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接通,沈念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在哪?”
霍景枭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似乎在室外。
“在机场。”他低磁的声音传来。
沈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要出差?”
霍景枭嗯了一声。
“去多久?”沈念问。
“还不一定,快的话一周。”
霍景枭说完,两人都沉默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听筒里传来霍景枭低哑的声音:“抱歉,本来应该主动跟你说,但怕你不开心。”
“我为什么会不开心?”
“没能抽出时间陪你。”
沈念的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不开心不是因为霍景枭不陪她,是因为霍景枭什么都不说。
沈念用力的眨去眼眸里的泪珠,冷静的问:“你跟谁去?”
“许泽。”霍景枭回答的很快。
沈念捏紧了被角,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颤声说:“不要骗我。”
霍景枭没说话。
沈念突然觉得胸口的那块巨石已经完全堵住了她的呼吸道,快要让她窒息。
她没再等下去,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后,转而联系许泽。
许泽好像正在安排行李,声音忽大忽小。
“少夫人……您有什么事吗?”
沈念稳了稳神,嗓音平稳的说:
“前两天时清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她不是要和霍景枭出差吗?你帮我带给她一下吧。”
沈念的心跳加速,她祈祷着许泽能反驳。
可惜许泽听不到她的祈祷。
“我们已经在机场了,马上就要出发了,东西很重要吗?重要的话我跟时小姐说一声,让她去取一趟。”
“不……不重要。”沈念的嗓音染上了哭腔。
她长吐一声气才勉强稳住:“是我记错了,这不是她的东西,抱歉。”
话一说完,沈念立马掐断电话。
她怕再晚一秒,自己就会哭出声。
骗子!
她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墙上,侧身躺下,蜷缩着抱着自己。
眼泪打湿了枕头。
沈念在极致的痛苦里,生出了浓烈的恨意。
因为突如其来的宝宝,她一直没找时清的麻烦。
这反而让时清更嚣张了。
她冷漠的想,就算霍景枭真的对时清动心了,时清也要为秦悠还有伤害自己的事付出代价。
至于霍景枭,她只能自认倒霉,当自己眼瞎。
沈念睡意全无,她起身扶着腰,慢腾腾的走进衣帽间,从最底层里翻出手机。
时蔚让她藏着手机时,她不以为意,觉得这辈子都用不上。
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快。
她抖着手给时蔚打了一通电话。
时蔚接的很快,“小念?”
沈念咬唇,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时蔚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霍家小子欺负你了?!”
“不……不是。”沈念长舒一声气,“是我想离婚了。”
离婚不是因为她不相信霍景枭,是她累了。
霍景枭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人。
她做不到在身体很差的情况下,还要疑神疑鬼,整天担忧他会不会变心,能不能经受的了诱惑。
痛苦的也不只是她一个人。
她也感受到了霍景枭的压抑。
分开或许对两人都好。
……
霍景枭到M国后,忙得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就算他精力再充沛,也累的够呛。
不过还好有江言南和他打配合。
他在短短一周内,掌握了时家触碰红线的大量证据。
这些证据势必会也会影响到时蔚。
霍景枭靠在沙发皮质椅上,静静的抽完了一支烟后,拨通了时蔚的电话。
“建议你留个后手,时家马上就要变天了。”
要不是看在沈念的份上,霍景枭不会提醒时蔚。
电话那边传来时蔚不屑的声音,“我要是干等着你来通知我,那我这些年也白干了。”
“你不就是想毁了时家吗?行啊,区区时家而已,我早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只有小念,你敢让她伤心,那我建议你也做好一辈子见不到她的准备。”
霍景枭拧眉。
他好心提醒,时蔚不领情就算了,还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堆废话。
霍景枭的耐心用尽,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午,他就后悔了。
许泽脸色难看的拿着一份拆封了的文件进门。
霍景枭凌厉的视线扫过去,“谁让你拆了?”
许泽赶忙低头解释:“因为是匿名文件。”
按规矩,凡是匿名的文件,许泽他们都要仔细检查一遍,才能递交给霍景枭。
霍景枭脸色缓和,朝他勾勾手指。
许泽颤颤巍巍的用双手递过文件,他的表情跟赴死一般悲壮。
霍景枭莫名其妙的睨他一眼,“抖什么?”
