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一 日常(下)
【酒心巧克力】
硝子送给他们的交往贺礼是一盒巧克力。
但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拿错了,等到打开之后,铃木奈奈才发现盒子里面装的是酒心巧克力。
“真是的,怎么送这个啊。”
这是酒量很不好的五条悟。
他在意识到里面的巧克力含酒精后,就立刻撅起了嘴,非常不满地把探过去的身体收了回来。
“但看上去很好吃啊。”
这是酒量也同样不好,但却很馋,并且特别会撒娇的铃木奈奈。
她看看盒子里数量不少的巧克力,再看看从认识起就从来不碰酒精,现在又摆出这样态度的男朋友,大概好奇是人的天性,更何况她对着五条悟总是有恃无恐,因而这一次也不会是例外。
“悟,反正你明天也没有任务吧,我们吃一点试试看嘛。”她这么说着,虽然在询问他的意见,却已经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枚巧克力来了。
地暖开的很高,被炉也很温暖,他们是依偎在一起的坐姿,所以即便在这样凛冽的冬日也会觉得热,而脸颊都热到有些红扑扑的少女却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和他分开,反而因为心有所求,离他更近了一点,见他没有立刻摇头,便认为他是默认了,不给犹豫的机会,对着手中的巧克力咬了下去。
酒心巧克力的味道和普通的巧克力差别其实挺大,因为酒就是那种,无论多甜,多香,细品下来总是有点苦的东西,更何况这是来自精于品酒的家入硝子送的礼物,巧克力里面的酒恐怕更是度数不低。
但在这一点两点的辛辣下,她送的酒心巧克力也的确好吃。
铃木奈奈尝了半块,确认还不错后,才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送到了白发男人嘴边。
她没说什么,没催促他,虽然想看他喝醉的样子,但也不至于逼迫,因而只是把含着一点酒的半块巧克力送到他嘴边,然后歪着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他,一副‘吃也可以,不吃也可以,但最好可以尝尝’的那副样子。
在铃木奈奈不稀罕骗人的时候,她总是会把心事写在脸上的。
而她的视线太诚恳,闪烁着期待的眼眸又太亮,脸上的笑又甜的过分,明明特别想还难得照顾他心情的那副样子更是总叫人觉得不太好拒绝她,不太忍心叫她失望,因而,五条悟最终叹了口气,低下头咬住了她的手里的那半块巧克力,吞入口中。
他下意识地为那一点酒味蹙眉,然而在逐渐体会到口中后来的甜味后,意识到这的确是品质很好的巧克力的五条悟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的确不错欸?”
“是吧!”口味得到肯定的铃木奈奈很高兴地一拍手,从盒子里挑出了两块巧克力,一个自己吃了,一个又喂到了他嘴边,献宝似的对他眨眨眼,说,“那再来一块!”
先前说过了,铃木奈奈是喝三口二十度的清酒就会醉的人,不过她的醉来的要迟一点,因而在酒劲上来之前,她可以尽情地吃这盒子里的,酒精浓度起码四十度以上的酒心巧克力,并且时不时地给环着她的男友投喂。
而逐渐有点意识怔忪的铃木奈奈自然难以发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越来越沉默了。
等到她迟来地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些太晚了,在问出一句话好久没反应后,她几乎快要宕机的大脑很迟缓地才做出回应,脸已经布上红晕慢慢停下了吃巧克力的动作,狐疑地歪过头,而后,在看向她的男友后,诧异地瞪大了琥珀色的眼。
一向很清醒的五条悟此刻正半低垂着头,他本来白皙到快发光的脸颊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爬上红色,这种红已经从颧骨漫到耳垂,把他下半张脸染了色,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亮的惊人,手中的术式也亮的惊人。
在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之后,还残存着点理智的铃木奈奈一惊,连忙伸手要去阻止他指尖越来越亮的「苍」,说实话,她大概已经醉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大咧咧地去碰那看上去就很危险的术式而不召唤盗贼的秘籍呢,但是,在她的手指碰到它之前,看上去比平时迟钝了一点的白发男人却已经下意识地将快凝成的术式打散,伸手握住了她差点被波及的手。
“……怎么了?”他这么问,忍不住用自己的双手摩挲了一下她温热的,软软的,完好无损的手指,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又或许是醉的没力气,声音也低了不少。
铃木奈奈蹙起眉头盯他,迟缓的神经没能思考出他做出这样动作的原因,也懒得去想,只顺着不太满的,后怕的心说出询问的话:“我倒是没怎么,但悟你在干嘛啊?”
五条悟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但也没问,难得乖巧的,理直气壮地回答了:“给你放烟花。”
棕发少女皱眉:“用「苍」给我放烟花吗?”
“不可以吗?”
