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娆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笑了笑。
这一步没走错，崔瀛当了真，真护着季实那丫头了。
可是，她必须为了唐立敬做这一步。
……
圣诞节的客流量很高，季实关门时，已经过了十点。
崔瀛还是在货架那边看架子上的小礼品，季实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时，他握着那小礼品走过来：“我们的圣诞节就这么没了？”
季实歉然笑了下：“我难得这么好的生意，这段时间就靠这些散单撑着了。”
“为了补偿崔律师……你想要什么？”
崔瀛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火锅店差不多都关门了，现在还营业的，要么烧烤摊，要么酒吧会所。
他抬了抬下巴：“先关门再说。”
落锁，两人还是手牵着手下电梯。
季实垂着眼，又一次的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崔瀛带她回了他的公寓。
在公寓门口，有一大包东西，季实看了下，全是火锅材料。
“你让他们送到家里来？”
“料想你为了赚钱不管我，我聪明吧？”
季实撇撇嘴。
看到屋子里有些恹的玫瑰花，还有疑似烧完了的熏香蜡烛，她看了看男人。
崔瀛变得手忙脚乱，将桌上的东西胡乱一通收拾。“这些你别看了，去厨房把菜洗洗。”
季实唇角抿着笑，拎着那一大袋子东西去厨房。
然后就看到崔瀛又匆匆忙忙的进来。
季实扫了眼餐台上的双份牛排：“昨天的？”
崔瀛抚了下额头，走过去将牛排倒了。
季实在他的背后吐槽：“真浪费。”
崔瀛：“谁让你昨晚……”
他倏的停下嘴，季实意味深长的看他。
其实，昨晚他就想把她拐过来了吧？
一通清洗过后，两人在半夜吃起了火锅。
季实看了下时间，还剩半个小时就过十二点了。
这个节日，是有点欠他了。
当指针迈向十二点的那一刻，季实忽然开口：“崔瀛，你这样隆重的准备一切……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从等她下班，到手牵手，再布置了玫瑰跟蜡烛。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却也要一个确切的大案。
指针迈过了十二点。
崔瀛望着她，手越过了半张桌子，握住她的。
“想跟你正式开始，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季实沉默了许久，听到心跳不规律的跳动声。
即使有准备，在听到这样直白的告白，还是会悸动。
第73章 他的秘密
“想清楚了吗？”
“想好了吗啊？”
季实回给他的，是两句问话。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想要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也不认为自己于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之间各方面都不匹配，他又看上她什么呢？
崔瀛站起来，走到她那一边，拉着她到沙发坐下。
季实一直盯着他看。
崔瀛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平静道：“我没有喝酒，也没有生病，脑子没有受过撞击，所以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是的，你没听错。”
季实抿了下唇角，觉得嗓子有点干。
“为什么？”
难道还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睡出感情了吗？
又或者，他在同情她，可怜她？
“崔瀛，你清楚我的一切状况。我订过婚，抑郁症还在治疗中，我上一段感情刚结束。”
“你确定陆邵安是你的上一段感情？”崔瀛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他牵过你的手？”
季实摇了摇头，确切的说，她跟陆邵安只是一起吃过几次饭，他送她回家，连手都没碰过。
但陆邵安在那个时候的确说过，崔瀛在追她。
那时候的季实不以为然，只当崔瀛少了个床伴，所以故意来捣乱。
“没牵过手，算什么感情。”崔瀛不屑，又捏了捏她的手指，仿佛那几根手指能玩出花来，一直拿捏着不松手。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
“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
季实微微怔愣。
不是她跟郑禹在一起后，他有一年回融城，郑禹便带着她去参加他发小们的聚会，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那一次吗？
“……是你站在我的车子前，紧张的背自我介绍，想找郑禹贷款的那一次。”
那是……很多年前了。
季实回想起第一次去瑞丰银行，那时候她来融城才没多久，想要创业，但是手上没钱。
