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敏不干:“晚上不是说吃酸菜牛肉火锅么?既然牛肉是发物你们还拉我出来干嘛?你们吃牛肉我吃酸菜么?再说了,我是化妆品过敏,又不是食物过敏。”
糯扎见岩罗被叶敏质问得连连后退,冷笑道:“再惯呀!把老婆惯成祖宗。以后有你受的。”
三人朝他异口同声地吼道:“你闭嘴。”
阿伽端着一道凉菜出来,被这怒吼惊道了,诧异地看着几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多曼接过菜推着他回厨房:“没事、没事,我们给糯扎科普一下夫妻相处之道。”
阿伽……他连女朋友都没有,你们给他科普夫妻相处之道?简直是杀人诛心!
阿伽有些不忍心地看了一眼沙发上唯唯诺诺地糯扎,对多曼道:“你们别打他啊!”
多曼连连保证:“不打、不打,我们就口头教育一下。那个……你把花生和牛肉干一样装一袋,叶敏说她喜欢吃。”
“一样一袋是吧!我把蘸喃咪的秋葵焯好水就装。”把阿伽转身准备进厨房,多曼在背后道:“那个…..菜随便做几个就行了,不用多。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我们都要留着肚子宰他一刀。”
阿伽好笑地回头骂了一句:“那你们还不如干脆给他一刀。”
菜上齐了,糯扎把多曼的玩笑话当了真。劝菜比阿伽这个主人都认真。一直劝说多曼他们拿鱼汤泡饭。
多曼不耐烦地进厨房拿了个盛汤的钵头,添了满满一碗饭递给糯扎:“爱吃你就多吃点,这碗饭和这盆汤都归你了。”
阿伽连忙把饭钵头抢回来岔开话题:“你还没给我讲你们今天去徐家的事情呢!”
叶敏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笑非笑地拱火道:“我好心提醒你,你现在帮他那就真是东郭先生和狼了。他可没说你什么好话。”
糯扎连忙辩解道:“没有,绝对没有。我是为姐夫你鸣不平来着。”
阿伽不以为意地把饭钵放在桌上,笑笑道:“我是怕饭不够吃,多曼怕是把剩下的半锅饭都添出来了。”
说完坐回去端起碗问多曼:“徐家的老爷子真是被鬼上身了?”
“不是。”多曼隐去徐家的二儿媳的那些言辞,把早上在徐家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阿伽听完连连摇头:“这么恶毒是要灭他家满门呀!下蛊的人八成瞄上他家在缅甸的资产了。”
糯扎咋舌:“什么人能恶毒到这地步?”
阿伽给多曼夹了一条黄辣丁,笑笑道:“你们也是在边境长大的孩子,掸邦那些特区有多乱你们不知道?政府军天天和民族军打成一锅乱粥。果敢和佤邦先不说,就说木姐。那也算是缅甸的国家级口岸了。治安一塌糊涂,河上漂死尸、做生意的店铺被人扔炸弹,偷盗、抢劫、枪杀、绑架案简直是家产便饭。几年前我听说木姐镇一个诊所的医生被人绑架,你们猜猜赎金要多少?”
多曼觉得,绑架肯定是要干票大的远走高飞。电视剧里绑匪要赎金那都是百万起步,她猜100万。
岩罗觉得一个小诊所能赚多少钱,他猜50万。
糯扎猜10万,没有理由。
阿伽朝他们伸出手掌:“500万。”
四人惊了,不敢置信地重复:“500万?!”
多曼心想,医生真那么赚钱?我家艾勒发达了。等他回来工作也不用找,她出钱给他开诊所。
糯扎觉得,五百万?让绑匪撕票算了。
没等几人发表什么意见,阿伽又轻飘飘补充了一句:“缅币。”
四人差点被他这大喘气的操作噎死。
五百万缅币?费尽心思绑架一个人,就为了一万多块钱?缅甸人这么没有经济头脑么?这算不算扰乱市场?
第134章
叶敏小心翼翼地求证:“那给了钱,那个医生被放回来没?”
“绑匪拿了钱,还是撕票了。”
四人集体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这帮老缅不讲武德啊!人家家属都给钱了还撕票。
糯扎喃喃道:“怪不得你姐夫你一直不回缅甸,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中国好。好得不得了!”
阿伽笑道:“我的生意都在东仰光,那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军地盘,是有规矩的。不是妙瓦底、果敢老街那些无法无天的地方。”
死亡是个沉重的话题,叶敏听完那个医生的遭遇,黄辣丁都吃不下去了。叹气道:“500万缅币,就一万多人民币,人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从古至今,稳定的社会才是安居乐业的根本。缅甸那几个特区,各自占山为王,武器泛滥,黄赌毒都成支柱产业了,你还指望他们把人命当回事?”阿伽随口问道:“那位徐总在哪里开矿?”
多曼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佤邦岩城的大寨。”
阿伽挑眉,岩城的大寨?那不就在八格岱附近!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翁书赛阿里额耶第二天八点准时给多曼打电话:“小姐姐我到了,出来吃早餐呀!”
