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这人简直坏透了,明明上一秒还发出意有所指的邀请,下一秒却一身坦荡怪你过分想象。
好一个男性茶艺大师。
怪自己一心想让别人不痛快反倒忽略了这男人能让自己不痛快的本事。
俞晚有些咬牙切齿,脸上却还是保持得体的笑意“不是最好了!”
汤其如收起手机,适时缓解尴尬,“不打扰沈总了,我们司机师傅马上到,希望下次有合作的机会。”
沈苑颔首,微微点头,随即长腿一迈、没有犹豫的上了自己的豪车。
汽车疾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哎呀,以为自己多高贵呢,殊不知在人沈总眼里也不过如此。”叶芯蕊双手抱臂,一副看完好戏的开心样。
俞晚抬头,不太在意“芯蕊,你以后还是多多唱歌吧。”
“什么意思?”叶芯蕊一脸不解。
“你唱歌可比说话好听多了。”
这话贬大于夸,杜娟立马不愿意,“其如,你家俞晚资历浅,架势可不小。圈里混的,怎么也不知道尊重同行。”
汤其如何等精明,不紧不慢的出声反击,“我家俞晚向来自谦有名,如果她没尊重谁,说明那人也不值得尊重。”
“你……”杜鹃语塞,半晌气极反笑,“好,那我们走着瞧!”
俞晚觉得搞笑,对方放狠话的架势很像两小孩打架,一方输了嚷嚷着“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情节别无二致。
代驾比保姆车先到,汤其如也没再客气,叮嘱俞晚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发个微信后便离去。
俞晚一个人继续等,二十分钟后才等到自己的保姆车。这么来回折腾,到家收拾完已经凌晨两点半。
她躺在床上,给汤其如和姚曼都发了微信,两人久久没回,看来事情还没解决。
她翻了个身,看到今天新加的好友陷入沉思。两秒之后,食指戳进对方的朋友圈。沈苑的微信名称也是他的名字,头像是一轮皎月,背景图片则是一副绚丽多彩的火烧云晚景。
俞晚没有过多留意,手指下滑翻看他的朋友圈。朋友圈的内容虽不多,却也不是如叶芯蕊所说的空白一片。
看来沈苑设置了好友权限。
浏览完毕,俞晚返回好友对话框。转账之后,立即将好友删除。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
这狗东西今天骚操作太多,放好友列表里实在碍眼。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又刷了会微博,俞晚终于困意袭来,她关掉手机、准备关灯睡觉。
哪知刚闭上眼,一旁的手机铃声就哇哇大叫起来。
夜深人静的夜晚,声音格外刺耳,俞晚被吓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缓缓神,忍住骂人的冲动摸到手机。
来电显示未知,却是西宁的号码。俞晚心中有个答案,随即按了挂断。
隔了两秒,手机再次响起,俞晚依然拒接。可对方锲而不舍,颇有一股打爆电话的架势。她很想关机,又怕汤其如那边有事通知不到她,终于,电话在第五次再次响起的时候,她气叨叨的滑开接听键。
电话接通,两人相对无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极静,俞晚能听到手机电流声和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以及对方那似有似无的轻浅呼吸声。
沉默半晌,沈苑磁性喑哑的声音顺着手机传来“删我微信?”
“你怎么有我手机号?”
“很难吗?”
也是,凭他的本事一点都不难!
俞晚忍不住讥讽:“沈总大半夜骚扰女明星就为这个?”
“骚扰?”那人低笑,“怎么说?我是袭你胸还是摸你腰了抑或者拍你臀了?”
窗外寒风吹过枝头,带来一阵沙沙声。俞晚忍不住发怒,“电话骚扰!”
“哦,说清楚嘛。不然我还以为是性/骚扰呢。”
“你大爷的!”俞晚伸手要挂电话,可沈苑跟在旁边盯着她似的,“如果想要长生诀的主题曲就别挂电话。”
俞晚愣了一瞬,到底收回自己的拇指“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我不懂!”
“叶芯蕊为了这个资源可主动的很。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想要什么的,晚晚~”
最后两个字他咬的又轻又慢,俞晚一个激灵,“人都送上门来,沈总还能坐怀不乱?”
“我柳下惠。”沈苑一字一顿“当然除你之外。”
俞晚哂笑,“好马不吃回头草,沈总怎么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呢。”
“谁知道呢,可能没得到过才会一直执着吧。毕竟没吃过的水果我都觉得是甜的。”
“也不怕把你牙硌掉。”
“试过才知道。”
对话结束,空气再次陷入寂静,沈苑这赤裸裸的羞辱几乎让俞晚无地自容。
她抓紧手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好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潜/规则,换谁不一样呢。”
话落,立马掐断电话,将对方号码拖黑、手机直接丢到一边。
有人说黑夜不要轻易想事情,容易多愁善感,陷入无止境的伤痛。
俞晚情绪作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索性起床,开了罐啤酒、站在窗台上吹风。
夜幕低垂,星光闪烁,远处的霓虹点亮整座西宁城。
俞晚盯着远处一个光点儿,直到到视线模糊才想起有七年了。
她与沈苑分开竟然有七年了。
再次重逢他是大老板,她是小明星,没有寒暄,没有局促,只有一句“我想潜/规则你!”
