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大概是我多事了，你又不是孩子了，又怎么还会怕黑，跟着你们王爷你一身本事才有地施展，才能建功立业，不愿意跟着我也正常……”
“属下愿意。”李现脱口而出，而后又因为自己打断了主子说话懊恼不已，他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是暗卫营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怎能这样没有规矩。
“愿意就站起来，以后也不许在我面前随便下跪。”
这次李现没有再犹豫，立刻站了起来，低着头站在她面前，心脏快得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你还记得我吗？”
阮南星看了看他的手，果然，那一次伤得太严重了，留下了伤疤。
李现从未在意过身上的伤疤，可现在意识到她的目光却害怕这样丑陋的伤疤会污了她的眼，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属下不敢忘。”
“你怎么没说过你见过王妃？”
南宫耀脸上就写着“不爽”两个大字，主要还是因为阮南星以前都没怎么关心他的存在，结果一个见过一面的暗卫记了六七年。
……
李现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南宫耀，你还讲点道理吗？你和他是互相闲话聊天的关系吗？”
李现低着头，全程没敢做任何反应。
南宫耀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是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别说他和暗卫这上下级关系，就说见过阮南星一面的人多了，难道一个个都来告诉他吗？
“你先去休息吧，正好我最近几天缺人手，含棋忙得头顶都快冒烟了，明日起你先帮含棋搭把手吧。”
“是。”
李现便退下了，心里却是如同烟火炸开一般，简直忍不住要跳起来了。
南宫耀自然是察觉到了李现那比平时要更轻快，甚至有一瞬凌乱的脚步的。
“我不开心了，星儿哄哄我。”
“为什么？我给你的东西换你一个暗卫够了吧？我知道李现这种水平的暗卫不可多得，但你看看你身上挂着的玉佩，再问问沈白能因为城西的操作得多少钱。”
南宫耀无语，他不高兴的是这吗？
“过来。”
阮南星抱着胸站着不动：“你让谁过去呢？”
南宫耀失笑，朝着她迈了两步，把她拥进怀里：“我让我自己过来呢。”
真是个小祖宗。
第35章 他这样子的人进青楼你能想？
另一边李现回到了房间，整个人还感觉像踩在云端一样。
十六倒是好奇他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今日夜里不是你当值吗？怎么回来了？”
“王妃让我回来的，以后我便跟着保护王妃的安全了。”
“什么？王爷当真是宠爱王妃啊，保护她的安全就要咱们当中武功最好的？”
“嗯。”
“我看你怎么没有在意啊，你不是立志要帮助王爷完成大业吗？跟着王妃就只是保护她了。”
“嗯。”
“你气傻了？”
“不，我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跟着王妃？”
“嗯。”
“你的志向呢？”
“这就是我的志向。”
“你是顶尖的暗卫啊，现在要去给王妃做一个普通侍卫吗？”
李现撇了十六一眼，决定不跟这个头脑简单的人解释那么多了。
“是王爷下的命令吗？”
“是我愿意的。”
十六一脸疑惑，然后发现李现的右手一直放在胸前，他突然震惊了，那个位置是他放锦袋的位置，他有心事的时候就会把那只有好几道伤疤的右手放在那里，他突然有了一个特别离谱的想法，但是仿佛有迹可循。
“你疯了？”
“你才疯了。”
李现不知道十六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坐在一旁运气。
跟着王妃可以帮王爷的同样不少，而且保护好王妃才能免了王爷的后顾之忧，他觉得十六身为暗卫还天天嘻嘻哈哈的，那个可怜的小脑子一看就知道想不了这么多东西。
十六看着一如既往坐着运气的李现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抿紧嘴唇，像是怕啥跑出来似的。
害，孩子这误会大了。
***
到了第二日该出发去暗香楼与郑左使见面的时候，阮南星将李现留在了府中，并不打算带他，他多年来受暗卫的训练，身型和气质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她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带暗卫去，否则这桩交易恐怕还没开始谈就能结束了。
“如果我三个时辰之后还是没有回来，你便去镇北王府找我妹妹。”
“要不要提前与王爷说一声？”
“不用，没必要，你照我的安排做便是，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是。”
说完之后阮南星便与含棋走了出去。
“楚言哥哥～”人影还没瞧见呢，娇俏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不过阮南星是一路小跑着出来的，声音刚落下她已经一脚迈过门槛了，然后就这样以左脚迈了出去右脚还在门内的姿势停住了。
