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荣惜抿抿唇，“你知道我低血糖，你也知道我爱吃大白兔？”
宁慎低着头，默认。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
他甚至想要结束自己，去兴城也不过就是为了安排最后一件事。
荣惜就这样突兀地闯进他的世界，那个女孩子像是一束光，照亮他灰暗的人生。
他甚至动过无数次念头，想要找机会邂逅她，追求她。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她只是有十六岁。
十六岁，还只是个孩子。
那样是不道德的。
所以，他选择离开。
可是……
“我去听音乐会的时候又遇到你……你在我前面……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许你永远也无法理解那种感受……”
当时，他狂喜至极。
他甚至自私地认为，这一定是天意。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地了解她的一切。
她喜欢的糖，他随时带上身上。
她喜欢的餐厅，他每周都要去吃一次。
为了查到她的行踪，他甚至不惜违反公司规定，查看她的订票记录。
知道她要去听音乐会，他第一时间坐飞机赶过去，只为了在音乐厅里，远远地注视她两个小时。
……
为她画像。
为她设计公主号。
为她收集她喜欢的小提琴。
想要把这世上所有的漂亮衣服、宝石……
都给她。
她成为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他也想过要接近她。
可是她那么美好，他越是喜欢她，就越发自形惭秽。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大概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她。
直到……
侄子订婚那天，他临时返回江城。
司机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偶然一回头，就看到她穿着那件吊带裙，从车上钻出来。
他利用酒店监控，一点点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原本以为会像每次一样，只是看看她就够了。
可是她……
踩着高跟鞋，跳上他房间的露台。
他抓住她，捉住她的手掌将她按在玻璃上。
问她。
“这么处心积虑到我的房间，想要什么？”
她可爱地歪了歪头，连声音里都带着奶糖的甜味。
她说。
“你！”
那晚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也是第一次触碰到她。
六年来，可望而不可及的梦，终于成真。
他握着她的手掌，自私地决定。
他要让她爱上他，留在他身边。
永远。
永远！
第212章 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1）
整整六年。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两人的生活轨迹从未交集。
直到那一天，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闯进宁慎的世界。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占有欲。
“我不仅一次次地骗过你，甚至还想要一直骗下去……
只是因为想要占有你……”
宁慎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很艰难。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说出这些，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不管我有再多的理由，其实也不过，只是想要掩饰我的自私和卑劣……
我甚至不配站在你面前……
惜惜，对不起！”
在选择欺骗她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和告诉她真相，可能失去她之间。
宁慎终于还是选择了后者。
因为，他爱她，胜过爱自己。
荣惜站在对面，完全被宁慎说出的真相震惊。
这一切，已经超过她的想象。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在暗处，整整窥觎她六年。
她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小惜！”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荣御第一个冲进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荣斯年和裴云舒。
眼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妹妹）在台上被非议，一家三口实在是放心不下。
因此，第一时间赶到后台查看荣惜的情况。
“没事吧？”
荣御担心地冲过来，扶住荣惜的胳膊。
荣斯年和裴云舒夫妻也紧随其后，担心地冲到女儿面前。
“刚刚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你没有做错什么。”
“是啊，那些混蛋就是嫉妒你，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要是媒体敢乱写，爸爸和他们死磕到底。”
……
“我没事。”荣惜回三人一个笑脸，“放心吧，这么点小事我不会在意的。”
看她表情还算轻松，一家三口齐齐松一口气。
