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夏回到高专的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回归课堂，就先被五条悟抓走特训去了。
“小剑姬知道你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五条悟挑选的特训地点是学校内的一处室内训练场，他没戴眼罩，只松松垮垮地戴了副墨镜，一双澄澈的眸子透过镜片认真地观察着面前的少女。
姬夏一头雾水的地看向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是对咒力的控制。”五条悟随手拉过两个训练用的咒骸，冲着她的方向晃了晃：“攻击这两个咒骸试试。”
姬夏虽然不太懂五条悟想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拨动了青玉流的琴弦，两记“宫”分别朝着两个咒骸击去。
左边的咒骸胸口处被这一击打出一道伤痕，却依旧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而右边的咒骸在经受了这一击后早已散成了满地的零件。
“看，问题就在这里。小剑姬在攻击实力不同的目标时，输出的咒力量都是等量的。就像一个死板的程序，并不会随着对手的强弱调节咒力输出的大小。”
五条悟俯身将散掉的咒骸重新拼好：“面对实力较弱的目标时只是会浪费些咒力，无关紧要。但是面对实力较强的目标时，明明以你的能力可以一击搞定，却因为固定的咒力输出不足以一击致命，需要再补一刀。”
“单独对战的时候还好，但是一旦面对多数敌人时，多一记补刀的时间，抵挡其它敌对个体时的反应时间就会越少，战局就会多一分变动。这也是你几天前面对三个一级咒灵时，应付不过来的原因。”
姬夏恍然大悟。她在对战咒灵时，只是简单地将其当成了游戏里的打怪，思考得更多的是技能的衔接与配合，却忘了这里是现实而并非游戏，咒力的输出是可以由她自己控制的，不像游戏中一样是固定的数值。
正常的咒术师是用咒力驱动咒术，而她则是通过咒术发动咒力，她从根源上弄错了术式的使用方法。
五条悟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自己也发现了。那么小剑姬第一阶段的训练目标就是――分辨目标的咒力等级，并使用恰好的咒力去击倒目标。”
他朝着训练场外面挥了挥手，伊地知洁高便推着十几个咒骸走了进来，在训练场的中心将它们一字排开。
“这是训练用的咒骸，击倒每一个咒骸所需要的咒力量都不一样。”五条悟将他先前拿出来的两个咒骸也一同摆过去：“不过要小心别让咒力使用过量了哦！不然咒骸会散成一堆零件，将它重新拼起来很麻烦的。”
姬夏看着眼前的一堆咒骸，想到五条悟给虎杖悠仁做特训时候使用的拳击熊，头皮发麻地拽了下白毛教师的袖子：“这些咒骸……不会我一击不倒就跳起来给我一拳吧？”
“呀！这倒是个好主意呢！”五条悟似乎是被姬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语气愉悦地一拍手：“那下次就拜托夜蛾做一些能攻击的咒骸吧！”
“不不不！不用了！现在这样就刚好！”
姬夏连忙拒绝，她可不想被这一屋子的咒骸追着打，受苦的有虎杖悠仁一个人就够了！
控制咒力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要精准到一丝一毫都不能差还是很难。姬夏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天才，但她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尝试，居然一个都没有成功。
偏偏五条悟还在一旁全程围观，时不时还要发出一些“就差一点点！好可惜！”这样的声音。姬夏本来心里就有些忐忑，五条悟越看她她就越僵硬，到最后她脑子里简直紧张成了一团浆糊，差点连怎么调动咒力都忘了。
感受着盯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姬夏终于忍不住开口：“五条老师，我能申请单独练习一会儿吗？”
这样被人盯着总觉得怪丢人的。
姬夏虽然自认是条翻身未半中道崩殂的咸鱼，但在某些时候却会表现出莫名的好胜心。正因如此，她现在难以接受自己频繁失败的蠢样子被人全程围观。
尤其那个人还是咒术界的最强――五条悟。
这显得她更菜了。
看着面色有些沮丧的姬夏，五条悟显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她这么难过。不过为了表示一下自己对学生的关心，他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姬夏摇了摇头，默默地捡起咒骸的零件，将其一个个恢复原样，很快便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可是第二轮的结果仍旧惨烈。
十几个咒骸里，姬夏只勉勉强强成功用刚好的咒力击倒了一个。看着越发自闭的姬夏，五条悟终于反应过来她在沮丧什么，当即便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姬夏以为他突然抽了什么风。
“原来小剑姬你是在愁成功率不高这回事啊！”五条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对自己要求过于严格好呢……这样，我们先去找悠仁他们。”
姬夏被五条悟丢了两个拼好的咒骸，不明所以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一年级这会儿应该是上午的课程刚刚结束，两人在校园内遇到他们时，虎杖悠仁正蹲在自动贩卖机旁犹豫他应该买点什么。