“你怎么在这？”
被问的人原本抱剑站在一边没什么表情，听到这句没大没小的话眯了眯眼，把手里的剑捏得更紧了一点，心里想着：不生气，是亲妹妹，长大了，嫁人了，不能揍屁股了。
阮南星还是把右脚也提了出来，对着阮北辰：“我分明只叫了楚言哥哥的，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陪我？”
“你可知自己今日是要去哪里？”
“我当然知道了，不知道的话我还去干嘛？”
“我放心不下，和你们一起去。”
“那你别啰嗦哦，我真的是去谈生意的。”阮南星煞有介事。
好脾气如阮北辰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妹妹就是来克他的，不要了吧，整个归楚言吧。
本来因为嫁人了，想着总归不同了，还更稀罕了一点，前几日背她上喜轿的时候他都差点哭了，结果，就这。
没啥不一样，还是他家那个作天作地又能闯祸又古灵精怪的小妖精。
一旁的楚言习以为常，笑笑帮阮南星拎过她的小布包，摸摸脑袋示意她乖一点别气阮北辰，阮南星一向听楚言的话，乖乖闭上小嘴巴，咽下两句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吐槽。
于是四人就在门房带着几分期盼的眼神中上车走了。
至于门房的期盼是怎么回事——这两位是谁啊，那都是王妃的哥哥，更何况本来就身份尊贵，来了也不进门，就抱着剑站在门口，搁谁谁不害怕啊，当然盼着赶紧离开了。
不过上车前阮南星还是扯着楚言的袖子问了一句：“楚言哥哥，你干嘛告诉北辰哥哥？贪狼阁的人可是约我去暗香楼见面，他这样子的人进青楼你能想？”
“那你也不能光喊我吧，我进青楼你就能想？我也没去过青楼啊。”看着阮南星怀疑的小眼神，楚言赶紧补了一句，“不是我说的，小西告诉我的时候他自己听到的。”
“那行吧。”阮南星放开了楚言的袖子，转身上了马车。
楚言松了口气，翻身上马，他可太知道阮南星那怀疑的小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阮家家教甚严，他们根本不可能去青楼这种地方的，小坏蛋大概以为是自己怕被发现一个人挨罚，故意拉着阮北辰下水呢。
他是这样的人嘛，会这么干的分明是她自己。
不过说家规严格也不完全对，恪守每一条家规的只有阮北辰和楚言，阮南星和阮西玥大概就没见过完整的阮家家规。
抄家规，练武，读书，被扔到军营历练，被送出门习武，被放到市井做工，阮闻天那是一点都不带手软。
但换成阮家两位姑娘，首先，阮南星不是第一次去青楼，当然，她去青楼也不是寻欢作乐，第一次是因为好奇，后来……也就是去看看，跟人聊聊天。
而且比起去青楼，她做的比这出格的事情多了，阮闻天不会惩罚不说，甚至只怕闯祸了都会替她收拾。
阮西玥就更不用说了，阮北辰和楚言十五岁之前是不许饮酒的，阮西玥十岁就大大方方上酒桌了，就坐在阮闻天旁边。
估计下一步就是和一群大汉一起划酒拳了。
这次出来阮南星没有带小珏，只带了含棋，小珏只怕是接受不了他们要去的地方的，而且她是要出来做事情的，自然不可能让她知道。
含棋坐在车上时也已经在想象前面那两位进暗香楼的样子了，楚言公子就算了，世子进青楼，不敢想不敢想。
楚言：我怎么了你们就都能想了……
当然，他们都是大大方方进的暗香楼，就和进一家普通酒楼客栈什么的没啥区别，反正都是走着进去的呗。
不过楼里的姑娘们一看见进来两位长相如此出色的公子都恨不得赶紧扑过来。
只是定眼一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姑娘，还带着一个丫鬟，再看看四个人的打扮，还都是随身带着武器的，只怕是有事而来。
第36章 贪狼阁宁少阁主
青楼里的女子最是会察言观色，两位公子目不斜视还都皱着眉，谁敢上前无异于自找麻烦，况且她们这里是谁的产业这些姑娘们清楚的很，暗香楼作为联络处也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进去之后只有一位看着三十多岁风姿绰约的少妇迎了上来，看样子是这里管事的人了。
老鸨自然认得阮南星，她上来先行礼，称阮南星为小姐，然后说：“我们大人恭候多时了。”
听了这句话阮南星也皱了皱眉，她知道老鸨说的大人指的是谁。
“带路吧。”
“这……其他人……”
“他们和我一起去，少阁主想必不会介意，否则这生意我也不谈了。”
老鸨只好垂首带路，引着几个人上楼前往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
含棋心道不好，却也没有显露，只是低声跟阮北辰说了一句：“待会不管听见那人说什么，还请世子稍安勿躁。”
阮北辰反而把皱着的眉头松开了，答应了一声，恢复了他在人前一向平静的样子。
老鸨推开门就让到了一旁，阮南星带头踏了进去。
屋内坐着一名身着暗紫色锦绣华服的年轻男子，除了脸侧故意留下的一点碎发，一头柔顺的乌发都精心编好梳顺，用成色极好的玉冠束起，侧过头来看向门口，嘴角带笑，一双狐狸眼深沉之中带了几分桀骜，偏生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暗红泪痣，当真像是魅惑众生的妖精。
这人看着就是个极会享受的，环佩玎当，熏香袅袅，旁边的案几上温着酒，面前摆了一架十分名贵的瑶琴，想来刚才灵动愉悦的琴音就是他弹奏的了。