意料中多曼的破口大骂没有出现,只听到阿伽温柔地声线:“是翁书赛阿里额耶吧?多曼还在睡,我给你发个定位,你直接过来家里吧!”
听到阿伽的声音翁书赛阿里额耶立刻想起他背着一条大鱼朝自己冷笑的模样。那条鱼多重来着…….十八斤。
他不自觉地站得笔直,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毕恭毕敬地对阿伽道:“早上好宛托缇莱玛伽先生,既然多曼师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那我等会再打。”
阿伽还是轻声细语的柔声道:“哪能让客人到了不给进门,去逛大街的?我现在就去早餐,你到了正好能吃。”
那天他一箭射断绳索让他掉进水坑里,也是像现在这样柔声细语。翁书赛阿里额耶内流满面,连连拒绝:“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您。我路边随便吃一碗就行。”
这家伙记着他们家帮着丹琳逃跑的事,当着多曼的面不敢发作,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计划着整死他呢!他那里敢吃他做的早餐。
阿伽不容拒绝道:“我已经起床了,你直接过来吧!”说完挂了电话,用多曼的手机给他发了个定位。
翁书赛阿里额耶彻底慌了,打多曼的手机想让她不要睡了爬起来救自己。结果阿伽发完定位后把多曼的手机给关机了。
翁书赛阿里额耶后悔极了,他光想着在多曼面前将功赎罪,怎么把这个杀神也在沧源这事给忘记了呢?也不知道现在买机票回泰国来不来得及?
秉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翁书赛阿里额耶还是按照定位去了多曼的新家。
战战兢兢地按了门铃,一阵咔哒声后大门开了。阿伽站在屋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翁书赛阿里额耶吓得差点转身逃跑。
硬着头皮来到阿伽跟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早上好,宛托缇莱玛伽。”
阿伽温和地对他道:“不用这么客气,进屋吧!早餐已经好了。”
翁书赛阿里额耶忐忑地跟在他身后,坐在餐桌前看着热气腾腾地米线硬是不敢下筷子。
阿伽坐在他对面,闲适地跷着腿喝杯里的豆浆。见他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放下杯子问道:“是不合你胃口么?那我给你蒸糯米饭。”
翁书赛阿里额耶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早上一般没什么胃口,不习惯吃早餐。”
阿伽心内冷笑,没胃口?那你还打电话约我老婆吃早餐?
他把手掌放在跷起的腿上,和颜悦色地对翁书赛阿里额耶道:“昨天多曼跟我说你要来,我就想着要准备点什么东西招待你。但奈何寒舍粗陋,想来想去,这家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我的血了,就加了几滴进汤里。这碗米线是专门给你煮的,你可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呀!多少吃两口。”
翁书赛阿里额耶闻言如遭雷劈。下意识地看向他搁在腿上的手,左手的手指果然贴了一个创可贴。宛托缇莱玛伽的血?这个杀神果然想要他死!
翁书赛阿里额耶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阿伽道:“宛托缇莱玛伽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这么吓唬我!”
阿伽表情未变:“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趁多曼没醒和你聊聊丹琳的事。关于她的事,你的家族是怎么记载的?”
翁书赛阿里额耶…….我就知道你会背着多曼打听。
腹诽归腹诽,翁书赛阿里额耶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家记载的文献里关于丹琳的记载也不多,就写了她嫁给遮目的养子。遮目很不着调,一辈子都没成婚,一身的绝学都传给了他们夫妻两个。当年你追杀丹琳,遮目领着他们从允坎逃回了泰国。让人散播消息把你引去了老挝。又派人悄悄把他们送去了蒲甘。他们去蒲甘后就和泰国这边断了联系。但我们这边还是打听到,丹琳五十多岁就死了,他丈夫把她的遗骨送回沧源安葬后就不知所踪。”
阿伽挑眉:“你是说,丹琳是埋在了沧源?在沧源的什么地方?”
翁书赛阿里额耶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多曼师姐肯定是知道的。”
这小子还想挑拨离间?
阿伽盯着他:“那涅槃蛊呢?丹琳既然是遮目的亲传弟子,你们家应该也有人知道这个蛊。”
翁书赛阿里额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多曼师姐没跟你说么?涅槃蛊不是遮目教给丹琳的。是丹琳那个做女巫的母亲为了给领主试药亲自给她种的。奇怪的是她母亲死了她却没事,我猜她八成是把子蛊和母蛊融合了。据说后来她在阿扎列教找到了解蛊的办法,但这只是个传言,没被证实过。”
母蛊还在多曼身上,这个估计真是个传言。丹琳果然是个狠人,她母亲给她下蛊,她有样学样,把蛊又放到自己女儿身上,一代接着一代的传下去。
这个疯女人,她当这涅槃蛊是个好玩意么?这么恶毒的东西竟然还当传家宝一样传下来祸害子孙。
多曼下楼的时候看到翁书赛阿里额耶坐在餐桌前对着一碗结着白油的米线发呆。阿伽坐在他对面喝豆浆。
见她睡醒了,阿伽放下杯子走到她身边,柔声道:“醒了?睡饱了没有?饿不饿?早餐想吃米线还是糯米饭?”
