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婉和钟听寒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常喜乐拎着好几个大塑料口袋站在他们面前，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
“过节，出来逛街，玩一玩。”钟听寒率先开口，“你这是在采购？”
常喜乐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帮家里买些东西。”
她顿了顿，“那什么……你们这会儿有时间吗？”
郁婉：“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常喜乐淡然的表情瞬间消失，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好同学！帮帮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第48章
天地作证，和常喜乐同班这么久，无论是郁婉还是钟听寒，包括班上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常喜乐这么情绪失控的模样。
哪怕是被化学老师老赵和数学老师老杨联手骂了个狗血淋头，常喜乐也顶多就是眼眶微红，但现在……
郁婉连忙掏出纸巾给她擦泪，“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办法，能帮的我一定帮。”
钟听寒左右看了看，“这边太吵了，去那边说吧。”
郁衡也没闹，乖乖跟着走，还主动帮常喜乐提东西。
走到一旁僻静处，常喜乐擦掉眼泪，微红着脸开始解释，“这不是元旦吗？我家的亲戚就说聚到一起吃个饭，我在家被吵的受不住，就主动说来街上买东西，但是我就一个人，要买的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根本拎不动，而且街上人也太多了，我挤都挤不进去！”
郁婉：“……”怎么说呢，有点意外，但又感觉没什么问题。
“那你要买哪些？还有哪些没买完？”钟听寒问她。
常喜乐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点了勾的是买好了的。”
郁婉他们三个凑过头去看，发现清单特长，划了两三下才到底，而且整个清单里，点了勾的少的可怜，堪称寥寥无几。
三人齐齐震惊，“这么多？！”
“这还是小头。”常喜乐叹气，“大头由其他人买。”
“等等！你确定你这是小头？”郁婉指着糖果饼干那一项，“一口气买十斤？”
“我爸我妈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常喜乐幽幽道：“不算我爷奶那一辈，我妈五姐弟，我爸四兄妹。”
郁婉：“……”她好像知道常喜乐喜欢安静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
郁衡在一旁掰着手指头数，最后震惊了，“那么多人？！姐姐，不会光你们家就把整个村子的人承包了吧？”
“那倒没有。”常喜乐反驳道：“也就三分之一。”
……那也不少了。
“既然你家这么多人，怎么不多安排几个人和你一块儿买？”钟听寒疑惑道：“怎么看这些东西都属于一个人不好买吧？也不方便拿回去。”
常喜乐可疑的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是我自己要求的。”
三人：“啊？你说什么？”
常喜乐闭上眼，自暴自弃的将经过全说了一遍。
总的来说，就是常喜乐同学自放假回家就没有清净过的时候，尤其是今天，她爸妈还让她们几个大的孩子帮着照顾下面小的兄弟姐妹们。
由之前的条件稍微推测一下，就可以得知这个们字大概代表了多少吵闹。
常喜乐苦不胜言，碰巧又听到家里说要上街买东西，于是当即报名，而且为了躲清净，又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
三人：“……”
郁衡颇为一言难尽的看着常喜乐，“姐姐，你当时看到这份清单就没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吗？”
“……这份清单出门前我妈只发了一点，等我上街后才把剩下的发给我。”常喜乐扯了扯嘴角，“也是我傻，都没想想出门时我爸塞给我两个大蛇皮口袋干嘛。”
郁婉：“……”明白了，这位和她一样，同是被爸妈收拾的娃。
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郁婉当即决定帮了，“你把清单再拿出来我们看看，分开去买。”
常喜乐又把清单拿出来给他们看，郁婉和钟听寒同时拿出手机一边看一边记。
记完后郁婉又翻开通讯录，“钟听寒，把你手机号报……”
通讯录里，钟听寒三个大字端端正正排在那儿。
点开一看，名字下是一串电话号码。
郁婉点了拨通。
三秒后，钟听寒的手机响了。
郁婉面无表情的点了挂断，转头看向钟听寒。
钟听寒眼神乱飘，不敢和郁婉对视，低声道：“上次不是借你手机用过吗？就顺手存了。”
“……我也没想到你一直没发现。”话音到最后，又带上了一点委屈。
“……我闲着没事翻通讯录干嘛？”再说了，钟字首字母是Z，在通讯录最下面呢。
郁婉翻了个白眼，没再继续说下去，转头招呼郁衡跟她一块儿走，“随时电话联系。”
