好痛,所以口不择言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接吻吗?对我来说你也不是很重要的人,我本来就可以去和甚尔亲一千八百回还嫌——”
其实很难分辨,亲吻和被捂住嘴的区别。
理应都差不多。
但是却是的确不一样的。
因为嘴唇很柔软,还带着蛋糕的甜味,又好像很苦涩,因为眼泪好像浸润在嘴唇上了,又或许只是他吃的巧克力的碎屑,但具体的味道铃木奈奈并无法具体品尝清楚,因为亲吻她的人只是很轻地将嘴唇覆住她的,阖上眼浅浅贴她一下,而后就抽离了。
就像炎热夏天的凉风,吹一刻就没了,但稍微幸运的是,此刻的五条悟至少不是风,她伸出手还能拽住他的衣袖,刚刚还很汹涌的眼泪现在像是突然被关上阀门,除了眼框里还含着的那几滴以外什么也没有了,脸颊上冰凉凉的,泪水底下却热乎乎的,心跳怦怦作响,有人捧起她的脸,沾了满手掌的泪水低下头和她说话。
“我喜欢奈奈,我也想亲奈奈。”额头抵上额头,感觉被亲了一下鼻尖,好像近到他的睫毛能扫过她的眼睑了,又或者只是他说话时的呼吸带出的痒意,铃木奈奈无法分辨清,因为在此刻能顺畅的呼吸就费劲力气,在怦怦作响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里,她听见五条悟在用哄小孩的语气和她说话,“但是,哎,如果因为我想亲你就亲了,才是不对的,奈奈,你懂吗?”
“怎么不对,听起来像亲了后不认的借口。”
铃木奈奈撇撇嘴,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总是要带着不满的,但并不歇斯底里了,再怎么要演出不高兴,也只是随口的抱怨,感觉心都酸涩,虽然是在抱怨,但这种时候即便是随口的抱怨,里面也要夹带一些惴惴不安的真心,她眨眨眼,突然又觉得眼泪汹涌了:“是亲了觉得感觉不对所以后悔了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很用力地在拽他的衣袖,一点都不想让他走,所幸他也根本没做出要离开的动作,于是可以吸吸鼻子抿抿他亲过的嘴唇松一口气等他回答了。
因为实在是很过分的猜想,所以搞得本来就很无奈的白发男人更无奈了,眼泪擦不完一样,把他的手弄的湿漉漉的没法再擦,所以只能亲亲她的脸,小声说安慰的话:“怎么会后悔啊?到底哪里想出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啊?刚刚也是,还亲一千八百回,不是每一次把伏黑甚尔搬出来我就会吃醋的噢?”
在听见这样的,很无奈又很真心的回应后,铃木奈奈才算彻底安心下来,捏着他衣袖的手指松开了,因此可以自己用还干着的手背擦擦眼泪了。
有点庆幸断电了,否则在光照下这样的狼狈样子恐怕要被他一览无余,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所幸有一点心里安慰,这么想着,感觉呼吸稍微平复了一点,撇撇嘴,故意说气人的话了:“那我把忍足也搬出来。”
感觉地暖开的太高了,离的太近了就更热了,呼吸之间都觉得灼烧,可是铃木奈奈才不想退后,就站在那里,带着眼眶里的一汪泪,有点得意,实在狡猾地看他,等他的答案。
好像听到他叹了口气,在说很轻巧的话:“不需要我吃醋我也会答应奈奈的话的噢?”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铃木奈奈意识到她的眼泪恐怕一时半会儿再也停不下来了,因而,瘪瘪嘴,带着哭腔,有点委屈地开口问了:“所以刚刚为什么不亲我?又为什么亲我?”