关于吃,多曼从不做选择,直接道:“一样来一份。”
阿伽去给她煮米线,她坐在翁书赛阿里额耶旁边的椅子上奇怪道:“你怎么不吃啊?我老公煮的米线可好吃了!”
翁书赛阿里额耶苦笑道:“你老公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迫于他的淫威,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多曼没生气,只是平静地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丹琳当年时怎么逃的。还说了丹琳其实是埋在沧源。”
“涅槃蛊为什么传下来你也告诉他了?”
翁书赛阿里额耶扭头朝厨房门口望了望,见阿伽在里面忙碌,悄声道:“没有,这个我没有告诉他,一个字都没说。”
多曼点点头:“这个没说就行,其他的他知道也就知道了。”她转了话题跟翁书赛阿里额耶提徐家的事。
“徐家那几口人中的虽然是虫蛊,但我看着没什么大事,凭你的本事估计一早上就能解决。他家老爷子中蛊最深,看着可怕但还没入侵到身体器官里。对了,他们家二儿媳讨厌得很,你给她解蛊时让她吃点苦头。”
翁书赛阿里额耶问道:“让她吃大苦头还是小苦头。吃大苦头我就说解雇的药不够了,再刺激蛊虫一下。小苦头我就给她多下点药,让她去医院住个十天半个月。”
多曼悚然地看着他,长呼一口气后道:“算了吧,我忽然觉得不是那么讨厌他了。”想想又问:“子蛊被你这个外人解了,母蛊那边肯定会反噬。能有办法追踪到母蛊么?”
翁书赛阿里额耶奇怪道:“追踪母蛊干什么?你还想帮他家报仇啊?他家给了你多少钱你这么上心?比我解蛊高吧?你这就不对了啊?赚那么对还要刮我一道。造反很花钱的,我叔叔现在什么活都不派给我,这来之不易的两百万我能做很多事的。”
多曼斜眼瞅他:“蛊毒很久没发作了吧?说我是你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吧?再唧唧歪歪,你连这两百万都赚不到。”
翁书赛阿里额耶闭上了嘴。
多曼拿过阿伽没喝完的豆浆接着喝了起来:“你干完活就回泰国帮我打听打听,这不积德的事是谁干的。但凡跟娜迦寨沾上一点关系,我直接去掀了他们。”
翁书赛阿里额耶扶额:“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娜迦寨身上扯?你是不是被他们吓成惊弓之鸟了?”
多曼冷笑:“徐家是有钱,但还没有钱到让人不择手段的惦记。要夺他家的矿山,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佤邦的军方合作。徐家死绝了,私人绝对没法接手。矿山只会便宜军方。没有军方点头,谁能在佤邦开矿?而且你不觉得徐家的矿山在缅甸的岩城,这一点很耐人寻味么?我可不相信这是巧合。”她头朝厨房的位置扬了扬,笑得古怪:“连里面那个都不相信是巧合。只不过不敢在我面前露出来而已。”
翁书赛阿里额耶道:“姑且就算你分析得对,那娜迦寨图什么呢?这么费心费力又费成本事,他们总要有所图吧?”
多曼喝干豆浆拿纸巾擦擦嘴道:“他们的目的多着呢?他们为什么派人守着那扎度,就为什么要夺了徐家的矿山。”
翁书赛阿里额耶讶然:“你是说,那扎度那个寨子的蛊是娜迦寨的人放的?他们里面有人会放蛊?”
多曼靠在椅背上:“虽然娜迦寨现在不成个体统,但以前丹琳祖奶奶在的时候他们还是很风光的。只不过丹琳祖奶奶走后,多善为了排除异己,借着宛托缇莱玛伽报仇的东风,杀的杀,撵的撵。其实死在宛托缇莱玛伽手里的武师没几个,他白帮多善担了恶名。”
“那他们为什么要守着那扎度?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多曼扯了扯嘴角:“那里有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和见不得光的罪恶。”
翁书赛阿里额耶没听懂:“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呀!”
多曼瞥了他一眼:“记得送我们去那扎度的船老大么?”
翁书赛阿里额耶点点头。
“她老婆那一支的女人全是哑巴、你知道为什么吗?”
翁书赛阿里额耶……我上哪知道去?
“是为了守住秘密呀!一个可靠的仆人帮主人守护着一个秘密,但主人又当心这个秘密守不住,会怎么办呢?”多曼的笑容忽然阴森起来:“当然是让她变成哑巴!一个不识字又不会说话的女人,就算受尽酷刑也没办法把秘密说出去。”
翁书赛阿里额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和厨房里的杀神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两个必须锁死,相亲相爱一辈子,不要去祸害别人。”
阿伽用托盘端了米线和糯米饭出来放在多曼面前,把筷子递给她叮嘱道:“先吃糯米饭,最近天凉,饭冷得快。”
多曼听见阿伽的脚步声就收了那副恶鬼附身的表情。接过筷子朝阿伽笑得可可爱爱。
“老公辛苦了,你吃过了么?没吃你先吃我这碗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