“啊！五条老师！青莲同学！”虎杖悠仁远远地便瞧见了朝他走过来的五条悟和姬夏二人，连忙起身打了个招呼：“青莲同学的伤势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一起上课？”
“嗯，已经好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皮外伤。”姬夏点点头，将手中抱着的咒骸交给向她伸出手的五条悟。
“悠仁，你能感受到这只咒骸里蕴含的力量吧！”五条悟将咒骸放到虎杖悠仁面前。
虎杖悠仁懵懂地点点头。
“那悠仁你来运用咒力将它击倒。注意是击倒哦！咒力不够的话它不会倒下，咒力要是太多了的话就会散架了！”五条悟笑眯眯地为虎杖悠仁讲解规则，姬夏却眼尖地发现，站在一旁阴凉处旁观的伏黑惠脸上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伏黑同学，你怎么是这副表情？”姬夏放下手中的另一个咒骸，几步溜了过去，好奇地问道：“难道这咒骸有什么不对劲吗？”
伏黑惠见她凑过来，十分礼貌地让出了一块阴凉地方给她。他摇了摇头，回答道：“那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钉崎野蔷薇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东西是五条老师以前他独自训练时候使用的，对咒力操作的精度要求极高。”伏黑惠说着说着又有些咬牙切齿：“当年我刚觉醒术式时老师拿来给我试过，练了三天才成功了一次，然后在那三天里他一直嘲笑我很弱。”
嘲笑一个不满十岁的小朋友很弱，听着确实是五条悟能干出来的事。
姬夏沉默着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心说你受苦了。
“啊！碎了碎了！果然好难啊！”虎杖悠仁手忙脚乱地去捞咒骸散落一地的碎片，哭丧着一张脸道。钉崎野蔷薇被伏黑惠的发言勾起了好奇心，当即撸胳膊挽袖子地表示她也想试试。
“来来来！随意试！我带了两个咒骸过来呢！”五条悟对钉崎野蔷薇的到来表示欢迎，他顺便还询问了一下在一旁看戏的伏黑惠：“惠！要来试一下吗？你应该有好多年没用这个训练过了吧！”
“我就不用了，PASS。”伏黑惠一脸的敬谢不敏，抱着胳膊看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将两个咒骸碎了又拼拼了又碎，眼眸中满是真切的同情。
在看到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的一次次碰壁之后，姬夏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她太菜，而是这训练太难了。
对于她这个咒术初学者来说，这项训练就好比让刚学会二元一次方程的小学生去解高等函数题一样，还没学会走呢，就要她跑起来了。
至于为何五条悟在给她做示范时那么轻松，她大概也能猜得到。一个是因为五条悟确实很强，另一个原因就是他那双特殊的眼睛了。
六眼的存在，使得五条悟能轻松地做到一些十分精密的咒力操作，击倒一个练习用的咒骸对他来说就像切瓜砍菜一般简单。
不过第一项训练就给她搞这么高的难度，五条悟这个人作为老师来讲，果然是不太靠谱。
姬夏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好啦！今天就先练习到这里！该去吃午饭了！”五条悟挥挥手收起了满地七零八落的咒骸，兴高采烈地道：“为了庆祝我们一年级的四位同学首次齐聚，不如我们把下午的课翘了出去玩吧！听说银座那边新开了一家中华料理很不错，我们一起去尝尝鲜！”
不愧是你，五条悟，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带着学生一起翘课！
姬夏满脸震撼之色地鼓了鼓掌，被欢呼着“好耶！”的钉崎野蔷薇挽住胳膊，五个人一齐往校园外面走去。
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进行“翘课”这种好学生绝对不会干的事！
不行。
色不行，香不行，味也不行。
姬夏觉得银座这家广受好评的中华料理简直哪哪都不太行。
先不说左宗棠鸡和甜辣口味的麻婆豆腐这种广为人知的槽点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家店里的小笼包要用水煮！而且上菜的服务员还一脸自豪地向他们介绍说煮小笼包的汤是他们店秘制的大骨汤，配方价值千万。
还有那道回锅肉，找不到蒜苗用包菜代替就算了，为什么要勾那么浓的芡啊！这还是回锅肉吗！
更不要提那个看着就很诡异的鱼香茄子――谁家鱼香茄子里会放草莓啊！
异端！！！绝对的异端！！！
这一桌子饭菜光是让姬夏看着就极为痛苦了，她觉得自己终于能理解因为披萨上放了菠萝而暴怒的意大利人，日式中餐真的是方方面面都令她窒息。
要不是请客的是五条悟，再加上她的三位同学们都吃得一脸幸福，姬夏真想撂下筷子走人。
这菜式奇葩得她家狗子看了都连夜跑进厨房给她做个四菜一汤。
“青莲同学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伏黑惠第一个发现姬夏几度举起筷子又放下的行为，贴心地询问了她一句。
姬夏闭上眼睛，沉痛地点了点头。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们，其实我来到这里之前，是海对面的种花家人，中华料理从小吃到大……所以……”
“以后你们想吃中餐，还是来找我吧，我给你们做！”
千万别来这种日式中餐的店里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把桌子掀了！
