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时候还好,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
阮北辰注意到南宫耀一直伸手抓着自己的项链,他当时就怀疑那条项链是阮南星送给他的了。
虽然他平日里是有些不解风情,但是智商还是在线的,所以他看着妹夫的眼神多了两分认可。
而且南宫耀在下命令的时候是真的果断又坚决,这也是阮北辰第一次和南宫耀站到同一个战场上。
看到他真正的行事风格之后,阮北辰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镇北王老爹对他赞赏有加,为什么西南的将士们说他是少年战神了。
在外面的南宫耀和在阮南星面前的南宫耀仿佛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阮北辰看着他发布命令、和各位将领们一起议事的时候那冷冰冰的表情,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南宫耀。
也不知道该说是自家妹妹耽误了他还是改变了他,让他在私底下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
但是有一点是阮北辰确定的,他终于完完全全地明白南宫耀到底有多么喜欢阮南星了。
他真的给了她所有的温柔和耐心。
他们行军过了大午仑山,所有将士在永泰城外整整齐齐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打算开始扎营,好像随时都要发起进攻一样。
黎国的大军足足有十五万人,而整个永泰城内连普通百姓老幼妇孺都算上,人口都不足十万。
所以就算永泰城内的将士们要负隅顽抗,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金国皇宫内的一群人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什么用,他们也早已决定放弃永泰城了。
支援的大军现在才走到白鸽岭,他们只能尽快赶到临洮城,期望能守住一半的国土。
永泰城内的将士们心中也都清楚,尤其他们在城墙上看到黎国军队整齐划一的步伐以及一丝不乱列队的过程他们就知道毫无胜算了。
南宫耀立于马上,面无表情看着永泰城的方向,这个举动无形之中都给了永泰城内将士们巨大的威压。
阮北辰也驾着马到了他的身旁,南宫耀看到他之后表情才稍有和缓。
大概是因为阮北辰是她的哥哥,所以在他心里是被划入家人的范畴的吧。
号角声响起,永泰城内的将士们都战战兢兢等着他们说话。
南宫耀甩开缰绳,往前走了一些。
“为官者自当是为民,这天下也当是群臣、万姓、三军的天下,而不是他萧氏的天下。
大家都是明眼人,也都看到萧氏一族这两朝内兴功作,奢靡浪费,近几年更是收泰半之赋,导致许多百姓辛苦劳作一整年,仍然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这样的君可还能称作是君?你们还愿拥护他吗?”
这一番话气势磅礴,也击破了永泰城内许多将士们的心理防线,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南宫耀的话字字都是真的。
“本王是黎国主将,也是煜王南宫耀,本王承诺,只要归降,两年免税,两年之后与黎国百姓一样二十税一,各项制度和黎国境内相同,收纳所有人为我黎国的子民,受朝廷保护。
本王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一个时辰之后,本王会进城。”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城墙上的将士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毕竟不是小事,却只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而且直接说一个时辰后会进城。
他们心里清楚能这样说的原因确实是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
南宫耀说完,一点多余的解释也没有,转身退了回来。
永泰城内的方武将军原本还想着让南宫耀多给一点时间考虑,但再看一眼城脚下那整齐划一、气势磅礴的黎国军队,感觉没有什么必要了。
据说这之中有雁北来的兵士,甚至还有赤那军,个个训练有素、骁勇善战,他们拿什么赢呢?
朱将军刚刚出发的时候还严肃一些,如今看到了南宫耀的行事风格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吃着阮南星给他准备的肉干,打着哈欠。
“如今呐,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看着你们,其实我心里放心的很,尤其呀,还有我的宝贝大闺女的秘密武器,啥也不用担心了。”
听到朱将军提起阮南星,南宫耀的心里一暖,嘴角微微上扬。
就算朱将军这话听着是在夸他,结果重点在最后一句,夸的是阮南星。
而这个时候疾风给他送来了急报,说是元国趁着部分赤那军离开,真的动手了。
元国今年春夏降水不足,如果不通过掠夺来囤积好过冬的粮食,到了冬天又会出现一波饥荒,所以他们早就料到这件事会发生了。
朱将军听了这件事没有一点的意外,也没有担心,继续开开心心地吃着肉干:“没事,闻天那边完全搞得定。”
南宫耀转头看了阮北辰一眼。
虽然镇北王老爹跟他说过这件事没有关系了,可是少了十万兵马的雁北反倒成了人数较少的一方,这也是为什么元国敢动手。
阮北辰却没有直接说明,而是给南宫耀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人人都知赤那军忠诚,只听令于我父王,若无兵符,便是我这个世子,镇北王唯一的嫡子,都只能号令不到四成的人。
但若是小南站出来,大多数将领都会听令于她,赤那军八成以上的将士都会尊她为将领。”
南宫耀听了这话被震惊到了,那个他日日夜夜想着,总是抱在怀里哄着的娇娇软软的人竟能做到这样的事?
