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少年的头顶,“没事,一会我们去接你二哥,”顾安这才抬头点了点头,“嗯,去接二哥回家。”
周穆宇见这几人黏黏腻腻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那个出口成脏的顾慎行,只有碰到顾安才会有这种德行,现在多了一个顾影,果然这对双生子是顾慎行亲生的。
“老顾,你们那里怎么样,”周穆宇走了过来,哥俩好的一伸胳膊搭在了顾慎行的肩上,顾慎行嫌弃地向旁挪了挪,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说,着重说了蛊人一事。
听的周穆宇只皱眉,几人简单收拾一番就赶往莲河村去和顾宴汇合,到了莲河村,顾宴皱着眉就迎了上来,急哄哄地拉着顾安,“陆挽歌不见了。”
顾安一愣,陆挽歌死了,是她亲手杀的,搅碎了她的心脏的,“二哥,你有没有看到有谁带走她吗?”
顾宴摇了摇头,“没有,这是最奇怪的,一直有人盯着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不见了。”
几人听着都慎得慌,好好的人被杀了,在血泊里躺着,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顾安摇了摇头,走到了莲河村村口想里望去,一定有什么被她忽略了的。
顾慎行几人跟着挤在了村口向里望着,村里已经都是烧出来的黑炭了,什么都没有,就连血迹都已经被蒸发干了。
顾安走了过去,站在了方才陆挽歌躺着的地方,那块血泊还能看的出大致的形状。
顾安蹲了下来,手轻抚在了地上,摸起了地上的石子,在手心摩擦,这是刚才还在血泊里的石头,顾安轻嗅石子,这石头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哪怕是被火烧过,也才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会留有血腥味的,可她拾了好几把沙石,一点血腥味都没有,竟还能闻到一丝丝的清香,相不通的事顾安也就不想了,往后总会再遇到的。
顾慎行跟了过来,蹲在了顾安身边,“阿影,有没有什么发现?”
顾安摇了摇头,“没有,这里方才都是陆挽歌的血,可是一点血腥味都没有,”顾慎行一愣,也拾起了一把沙石轻嗅,果真没有。
“阿影,这人血都会有血腥味,哪怕是活死人的血依旧会有,这陆挽歌?”
顾安眼睛一亮,对啊,“阿爹说的对,人都会有血腥味,如果陆挽歌不是人呢?”
不是活死人也不是人,那是什么,顾慎行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少年,少年站起了身,拉起了身旁的阿爹,将手上的沙石抛了出去,“不知道,总有一天会遇到的不是吗?”
父女俩相视一笑,也不回去,就在周边继续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现场没有再发现其他的痕迹,人仿佛真的是凭空不见了一样。
“走吧,回去吧,”顾慎行叫住了还在那翻翻找找的少年,顾安也就停了手上的动作,随着老爹往回走,突然脚下一滞,她看到了不远处泥土地上的一双脚印,还有几滴血。
第58章 孤独的二哥
顾安单膝蹲下,手指沾了点和着血的泥土在鼻尖轻嗅,与方才里面的沙土是一样的味道,明明是血却没有任何血腥味,反而带着淡淡的清香。
顾慎行伸出了手也想去碰,手刚伸出去就被身边的少年一把抓住,“阿爹,你不能碰。”
顾安感觉手上的这块血土不太正常,她发现手中的这块土在动,皱了皱眉。
将土放在了手心,抬到了眼前,那血红色的一小团真的在抖,顾慎行侧目定睛看了过来。
顾安看了看地上的其他的血,将手指戳了过去,肉眼可见的那血泥往边上窜了窜。
顾安眉间一挑,这血有问题,伸出手指在枪尖一刺,往地上的血泥中滴了些许。
那血色立马就淡了下来,顾安手再去摸地上的血泥的时候,已经没有反应了。
颜色渐渐的淡了下去,融入了泥土,还有一些淡淡的血腥气。
又将血滴在了手心里的血泥上,这次感觉的更强烈了,原来颤抖着的血泥抖得很厉害了。
竟从指缝就想溜下去,顾安一把捏住,很快,也不再抖动了,清香味散去,只剩下微弱的血腥气。
顾慎行一旁看着自己女儿这般玩泥巴的操作有些无语,但是也没有出声打断。
顾安将泥扔了出去,“陆挽歌没死,她是自己走的。”
顾宴听到这话大步走了过来,“我亲眼看到阿影杀了她,怎么可能。”
顾安起身拿着长枪点了点那脚印,“从她死的那个地方到这里,这对脚印是并排的。”
“所以不是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站在这里的,脚印不深是个女子,脚印深浅程度只可能是一个人,”顾卿蹲了下来,伸出手丈量了一下那浅浅的脚印。
顾安站了远了点,看了看那脚印和陆挽歌倒下的位置,差的挺远的,如果是有人抱着她或者她自己走过去的不应该是两个并排的脚印,那脚印更像是直接站在那里的。
何况那脚印不可能是两个人的,只能是一个人的,还有那血,那就是陆挽歌,一丝蛛丝马迹从顾安的脑子里一掠而过,但是没有抓住。
算了,顾安走回了父兄身旁,“阿爹,接下来怎么办?”顾慎行背着手看着满是狼藉的莲河村,“这笔账往后定是要算清的,这么多条人命这么多百姓,何以下得了手。”
虽然他与陆挽歌并不亲近,但是小时候的安安很喜欢跟在陆挽歌身后,为了安安他也是给过陆挽歌疼爱的,没有想到当初的小女孩竟能做出如此很辣的事来。
已经在这里过去了十天了,她很想相公也很想阿城,顾安拉了拉阿爹的袖摆,“阿爹,我们要回京了吗?”