虽然酒意已经渐渐上头,但至少现在的铃木奈奈还是可以正常思考的,她用比平时多了不少的时间思索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搬出理由阻止他:“房子会塌的。”
“是吗?可是我们的房子很多欸。”
这倒的确很有道理。
差点被他说服的铃木奈奈沉默了一会儿,在他即将重新举起手凝结出「苍」之前,她总算想通了,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凑近他,强调道:“但这是我们的家啊。”
房子有很多,但是家只有一个。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但是铃木奈奈没能想到这样简洁明了的话,不过五条悟总能理解她的话,即便喝醉了,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也没有关系,他顿了一下,就没有再执意在屋子里放「苍」,思考了一下后,他又提议:“那我们出去放?”
“很冷,不要。”
“但奈奈想看烟花?”
“……那我放吧。”意识到似乎不放烟花不行后,本身也被他引得有点像看烟花的棕发少女这么说完,就没再犹豫,伸手随手抛了一个术式出来。
也许是她也醉了,也许是觉得不够盛大的烟花不能让人满意,总归,她的术式砸出去之后,把不远处的茶几整个打碎了,玻璃四溅,但没有一片溅到她身上。
因为醉了的五条悟还会记得给他们两开无下限。
“好看!”
毕竟向来是那样的性格,喝醉了就更我行我素,完全没把碎掉的茶几放在心上,明明术式产生的烟花只持续了几秒钟也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朝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苍蓝色的眼眸亮澄澄地看她,用哄小孩似的,却又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稍带雀跃的语气夸她:“奈奈真棒!”
而从来都被他夸惯了的,理应早该习惯的铃木奈奈在这一刻却没能习惯,她盯着眼前近在咫尺却和平日里很不一样的男朋友,脸颊红红,心也蒙蒙,一时间居然怔忪,心脏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起来,脸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还要再看吗?”
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把话问出来了,甚至因为觉得只凭术式放出来的烟花终究没那么盛大,因而双手都相握,似乎只要他点头,就能马上把领域开出来似的。
然而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盯着她,白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笑着回她:“我都可以,奈奈想看我就看。”
“那我没那么想看。”无论是术式还是领域都是烟花的棕发少女在这种时候却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也许是酒后吐真言,又或许即便没醉她也会这样说,总归她说了,“我更想看你。”
太直白的话,然而迎上这句直白话的白发男人却只是笑。
“我知道。”他有点得意地点点头,“奈奈有的时候说在看烟花,其实在看我。”
总是很敏锐却又体贴的五条悟在平时是绝不会挑明这件事的,因为铃木奈奈毕竟脸皮薄,所以即便发现了也要装作不知道,但他醉了,所以大概不能那么体贴。
然而,即便醉了,他也会观察她的表情,在发现她有些羞窘后,又笑起来,凑近她,亲亲她的眼睛,他很爱亲她的眼,因为有的时候,在不同的光照下,她的眼眸会是蜜糖一样的颜色,但是琥珀色和蜜糖色是有差别的,这点差别在六眼之下显得很明显,所以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里面有好多爱,不好不看,不好不收,不好不理,所以总是要凑近,要对视,要亲吻,要回应。
“但有的时候,奈奈在看烟花,我也在看奈奈。”
他这么说,看铃木奈奈为他的话脸更红后便得意地,孩子气地,少年意气地笑起来,抱她很紧,额头抵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要亲不亲,要说不说,只是这样对视着,视线都迷离。
他酒量似乎真的很不好,又或许是她一下子喂了他太多,总之,他喝醉之后除了一开始要用「苍」放烟花之外就没什么动作了,看上去醉醺醺的,在额头对上额头后也不再说话了,但也许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把她捞离那一片玻璃碎片堆起来的地方。
感动是很感动啦,但是铃木奈奈其实还没有那么醉,根本不会被玻璃伤到,而且他好像怕她跑走似的,箍着她腰的力气虽然不重,但完全挣脱不了。
铃木奈奈尝试了一下,发现做不到之后,也就算了。
她有点费劲地把那吃了一小半的酒心巧克力盒捞过来,在这样动作后,他抵着她额的头也随之落到了她的颈侧,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她没在乎,只随手从盒子里挑了一个,咬了一半问他:“还要再吃吗?”