这TM什么狗血八点黄金档。
生活是一团乱麻,有人毫无头绪的规整,而有人则站在金字塔顶端睥睨她人的规整。
俞晚心想,她现在在沈苑心中大概就是一个小丑,不,有可能连小丑都不如!
突然很想抽支烟,可是手边没有。最后她一咬牙,换身衣服,戴了帽子和口罩下楼。
公寓旁边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临近三点,没有什么顾客,员工坐在收银台后打盹儿。
她走进去,门铃叮当作响,员工霎时清醒、睨她一眼,“你好,需要什么?”
俞晚把帽檐压低,在展柜台浏览,“有女士香烟吗?”
“要哪种?爱喜,苏烟还是南京?”
俞晚站定,眼睛扫了一圈儿,“麻烦拿两盒南京和一个打火机。”
结了账,走出门口,俞晚撕开包装往后看了眼。员工已经闭上双眼睡觉,并没认出她。
也是,毕竟她还没有红到是个人就认识她的地步。
她走回公寓,在一偏僻的花池旁站定,点燃香烟送至嘴边。
第一口有些呛,往后才品出香烟的味道,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抽至一半,远处走来一群男女,青春靓丽、打扮新潮。不知道说到哪个话题,他们兴致高昂、脏话连篇。
俞晚突然想起那时的自己,青春无畏、热情四溢。
每天染着五颜六色的指甲游走在大街小巷。逃课,抽烟、泡吧、喝酒,跟一群问题少年东奔西走,在一天又一天中虚度光阴。
日子望不到头,别人努力拼搏的年纪她却在放纵自己。
后来遇到沈苑,他清高自持,天之骄子,整个人的气质干净的跟他身上的白衬衫一样。
俞晚当时莫名就起了想染指这位三好少年的心思。
回想当年,她不记得蝉鸣,不记得炎热,只记得少年身高腿长,白衣黑裤站她面前,伸手递过一支雪糕,用清晰的声音同她讲话,“吃吧,玉米味的。”
第六章 、帅哥,请你的
俞晚高中是在西宁城下一个名为沉河县的三高读完的。
沉河县有三所高中,一高二高隶属普高,三高属于职高。
职高相较于普高,管控较松,时间自由。当然,里面鱼龙混杂、关系纷乱,聚集了一大堆被普高拒之门外的学业渣滓、问题少年。
俞晚高一那会儿,三高的名人是仵兴D。
这人长相跟身材有种不相符的反差萌。看背影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头一扭,大眼睛、圆脸蛋,咧嘴一笑,嫩的跟个初中生样。
凭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任谁也想不出他打架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张狂让人叫爸爸的欠揍模样。
俞晚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跟仵兴D玩到一起的。只记得这货每天课间叼着一支烟,大摇大摆从她班前经过、吹声口哨、扯着嗓子喊她名字。
一开始俞晚并不搭理他,甚至还有点厌烦。可这货脸皮够厚,直到把人惹毛才递过来一瓶汽水,笑嘻嘻道:“交个朋友呗。”
“交你妹!”带着起床气的俞晚游走在暴躁边缘,丝毫不管面前的人是三高的头头儿。
被骂的狗血喷头,仵兴D也不恼,略一低眉、露出憨笑,“好啊,反正我没妹,要不你当我妹吧。”
俞晚咬牙,忍了又忍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仵兴D大笑,“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啊,妹妹。”
至此,“妹妹”两字便成仵兴D的御用名词。一开始俞晚不甚烦恼,直到仵兴D出面帮她解决一个追求者的骚扰,她才无声的默认了这种称呼。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大哥罩着不仅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找她麻烦不说,还被多人敬一“晚姐”的称呼。
嘶,这感觉对于向来爱玩闹的俞晚来说着实不赖。
跟他玩久了,俞晚才发现仵兴D这货不是爱惹事的主,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他不是那种透底儿的坏,不过是嚣张狂妄的年纪活的肆意又自由了点。
时间飞快,虚度半年光阴,转眼就到了高一下季。
六月蝉鸣,空气燥热。仵兴D刚打完球从操场回来,那一身汗味隔着老远都觉得难闻。
俞晚拿着把自己折的小扇子捂住口鼻,皱着眉头让他走远点儿。
仵兴D扔过来一个塑料袋,大骂她没良心。
塑料袋里花花绿绿,有她最爱的玉米味雪糕。俞晚毫不客气,撕开一支咬了口。冰凉带着甜味在舌尖儿蔓延开,带走一部分暑意。
热气消散几分,俞晚抬头看人也顺眼些,“找我什么事?”
