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你自己,你在乎陈娆吗?”
“你在乎那场婚礼吗?”
季实吞咽着唾沫,心脏跳得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
过了几秒,她嘴硬道:“你拉着我跑,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时间!”
“呵……”崔瀛笑着,牢牢的握住她的手,“我就喜欢你嘴硬心软的样子。”
“你无赖!”季实用力挣了一把,没挣开。
崔瀛拦下一辆出租车,拉着她就上车了,不说去哪儿,只让司机朝前开。
而此时的婚礼场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新郎突然带着其他女人跑了,晾着新娘一个人。
陈娆这个时候很会做戏,她奔溃的坐在地上大哭,戒指被她甩得老远。
两个伴娘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拖回化妆室。
陈家人气坏了,找裴家的算账,差点没当场打起来。
所谓名门望族,在这个时候脸面与体面都没了。
唐立敬在一边冷眼旁观,趁着关注点都在裴、陈两家人的身上时,全无声息的出现在新娘化妆室。
此时的陈娆,已经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珠宝首饰,礼服被她扔了一地。
“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她歇斯底里,根本不看来人,抓起东西就往前砸。
“演够了吗?”男人避开迎面而来的东西,凉淡的瞧着她。
陈娆看到是他,将散乱的头发一拨,冷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唐立敬在室内唯一一张还没有被掀翻的沙发上坐下。
他依旧矜贵高冷,淡淡的看她一眼:“这难道不是你跟崔瀛商量好的吗?”
这个女人,骨子里就透着不安分,在会所包厢时拒绝他,就觉得她有问题。
陈娆冷笑了声:“唐总,你这么说,感觉好像巴不得我被人甩了。”
“那我也祝愿你,婚礼上新娘逃跑。这样,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唐立敬淡然的嗤笑一声,站起来:“希望你的祝愿不会实现。”
陈娆以为他要走了,却不料他突然朝她走来,扣住她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吻了她一会儿。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才慢条斯理的松开她,在她耳边轻道:“做得好。”
门骤然被人推开,陈父一脸气愤的出现,看到唐立敬在,愣了愣:“唐总?”
此时的唐立敬早已恢复成冷漠疏离的那个矜贵男人,他朝陈父点了点头,道:“我跟陈律相交一场,发生这种事,过来看看她。”
陈父看着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女儿,道谢:“谢谢唐总关心。不过家门之事,还是让我们自己处理。”
唐立敬点头,最后不忘客套一番:“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说。”
陈父这时候没有心思客套,随意摆摆手,朝陈娆走过去。
唐立敬与他交错而过,体贴的关门时,深深的看了眼陈娆。
陈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趴在她父亲的肩膀上痛哭。
陈父心疼坏了,拍着她的后背发誓:“我要裴家好看!”
……
崔瀛看了眼闪动的来电显示,第五十九次挂断,最后摁了关机键。
季实胆战心惊,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城。
“你要去哪儿?”
崔瀛搂着她的肩膀,噙着微笑看着前方:“去清净的地方躲一躲。”
季实被他气死。
他还知道他闯了大祸。
“你要害死我了!”她恼火的锤他,恨不得踢他下车。
别人不认识她,但是裴家的人知道她。
她的喜饼店好不容易在陵江站稳脚跟,也打入了名流圈,就这么被他毁了!
裴家、陈家,哪家都不会饶了她的!
崔瀛侧头看着她:“放心,我养的起你。”
季实咬牙切齿:“谁要你养!”
她头疼的抓头发。
崔瀛突然凑近她的脸孔:“真这么烦恼?那要不然……我们回去?”
说着,他作势要让司机开回去。
季实一把捂住他的嘴,其实自己也慌乱的很。
如果现在回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她只是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得罪不起世家大族。
崔瀛被她捂着嘴,露出的眼睛还能玩味的盯着她看。
季实吞了口唾沫,烦躁的瞪他一眼,松开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先避一阵子吧。”
她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季实才刚掏出来,就被崔瀛拿过去,关机。
他把手机还给她。
季实沉默的接受了,反正这时候接电话,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扭头看着窗外,决意再也不看他一眼。
车子开了很久,到傍晚时,在一个僻静小镇停留。
两人下了车,崔瀛挽着她的手往镇子里面走:“你说,我们是先找地方吃饭呢,还是先换了我这身衣服?”