顾慎行挑眉看向了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少年,“是该回京了,这里的事情新太守会接手,村镇会重建。”
顾安没有放开阿爹的袖子,顾慎行摸了摸身侧的小脑袋,这孩子累坏了吧,“阿影可有急事要回京?”
顾安嘿嘿一笑,挠挠头,“过几日就是阿城的生辰了,”虽然阿城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养在膝下,但是安安喜欢那孩子,那孩子也懂事的很,甚是可爱。
“好,咱们这就出发,约莫回去五天时间,”顾慎行说走就走,就要去叫上周穆宇一起回京了,“诶诶,阿爹,等等,”顾安赶紧扯住了阿爹的袖子。
顾慎行疑惑地扭头看向了小少年,顾安咧了咧嘴,“大伙这几日辛苦的很,头都悬裤腰上了,该休整休息吗,我骑着黑将军先回去吧。”
顾慎行一听,“可行,”挥手叫来了两个儿子,“阿城过几日生辰了,这礼物都还没准备,阿卿和阿影随阿爹先回京,阿宴伤未愈留下和老周一同随军回京。”
顾宴一听,都要丢下自己,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回去,我也要给阿城准备生日礼物,”理直气壮的。
顾慎行皱眉眼睛一瞪,“做什么,要我们一路照顾你回去?就你这样你还想骑马跟我们赶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耽误时间了,你留下和老周一起。”
说完也不管身后顾宴的反应了,只有顾安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家二哥,“二哥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顾宴看着小妹眼睛扑闪扑闪的样子,摸了摸腹部的伤处,老老实实地回道,“倒也不太疼了。”
顾安立马伸手在怀里掏啊掏,掏出来一瓶白色的瓶子,递给了顾宴,顾宴刚要接过,“哦,拿错了,有毒的,”顾安重新塞回了怀里,看得顾宴眼睛一抽。
顾安又开始掏啊掏,掏出了一瓶蓝色的瓶子,塞到了顾宴的怀中,“这是我做的,二哥你一日换一次药,三日便可痊愈,”顾宴看了看手里的瓶子,这会不会也有毒。
顾安点点头,对自己的安排满意极了,“二哥,那我们一会就先走了,你路上担心点,”话音刚落就赶紧跑向顾慎行那里,阿爹去跟周叔辞别了。
顾宴伸手没来的及拉住那如风般的少年,就被身边的大哥拍了拍肩膀,“二弟路上担心,大哥先行一步,”也不管身后顾宴呆滞的双眼和来不及收回的手。
顾宴低头看看手中的蓝色瓶子,叹了口气,等三天后他痊愈了马上就策马回去,阿城的生辰如果赶不回去,以后肯定不跟二哥玩了。
周穆宇以为要一起走,路上还有个老伙计磕磕嘴皮子,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我替你看着点你家崽子。”
顾慎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话,立马就灿烂地笑了笑,“回京我小儿子生日请老周你吃宴。”
周穆宇还不知道顾慎行刚认了个小儿子的事,指了指一旁的银面少年,“这孩子生辰?”
顾慎行摇摇头,这老伙计,消息一点也不灵通,“是我认的小儿子,阿城四岁的生辰,得回去给孩子购置些礼物咯。”
周穆宇一直好奇眼前这小少年总是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忍不住了,“顾影小子,怎么总是戴着个面具。”
就听到眼前的银面少年得意洋洋地抬了抬白皙精致的下巴,“师傅说了,行走江湖戴着面具好办事。”
周穆宇一听哈哈大笑,“有理,你师傅有理,小子师从何方?”