融城有青年创业赞助金，但是比较难申请，季实又不是本地人，知道自己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写了一晚上稿子，非常诚恳。
但心里还是担心，就在银行外又练习了几遍。
她记得那会儿门口停着一辆车，就对着那车子练习了。
“那是你的车？”季实想起来了。
崔瀛笑了下：“那年我回融城，郑禹让我去接他下班。”
季实张了张嘴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一次，她顺利贷到款，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跟郑禹接触了几次，就那么交往起来了。
“你……在那时候就惦记我？”
崔瀛弹了下她的额头：“想多了。”
那时候的崔瀛正在陵江打拼，看到的是现实世界的残酷，是为了一点利益争得你死我活，绞尽脑汁从法律条例里抠字眼，去帮那些权贵们多争一口利益。
她在他的车前自我介绍，他就想，哪来的傻女人，去公司面试都不一定有人要，还敢来银行要求贷款？
可是，她实诚的那么真实。
他后来跟郑禹提了一句，说那个穿背带裤的女孩很实诚，吹了一个小时的风。
再后来看到她，就已经是郑禹的女朋友了。
再之后，看着她被郑禹骗，伤心，愤怒，那时候他想，她那样实诚的人被骗，一点儿都不意外。
崔瀛承认自己利用过她，但要说同情，也说不上。
他不认为自己对别人还有什么同情心。
只是，身边有一个没有心眼的人，让他觉得自在舒服，是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松弛感。
他紧绷了那么多年，这是唯一一个，他不需要去防着的人。
季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贴着他的掌心时，她感觉得到他的温度，他那一刻想跟她在一起的心是真的。
“你，真的不介意我生病了吗？”
“疾病可以治愈，又不是什么绝症。”崔瀛也承认，自己犹豫过。
但在看到她勇敢坚定的挣脱郑禹的牵制，陷入情绪泥潭时，她不是想着报复谁，只是理清关系，不再往来……她太善良，伤害自己也不伤别人。
崔瀛又一次觉得她傻。
傻得想靠近她，不舍得让别人占有她。
季实沉了口气，笑了下，摸摸他的额头：“崔瀛，我觉得现在是你有病。”
“是不是别的女人都没意思了，想换个口味？”
崔瀛抓下她的手，继续捏她的指骨把玩，说道：“别的女人有别的女人的好，至于你么，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什么？”
“秘密。”
季实挑了下眉毛，低头审视自己。有什么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崔瀛揉了下她的头发，平静说道：“那天晚上，郑禹她妈骂我们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平静了。你应该是我的，跟她儿子没关系。”
季实愣了下，所以，他之后牵她的手，无所忌惮时，就是在做公开的打算了？
“再这么看着我，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男人的声音低哑。
他等了她一个晚上，可不是坐在沙发上聊天的。
那么多次了，可季实反而脸红了：“你、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他将她抱起来，朝房间走去，理所当然道：“想什么别的，今天适合做这个。”
关灯，翻滚。
……
十二月二十六号，崔瀛出现在裴家老宅，正式对裴家二老提出与陈娆中断关系的要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裴老太太一着急，生怕老爷子打他，先护起来让他想清楚再说话。
崔瀛道：“很清楚，也很明白。陈娆是唐立敬的女人，让我跟她联姻，你们确定不是在羞辱我？”
这话出来，裴家二老愣了下，看向裴家老三。
一开始牵这条红线的，就是裴老三。为此，崔瀛与陈娆过来吃饭时，老爷子看他都顺眼了不少。
裴老爷子的脸色难看。
裴家其余几人，垂着眼皮各有算盘，但似乎并不怎么吃惊。
老爷子精明人，被耍了这么一回，再看看自己儿女此时的表情。他们常在外活动，想来早就听闻。
“你们！”老爷子气得捂着胸口，他自认对不起那个过世的女儿，想补偿她，可这些人，从来没有一天把崔瀛当外甥看！
第74章 各怀心思
“爸，您先别生气啊。陈娆跟唐立敬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知道呢？当初陈太太要为她的侄女拉红线，我才把崔瀛说给她的。再说大家都是支持的呀，怎么能怪我呢？”裴老三的媳妇立即跳出来辩解。
老爷子总觉得亏欠了崔瀛，要是认为她使坏，那以后在裴家的日子还能好过？
这时，裴老二出来说道：“陈娆跟唐立敬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他拢着手，给了老三一家子一个眼色，又道：“陈娆是唐立敬的顾问律师，这事儿我们都清楚，这也是她的工作之一。”