虽然还未到年关，但郁家姐弟充分的体会了一番买年货的热闹。
三个小时后，四人气喘吁吁的汇合。
看着摆了一地的物资，常喜乐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把采购的事情完美完成，难过的是回去后又要开始遭受噪音的折磨。
她不舍得的摸摸郁衡的头，“要是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们能有你这么安静就好了。”
郁婉：“……”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弟？
她干咳一声，用手扇着风，问常喜乐，“这么多东西，你打个出租车回去吧。”
常喜乐点头，又翻出两个塑料袋给他们，“今天麻烦你们了，我装了点糖，算是谢礼。”
郁婉和钟听寒没客气，收下了糖，又帮着常喜乐把东西往出租车后备箱里搬。
搬东西的时候，常喜乐突然对钟听寒道：“其实之前我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你喜欢她这件事没什么真实感。”
钟听寒手一顿，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常喜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班上还有多少人不知道这件事。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常喜乐就坐在他前面，这几天他们弄的动静又不小，她不知道才奇怪了。
“但是我现在觉得有了。”常喜乐低声道：“就之前在街上看到你们那会儿，你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还下意识护着郁婉和她弟。”
“你脸上虽然没什么笑，但看起来特别高兴。那一刻，我就突然发现，原来你是真的喜欢她。”
“那时候你们三个，除了年龄不符合，真就一家三口的模样。”常喜乐轻笑，“钟听寒，郁婉是个好女孩，你要加油啊！”
认真说，这是钟听寒第一次得到他人的，对他感情的直接正面鼓励，当即也露出一个笑，“我会的。”
一直到常喜乐坐的出租车不见影，钟听寒脸上的笑依然没下去过。
郁婉看的好奇，“这是有什么好事？”
“算是吧。”钟听寒认真道:“我突然发现，做好事真的有好报。”
“啊？”郁婉听的一头雾水，也没有继续问，而是问郁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赶紧想，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郁衡想了想，“我还是想要那个陀螺。”
这下郁婉为难了，“可是那家老板已经收摊了。”
“那你看看这个陀螺怎么样？”钟听寒突然开口，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塑料袋子递给郁衡，里面装着一个陀螺和一根小鞭子，“这个图案是我挑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郁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送给我的？”
“之前是我说带你们出来玩的，结果没玩尽兴，我就想买个陀螺给你。”钟听寒又将袋子往前递了递，“收下吧，你看你姐都同意了。”
郁衡扭头看郁婉，郁婉摆摆手，示意他收下，“事先说好，不许在家里抽。”
“没问题！我保证在外面玩！”郁衡接过陀螺，兴奋的转了个圈，然后盯着钟听寒，不情不愿道：“好吧……现在我承认，你要比我想的好一点。”
钟听寒：“嗯？”
“谢谢你。”郁衡认真道：“不过你还是不能和我抢我姐。”
郁婉：“……”
这下钟听寒听明白了，伸手摸摸他的头，“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你姐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从这里回去要不了多久，路上可以稍微绕一段路，那边过去有家花圃，可以进去参观，里面还挺好看的。”钟听寒问郁婉，“要不要去看看？”
郁婉有点心动，“你熟悉路吗？可别耽搁了时间。”
“既然我都开口了，自然是熟悉的。”钟听寒推推眼镜，“你们只管跟着我走就行。”
郁家姐弟就跟着钟听寒走了，他也没像其他人一样从花圃的大门进，而是带他们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门。
钟听寒走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给他们解释，“这家花圃挺大的，真要逛起码一两个小时，我们今天赶时间，走这边比较好。”
“这边有个花房，里面培育了很多海棠花，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
他们来的晚，但还能进花房看一会儿，守门的人轻声叮嘱他们，重点是看了眼郁衡，“小心点，别摘花啊。”
其实他的叮嘱是多余的，因为花房里还有其他工人正在对海棠花进行修剪。
这些海棠花全被装在大大小小的花盆里，然后又按大小高低错落着排放，一眼看过去，好似一株硕大的海棠花树，轰轰烈烈开了满屋的海棠花，要细看才能看到其中奥妙。