许泽吞咽了几下口水,磕磕巴巴的说:“这,这个……好,好像是少夫人寄来的离婚协议。”
话音一落,许泽明显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气场大变。
他的双腿开始打颤。
妈呀,他从没见过大老板的脸色如此难看,简直可以吓死人。
霍景枭沉着脸翻开文件,仅看了一眼,他就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碎纸机。
毫不犹豫的将离婚协议塞进碎纸机里。
“马上回国。”霍景枭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许泽不敢耽误半分,立刻麻溜的去安排。
……
晚上七点,霍景枭即将要踏上飞机时,他再次尝试拨通沈念的电话。
显示的依然是无人接听。
霍景枭额角的青筋忽隐忽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笼罩着他。
就在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准备上飞机的那一刻,电话响起了。
霍景枭的身形顿住,立刻接通电话。
听筒里响起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景枭,小念不见了,怎么办?呜呜呜……”邱淑珍的话,像一把利箭一样,穿透霍景枭的胸膛。
第183章 留下的婚戒
雁南台。
所有人严阵以待,霍景枭一踏进门,众人全都忐忑又畏惧的看着他。
邱淑珍已经哭了一整天,现在正无力的瘫在沙发上。
她一见霍景枭进门,立刻直起身。
“怎么办?会不会被坏人带走了,监控都没拍到她,睡一觉起来人就消失了,我……”
邱淑珍担心的快要疯了。
沈念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在这种情况被人挟持了,那她得多难受。
这么一想,邱淑珍眼眶湿润。
“你快想想办法,把她找回来。”她期盼的看向霍景枭。
霍景枭的俊脸阴鸷。
不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把她从雁南台带走。
除非她主动配合。
想到此,霍景枭脸色更加难看。
他一言不发的上楼,推开卧室门。
宽敞明亮的卧室,所有的东西都跟他走时一模一样。
沈念什么也没带走,养在阳台上圆圆也被她留在了这里。
霍景枭拧着眉走到床边,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映入眼帘。
霍景枭拿起床头柜上的戒指,捏住在手指间摩擦着。
沈念把婚戒留下了。
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一直都知道里边有定位器。
霍景枭极力压下胸腔里复杂的情绪,眼眶猩红。
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离婚。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出了个差?
“你怎么还干站着?快去找她啊。”门口传来邱淑珍急切的声音。
邱淑珍扶着门框稳住自己的身体,“快去找她,把小阿辞也带回来。”
邱淑珍的眼泪源源不断的往下掉。
这一刻她不仅想见沈念,还特别想顾宴辞。
霍景枭咬咬后槽牙,锋利的下颌线紧绷着。
他的嗓音沙哑:“我来处理,你先去休息。”
邱淑珍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摇摇头说:“不,我要等着……”
话还未说完,霍景枭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邱淑珍身后的张伯感受了自家少爷强悍的气场。
在大事上,从来都是霍景枭说了算。
张伯扶着邱淑珍的胳膊,叹声劝:“少爷自有安排,您现在先保重身体要紧,到时候少夫人回来了,看到您病倒了,她会难过的。”
邱淑珍闭了闭眼,稳住情绪,“好,去休息。”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留在这里只会添乱。
邱淑珍走后,霍景枭靠走到阳台,偏头点燃了一支烟。
他猛吸了一口,重重的吐出白雾,俊脸在烟雾的笼罩下,更加冷肃。
“哒哒哒……”脚下传出轻微响动。
霍景枭冷淡的视线瞟过去。
呆头呆脑的垂耳兔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停下啃咬的动作,抱着干草呆愣在原地,圆溜溜的大眼干瞪着。
霍景枭神情冷漠的凝视着圆圆,体内的暴戾因子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他咬紧烟蒂。
不行,如果弄死了圆圆,她肯定会生气。
霍景枭没再看一眼小白兔,转身进了卧室。
他已经下令全城搜人,但一点进展也没有。
此刻,他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下来,额角淡色的青筋忽隐忽现。
这个时候,谁来找他,就是往枪口上撞,偏偏还有人不怕死的凑上来。
江言南快把霍景枭的电话打爆了。
霍景枭把他拉黑了,他就换一个号码轰炸式的拨打。
电话接通时,霍景枭的嗓音阴森:“说。”
江言南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突然回国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霍景枭咬牙:“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会处理,从现在起,你要做的就是把顾宴辞送回来,然后彻底消失,懂了吗?”