“因为感觉不亲的话会哭的更惨,而且泪眼朦胧的真的很可怜,搞得我特别想亲你嘛。”
大概是觉得她虽然在可怜兮兮地哭着,但情绪好了一点,所以现在语气也轻快多了,又或者只是在逗她所以用轻快些的语调,总之,听起来是带着笑的,此刻也不再让她的手拽着衣袖了,而是反手,第一次主动牵着她的手坐下来,没高兴去点蜡烛,所以室内还是一片漆黑,但是坐的很近,所以借着月光可以描摹出轮廓了,因而不点灯也没关系。
“至于刚刚为什么不亲,难道不是因为很喜欢奈奈所以才不亲你嘛。”
白发男人这么说着,沉默了一下,他的手掌是温热的,此时在摩挲着她的手指,上面还有她的眼泪,感觉盯着有泪水残留的地方抿了抿嘴唇,眼睑半阖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表情铃木奈奈很少在他脸上看到,所以有点新奇地凑过去,结果被亲了亲脸颊,又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虽然不喜欢说这种话,但是,虽然我看上去虽然很年轻,但是毕竟比奈奈你大十岁还多一点哦?”他顿了一下,好像就像他这样脸皮厚的人说这种话也会不好意思似的,不过表现是这样表现的,解释的话却说的很快。
“还是老师,碰到了一下然后就牵手总归是不可以的吧?对视着对视着突然亲你又算什么呢?还是在没电的温泉旅馆里面,下一步要干什么都不敢想啊,所以,本来就说了要开两间房嘛,现在搞得我像变//态一样。”
这么说着,变//态本人低下头亲亲了她还有点湿润的,沾着眼泪的,因为情绪激动或者说是亲吻过后害羞而烧红的脸颊,又亲亲她湿漉漉的眼睑,摸摸她的头发。
“……”对铃木奈奈来说,这大概是不怎么能说服她的理由,她撇撇嘴,很孩子气地反驳:“我又不在乎这些,如果这是变//态的话,悟就变//态吧,我才不在乎,如果这样能让喜欢你的人少一点,我还更愿意呢。”
实在是胡搅蛮缠,但是因为知道他喜欢她,所以即便是胡搅蛮缠也理直气壮了,因为知道既然被喜欢就不会被轻易地厌弃,所以难免恃宠而骄了,但说完这句话后又暗戳戳抬眸想在黑暗里看他的表情,当然没能逃过六眼,但实在太可怜可爱了,所以被有点用力地抱住了。
是第二个拥抱,姿势古怪,而且短暂,却比上一次亲近太多,好像心和心都碰到一起了一样。
“……哎,所以总说喜欢人很麻烦呐!喜欢年纪这么小的就更麻烦了!烦人呐!”
这么说着别人烦,手臂已经穿过她膝盖下的浴衣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了,因为好像从来没这么对过人,所以动作生涩了一点,但无伤大雅,另一只手很快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揽着她。
那实在是很瘦削的肩膀,隔着浴衣摩挲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皮肉只有骨头,所以肯定不能太用力,就算搭着也不能一点力气不收地搭着,会担心一只手把她压痛了又要撒娇闹脾气,但铃木奈奈本身又是很坚强的人,再痛再流眼泪还是会说很尖锐的话,所以不是玻璃,一点不易碎,像是钻石做成的,可是钻石也会裂开,所以还是要当作玻璃去保护。
因为知道如果不一下子解释清楚恐怕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想这件事胡思乱想偷偷掉眼泪,所以当然要全告诉她,但是不能太认真,因为会又引哭她,只好摸摸鼻子,开始半是抱怨半是真心地说话了。
“虽然说小孩子犯错是没事的,也总说拥有什么无尽的青春,但我也不能因为有了这种话就完全当真了吧?我倒是没什么关系的,被说变/态人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的事情了,但是你哦,奈奈你以后也许会遇到更喜欢的人,虽然不一定有我有钱,估计也不会有我好看,更不会有我厉害,但即便是我其实也说不上来爱情是什么,毕竟我这么好看,也不是每个女生见到都会喜欢我的,大多数见到我喜欢我的也不会长久地爱我,因为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她们总会爱她们爱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奈奈懂吗?”