郁衡小声惊呼，“好漂亮啊！”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细看，还用鼻子嗅，“怎么没闻到花香呢？”
一旁的工人哈哈大笑，“小孩儿，海棠花本就没什么花香，你要凑近闻才能闻到一点。”
说着，他从一旁的竹筐里捡起几段剪掉的海棠花枝递给郁衡，“你要不要闻闻看？”
郁衡接过来，放到鼻子下闻，发现还真没什么花香，要使劲闻才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味道。
郁婉看着郁衡皱着眉头闻花香，莫名想起了小时候自己闻月季花，却被熏的头晕的事。
她扭头看向钟听寒，“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无意间发现的。”钟听寒反问她，“你喜欢吗？”
郁婉点头，“喜欢。”
钟听寒跟着点点头，嘴角微翘，“你喜欢就好。”
第49章
郁婉一愣，这才发现钟听寒话里的暧昧，正在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时，钟听寒又开口了。
“这个地方，或者说不止这个地方，我一直想带你去看。每一次，我去那些地方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你看到了那些景色，你会不会喜欢，会不会开心。”
不待郁婉回答，钟听寒又道：“前段时间，我向姜燕道歉了。”
这突然转折的话题弄的郁婉有些懵，“向姜燕道歉？”
“对，道歉。或许在一些人看来没必要，这个道歉来的太迟，但我还是认为我应该向她道歉。”
“因为姜燕那时候是真的喜欢我，而且也没因为喜欢我给我带来麻烦。”钟听寒大大方方的说起这件事，“不可否认，姜燕是个好女孩，可我不喜欢她，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这没有错，但我不该那样随意的拒绝。”
“……哪怕是拒绝时的口吻稍微正式诚恳一点，这样对她的伤害都会更小一些，而且这也证明我有认真对待她的感情。”
“郁婉，你说你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没什么真实感，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有真实感，但我会努力。”
“……或许在将来，你依旧觉得没什么真实感，但是在这之前，我想请你也努力一次，努力正视我对你的感情，无论是接受还是厌恶拒绝，请你永远不要漠视，不要怀疑――”
“钟听寒是真的喜欢郁婉这件事。”
“……哦，我知道了。”郁婉偏过头，看着角落里的海棠花，干巴巴道：“我知道了。”
她顿了顿，“那什么，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努力的？”
钟听寒没说话，只默默盯着她，脸上满是控诉，像是在说你居然不是用肯定语气？
“行，我肯定努力行了吧！”郁婉被这目光盯着，浑身都不自在。
“这是你的意愿，没人能替你做决定。”话虽是这么说，钟听寒的脸上却明显带上了几分笑意。
在郁婉看不到的另一面，钟听寒慢慢将攥紧的手打开，带来微微的凉意。
他这才发现，刚刚他居然紧张到出汗。
郁衡哒哒哒的拿着花枝跑过来，“姐！你闻闻！我刚刚闻到花香了！”
郁婉接过来，却没有闻，“你都把花香闻走了，我还闻什么。”
“哼！又说这种话来哄我！”郁衡转身又跑到工人那里去，一通撒娇卖乖，要了好几根花枝。
“姐！这朵给你戴！”郁衡将这几朵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这朵给妈，这朵给钟阿姨，这朵给卉卉姐……”
郁婉无奈捂脸，却还是伸手接过了花枝。
这朵花枝枝干很长，只顶端带着几片嫩叶和两三朵花。
郁婉先是将头发散下，然后把花枝当簪子一样绕了几圈。
“好久没盘头发了，怎么样？”郁婉偏过头让郁衡看，钟听寒却先开口，“这里有一点松。”
“这里吗？”郁婉伸手摸了摸，发现是有点松，于是又重新盘，“这回怎么样？”
钟听寒和郁衡齐齐竖起大拇指，“完美！”
“姐，我刚刚听那个叔叔说，隔壁还有个水仙花房！有些水仙花已经开了。”郁衡努力鼓动，“可好看了！不比这边的海棠花差！”
“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我们回去说不定都会迟。”看着陡然失落的郁衡，郁婉失笑，“所以必须抓紧时间去看水仙花！”
“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耶！”郁衡跳起来抱住郁婉，“姐！你最好了！”
郁衡蹦蹦跳跳的往门口走，看见门卫还特意把手里的海棠花枝给他看，“这不是我摘的，是里面的叔叔给我的。”
门卫看他一眼，“那边的水仙花也别碰。”
郁衡瞬间鼓起了腮帮子，“我才不会！说不定那边的叔叔还会再给我几朵水仙花呢！”
门卫：“哦，那我等着。”
郁婉算是看出来了，这门卫从头至尾都是在逗她弟玩呢。
就郁衡的反应而言，估计门卫逗的挺满意的。
一进隔壁的水仙花房，一股浓浓的清甜花香便瞬间充入鼻尖，让人心神都跟着软了几分。
就像隔壁海棠花房里的工人说的那样，有些水仙花已经开了，一点灯光洒在水仙花的花瓣上，更添几分温柔。
郁衡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然后转头对郁婉道：“姐！你看！金盏银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