仵兴D眼瞅着雪白的奶油在她舌尖慢慢融化,被冰后的嘴唇跟樱桃一样嫣红。身体温度陡然上升,他不自在的收回视线,挠挠头,“那个,放学去网吧吗?”
“不去,约了杨晴做指甲。”
“你这指甲不才刚做一星期吗?又换?”
俞晚瞅了眼自己大红的甲壳,“红色太燥,换个清凉色。”
“有什么不同?”仵兴D摇头“真搞不懂你们女生,有这钱还不如买装备过瘾。”
俞晚嫌弃的瞥他一眼,“钢铁直男。”随即不再搭理,拿了雪糕回班。
仵兴D在背后喊她,“明天周六,一块儿出去玩呗。”
俞晚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再说吧。”
放学,俞晚在学校门口等到杨晴。两人骑着小电驴去了兰大百货。
兰大百货共六层。一二三层服装区,四层美妆区,五层游乐场,六层美食楼。
做指甲的时候,俞晚瞧她兴致不高,略带玩笑道:“约我出来又不说话,几个意思啊?”
杨晴关掉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怎么,跟陈超远吵架了?”
杨晴叹气,“也不算吵架,就是趁着休息天想约他出去玩,他却不愿意,说是要宅在家玩游戏。我都不明白了难道游戏比女朋友还重要?”
俞晚单手撑着下巴,看美甲师专心为她修指甲,漫不经心道:“那分手呗。”
“你认真的?”
“嗯,不宠你的男人还留着干嘛。”
杨晴显然舍不得,“也没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他平常对我还是挺好的。”
俞晚觉得耳朵起了茧子,侧头、有些怒其不争的发笑“你就继续舔吧,别到时候又来我跟前哭。”
“塑料闺蜜”杨晴不悦的撅撅嘴,“我哪有你那么洒脱,今天在一块儿明天就分开。我追了陈超远好久,用了真心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晚晚,我上午碰到张淦了,他还跟我打听你呢。”
“打听什么?”
“就问问你的情况,我觉得他对你还没死心诶,他长的还行,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俞晚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拿指尖点了点自己,“我看起来像会吃回头草的人吗?”
杨晴立即摇头,“可是你不难过吗?”
俞晚无所谓的怂怂肩。
“那难受呢?”
“没有。”
“不舒服总该有吧!”杨晴不死心的问道。
俞晚沉默,思考两秒后开口,“是有些不舒服。我到现在都记得他手伸进我后背,强行解我内/衣的场景。”
她指的是生理上的不舒服。
杨晴不再说话。
说实话,身为闺蜜,她有时挺看不懂俞晚的。
这姑娘平常热烈奔放,跟谁都能玩到一起,真到了关键时候连男朋友都不让碰。
她有些替张淦惋惜。毕竟自入学以来追俞晚的人一大堆,入她眼的却几乎没有。作为三高女神的初恋男友,他仅仅只存在三天便无疾而终。
消息传出去,有嘲笑张淦的,也有说俞晚难搞的。
总之,都是一些不太好听的流言蜚语。反观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杨晴有些自愧不如。对待感情,她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么利落洒脱!
做完指甲,两人又去了六楼吃麻辣烫。没成想半道儿发生了个小插曲,俞晚去窗口拿餐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生。
女生拿着关东煮的纸杯被撞翻在地,溢出的汤汁碰巧洒在胸前。白色T恤的前襟霎时晕染出一片油渍,看起来很不美观。
俞晚赶忙道歉,并递出纸巾。女生并不领情,嫌弃的后退一步、皱眉看了眼胸前的污迹,一脸无语,“艹,烦死了!大姐,拜托你走路看着点好吗?”
愤怒又不耐烦的语气。
俞晚自知理亏,露出温柔的笑意,“抱歉啊美女,我实在是没看到。要不我加你个微信,把洗衣服的钱转给你?”
女生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艳俏丽的脸蛋。
对方穿着露脐装、超短裤、马丁靴,好身材一览无遗。深咖长发别在耳后,露出一排碎钻耳钉,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晃花人眼,纤瘦分明的锁骨处纹着很浅的一朵小花,看起来妖冶又性感!
一副不太好惹的架势。
马舒展不着痕迹的打量,思考着女生的提议。身旁陈映雪突然呛声,“我靠,搞什么嘛!眼睛是摆设?看不到这有两个大活人啊,我们待会儿还想去游乐场呢,顶着一片油渍多难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