在他怀里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有点闪光的泪珠的小姑娘撇了撇嘴,有点不满意地看他,用在黑暗里也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谴责他,为她可能被轻视的爱质问他:“所以悟在觉得我只是一时喜欢你。”
“那倒也没有,因为感觉奈奈很喜欢我,不是喜欢的感觉要把心剜出来了嘛。”
他这么说着,有点用力地抱住她的肩膀,凑近她,鼻尖都要对上鼻尖,带着一点笑意,明明感觉在胡说八道,又好像很认真地在和她讲道理,用她曾经说过的话堵她:“但是这个年纪不是今天就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吗?说不定人家就不是你的命中注定,过几天冒出一个道明寺甚尔对他一见钟情了于是就跑过来跟我说‘对不起啊五条君,我发现我喜欢错人了,我们一拍两散吧我要去追求真爱了’,这样的话,虽然我也不会很在意——好吧,一点点,一点点在意,但是听起来真的好败犬呐,可是真的发生了又不可能说拿绳子把奈奈绑住关小黑屋——”
因为描述的很搞笑,泪眼朦胧的棕发少女没忍住笑了一下,突然有些打噎,所以明明在说很严肃的事情的五条悟也不得不停下来给她拍拍背顺顺气,此刻的铃木奈奈早就看上去没那么生气了,也不再闹脾气了,但是嘴巴还是撅着,做出一副没消气的样子,眨眨波光潋滟的眼睛,在黑暗里看他,这时候明明应该说很气人的话,比如讲一些类似于‘说不定就会呢’这种符合她睚眦必报小孩子脾气的话来,但没说,只是用眼睛盯他,歪歪头好天真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这么一说搞得五条悟突然都没话讲了,他垂眸看着坐在自己腿上还比自己矮一点,低下头才勉强和自己持平的,总是撒谎,但现在大概是真心发问的女子高中生,舔了舔嘴唇,这一刻像是想要亲她了,但最终只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她的额头,没太用力,只把她戳的微微后仰,而后很不满地对她抱怨:“哇,真是的,奈奈啊,小说看多了吧?爱而不得所以把你绑在身边,听上去好像很精彩是吗,还很有情趣是吧?但是人家可是很脆弱的人哎?那个时候哦,你都不喜欢我了,会用什么态度对我啊?我可不想被奈奈用憎恨厌恶的眼神看啊?而且,那样岂不是我在亲手剥夺你的青春吗?想想都无法接受啊?”
“所以,到时候,我只可以笑眯眯地和奈奈说好哦祝你和道明寺甚尔幸福这种话然后黯然离开,黯然离开欸?五条悟黯然离开欸?这么干的话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搞得人家很纠结嘛,箭在弦上一想到这种可能人家都想跑,没办法嘛!”
大概是他说话的腔调的确很有趣,又或者这种可能性稍微想一下就让人想要发笑,总之,铃木奈奈是真的破涕为笑了,她眨眨眼,把最后一点眼泪挤出眼眶,还不要抬手,就有人帮她把眼泪擦掉了,所以脸上漾起了一点甜蜜的笑意,撇撇嘴欲盖弥彰地压下去,反驳道:“什么道明寺甚尔啊,这种人不会存在的吧?”
“说不定呐,说不定就有一个跟我差不多有钱,勉强有我帅,没有我厉害但水平还不错的家伙砰一下出现了。”
“那我也不要。”棕发少女,之前自己形容自己是‘这个年纪本就是今天喜欢了明天就不喜欢’的女子高中生,在此刻很孩子气地摇了摇头,伸手牵住了在给自己擦眼泪的那只手,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敢看他的手,小声说,“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听上去实在像是敷衍的假话,可是她的表情实在太孤注一掷,让五条悟都怔愣一瞬,而后轻声问她:“真的假的啊?”
“真的。”铃木奈奈这么说着,坐直了一点,凑近他,很认真地和他对视,很认真地和他强调,“为悟你去死我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你能听到我的心是认真的吧?”