第104章 哈伦裤
季实看了看崔瀛身上的那一套白色燕尾服,太招人眼球了。
在这小镇上,他像个刚从舞台剧下班的演员。
季实憋住笑:“还是先换衣服吧。”
虽然社死的不是她,但在他旁边跟着被人围观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镇人没有夜生活,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服装店。店里卖的也不是什么名牌,都是档口货,季实有经验,五百块钱从头买到脚。
崔瀛不在意便宜货,反正小时候不是没有穿过。只是这衣服的搭配……他拎了拎肥大的裤腿:“你确定这衣服好看?”
“哈伦裤,现在年轻人很流行的。”季实拍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你就是穿惯了西服西裤,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崔瀛总觉得她在骗他。
“你也穿。”他从货架上挑了一款女式的,让她去换。
季实看了看那死亡芭比粉,拒绝!
最后,一黑一白两个人从服装店出来。
走在黑漆漆的马路上,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黑白无常。
“上哪儿吃去?”崔瀛问。
太晚了,找了个路边烧烤摊吃了一顿。
季实瞧了瞧手羊肉串,幽幽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五星级大饭店吃鱼子酱的。”
崔瀛看她一眼:“鱼子酱是吧?”
他往她的肉串上抹了一把辣椒,季实看了眼,狠狠一口咬下去。
崔瀛没料到她真吃,让她吐出来,又是给她递冰红茶。
季实含着热泪咽下去。
“现在我还能有肉串吃,以后吃西北风。”
她的盛喜记要倒闭了,那些名流会找她索赔,陵江的房子没了,做小富婆的希望也没了。
崔瀛把她的肉串拿过来,丢到炭火里。
发红的煤炭遇上油脂,嗤的一下就燃起来了,火光明亮。
“明天的事明天想,先过好今天。”
他老神在在的,一副上天自有安排的样子。
吃过烧烤,两人就近找了一家旅社。
说事旅社,就是私宅改装的。旅社老板看了看两人,麻木的问:“包几个小时?”
季实的脸通红:“要两间房。”
崔瀛看了她一眼,一把搂住她,对老板纠正:“一间,要大点的,先住三天。”
老板又看看他:“三天?你们是来旅游的?”
那眼神似乎在说,这破镇子值得旅游?
崔瀛道:“来探亲,不方便住亲戚家。”
老板点点头,拿出房卡给他们,等两人走远了,还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探亲?看着像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
季实抱怨的锤了崔瀛几下:“谁让你要一间房的!”
崔瀛刷卡进门,扫了她一眼:“难道你想半夜被撬门?”
季实一时想歪,这厮还想撬门?刚想骂人,想到小旅馆常有站街女跟嫖客开房,闭上了嘴巴。
好吧,她进出几次名流圈,就忘记自己是什么菜了,还当是星级酒店贵宾呢。
崔瀛看她安静了,唇角微微一扯,突然又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睡,你害臊什么。”
惹得季实又踹了他一脚。
崔瀛咧咧嘴唇,随便她不痛不痒的打骂,反正打是亲骂是爱呗。
他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正经,可正经的时候,又让季实感动他的细心。
在她要进浴室洗澡时,崔瀛拽住她,拿着手机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把角角落落都看遍,才让她进去洗。
季实很快的冲澡出来,看到他还弯着腰在查看床底下。
“我好了。”她说。
崔瀛站起来,看了看她被热水蒸腾的红扑扑的脸,顿了顿道:“等会再睡床上,你先看会儿电视。”
网络电视,好看的节目要付费,免费的不好看。
季实随便开着一个电视放声音,然后悄悄的打开手机,不无意外,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几乎塞爆了信箱的微信。
季实咬着唇角,不敢点开看任何一个。
这个时候,应该是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他们吧。
浴室门推开,季实一抬头就看到崔瀛正望着她。
她缓缓的把手机放下。
崔瀛像是没看到一样,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一边道:“我让人送了新床单还有睡衣过来,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季实紧张,声音提了起来:“你让谁送来?”
