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旁的其中一名男子向店小二嫌弃的摆摆手,那样子很明显是示意他赶紧退下,似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般。
店小二得了令,抱着手中的托盘一步步后退离开。那两个男子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啊!我的肚子好痛!哥,这碗面,不干净......”
过了半晌,福寿满楼原本热闹的大堂里,突然传来一名男子的高喊声。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在一张靠墙桌旁的男子突然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的趴在桌上。
听见高喊声,宋小福和墨归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他们随同上菜的店小二一起来到两名男子的身旁,焦急询问道:“客官,您怎么了?还好吗?”
坐在对面的男子见宋小福出来询问,立刻拍案而起,指着宋小福质问道:“还好?你看我弟弟像好的样子吗?你们这么大个店,竟然面是酸的,这根本就是害人!我告诉你们,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那坐在对面的男子起身推开宋小福,抱着自己的弟弟要走。
可就在人们议论纷纷,宋小福还一头雾水之时,官府的衙差刚好巡逻路过店前,听见店内有异样的声音,那领头的衙役直接带人走了进来。
“闪开!都闪开!闹哄哄的,是发生了何事?”
带头的衙差似是早已料知了事情的原委一样,他不问其他,直奔这两名男子所在之处而来。
那名被唤作是哥哥的男子,见衙差前来,立刻迎上前,面带委屈之色说道:“差大哥,我弟弟在这里吃面,可这刚吃两口就说肚子疼,我刚刚闻了闻,这面都酸了。你说,这么大个店,用这样酸臭的食物给客人吃,不是害人嘛。差大哥,你可要替小民做主啊。”
酸臭?
怎么会酸臭?
宋小福听了那男子的话,心里满是疑惑。
要知道,店里的每一碗面都是在后厨当场煮制的,所搭配的食材也全部是早上刚刚采购来的,不论是面、汤头还是配菜,都不会存在问题,所以,这酸臭又从何而来呢?
不相信这些话的宋小福,连忙端起放在桌上的阳春面。她低头闻了闻,果然有一股又酸又臭的腥味,就像是坏掉的臭菜一般。
她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这面根本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啊。
宋小福回过头看看身后的墨归,此时的墨归眉头紧皱,他盯着宋小福手中的面沉默不语
从刚刚的两个男子谈话的情景,到此时衙差如此“巧合”的经过,墨归不用想也知道,这很明显是两个人演的一场戏。
但想要戳穿这场戏,必须需要证据推翻在场的一切。
可这酸臭究竟是从何而来呢?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的阳春面,又是怎么变味的呢?
墨归站在那里,细细观察两个男子身上的所有细节,却皆无所获。
到底问题在哪里?
证据又在哪里呢?
“小福,怎么回事?面怎么会酸?”
原本在楼上休息的宋小寿,听见楼下有官差的声音,也带着伤下楼来。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在自己的店里,居然会出现食材的问题,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宋小福见宋小寿下来,上前解释道:“哥,我也不知道,出锅的时候明明是好的,可现在,不知为何,竟变味了。”
站在衙差身前的男子,听了宋小福的话,立刻激动反驳道:“不知为何?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在狡辩!这面是你们做的吧?我们在你店里吃出的问题,难道,你们不是你们的责任吗?我听说,前几日还有人在店里摔下楼,看来,你们这店是真的不吉利啊,说不定以后谁在你店里吃饭都会出事呢!”
男子的话一出,在场议论的客人越来越多。大家纷纷起身,脸上都是惊慌的神情。
“来人,将面和人带走,回去审问!”
“是!”
就在衙役向前,准备将宋小福押走之时,在众人身后,一声冷喝传来——
“等一下!你们不能带走她!”
第18章 华凌哥哥
男子突然一声发话,让在场众人一惊。
所有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那黑衣男子手执折扇,缓慢起身。
“居然是他!”
宋小福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竟然是那日多付了一壶酒钱的人,心中很是惊讶。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眼看着他步伐坚定的向那报官的男子走来,眼神中还带着笃定,似是已经知道真相一般。
那带头拿人的衙差,见有人阻挠办案,神情很是不爽。他举手拦下黑衣男子的脚步,看着他质问道:“你是谁?竟然敢阻挠官府办案,不想活了吗?”
黑衣男子瞧着这领头衙差如此蛮横的模样,倒是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甚至还有些轻蔑与不屑。
只见他微微一笑,看着那领头的衙差道:“我何时阻挠你们办案了?我只不过要告诉你,你们啊,抓错人了。”
“抓错人?”领头的衙差一脸疑惑。
黑衣男子用手上的折扇一指身旁那报官的男子,继续道:“你们应该抓他。”
“抓我?笑话,我是受害者,为何,为何要抓我?”