“可能是因为这，跟唐立敬传出了什么绯闻。但我们不能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跟陈家退婚吧？”
“这事情要是闹出来，联姻破坏不说，还要被陈家记恨上。到时候亲家做不成，做成了对家，对我们裴家可就是坏事一件了。”
裴老三立即接话道：“就是。爸，我猜这事儿，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在兴风作浪呢。毕竟银行那件大案，已经在节骨眼上了。”
“想在这个时候搞事情的人，多得是。我们可更加要慎重啊。”
几个人轮流一番劝导，裴老爷子冷静下来。
他看了看崔瀛：“是不是跟陈娆吵架了？”
“陈家那丫头心高气傲，如果得罪了你，你就让着她一点。男人气量大一点，别听风就是雨的。”
几句话，崔瀛知道老爷子又改变了主意。
比起裴家的前途，他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崔瀛捏住了手指：“外公……”
“好了。”老爷子打断他，“现在社会舆论虽然变了，但对女孩子的名声还是重要的。你要多护着她一点，那闲言碎语不就没了？”
“三十那天有个重要宴会，你带着陈娆去走一趟，破一破谣言。”老爷子一挥手，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崔瀛憋了口气，回到公寓对季实一番折腾。
季实累得不行，但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啦？”汗涔涔的手摸在他的脸上。
崔瀛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没事。”
但季实看他心事重重的。
“是不是郑禹的那案子，又有什么变化？”
“不是。”崔瀛捏捏她的手，“别的事情。”
季实不懂他的世界，不好多问，抱了抱他：“压力别太大了。”
崔瀛被她抱着，浮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道：“季实，以后如果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不要相信，先来问我，知道吗？”
季实抬头看他：“不好的传言，比如？”
崔瀛微微皱了下眉毛，想现在就对她说太多，会不会让她退却。
她跟郑禹分手，就是看到郑禹跟宋晓央在一起。
她虽然实诚，但也受不了欺骗，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再那么相信他了……两人刚在一起，崔瀛不想破坏这份感觉。
“没事了，我就是这么说说……我这么些年，得罪的人挺多的。”
一个人爬得越高，自然得罪的人越多。他帮很多人得到过利益，那么另一帮人就失去利益。
所以即使已经跻身上流，崔瀛也不敢放松，更不能现在就跟裴家翻脸。
裴家老二最奸猾，他三言两语就改变了老爷子的想法。
整个裴家，防得最深的就是他。
如果他引导老爷子，让老爷子认为是他故意以退婚挑起裴、陈两家的恩怨，那老爷子就不会再信任他了。
……
法院，又一次交锋结束。
陈娆看到崔瀛带着他的团队走下台阶，叫住他：“崔律，等一下。”
崔瀛回头，冷漠的看她。
陈娆笑吟吟的走过去，看了看他周围的人：“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崔瀛站着没动，陈娆：“私事。”
崔瀛让他团队的人先回律所，冷冷的看她：“你又想干嘛？”
陈娆道：“我是想告诉你，郑家的那事儿，还有小果子的新公寓，不是我，也不是唐立敬说出去的。”
“你想，这个时候最希望我们闹翻脸的是谁？”
崔瀛眸光微动了下：“唐建申？”
陈娆：“你能想到就好。”
唐立敬要清理唐家，他大伯唐建申在这时候已经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了。
他知道唐立敬想借崔瀛的手把他收拾了。
但唐建申经营了那么多年，不是个没有手段的人。郑家二老既然找到了唐家门上，唐建申就借机挑拨那两方，给自己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
崔瀛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唐立敬没有借机搅混水的意思？”
唐立敬是要收拾他的那位好大伯，可是，唐立敬也不想唐家的势力过分削弱，所以才放任事态发展。
“陈娆，别怪我没提醒你。”崔瀛面色一肃，“做唐立敬背后的女人时间长了，当心一辈子只能做影子。”
潜台词，唐立敬只是把她当一把刀，还有暖床工具，她要爱，别爱得太深。
唐娆面色微微变了下，随后笑起来：“呵，你还挺关心我的。这么说，不退婚了？”
她心知肚明，陈裴两家的联姻不可能因为崔瀛的几句话就退了。
平民百姓想退婚尚且那么困难，更别说事关更大利益的大家族。
崔瀛淡漠的看她一眼，踩着台阶走了。
陈娆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唇角微微牵起，然后抬眸看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