她跟他说过以往在军营里的事情,但大多是一些大家为了哄她开心,比武故意输给她这样暖心快乐的回忆。
阮北辰现在说的这样的事情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你知道让元国军退让百里投降,最终割让五城不敢再进犯的天雷阵吗?”
“是,岳父大人那场仗打得漂亮,元国能够投降至今也多亏了那一次。”
那一战甚至被写到了几乎所有的兵书上,战争结束之后,甚至还派了两名史官特地到雁北拜见镇北王,将此事记录下来。
“那是小南做的。”
阮北辰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南宫耀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知道她了不起,知道她想做的话,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可到了这种程度的话,恐怕宁廉贞所说的紫薇星转世是真的吧?
“并不是用普通火药配合布阵完成的,而是小南让人做了大量威力十分巨大的火药。
那一战,我方伤亡不足五百人,赤那军的老将领们都知道。
但父王怕她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被知道了之后会惹来祸端,花了很大功夫才把这个消息压下去。
若是这一次的战役有意外的话,父王会再次采用这样的办法。”
不足五百人的伤亡?
南宫耀知道那一场战役元国前后折损兵将超过八万,镇北王上报的伤亡人数是三万,但事实却是五百人,这有可能吗?怎么做到的?
南宫耀陷入了沉思。
其实那场战役赤那军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露面与敌人正面交锋。
阮南星通过商业手段让他们随军的粮草本就不充裕,跟随着那八万大军的粮草更是不足,都指望着后面的补给。
但阮南星故意拖延了时间,让他们筹措不到那么多粮食,只能往周边行进,然后让镇北王老爹趁着那个机会阻断了两边联系的可能性。
在阮南星与老爹的安排下,十五万大军极速将元国八万兵马堵截驱赶,围在了困虎关。
困虎关之所以叫困虎关自然是因为它的地形,阮南星的安排也是环环相扣,实在巧妙,纵使当时的将领再骁勇善战也无法出手。
因为要有敌人才能打,可阮南星要阮闻天只是派人守着,根本没出手,敌方的几名将领就连要反击也没办法。
到第五天的时候,元国军队被围在困虎关的大军的粮草已经开始有些捉襟见肘了,粮草军三天前本就该与他们汇合的。
他们当即决定,就算是硬闯,也要闯出去试试,否则就该是全军覆没了。
他们趁着夜色整军,打算直接从关口硬打出去,不料还没到关口便响起阵阵火药爆开的声音,比以往碰到的威力要大上好几倍。
而关口处更是架起了三排劲弩,还有不少他们闻所未闻的武器机括,插翅都难以破阵。
“但是星儿一向心软……”
“是,她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将近一年的时间不愿开口和别人说话,但她知道这是不得不做的。”
也幸亏那个时候有楚言陪着她,她才慢慢走了出来。
南宫耀心里一紧。
“知道是不得不做的”这句话放在阮南星的身上让他觉得很难受。
他光是想到阮南星哭的样子都会觉得心痛,可阮北辰却说,她哭了很长一段时间。
“好好对她,我一点也不奇怪你会喜欢上她,并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才这样说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只要了解她,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自然,此生我都会将她视若珍宝。”
阮北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刚刚赶来和他们汇合,坐着休息的含棋。
“听说你许诺要给含棋户部尚书一职?”
