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玖头发被高高盘起，穿着白色的吊带礼服，裙摆拖在地上，宛如橱窗里的洋娃娃，美得不像话。
她今天真的很美。
这是季南辞的第一反应。
一如当年在学校的音乐节上，茫茫人海中，他站在人群最后，目光所及皆是她的身影。
苏韫玖朝台下扫了一眼，苏忠林笑得开心，跟她对视上后挥了挥手，苏景和吹了声口哨被贝云岚狠狠拍了一巴掌。
她弯起眼笑笑，苏景和右边的座位是空的，季南辞不知道坐在哪个角落。
她向台下观众颔首，随后转过头，手指自然落在黑白琴键上。
一串串灵动的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曲调悠扬富有活力，使人沉醉其中。
今天来的许多想要攀关系的人并没有听过她的演奏，以为不过是苏家花重金打造的花瓶。
现在都有些惊讶。
“想不到这苏家大小姐不仅人长得美，能力也这么出众啊。”
“是啊，之前还以为除了苏瑾洲，剩下这两位就是混吃等死的主。”
“现在看来也就苏星和一天天不务正业。”
“不过就算人家天天不务正业，那也是人家有资本，我要是能做他们家上门女婿我都乐意。”
苏星和：风评被害。
台上的琴音已经到了尾声，苏韫玖朝观众席看了一眼，四目相对。
人群慢慢散场，有部分人去了最前面。
苏韫玖下台后走向家人，耳边传来不少恭维的话，听的她耳朵都要起茧。
她被围在中间，踮起脚尖朝后看去，随后附在苏瑾洲耳边说了几句话，苏瑾洲转身看了眼，点头。
得到准许，苏韫玖挤出人群，踩着高跟鞋穿过中间的走道，季南辞站起身看她，嘴唇扬着笑。
他捧着那束洋桔梗，站在比她高一级的台阶上将花递给她：“送给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苏韫玖接过，脖子抬得有些费劲又往上走了两级，双手叉腰：“难道我以前不漂亮？”
季南辞盯着她的动作只觉可爱，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颊肉，随性中带着丝慵懒轻笑：“一直都很漂亮，今天格外好看些。”
“不错嘛季医生，很会说话。”她向前倾了点搭在他的肩膀上指了指台前：“我去跟家里人说一声，这里人多你去休息室，我有话跟你说。”
季南辞抬眸望去，不看不知道，前面有好多人在往这边看，人有点多也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家人，只认出了一边站着的苏星和。
还有点紧张。
这算提前见家长了吗？
“好，你去吧，我在休息室等你，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看着苏韫玖抱着花走下台阶，他转身朝后台走去，手上出了点汗，打算先去卫生间洗个手。
洗手的空挡，方才在他前面聊天的两人也走了进来，站在他旁边的洗手池。
他没有听别人聊天的爱好，本想快点洗完出去，在听到苏韫玖的名字后放慢了动作。
“诶，你看到没，刚刚坐苏老爷子旁边的是不是冀家人？”
“我也发现了，在场的也就冀家能说的上话，他们两家不会要联姻吧。”
“怎么可能，人家大儿子都结婚好几年了，小儿子现在也有女朋友。”
“怎么没可能，冀家夫人一直不喜欢冀言的女朋友，而且之前两家还撮合过他和苏韫玖。”
冀言，季南辞眉心蹙了蹙，很早之前的那场乌龙，苏韫玖的相亲对象。
“是嘛，但是我听说苏韫玖有男朋友了，是个医生好像，不过没什么背景，父母也早逝了，而且爷爷也有病。”
“那估计是苏大小姐无聊打发时间，医生一个月的工资估计还不够人家一个包的，而且我敢保证如果是真的，苏家绝对不会同意，像他们这种世家肯定都找门当户对的。”
“有道理，我看他们迟早得分。走吧，我估计我爸在那也搭不上话，还不如赶紧回家吃饭。”
“走走走。”
两人走后卫生间重新安静下来，季南辞抬手将水关掉，抽出张纸慢条斯理的擦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笑了声。
是啊，你有什么资格跟苏韫玖在一起，没有父母，还有爷爷要照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季南辞，你本来就不该动心。
该收心了。
内心深处的自卑无限扩张，将他笼罩在无形的网中无法挣脱。
……
整理好心情回到休息室，苏韫玖已经换好衣服，见他进来放下手机：“季南辞，你怎么才来？”
“抱歉，去了趟卫生间。”
“好吧，你不是有话要说，现在可以讲了吗？”苏韫玖揉了揉从刚刚就一直在跳的右眼皮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她收到花的那一刻就有很强的预感，感觉季南辞和她今天的目的一样。
季南辞眼底一片黯然，垂眸遮住情绪摇摇头：“没什么，不是很重要。”
“哦好吧。”
那她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人家要和她表白来着。
“那就我说吧。”她向前一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手指揪着衣服布料郑重其事道：
“季南辞，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第42章 永恒的爱
“季南辞，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室内一段冗长的安静，苏韫玖期待地望向季南辞，却久久没得到他的回复，她有些疑惑，心脏突突的跳着：“你怎么不说话？”