五条悟眨眨眼,看向怀里突然很认真的少女,并不会应下她的‘愿意为他去死’这样的话,因为他当然是不想也不需要,不愿意她为他去死的,可是,这并不是她的玩笑话,于是便要在有点旖旎温情的气氛中抽出理智去追问了:“怎么动不动就说生啊死的啊?而且偷偷改了称呼了哦?”
即便是追问,也在后面带了一句调笑似的话,不让她觉得局促。
但是那个问题被略过了,棕发少女只是娇气地瘪了瘪嘴,反问他:“……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白发男人这么说着,摩挲了一下她之前被她自己咬破的下唇,轻声哄她,“但是我的奈奈要长命百岁的哦?那个时候在海上我就想说了,明明才十几岁,干嘛就说自己活不久啊?还有很长的青春呢。”
“噢。”铃木奈奈点点头,没有再在生死上面多说什么,因为这在此刻实在是太不合时宜的对话,而且总感觉越说越心虚,但即便要坦白肯定也不是现在坦白,因而,她只是呼出一口气,将视线停留在对方的嘴唇上一小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那我现在想亲你了。”
虽然很勇敢地在这么说着,但也没有真的孤注一掷地就这样亲上去,而是在他怀里拱了一下,把距离拉近到没有距离的地步,坐直一点去摸脖子,触碰他脖颈,用指尖去测量他的心跳。
因为是太明显的动作,所以在碰到脖颈的这一刻五条悟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了,不过他并没有没有回避,还很坦荡地往她那边凑了一点,笑眯眯地说:“心脏在砰砰跳噢?”
声带在振动,声带之下,是比上次跳得要快很多的心跳声,铃木奈奈这一次没有去听自己的,但此刻大约也不需要比较就知道他的心跳的确是在怦怦作响的,很快,比上次快多了。
因此是真的在为她心动。
也许有的人的心动只能维持一瞬,所以如果要确定是真心的话得循环往复地去测量心跳,但对于铃木奈奈来说,只要有这一刻,就已经是十足的,完全的,完整的真心了。
于是刚刚停歇的眼泪现在又开始往下掉了,忍不住凑上去想亲他,可是还没有,因为身高不够,所以即便两个人保持着这种姿势还差了一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脾气使然,也许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气,铃木奈奈总不希望一直在被俯视,因此改变了一点姿势,半跪半坐着,膝盖和小腿抵着他的大腿,这样垒上去总算是高出他一截。
这大概对五条悟来说是并不太舒服的,虽然铃木奈奈自认为不算重,但整个人的体重这么压在他的腿上总该令他难受,但白发男人却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半跪半坐在他腿上的只是一片羽毛,甚至还有闲心抬手碰碰她的脸颊,帮她擦擦脸颊上好像永远擦不干净的眼泪,笑眯眯地仰视她,用这种全然放松的姿势等她的动作,
因此,虽然在掉眼泪,感觉身体在颤抖,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紧闭着眼睛凑过去了,可是尽管已经鼓足了勇气,在鼻尖和鼻尖都要碰到的那一瞬间还是有点犹豫,世界好像静谧了一瞬,下一刻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的,来自五条悟的手突然扣上她的后脑勺让她没了后退的余地,而后,明明是在下位等着被亲的人,此刻却微微直起了身,第二次主动印上了她的嘴唇。
但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不再是单纯的贴贴了。
在过去的十六年里,铃木奈奈根本没有亲过别人,因而即便回应也生涩拘谨,而那样被气势汹汹的她坐在大腿上的家伙的亲吻也和他有刃有余的外表不符,横冲直撞的,完全不熟练的,实在有点急切的,但亲吻的时候好像把很少对她用的无下限用在了这里一样,并没有弄痛她。
在被五条悟箍着腰托着后脑勺接吻,这件事情只要稍微想一下,铃木奈奈就感觉自己有点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手掌碰到的属于他的头发是软的,不算扎手,是柔顺的,带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酒店提供的洗发露沐浴乳的味道,因为才洗过没多久,此刻还带一点冷的湿意,但是体温很烫,碰到后颈的一点皮肤就好像要把她的手指烫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