“是。”
“我只能说,是你赚到了,父王那边如果需要支援,让含棋一个人过去都比一整支军队过去有用,小南做的几乎所有事情她都清楚,而且她比小南勇敢。”
南宫耀笑了:“我知道。”
他确实知道是自己占了便宜,而且他也愿意像阮南星所说的,给女子提供进入官场的资格,提高女子的地位。
因为阮南星跟他解释过后,确实能看出这样做可以带来不少好处。
第249章 唉,十六,我想耀耀了
“哎呦喂,祖宗,您要是困了就回去睡觉成不成?主子要是在这,看到您磕到了又得心疼半天。”
十六看到阮南星打瞌睡,脑袋一歪差点撞到柱子上,赶紧伸出手垫了一下。
阮南星原本坐在这凉亭内是想看书的,可是接连几天夜里睡不好导致她现在又开始犯困了。
她惯常喜欢靠着柱子坐,离得太近了确实容易碰到,这才有了十六满是无奈的一幕。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那你让伊画和小珏陪着。”十六没有一秒钟的犹豫,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
听了这话,阮南星不回答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要想要有人陪着她,而是想让南宫耀陪着她。
一向为自己的独立而感到骄傲的她察觉到这一点都愣了。
没有他在,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唉,十六,我想耀耀了。”
“唉,主子刚走那天就说想你了,你今天才说想他,心大还是你心大。”
十六学着阮南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故意调侃她,结果遭到了阮南星的白眼。
“你怎么知道我想没想,我前几天就开始想了,自己在心里想,不说出来不行吗?”
虽然十六说的是事实,但阮南星还是要狡辩一下。
“我看你白日里该干嘛干嘛,吃嘛嘛香的,还以为你不想呢,搞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主子答话。”
十六的内心是这样的:她要是想就好了,跟主子说,王妃今日也很想您,主子肯定会觉得开心。
“你还要给他汇报我的日常吗?我已经两天就给他写一封信了,这还不够吗?”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主子只会觉得越多越好。”
阮南星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桌前坐下开始一边沏茶一边和十六聊天。
“十六,你跟我说说耀耀以前的事情吧,你不是跟着他很久了吗?”
“嗯,我跟了主子得有四五年了。”
“你觉得他现在喜欢的要是别人的话,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吗?”
十六直接笑出了声,连一旁的李现都没忍住。
阮南星实在是不明白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她现在可是非常严肃的。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成立,主子不会喜欢别人。”
“你怎么能确定呢?若是耀耀当时没有去雁北也没有见到我,说不定他现在娶的就是别人啊。”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主子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到了时候不成亲是不可能的,但只怕也是因为遵从圣谕而成亲,不会对别人太上心。”
“可是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耀耀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还有一句话阮南星没好意思说出来,南宫耀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除了浓浓的爱意还有像是要把她当神明般供奉起来一样的虔诚。
十六没注意到她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露出了一个苦笑,她对“普通人”这三个字到底有什么误解?
她这样要是只能算普通人的话,那他算什么?空气里飘着的一颗灰尘吗?
他捂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坚强地开导她:“别的不说,王妃你长得就好看呀,主子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这世上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耀耀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是因为战功得到封赏的王爷,若是他想的话,身边必然不会缺貌美的女子。”
“不不不,王妃您这种程度的好看世间少有。”十六这会儿可不是在拍马屁,他真心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他还特别有眼力见地帮自家主子说了一句话:“主子身边就没出现过其他女子,所以我前两年在他书房里看见您的画像,回去还特惊奇地跟李现说了。”
“画像?”阮南星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向李现。
“嗯,我后来也见过一次。”李现现在听到十六这样说,回想起来才知道,那原来是她的画像。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南宫耀深情地看着画像的样子,因为那样的表情出现在南宫耀的身上,确实不同寻常。
也是到了如今他才明白事情的缘由,若是当时看着的是她的画像,那就没什么奇怪了。
得到李现的附和,十六说得更起劲儿了,眉飞色舞的。
“王妃您还不知道吧?等日后咱们回了京城,回到煜王府内的时候,您就去主子的书房看看,就在他那个柜子最里边,你随便找,保护得最好的那一幅上面画的铁定就是你。”
阮南星:……这个辨别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你说,你是两年前看到的?”
“嗯,好像是主子从雁北回来之后就画了,但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只有跟着一块去的疾风清楚。
我们大家都知道主子喜欢你这件事还是在西南打仗的时候。
主子被人砍了一刀,整个侧腰都伤了,夜里发起了烧,难得糊涂一回,把自己的心事都给吐露出来了,嘴里喊的都是‘北阳郡主’。”
阮南星沉默了,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