报官男子见居然有人指认他,立刻慌了神。
“你说要抓他,可有何证据?”领头的衙差再次质问。
黑衣男子双手在胸前一抱,胸有成竹道:“证据嘛,我自然是有,而且,就在他那弟弟的身上。”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任谁都没有想到,此时正腹痛难忍的男子,居然身上藏着关键证据。
毕竟,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会先入为主的同情弱者,谁又会怀疑,他所捂住的腹部,其实就是藏匿证据的地方呢。
“来人,搜!”
领头的衙差一声令下,在场衙役立刻执礼应声。
那报官男子一瞧自己做的坏事要暴露,连忙上前,拦住衙役道:“等一下,你们看看,我弟弟都疼成什么样了,他怎么可能藏什么证据呢。说不定是这男的诬告栽赃,差大哥,你可不能被人蒙蔽啊。”
那报官男子说完,还不忘对领头的衙差使了眼色。
收到暗示,想起之前收了银子的事,领头的衙差竟有些犹豫起来,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那报官男子一瞧事情缓和了,继续向衙差说道:“差大哥,您看我弟弟腹痛如此厉害,我先找个大夫给他瞧瞧。您先将这些人带回衙门审问,等我安顿了弟弟,再去衙门,如何?”
黑衣男子一听,这两个人是想要跑路的打算,立刻手持折扇道:“找大夫?这就不用麻烦了,本人正好懂医术,就让我先来给令弟把把脉吧。”
说着,他理会那报官男子的阻拦,立刻伸出手要给腹痛的男子把脉。
但不知为何,这腹痛的男子竟一直在躲闪,不论黑衣男子怎样用力牵扯,他就是不肯松开捂住腹部的手。
“哥哥!哥哥!”
那腹痛的男子一边躲闪一边呼唤着,像是在寻求保护。
但黑衣男子却完全不给他机会,只见他扬起折扇,在腹痛男子的身后“啪啪”敲了两下,他原本捂住腹部的手,突然没了力气。
就是这瞬间,黑衣男子顺势举起那人松开的手。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药瓶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
“真的是他!”
“原来,他是栽赃这家店啊,我刚刚竟还同情他,真是太可恶了!”
在场众人看见那腹痛男子手中的药瓶,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戏。
黑衣男子将那药瓶从那人的手中拿下来,轻轻打开瓶盖闻了闻,很明显的一股酸臭的气味便飘了出来。
“差爷,这瓶子里的液体应该是从一些酸鱼臭菜上提取的,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福寿满楼的对家想用这种手段让这家店关门。至于是哪家店嘛,这瓶子上的字迹已经很清楚了,差爷一看便知。”
说罢,黑衣男子将那药瓶交给领头的衙差,瓶身上清晰印着一个“吟”字,无需多说,在整座景阳城中,能用此字的,也只有玉吟酒家一个。
领头的衙差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黑衣男子,他知道,男子没有当众说出是店家的名字,已经是给了退路。
因为之前收了玉吟酒家刘掌柜的银子,那领头的衙差也不想自己到手的好处飞了,所以,眼下息事宁人是此时最好的办法。
只见他收下黑衣男子递来的药瓶,向随他一起来的衙役们下令道:“来人,带这两个人回衙门,慢慢审问。”
“是!”
衙差一声令下,在一旁候着的衙役们上前将闹事的两名男子押下。
尽管他们二人一直在挣扎辩解,但领头的衙差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抬手一挥,衙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二人带走。
至此,这一场闹剧总算是得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帮了我们,上次的酒钱还没还你,这次又欠下一个人情,这可要我如何道谢才好?”
宋小福见闹事者已被带走,连忙快步上前到黑衣男子身前,她笑盈盈的向他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感激与愧疚。
黑衣男子将折扇背在身后,微微一笑,向宋小福回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见了不平,做了我该做的事。至于这酒钱嘛,喏,姑娘瞧,我已经要了一壶酒,正好抵了上次多付的钱。所以,你现在并不欠我什么,自然也不用与我道谢了。”
听完黑衣男子的话,宋小福对眼前的男人又有了新的认识。她原这个男人只是爱饮酒,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风度,而且还很睿智与果敢。
不禁的,她很想与他交个朋友。
“别叫我姑娘了,今日是你救了我,如果可以的话,你叫我小福就好。”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华凌。”
“小福谢华凌哥哥今日相助,你坐,我去给你做今日招牌盐酥鸡给你,就当作是谢礼。”
“好,那我就静待美食上桌了。”
黑衣男子与宋小福相视一笑,两人就此相识。
“喵喵喵!!!”