崔瀛看了她一眼:“跑腿业务。”
季实抿了抿嘴唇,好吧,是她反应过度。
不过,他叫跑腿业务,肯定是开机了的。
他的电话跟信息,肯定比她还多,他倒是镇定。
过了会儿,跑腿的送来东西,崔瀛把睡衣丢给她,让她去换,自己在那铺床单被套,连枕头都是新的。
季实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这么晚了,他从哪儿找来这么多东西。”
崔瀛将枕头递给她:“再偏僻的小镇也有超市。”
这倒是。
季实撇撇嘴,抱着枕头却没动静。
说起来,这应该是崔瀛跟陈娆的“洞房花烛夜”,她难过心理那关,无法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
崔瀛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什么也没说,拎起自己的那套睡衣,就地换了起来。
季实一看他脱光就背过身。
这个人还真是无所忌惮!
她听着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突然停下来,接着就是她被抱了起来。
季实吓了一跳,惊惶的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的男人,抱紧了枕头。
男人的眼漆黑深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发,翻了个身,宽大的被子将两人罩在一起。
被子下,崔瀛抱着她闭上眼:“睡吧,累了一天,就算我想做也没那个力气。”
季实被他结实的抱着,虽然也累,却无法做到像他那样的平静。
她问:“崔瀛,你这样抛下一切跑了,不怕你的家族对你的惩罚吗?”
崔瀛无所谓的嗤笑一声:“怕?”
怕,他就不会那么做了。
他的笑带着十分的冷意,在黑暗中缓缓睁眼。
他的这一逃婚,裴、陈两家势必交恶,裴家想上位的心思是破灭了。陈家虽不如四大家族,也有不小的实力。
两家合则胜,敌则两败俱伤。
他巴不得裴家跌落神坛呢!
当年,他们因为几句话就抛弃了他的母亲,以后他们会知道,真正让裴家败落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崔瀛。
第105章 生疏
此时的裴家,已经闹翻了天。
裴老爷子直接进了医院,老太太的身体也不好,吸着氧。
裴家老大大骂:“我就知道那小子回来认亲就没安什么好心!”
原以为只是回来争家产,没想到他搞这么一出。
以后裴家的人还怎么出去见人?
都已经上了新闻热点,全世界都知道裴家出了个反骨仔。
婚礼上逃婚,他怎么做得出来!
裴老二一脸心累的挂断手机,对着老大道:“已经安排撤了新闻,暂时拿明星绯闻转移注意力。但是不排除有心之人再把这件事拿出来宣扬。”
树大招风,崔瀛的这一手,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又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陈家要是报复起来,以陈家的资源人脉,裴家够一番伤筋动骨的。
裴老大抚着额头,想想就头疼:“原以为他真心为裴家好,原来是披着羊皮呢……”
拉红线的裴老三这会儿完全不敢出声,就怕把他也骂上了。
但还是逃不过几兄弟责备的眼神,裴老三嗫嚅道:“当下之急,应该是赶紧找到崔瀛,跟陈家赔罪……”
“找,上哪儿找去?你当那小子像你这么蠢?!”老大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老爷子还躺在里面,他早就动手打人了。
说是这么说,但派出去找的人一个没少,裴、陈两家都派出去大量人马把陵江城找翻天。
而此时躲在小镇的两人,睡了几个小时,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在街道溜达找早餐店,然后吃着手抓饼,坐在桥墩上看日出。
这是新年的第二天。
季实怎么都没想过,新年第一天她一个人在阳台看日出,第二天就在另外一座城市的小镇桥上看日出。
当绚烂的阳光从云层透出,整个河面都色彩斑斓起来。
桥下船只慢悠悠的划过,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季实靠着崔瀛的肩膀,静静感受着这一刻,什么都不去想。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回程路上,季实忐忑不安。
以她的眼界,她已经无法想象回去以后要面对什么。
是陈娆的质问,还是裴家太太来扯她的头发,还是被人泼酸?
又或者,是陆邵安失望的眼神。
整件事情里,最不该受到伤害的就是陆邵安。
季实想到那个温柔温暖的人,心理就十分不安。
“……崔瀛,为什么是我?”她平静的声音在空寂的车内显得空洞。
他明明可以一个人逃婚的,怎么要拉着她一起跑呢?
崔瀛捏了捏她的手,说得十分坦然,却非常无耻。他道:“因为以后的路就难走了,我得找个人陪着我。”
逃跑也是需要勇气的,在那种场面下,他也有过犹豫畏惧。
他也曾想,不要将她拉下水,就让她平静的过她的生活。
可是看到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失去了神采,那一刻,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