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德拉科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他会一点也不生气不介意不多想吗?总之,这可真是天降横祸。
整夜深思后,第二天黎明,天色刚亮堂起来,她就打算去找德拉科,虽然只是思考期,但也没有要脚踏好几条船故意钓人的意思,已经金盆洗手海王上岸的玛德琳觉得自己有必要这么做。
她问过布雷斯,得知了他在哪,就不急不慢朝魔药教室走去,春天之后白昼变得绵长缓慢,城堡里苔藓又绿油油往上冒,通风的地方都弥漫着青草野花香,她从庭院的廊下经过,目光扫过原先冬季堆满雪的松针树,如今已经茂密繁新。
布雷斯说德拉科被斯内普教授叫去刷锅了,她有点疑惑,这锅清理一新不就好啦?为什么一定要靠手刷呢?
这个疑惑还没维持多久,她就定住脚,抬头朝过道转拐处视线上挪,前方是塞德里克,想来他也正是在等她。
日出的霞光充做背景,光芒为他增轻柔磁场,唇红齿白十分动人。
塞德里克走来,他略显拘谨,低着头,口吻抱歉:“我想解释关于那件事。”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成这样,没想过会这样打扰到你。”
“但这却很能证明,我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说罢,他用余光看她,玛德琳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她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眉眼微避,黑眸莹亮,微蓬的红发从耳后顺下堆在肩后,让他想起那天在去魁地奇世界杯的路上,那时暮色四合暖风拂动无边牧草,他觉得这双眼睛如同黑曜宝石一样好看。
玛德琳抿唇,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不擅长言辞拒绝人的毛病,犹豫纠结片刻,她开口道:“这......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为你喜欢谁而抱歉。”
“更不是你的错误,所以也不用跟我说这些”
她话音一落,果然就看见塞德里克忧郁地淡笑起来,他早知道会得到这种回答,可是没有关系。
塞德里克朝她走去,在与她擦肩时停下,他说:“未来依旧不会变。”然后继续从她身边经过,背影孑然坚定远去。
玛德琳在原地懊恼的闭上眼,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路人甲会陷入这种情场的风口浪尖,虽然笔上经验丰富十足,但真到了自己面临的时候,就像同时选红玫瑰彭于晏和白月光吴彦祖,真是痛苦如斯,哪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
她深呼吸,摒除杂念,然后昂起头,往拐角处走,脚底下刚转变方向,她又忽然刹车停下。
是德拉科,真是要老命了。
德拉科.马尔福靠在教室储藏间的门边,他个子很高,双手抱臂头颅微仰,一袭校服穿的像在走秀,铂金发色几缕落在额间,衬得眸色深沉冗杂,再配上此时此刻冷峻的淡漠的神态,更显得此人有种心情不爽但强装无事的高傲。
他站在稍暗一些的地方,目光如鹰隼捕食,居高临下死死盯着玛德琳,看着她整个人从僵硬到手足无措,又畏首畏尾的模样。
时光都一瞬间安静下来,最后,他终于慢慢扯出一抹冷寂的笑色。
“我还真是长了见识。”
德拉科那笑色一冷,又道:“他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真心真意啊。”
玛德琳觉得他的话很刺耳,忍不住就把头低下,看着鞋尖。
“心里应该很高兴吧?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一个接一个。”
他口吻近乎咬牙切齿,但仍极力维持着镇定,玛德琳还是从他的话里恍惚想起什么,那句台词好像是:可宫里的女人可真多啊,多的让我生气。
于是她唯唯诺诺的抬脚朝他走两步,样子似解释似哄劝:“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你要听我解释呀,不管别人怎么样,我现在只是在思考与你的关系,你得信我,别生气。”
德拉科眼看着玛德琳朝自己慢吞吞挪过来,他听着她说的话,心乱如麻,到头来还是在她快要靠近的时候抽身避让。
“我是你的谁?”
“你又凭什么跟我解释?我心里怎么想对你来说重要么?”
“谁对你怎么样,跟我又没有关系。”他侧对玛德琳,抬起下巴昂着头,双手揣在口袋里,姿态摆的不容接近,语气确信,话头也分寸不让,如果要是眼神再无情坚定一些,还真会让她慌张。
但眼睛却拖后腿暴露了他,她仰头看去,发觉里面充斥着委屈和醋意,这一点几乎暴露了他所有的语言掩饰。
实际上他在跟她抱怨,自己无名无分,没有资格生气,更没有资格管谁觊觎不觊觎她,好像如果他有名分,就有立场去将塞德里克揍一顿,而不是只能干看着。
明明理亏心虚的是应该她,德拉科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努力维持样子,然后健步如飞仓皇离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转拐尽头,她才身心俱疲地抬起头,仰天长啸:“唉呦喂~我造了什么孽啊~要穿越......”