季南辞微微侧过头回避了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苏韫玖，我们不合适。”
“你说什么？”
他看到苏韫玖眼里闪过的诧异，忍着痛和她对视：“我不喜欢你，所以……”
苏韫玖没想到季南辞拒绝的这么干脆，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都说事不过三，但我这里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会再打扰你。”
“好。”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好笑，便也笑出了声：“本来准备今晚带你去见我家人的，幸好没去，是我自作多情了。”
“……嗯。”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束洋桔梗还给季南辞：“既然不喜欢我，那这花也不适合送。”
洋桔梗的花语：永恒的爱。
“还有这个，也还给你。”她摘下右手手腕上的手链，摊开季南辞的手放了上去。
季南辞心口像刀绞般隐隐作痛，他紧握着手链，压下心底的起伏缓缓开口：“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不用还的。”
苏韫玖摇摇头：“不必了，既然要断那就断干净。”
“……对不起。”他垂下手。
苏韫玖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走到门口，右手握上门把又松开，踩着高跟鞋退了回去。
季南辞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转过身：“你怎么——”
他还没说完，苏韫玖踮起脚攀上他的肩重重咬了一口，然后退了回去。
“上次喝醉没感觉到，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便宜，现在我们两清。”
话毕，苏韫玖毫不留情转身，独留他一人站在那发呆，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边散开。
-
苏韫玖沉默地走出休息室，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眼泪却没明白她的意思，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她不相信季南辞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有什么顾虑可以当面解决，居然直接说不喜欢她。
这段时间的相处都成了笑话。
轻易就能说出口的不喜欢，可能他真的没那么在乎。
‘嗡嗡嗡’
她定了定神，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
“喂。”
苏星和怔愣了几秒，不确定道：“苏韫玖，你哭了？”
“没有，怎么可能，剧院的空调吹着凉了。”
“哦，记得喝药。”
“嗯。”她停下脚步靠在墙上，冰凉的瓷砖透过布料传到身体，让她大脑清醒了些。
苏星和：“你现在在哪呢，我和哥在外面等你。”
“别等我了，你们吃吧我不去了，跟爷爷他们也说一声。”
送票那天本想趁今天带季南辞见见爷爷他们，现在还见个屁。
“啊？今天你主角你不来了？”苏星和质问的声音感觉要冲破屏幕。
苏韫玖将手机离远了点按了按耳朵，电话那头苏星和好像在和谁说话，过了会儿有人叫她的名字。
苏瑾洲：“小玖。”
“哥。”
“现在在哪？”
“后台，快到门口了。”
“嗯，门口等你。”
“……好。”
挂断电话后，她从包里拿出镜子，眼睛红通通的一片，妆也花了，任谁看都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将脸上的妆都卸掉，对着镜子拍了拍脸颊：“苏韫玖，只不过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剧院外，天灰蒙蒙的将下不下，一辆布加迪停在门口，惹眼的车型使人驻足，看到苏韫玖后降下副驾驶车窗。
苏瑾洲扬了扬下巴：“上车。”
“不了，我不想去。”苏韫玖摇摇头。
“不想去就不去，送你回家，上车吧。”
“哦。”她打开车门坐进副驾，情绪如同阴云般无法散去，扣上安全带便没了声音。
她的初恋，失败的彻底。
苏瑾洲看见自家妹妹心情低落，眼睛还有些肿胀，眉头紧锁，表情严肃：“怎么哭了？”
“哭了！”
还不等苏韫玖找借口，后座的苏星和一惊一乍出声，扒拉着车座探头就要看她，给她吓了一跳。
“苏星和，能不能不要突然出声。”
“骚瑞。”苏星和讪讪敬了个礼，往窗外瞟了几眼：“季南辞呢？不是要一起？”
“以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哥，我要回家。”说罢戴上耳机什么也不想再说。
汽车起步，她靠着椅背懒懒抬眸，在后视镜看到了季南辞，还没等她看清，汽车已经飞驰离去。
-
回到家刚刚八点，室内静悄悄的一片，越发显得孤寂。
苏韫玖抬手打开房子里的照明灯。听到声响，南南像往常一样从窗边的猫爬架轻巧跳下，围在她的脚边转了两圈，轻轻蹭了下。
她蹲下身揉了揉南南的脑袋，将它抱起，右脸埋在毛绒绒的身上蹭了蹭，眼眶又湿润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融进毛发。