就这样再喂了两三个后,酒量完全不行的六眼完全大脑宕机了,白色的睫毛挣扎着眨动了几下,最终阖上眼,好像是睡着了,铃木奈奈这才好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爬到他身边盯着他看。
大半张脸都红了,是完全的醉鬼了,脸很烫,但铃木奈奈的脸也很烫,她伸出手,不知缘由地描摹他的脸,摸摸睫毛摸摸鼻梁,亲亲额头轻轻眼睑,但是她的手指碰到五条悟的嘴唇的时候,她便没有再动了,也没有再近了。
就那样保持着鼻尖快碰到鼻尖的距离,很仔细的看他的脸,最后她撇了撇嘴,没有像吻醒白雪公主那样亲他,而是拉着他躺下来,半截身子在被炉里,半截身子在外面,伸手拽了拽被炉的被子,将就着盖着,就这样趴在了他的肩上找个舒服的位子阖上眼了。 就是被子没盖到肩膀,始终有点冷,但没关系。
而在棕发少女在地板上躺下之后,明明已经醉的不行,好像已经沉入梦乡的五条悟习惯性地改变了姿势,侧过身来,伸出手把她抱住,揽进怀里,半阖着眼睛亲了亲她的额头,两个人就这样在不算大的被炉里睡着了。
因为最爱的人在身边,所以大约已经不需要做梦了,是无梦的好眠。
【生病&戒指】
“可恶啊,明明淋雪和躺在地上睡觉都是一起干的,为什么只有我病了啊。”
话还没说完,喉咙发痒的铃木奈奈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而后摸着有点发疼的嗓子皱起眉头,倒也不是太疼,只是这嘶哑的声音让她有点受不了。
但五条悟完全不嫌弃她变调的声音,当然,也许平时,对别人他会不太留情,不懂得看时间的笑上两句,但对脾气很大的,他自己惯出来的女朋友,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欸,但两个人都病了的话就没人照顾奈奈了吧?”他只是这么说,端起放在床头柜上凉了一下的药碗递给她,“总而言之先把药吃了。”
铃木奈奈并不是会因为药苦就闹脾气不吃的性格,毕竟在和五条悟在一起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过的,也不是没有生过病,因而这一回也做好了无论多苦都一口闷的准备。
然而,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药有一股齁嗓子的怪味,她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整张脸都皱到一起,端着碗没忍住抱怨道:“好奇怪的味道啊!”
“那再放点糖?”白发男人这么说着就伸手要接过她手里的碗,而一边拿走时,还一边不太理解地小声嘀咕,“奇怪,已经放了不少了才对。”
“等等,”铃木奈奈本来都已经把碗递给他了,但在听到他说的话后,突然就又伸手把碗拿了过来,她看看手中还有大半碗的药,回忆了一下刚刚口中的感觉,突然明悟了,“这药就是因为放了不少糖味道才奇怪吧!”
“这样吗?但是我尝了一口,不加糖的好苦啊,完全喝不下去嘛!”
“……你居然还喝了?”铃木奈奈诧异地看向他,而在他点头之后,那些似真似假的抱怨一下也说不出口了,她抿了一下唇,此刻也不觉得那奇怪的药味有多么难以下咽了,甚至本来痛的嗓子好像都痊愈了。
棕发少女没忍住笑了,摆摆手:“那好吧,算了,奇怪就奇怪吧,我喝完就是了。”
说完,她没再犹豫,鼓起勇气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喝完了,但实在苦,碗底又还剩着没化开的糖,齁的要命,在咽下去之后,猛惯了几口白水才缓过来,但什么也没抱怨,咳嗽了两声后,就把碗放到了旁边,随口提到:
“不过没想到悟是那种喝醉了比之前安静的人啊,还以为会吵得要命呢。”
“但是差点把你手指削了吧。”五条悟并不是那种喝醉了会断片的类型,相反,他醒过来之后记的很清楚,正因为记得清楚,所以在旧事重提时表情才不太好,虽然在笑,大约是有点不高兴的,“要是真削了的话即便有反转术式奈奈也会痛的不行吧?果然人呐,还是不能放纵自己。”
“这不是没事嘛!没关系,不必放在心上啦!”眼看着五条悟好像真的为此生闷气了,自觉有点心虚,其实本来也是主动提出吃酒心巧克力的棕发少女连忙摆手,咳嗽了两下,不太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不过听悟的话,之前没有喝醉过吗?”
她转移话题的技术算不上精湛,现在因为在病中,表情管理的就更不好了,白发男人用蓝色的眼睛看了她两秒,不满地鼓了鼓脸颊,就开始回忆起过去了:“喝醉倒是有过,差不多是十年前吧,和硝子他们喝酒喝醉了一回,醒过来的时候听杰和硝子他们说我突然话变很少,自顾自出门了,然后后山传来一阵巨响,他们说那时候的我觉得后山要爬太烦了,要把它移平。”
“……虽然想法发生了变化,但是十年过去了,举动看上去居然还差不多啊。”铃木奈奈说着,想象了一下那时候的场面,没忍住笑了起来,挠了挠头发,“算了,你这比我还差一点的酒量,以后还是别喝了吧。”
“哇!开始倒打一耙了!明明是奈奈要求的吧!”
“你可以拒绝嘛!”
“都那样看我了,眼睛PIKAPIKA在放光啊,我哪里会拒绝嘛!”
“……”
铃木奈奈沉默了,脸又像喝醉似的红起来了,她不知真假地咳嗽起来,咳嗽着咳嗽着好像就要从坐在床上的姿势慢慢挪下去躺下了,然而刚刚还体贴的男友却摁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
“先别睡噢,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呢。”
他这么说着,在铃木奈奈疑惑地看向他时,没有卖关子,而是将手伸进口袋里一掏,扬起笑容把手心往她面前一送,还很合时宜地配音了:“锵锵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