玛德琳把后面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因为这会儿亲爱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正以一副看热闹的姿态扒在门边,他捋捋自己的一头油发,清清嗓子不再扒着门,恢复了一丝教授庄严。
他瞥瞥尴尬的想钻地缝的玛德琳,若无其事啧啧两声道:“什么穿什么越?要是太闲了,不如来剖蟾蜍。”
玛德琳现在再也不想看见哪里冒出来第四个人,她赶紧举起双手,忙不迭答应:“剖,我剖,有多少来多少。”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接下来玛德琳在斯内普教授这里剖了蟾蜍的九族,但她却隐隐约约发觉,斯内普教授貌似是站在马尔福那边的。
因为他老人家总是若无其事晃来,再她面前透露一两句德拉科被打击的样子,例如洗炸了坩埚,或者差点切掉手指之类。
这不就与之前她在爱玛面前描述乔尔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玛德琳狐疑的思来想去,她透过陈列架望向教授,这老蝙蝠莫不是在马尔福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这是什么斯莱特林爱情症候群?
...
从玫瑰园走到荒原,玛德琳已经被冻的开始发抖,她在这个梦境里的魔法作用越来越微乎其微,再是什么保暖咒似乎都没法抵御刺骨寒冷。
她这人也极端,碰到任何事情,要么一躲再躲,要么试探极限。
故而在这荒原走到双脚发麻如蚂蚁啃食,没有知觉时她才停下。
远处迷雾中的墨绿深林依旧还模糊,她回头,已经看不清来时的玫瑰园建筑。
但雪纷纷,越来越大,几乎完全覆盖视线,将她不太清晰的意识笼罩,只看得见一片莹白。
莹白中,浮现出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她倒看的清楚,有骷髅头,有她的魔杖,有德拉科,还有她自己。
她看见自己身边的其他幻像一个个消失,只剩她自己一个人的图像被困在这莹白的镜像空间中,玛德琳看见那里面的自己似乎在挣扎什么,里面的她掏出魔杖对镜像空间施咒,那咒就好像落在镜像之外的玛德琳身上。
镜像里的她用了钻心剜骨,玛德琳就感觉痛彻心扉。
直到镜像里出现一个魔王,那里面的她与魔王缠斗,她杀了他,镜像外的玛德琳也感觉自己好像被扼杀。
随着魔王倒下,玛德琳也倒在荒原中,看见莹白镜像里的自己越走越远,她却有种被剥离了任何超自然能力的感觉一样,变得孱弱,渺小,感受濒死之感。
什么意思?难道说,魔王死了她也得死吗?
...
乔尔身为大英政府的二把手之子,他纵横赌场这些年,从未有过如此霉火的经历。
这一周以来,他任然沉浸在自己输了一大笔钱的悲伤中久久不能自拔,就连此刻站在如画的景色中帮海格修剪灌木篱笆,他动作中也带着人间不值得的抑郁。
纳威在旁边看见了,唏嘘地摇头走开,然而走到篱笆的另一边,又是玛德琳。
她身为写出过无数爱情故事爆款的大作家,纵横情场这些年,从未有过如此悲催的经历。
这一周以来,她屡次被德拉科无视躲避,就连正常接触都十分受限,他铁了心要表达自己的脾气,玛德琳只好无奈顺应,她举起大铁剪无情叉掉一截枝桠。
纳威摇摇头,他庆幸自己与汉娜感情稳定,也没有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简直人生赢家了。
玛德琳沉浸在几天前那个要命的梦境里,虽然梦都是反的,但害怕是真的,她不敢深思,只好在此刻抬起头,问一旁的海格:“海格,这迷宫是用来干嘛的呀?”
海格还在兢兢业业剪枝桠,他脱口而出:“第三个项目啊。”
当即,海格瞬间反应过来,他悔不当初拍拍自己的嘴巴,在玛德琳贼兮兮的嘲笑声中说:“我什么都没告诉你!”
第55章
什么是死亡?什么又是湮灭?