上楼后草草冲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枕边的小狐狸挨着她的头坐着，两眼弯弯。
她看着玩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它的耳朵扔到了床尾，愤愤道：“大坏蛋！”
……
夜深人静，万物都已沉睡，只有时钟的指针还在有规律的转动。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大脑异常清醒。
啊啊啊，好烦！
都说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在她的脑子里晃来晃去。
强盗行为。
她郁闷地坐起身下床，披着薄衫打开玻璃门走进露天阳台。
茫茫天际中，星月互相陪伴依偎在寂寥的黑夜，好不浪漫。
第43章 那就去追
“呲——”
苏韫玖窝进躺椅里，一只手打开易拉罐的拉环，泡沫徐徐冒出，伴随着清凉的夜风仰头喝了口。
啤酒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她垂下眼睑端详着易拉罐皱了皱眉，抬头又喝了口。
楼下停着辆黑色越野，季南辞坐在车内，手指夹着根烟，正冒着火星。
卷烟纸一点点燃烧，缕缕烟雾撩过眼眸，烟灰脱落，从方向盘滑落在裤子上。
他用手拂去，将烟熄灭，抬头望向在凌晨亮起的灯光，却看不到她的身影。
苏韫玖一下下敲击着扶手，突然想去旅游了。
这几年有表演的时候才会在当地玩几天，祖国这么大，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转转，也散散心。
说走就走，她当即盲选了一个目的地，订了下午的机票。
迅速将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酒消灭，起身去衣帽间，翻出行李箱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
收拾完后肚子‘咕噜’叫了声，为了演出服装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这会有点饿，下楼去厨房下了几个速冻饺子，边吃边查了查攻略。
第一站要去的地方在安淮市，飞机一个多小时，据说有一个很治愈的小众旅游地点。
正好她以前也没去过。
吃完饭，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慢慢升起。
楼下的黑色越野也已经离去。
……
苏韫玖将南南放进太空舱，放在行李箱上拉出了门。
她本来想将南南一起带去，又担心运送不安全出现问题，只好找林乐伊帮她带回家。
敲开林乐伊家门的时候，她应该刚起，头上翘起一撮呆毛，站在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苏韫玖轻车熟路地走进客厅，将南南从里面放了出来。
林乐伊关好门跟在她身后，瞥见她手边的行李箱又看看小橘猫，疑惑道：“玖玖，你又要出去演出吗？这次怎么挨的这么紧呀。”
“不是演出，我要去旅游。”
“旅游？和师兄？”林乐伊倒了杯果汁递给她，坐在她旁边。
“不是，我自己。”苏韫玖喝了口，冰冰凉凉的。
林乐伊盘起腿往她旁边挪了挪思索道：“不对呀，你昨天不是跟师兄表白了？你们今天不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去约会吗？”
“照你这么说你觉得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
“不然呢？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很清楚的。”
苏韫玖也往林乐伊那边挪了下，抱着靠枕摇摇头：“我们没在一起，他拒绝我了。”
！
“什么？师兄居然拒绝你？”林乐伊一下站起身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先坐下。”她拽住林乐伊的袖子。
林乐伊顺势又坐了回去，还有些生气：“不是，他凭什么拒绝你。”
苏韫玖看着她被逗笑：“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啊。”
“就是生气。”
“好了别生气啦。”她摸摸林乐伊的头发，抱起南南放进她的怀中，起身拉过箱子：“帮我把它送到老宅吧，要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我去玩了。”
“好的宝贝，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带回一个男朋友哦。”
“姐姐封心锁爱了，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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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医生好像，不过没什么背景，父母也早逝了，而且爷爷也有病。”
“苏家绝对不会同意，像他们这种世家肯定都找门当户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