“开始过河拆桥了是吧?想都别想!”江言南恨声说。
霍景枭冷眸微眯,“你也可以选择不把人送回来,但我劝你考虑清楚后果。。”
话落,霍景枭挂断电话,再次把江言南拉黑。
此刻,远在M国的江言南快气炸了。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对着空气骂:“兔崽子!等回国了,我非要拔他一层皮!”
缩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小顾宴辞吓的抖三抖。
自从他跟着江言南后,发现江言南是个非常奇怪的叔叔。
前一秒可以笑眯眯的哄你,下一秒就变脸,凶巴巴的威胁你。
顾宴辞每天都在后悔,也每天都在想念邱淑珍。
可江言南不准他出门,等同于把他囚禁着。
虽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顾宴辞还是不开心。
重点是,怪叔叔家里没有坦克。
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喂,小不点。”江言南突然喊顾宴辞。
顾宴辞乖巧的抱着平板起身。
“我们今晚回国,马上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邱阿姨了,去收拾好你的行李。”
顾宴辞眨眨大眼,天真的纠正道:“不是邱阿姨,是妈妈。”
江言南的眼皮一抽,“她可没生过你。”
顾宴辞委屈的瘪嘴,“就是妈妈。”
江言南冷眼扫过去,见小家伙的大眼水汪汪,有嚎嚎大哭的势头。
他一阵头疼,连忙改口:“行行行,今晚就把你送到你妈那儿,快去收拾东西。”
话落,顾宴辞立刻笑弯了眼,迈着小短腿跑上楼。
江言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切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嘟囔:“做了这么多,还是没原谅我。”
在外界看来,江言南一定恨极了霍家。
其实不然,他对霍景枭和邱淑珍只有愧意。
当初确实是他做错了。
一支烟燃尽,小不点顾宴辞拖着儿童版的行李箱,凑近看着他。
小孩离的近,奶味扑鼻而来,一张圆嘟嘟脸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小家伙的大眼布灵布灵的闪,“叔叔,我们走吧~”
江言南见他开心的模样,掐住他的小脸揉搓着。
“没良心的小东西,好歹我也养了你一段时间,现在要走了,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顾宴辞被迫嘟起嘴,含糊不清的喊:“放开我……”
江言南不理会,用胳膊夹着他一顿揉搓,专挑小孩的痒痒肉逗弄。
直到小家伙快笑岔气了,他才松开。
车刚好也到了,江言南单手抱起顾宴辞,“出发咯。”
他抱着小孩踏出大门,发现门口黑色商务车旁边,站了几个黑衣壮汉。
江言南立马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把顾宴辞放下,用气声说:“叔叔突然有事,你先回去,藏在顶楼的小柜子里,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看,也不要出声。”
顾宴辞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不想跟叔叔分开。”
江言南失笑。
小家伙见了这个阵仗,开始害怕了,才不想跟他分开。
不然小家伙巴不得马上回国,把扔开他。
“听话,等一下我去接你。”江言南揉了揉他的脑袋,好脾气的哄着。
顾宴辞这才不情不愿的拖着行李箱,往回头。
“江总未免心太宽了,让小孩自己回去?摔了怎么办?”时清突然从拐角处窜出来,拦在顾宴辞前边。
江言南瞬间绷紧了身体,低声警告:“离他远点。”
时清冷笑一声,“当初说好了事成之后,这孩子归我,你现在想反悔,门都没有。”
江言南往前走了一步,想靠近顾宴辞,可时清眼尖的发现了。
她快速的拎起顾宴辞,掐住小孩细嫩的脖子,“再往前一步,我拧断他的脖子!”
顾宴辞吓的面色惨白,小嘴控制不住的颤抖。
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江言南心里一紧。
“先放开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江言南试图谈判。
殊不知,他的关切落在时清眼里,就是明晃晃的背叛。
怪不得霍景枭突然对时家的项目感兴趣。
两人这是拿她当猴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