同样的梦境,同样的濒死感,仿佛心脏被绸带缠绕,越勒越紧。
“呼......呼......”惊醒的瞬间,玛德琳蜷缩在被子里深呼吸,她逐渐找回麻木四肢的触感,感觉背后冷汗浸透衣衫,又翻身下床,此时恶寒将躯体包裹,她还处在梦境里的幻痛中,止不住的腿脚一软蹲下。
良久过后,她从地板起身,走到镜子面前定神,里头映着一个银发飘然的人,眼神恍惚后,又抬将自己恢复原样,然后换件衬衫,穿上外套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天是三校争霸的最后一个项目,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今晨雾大,阴霾遮蔽住天空,人群全都在往迷宫赛场聚集,玛德吃过早餐后收拾了两本书,她今日格外的心情低沉,面无表情离开去往阁楼。
霍格沃兹是个很美的地方,春天能看见碧绿山峦,夏天有晚风红霞,秋有枫叶深林,冬如童话雪镜。
玛德琳想,如果她此生的在魔法世界的旅途真很短暂,那最舍不得的可能就是这里。
她一路从南往北,故意兜圈子走在城堡走廊里,偶尔摸一摸残破的石柱,直到感觉抱书的胳膊发麻时,才收回神思,踏入塔楼拾阶往顶上爬。
在天降系统里,她曾写过拥有一亿金加隆的女主角给霍格沃兹每个学生发最新款扫帚,给每个楼梯间装电梯,如今她还是这么想,以后要是有幸健在,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霍格沃兹捐电梯。
毕竟爬完七八层狭长陡峭的楼梯之后,她真是上气不接下气,进门就扶墙大喘。
雾太厚重,微弱日光从断壁透入,在阴暗的阁楼中,有道笔挺的漆黑身影蓦然回首,德拉科的手还在鸟笼里投食,他侧脸被光描出精致弧度,见到她之后表情明显的一顿,有种紧绷感在他目光里闪过,又倏忽恢复如常,他继续举止悠闲地扭头给笼中鸟投食。
那鸟在笼子里扑腾,在他手心蹭吃的。
玛德琳并不见怪,今天其实该来拿它做实验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先算了,她淡然一笑,随手将书搁起来,拉开椅子坐下,欣赏意十足地望着这幕。
德拉科一句话也不说,他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才稍微低头,收回手面向她,看见了她面色疲倦里的愉悦。
整个屋子都像封闭的岛屿,任何细小的石子都能激起无法忽视的波澜。
德拉科心一沉,他忽然低声说:“上次是我的错。”
玛德琳微怔,她正想起好几年前的事情,忽然被这么一句话给拉回来,一时间没做出反应。
见她没反应,德拉科更是敛下睫毛,削减往常锋芒。
“我不该......”
“是不是快到一个月了?”玛德琳打断他,她看见他愕然抬头,面色写满语无伦次。
她在原位没动,黑眸中深思熟虑,深不见底却通透。
“我想我考虑的足够了,可以与你正式交往,那么请问,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事发突然,德拉科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他本是因为之前的争执后悔才来这里碰碰运气,故而忽然话锋转折到这个地步,他愣住两秒,才下意识的答:“愿意。”
红头发的女巫露出满意之色,她欲翻开手边的书,却听他问:“为什么?”
玛德琳实际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深深地凝目望他,嘴边笑意若隐若现:“没有为什么。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他看见她从口袋里抽出魔杖,依旧坐在位置上,半翘二郎腿,纯白的一束光划出悠扬曲线飞泻散开。
这是呼神卫咒,那些白色的光形成了她的守护神,德拉科抬眉望去,只见到一种又像松鼠又像白鼬的生物,它有蓬松的长尾巴,头身却已经成了鼬类。
有种浅浅淡淡的华光萦绕再二人之间。
刚听到忽然的同意和表白时,他心跳还不快,或许本身就知道她喜欢自己,所以不意外,但此刻他在看清这个时候,莫名心跳加速,砰砰的敲击着神经,给人的具体感觉,就像是被丢到一个生机勃勃但无人的星球,整个世界的清新空气都朝你袭来,光芒万丈的烈日笼罩海面挤进视线,海与天都一色,你知道你从未如此对这个世界动心过。
过了一会儿,他同样抬起魔杖,轻声念咒,守护神飘出来,它是一只长得像极了松鼠的白鼬,样子有点丑丑的憨态,它明显还被自己忽然拥有的大尾巴吓了一跳,正四处乱窜。
“真够憨的,我就知道会这样。”玛德琳扶额无奈说,她朝他耸肩。
德拉科忽地抖着肩膀闷声笑起来,他对此不予置评。
......
陋居,今天韦斯莱先生放假,他在后花园里除草,除完草,又开始整理仓库。
“啊~这里可是个重灾区。”韦斯莱先生挑眉,走向孩子们经常玩捉迷藏的仓库角落货架,里面收藏着许多他以职务之便从单位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比如小黄鸭,皮撅子之类。
亚瑟惊叹于自家娃娃的破坏力,他用魔杖除去尘埃,又亲自一件件分类,不到一会儿,那货架的最深处都被扒拉出来,只露出一只锁被撬开的铁盒。
他蹲下,一时没想起里面放着什么,疑惑地将盒子拿出来,锁的螺丝被卸掉了,盖子一掀就开,但里面空空如也。
“装什么的来着?”亚瑟嘴里嘟囔着,试图回忆起来,记忆就像大海里的针,这针在海底泛着银光,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啊~是把麻瓜□□!”
等等?枪?
在厨房做好饭菜的韦斯莱夫人看见亚瑟慌慌张张从仓库进屋,又慌慌张张爬上楼去书房,她不禁好奇的喊:“要吃饭了,你干嘛去?”
亚瑟语调凄长的回答她:“枪!!!”
去年暑期的魔法部很忙乱,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那是因为食死徒大闹了聚集全世界各地魁地奇球迷,足足万人聚集的区域。
各类大小违规事件,如牛毛一样冗杂堆积,那些不怎么严重的事件,例如未成年巫师在校外用了魔法之类,几乎没什么人去管,各司各部的人手都被抽调走排查放火和伤害麻瓜的食死徒人员忙的要死要活。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第二次类似事件没有再发生,即便克劳奇先生兢兢业业,但魔法部在部长的授意下,各司逐渐对此事冷处理压制舆论,相关案子也成了尘封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