但与此同时,在福寿满楼的柜台上,白猫看着华凌与宋小福如此亲密的一幕,小爪子一遍遍在桌子上挠着。
它双眼眯成一条缝,目不转睛的锁定前方的华凌,小爪子挠桌子的力度越来越重......
第19章 本猫喝醉了
福寿满楼在宋小寿出事后的第一日营业,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顺利度过。
虽然中间出了一个岔子,但好在有华凌的出现,为宋小福解了围,才不至被对家店铺设局算计,宋小福也免于了审问之苦。
为了感谢华凌的帮忙,宋小福特邀请他一同留下共进晚饭。
“华凌哥哥,感谢今日相助,我特意备了一些酒菜,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如何?”
因天色已晚,时辰不早,原本华凌是想推辞的,但见宋小福如此执意留下自己,他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所以,在这日闭店之后,宋小福特意做了几个跟随墨归学习的新菜,又烫上了一壶米酒,宋小寿与墨归、华凌同坐桌旁,虽说关了店,但福寿满楼的大堂内依旧热闹。
“墨兄,华兄,今日感谢二位对舍妹和福寿满楼的相助,我有伤在身,不易饮酒,特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宋小寿虽手腕有伤,但今日情况特殊,他作为兄长与大掌柜,在这等场合,自然是要有所表示。
只见他端起茶杯,向华、墨二人提杯示意,然后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由于腕部有伤,宋小寿这茶杯端在手中还有些微微发抖。
墨归与华凌见宋小寿如此有诚意,自然也是真诚回应,他们二人随即端起桌上的酒盅,一同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宋兄不必如此客气,今日之事,不过是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华凌放下酒盅,轻摇手中的折扇。
“哪里,华兄谦虚了,今日若不是华兄出手找到那人藏匿的证据,恐怕,小福和福寿满楼难逃一劫啊。如此说来,你可是我们兄妹的大恩人啊。”宋小寿抱拳执礼,再次向华凌致谢。
坐在一旁的墨归,听了二人的话,寻思了片刻,也侧目对华凌问道:“是啊,今日我在一旁虽看出是那二人设的局,却并未想到证据居然藏在手里。不知,华兄是如何发现的?”
华凌浅浅一笑,道:“他们二人从进门开始,我便发觉他们另有所图,所以,一直盯着。之所以那些衙差们进来时未言语,是想看看,究竟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想设计陷害我们的人究竟是谁啊?”宋小福歪着脑袋,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下午,但直到此刻,她还是不明白究竟是谁设的此局。
宋小福此话一出,其他三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玉吟酒家。”
“玉吟?可是为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因之前美食大赛胜他三票的事。”宋小寿道。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他在捣鬼,那么,也算是抓了他的把柄。接下来,他应该不会再来发难了。”华凌说着,又自饮了一杯米酒。
“喵!喵!喵!”
就在三人相谈甚欢之时,原本蹲在地上的白猫,突然一个跳跃窜到了宋小福的凳子上。
它两只前爪趴在桌上,整个身子抻开来,小脑袋刚好在桌子上探出来。
宋小福瞧着白猫的模样,转头问道:“小米糕,你怎么了?不是给了你小鱼干了吗?难道,你想吃别的?”
“喵~喵~”
白猫用爪子指了指摆在华凌面前的酒盅,眼中饱含渴望的看着宋小福。
“看来,这猫是想喝酒了呢。”
坐在宋小福对面的墨归,看着白猫这副讨酒喝的模样,不禁被逗笑了。
“小米糕,你想喝酒啊?可是,你是个猫啊,喝酒可以吗?会不会闹肚子啊?要不,你还是去吃鱼干吧。”
宋小福担心白猫饮酒会有不良反应,直接将它从桌子上抱了下去,又将小鱼干的碗向它面前推了推。
可谁知,这白猫前脚刚被抱下去,后脚一个跳跃又窜了回来。
它再次指了指桌上的酒盅,可怜兮兮的叫道:“喵~喵~喵~”
“好了,小福,给它点吧。今日高兴,就让它喝点没事的。”
墨归看着白猫这副可怜样儿,实在不忍心。他开口替白猫求个情,宋小福见自己的师父开了口,其他人也没反对,这才拿起酒壶在地上倒了一点。
“喏,只能喝这么多哦。”
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米酒,白猫一个跳跃回到地上。他低着脑袋,一口一口的舔着倒在地上的米酒,这香醇的酒香,入口后在唇齿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