他请几个人坐下，让人把琴撤到一旁，摆上了一套精美的茶具，这套茶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用温水一烫就会变得更加剔透。
“我谈个小生意何至于劳烦少阁主您亲自来一趟？”阮南星也不介绍也不客套，直接语气不虞、生硬地开口。
“嗯，什么生意我确实不关心，和小星儿做生意才是我关心的。”宁廉贞亲自给几个人泡了茶，动作优雅，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可站在一旁的含棋曾和阮南星一起见过面前这个人的另一面，楚言也听阮南星说过这个人，他们两人都紧张了一些，戒备着。
阮北辰也看出了气氛不太对，用余光注意着阮南星的表情。
“我原本约的是郑左使，不如少阁主让郑左使继续和我谈吧。”阮南星面色不虞，看样子像是在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就算小星儿不喜欢我也不用避如蛇蝎吧，郑钧能做主的我都能做主，他做不了主的我也能做主，和他谈做什么，小星儿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
他的声音好像天生就带着一种能蛊惑人心的感觉。
阮南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我需要几个人按贪狼阁的方法在金国建立更严密的情报网，作为回报，贪狼阁在南召国的绸缎生意，我可以助力，遍布南召不敢说，但一半的版图我能做到。”
阮南星的提议算起来是很恰当的，这笔交易如果能成，对双方来说是互赢，也正因为如此，贪狼阁的郑左使是想答应的，今天就差点头同意就可以开始商榷细节了，没想到宁廉贞过来了。
谈这种生意可犯不着贪狼阁的少阁主出马，阮南星自然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我想要其他的回报呢？”宁廉贞慵懒地抬眸直视阮南星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他自己的眼睛里有一丝愤怒一闪而过，快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少阁主不妨说说您想要的条件。”
“我想要你。”
整间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阮北辰的手已经抓住了剑柄，然后被阮南星用眼神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阮南星瞪了阮北辰一眼之后只是笑笑，转回目光与宁廉贞对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不过是要宁少阁主几个普通的手下帮忙做事，你应该知道我刚才开出的条件已经是很丰厚的了。”
“小星儿当真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宁少阁主应当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煜王妃了吧？”
宁廉贞是知道的，但他不想说出那个答案，他这一趟来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从南越国赶来的。
得知她已经被赐婚的时候离她的婚期只有十天了，他不是没想过让人阻挠，但平白破坏之后呢？宁廉贞也不知道。
宁廉贞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楚言，其实因为那件事惹得阮南星生气之后，有一次他偷偷去雁北看她就见过楚言，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若是像楚言一样对阮南星那么好，宁廉贞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做到，可这个煜王又是从哪里来的？
皇室多规矩，以后他还能再看到她快意恩仇，江湖纵横的样子吗？他还能见到她吗？
这是最令宁廉贞感到气愤的原因。
“条件不变，如果宁少阁主同意的话请让郑左使派人到极鲜楼找钱掌柜，报明身份来意便可，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阮南星站起身来示意楚言和阮北辰走人，没有一丝犹豫。
“我同意。”在阮南星准备抬脚迈出门槛的时候宁廉贞开口了，“你说过你把我当朋友的。”
阮南星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是，只要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宁廉贞，那我就还是你认识的阮南星。”
说完她就抬脚走了。
几个人都出去之后那件屋子又传出了琴音，只是不像刚才宁廉贞期待着与阮南星见面而充满了愉悦，他再弹的曲调缓慢惆怅，甚至让听的人都不免跟着一起低沉。
阮北辰忍了很久，直到出了暗香楼才开口：“之前把你带走的人是他？”
“嗯，我不知道他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