“啊！我说呢！那天我们俩去买东西，你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华人超市买调料和食材，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钉崎野蔷薇恍然大悟，随后瞪了对面的五条悟一眼：“都怪五条老师弄来的那个咒灵，把我们买的东西全毁了！”
五条悟闻言两手一摊，摆了个“怪我咯”的姿势。
对于几天前最终泡汤了的那顿饭，钉崎野蔷薇表示无比的遗憾，她伸手抱住一旁的姬夏，眼神楚楚可怜地看向她：
“剑姬姐！公主殿下（お姬）！我还有机会品尝到你的手艺吗！正好明天是周六不用上课，择日不如撞日……”
姬夏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钉崎野蔷薇的狗头，点头答应下来：“行，等下我就去买调料和食材！明天就给你做！”
“青莲同学！我也想一起来！”虎杖悠仁自然不会错过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机会：“伏黑也一起！我们明天给青莲同学打下手！”
姬夏朝伏黑惠的方向递去一个探询的目光，伏黑惠闻言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微红着脸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五条老师要一起来吗？”
姬夏想了想还是决定邀请一下今天请客的主人，毕竟自己昨天刚被人救了一命，眼下还白吃了人家一顿饭，礼尚往来，她总得客气客气。
“我就不去啦！明天有点事情！”五条悟支着脑袋笑意吟吟地看着一年级的几个人说笑打闹：“不过如果我明天回去得早你们又没结束的话，说不定会过去哦！”
第13章
东京的华人商店东西卖得还挺全，姬夏起了个大早将昨晚买到的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有条不紊地开始挨个处理。
昨天他们在外面疯玩了一下午后并没有回高专，而是去了五条悟在东京一处三室两厅的大平层。高专的宿舍内虽然也有配备小冰箱和电磁炉，但显然不够支持姬夏进行一些比较复杂的烹饪。
这时候五条悟的壕无人性便有了用武之地，他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掏出了大平层的钥匙，成功收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欢呼。
五条悟估计是天刚亮就出门了，姬夏醒来时屋内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她有些头疼地飞快洗漱着，内心暗暗决定再也不要和别人睡同一张床。
姬夏从小到大睡姿都很奔放，据她的母上大人说，曾经达到过一晚上踹了她八脚打了她五拳的优异战绩。因此她昨晚睡前特意向钉崎野蔷薇提出自己打个地铺，以免影响她的睡眠，却被钉崎野蔷薇想都没想地拒绝了。
她也是没想到，钉崎野蔷薇睡姿的奔放程度，比起她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睡了一晚后活生生像是爆发了一场世界大战，你踢我来我揍你，打得有来有回。
幸亏两人睡眠质量都不错，所有对打行为都在睡梦之中进行，顶多就是醒来的时候有些腰酸背痛。
“青莲同学早上好啊！”虎杖悠仁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是没想到姬夏这么早就开始备菜了，连忙冲进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凑到厨房里准备帮忙。
虎杖悠仁的料理技能似乎也不差，姬夏放心地将一半食材交给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厨房里聊着天。
“青莲同学看起来很擅长做料理呢！是跟家里人学的吗？”虎杖悠仁问道。
“唔，应该算是自学成才的那种吧？也有可能是隔辈遗传到了舅舅的天赋？总之不会是遗传我妈，她做菜有点难吃。”姬夏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我平时在外地上学，她就隔三差五到我外婆家蹭饭，等我放假回去了就是我给她做。”
“她有时候馋得很，在网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想吃了就要我给她做，于是我就被迫学会了好几道菜的做法，你别说，有几样还真的挺好吃。”
“青莲同学和妈妈像是朋友一样呢，真好。”虎杖悠仁有些惊讶地感慨道：“那青莲同学的父亲呢？”
姬夏持着菜刀的手一顿，语气有些迷茫：“他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要不是有照片我估计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虎杖悠仁闻言飞快地进行了一个土下座，看得姬夏有些哭笑不得。
“行啦，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又不会因为这个难过。”姬夏飞快地将手中的鳜鱼打上花刀：“一直在说我的事，不如说说你？来高专之前都有什么有趣的经历？”
“要说有趣的事情我肯定经历过不少，不过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比较具体的。”虎杖悠仁摸了摸鼻子：“反倒是我加入高专的那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至今记得都很清楚。”
“那会儿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三观都被打碎重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