银面少年神秘一笑,“师傅籍籍无名,隐居山野不喜人知。”
小少年医生的本事他方才听说了,果真年少有为啊,退瘟疫除蛊人,老顾这老油条生了一个不得了的孩子。
高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顾安这般的说辞也过的去,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老了啊,这世界刚交给年轻人咯,君国有这些年轻人,何愁开不出太平盛世。
遂挥了挥手,“去吧,早些回去,对了,宴席备好些,我啊,嘴叼得很。”
顾慎行爽朗大笑,“放心吧,小娃娃生辰,摆两桌就够了,老周可得赏脸,我那阿城,可爱的紧,现在跟着隼一习武。”
周穆宇一巴掌就呼在了这老顾得肩上,“快些走,我知道你的娃子都厉害的很。”
顾慎行得意地抖了抖腿,大手一挥,“阿影,阿卿,我们走,”也不管一旁孤独地看着自己的顾宴了,反正有老周在,安全的很。
顾慎行和顾卿的马也是顾家马场里挑出来的宝马,是顾安胯下的黑将军小时的玩伴,三匹马载着三个人一路向着君京的方向狂奔。
一路上风雨无阻,顾慎行和顾卿进宫复命了,顾影进京前换上了最后一身衣服,将黑将军送到了顾家的马场去休息了,黑将军一路兼程,需要更好的照顾。
顾安在铁隼院有独立的房间,换上了一身女装,一身淡紫色的裙装,头簪一支银簪,那是君临川亲手做的,她一并带上了,就为了回来的时候簪着。
九王府府门紧闭,顾安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了哒哒哒小跑的声音,以及一声急迫的问话,“是谁呀?”
是阿城的声音,顾安没有吭声,直到门开了一条缝,顾安也没有低头,一瞬间,腿上被一个小豆丁一抱,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上来,“安安!”
顾安被这哭腔唤的唇边的笑意都僵了僵,低头一看,腿部挂件正满眼通红地看着自己。
忙蹲了下来,抱起了腿部挂件,“安安,”“嗯,”“安安,”“嗯,”一个童声唤命,一个少女声应声。
直到少女累了,将小豆丁放了下来,自己也蹲了下来,“阿城,姐姐回来了,回来给你过生辰了。”
顾城嗷地一声叫了出来,拉着少女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姐姐受伤了吗?”顾安的自愈能力挺强的,前些天划伤的手指上的伤痕已经看太清了。
顾城还是发现了,心疼地抱着姐姐的手,“疼,”顾安笑着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脑袋,“不疼都好了。”
顾安四处张望着,刚要问小顾城,他姐夫去哪里了,就听到府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府门走进来了一名玄衣男子,同色的披风披在了身后。
第59章 梦——朝阳城
男人才踏进府门,手放在了披风带子上刚要解开,就看到了院里的一抹紫,顾安缓缓站了起来,小顾城见姐姐姐夫怎么傻站着,他一看到姐姐可就抱上去了。
小顾城哒哒哒跑到了傻傻的姐夫身边,小大人地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伸出小手拉着傻姐夫的手朝姐姐走过去。
顾安勾起了唇,看着面前的男子,是相公啊,提起裙摆就冲了过去,一个猛扎扑进了男子的怀里,“相公,我回来了。”
君临川唇角勾了勾,这么多天来寒冰的脸上终于化开了,紧了紧怀里的人,“外边冷,进去吧。”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伸出手勾住了男人温暖的大手,另一只手牵着小小的顾城进了厅里。
蝶儿早已备好了热茶,这次的蝶儿没有哭,因为她知道,王妃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一家三口坐在了一起,顾安看起来精神状况很好,但是其实三天的赶路加在一起都没有睡的超过三个时辰。
再加上连续的打杀,与活死人、蛊人对战,眼底的疲惫哪怕尽力地掩饰,也流露了些许。
三人用过了一顿简单的午膳,顾城也不粘着人,来日方长,现在的姐姐最需要的是休息,吃过饭便也回了自己屋内。
顾安被君临城赶到了床上,“你先睡一觉,睡醒之后再说,”顾安手里紧紧拉着自己相公的手,唔,不想分开。
君临城便也不走,就坐在了床边,“我看着你睡,今日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床上的人儿换上了一身寝衣,一路上都撑了下来,但是相公让她休息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累了。
“相公,睡醒再跟你说,”君临城点点头,“好,”其实说不说都无事,他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飞鸽传书他早已知道。
不过几个呼吸间,床上的人便舒展着眉眼呼吸平缓地睡了过去,君临城替人拉了拉被被子。
也不出去,就在屋里的案桌旁看起了各地传来的线报,各地都有他的商铺,而这些商铺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收集线报。
直到从午时睡到了天都黑了顾安才醒,第一件事就是侧头,看到屏风外烛灯下的男子坐在了案边才放下心。
她方才梦到一个镇外都是活死人,活死人攻城,而指挥的正是那没有死的陆挽歌。
她看到了她阿爹也在攻城的活死人大军中,全身血管泛黑浮起,那是蛊人。
外面还在看线报的君临川听到里头原本呼吸平稳的少女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起身往里来,坐在了床边。
床上的少女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但是眼神却是带了一丝后怕,“安安,做噩梦了吗?”
顾安定定地看着床边的人,她梦到在那个镇里,相公被人一箭穿心了,但是她看不清那人,那人一身黑衣,腰间别了个玉佩,她看不清。
顾安缓了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环着曲着的腿,小脸趴在了膝盖上,“相公,我做梦了,梦到了你和阿爹,太过于真实了。”
话没有说完,君临川看着床上的人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是噩梦,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唇边,喂着还愣神的小姑娘喝下,“跟我说说吧,梦到了什么。”
顾安眨了眨眼,摆正了小脑袋,将梦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