“对了。”裴云舒看一眼左右，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宁慎，她温柔地弯起唇角，“小慎，刚刚真是多亏你录下的视频，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荣斯年也转过脸，“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对了，小慎呢？”
“他……”
荣惜抬起脸，看向父亲身后。
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宁慎，已经不见踪影。
他……
走了？！
注视着宁慎刚刚站立的方向，荣惜心好像被人撕走一块，胸口里顿时空落落地疼起来。
“荣小姐！”
一位工作人员捧着一只手机迎过来，递给荣惜。
荣惜下意识地接到手里，手指碰到屏幕，不小心将屏幕点亮。
这是宁慎的手机。
之前在台上，播放荣惜六年前视频的时候，交给工作人员。
他已经换过手机的墙纸，那是从他发给她的照片里重新挑选的。
两人一起在酒庄过F国国庆节时，拍得合影。
烟花的背影下，她在看镜头，他却在看她。
荣惜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自动解锁。
她打开相册。
最开始的几张，是她之前发给他的照片。
再向后，还是她。
每一张都是她。
在赛纳河边，露天咖啡馆吃冰淇淋的她。
在北海道滑雪场，冻得小脸通红的她。
站在海边别墅一侧的礁石上，在晨光中和飞翔的海鸥中练琴的她。
……
注视着手机上的照片，荣惜突然想起一幅画。
公主号游轮，公主套房里墙上的那一幅油画。
和这张照片里的她，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是她！
“小惜！”
“团长！”
……
林喻和几个乐团的女生，一起欢呼着冲进来，在几人身后还跟着唐鸣和一众乐团的众人。
“赢了，我们赢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再不去，一会儿咱们的奖杯让别人领走了！”
……
大家只当她惊喜太过的失神，并没有在意。
有的拉着她的胳膊，有的推着她的背……
一起簇拥着将荣惜送到舞台入口处。
有人拉开门，音乐厅内的掌声，如潮水般地涌出来。
“快进去吧！”唐鸣笑着拍拍荣惜的胳膊，“小惜，这是属于你们的荣耀时刻。”
林喻笑着推她一把，荣惜垂下握着手机的右手，浑浑噩噩地迈前一步。
一束追光灯顿时打过来，笼罩在她的身上。
林喻等乐团的成员笑着，和她一起重新走上舞台。
看到她出现，台下的掌声越发热烈。
荣惜被众人簇拥着，走到舞台前面，下意识地环视一眼四周。
舞台下面，一片黑暗。
主持人走过来，向她道贺。
随后，大卫*连赫也上了台，将代表着冠军的资本和鲜花送到她手上。
这原本应该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候，荣惜却并没有太多欢喜。
她只是，机械地将花和奖杯接到手里。
目光注视着黑暗的台下。
自从二人恋爱之后，她的演出宁慎几乎是场场不落。
哪怕他不说，她也知道，他一定就在台下看着她。
这是第一次，她不确定他是否也在。
在一片鲜花、掌声和欢呼声中，她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单。
台下。
音乐厅入口一侧的廊道。
宁慎远远地，注视着台上那个被灯光笼罩的身影。
台上的荣惜，和六年前初见她时一样。
一身华服，被灯光映得闪闪发光，依如天使。
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她永远都是那样闪耀。
“恭喜你，我的……惜惜！”
浅浅低语一句，宁慎转身消失在廊道的黑暗中。
“荣惜小姐，据我所知，你们这只乐团从成立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你认为，让你们成功的最重要因素是什么？”
主持人笑着伸过话筒。
最重要的因素？
荣惜抿了抿唇，眼前闪过宁慎的脸，还有他温柔的声音。
……
“惜惜，就算是为了我，试一次。”
“如果你答应我，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
见荣惜一直没有出声，主持人稍稍抬高音量。
“荣小姐？”
荣惜回过神来。
“是他！”
他？！
主持人一怔。
这个答案实在有点抽象。
“你是说，乐团最成功的因素是因为一个人吗？”
“没错！”荣惜低低地喃语着，“如果没有他，也不会有古韵乐团。不，可能会有古韵乐团，但是……不会有荣惜的古韵乐团。”
主持人：……
“您说的这个人……是谁？”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手中的奖杯塞给林喻，荣惜转身奔下舞台。
所有人：……
第213章 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2）
“我来说吧！”
到底是林喻反应快，第一时间走过来，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我们乐团能有今天，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的团长……荣惜。如果没有她，就没有古韵乐团，我们更不可能站在这个舞台上，演奏出属于我们的声音。大家说，对不对？”
“对！”
所有人，齐齐附和。
林喻深吸口气，用右手高高举起奖杯。
“古韵乐团万岁，荣惜万岁！”
“古韵乐团万岁，荣惜万岁！”
……
乐团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欢呼出声。
就算那人不在舞台上，这一份荣耀也理应属于她。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荣惜快步冲进后台。
“小惜！”
荣御站在后台，眼看着妹妹一路飞奔着冲入廊道，本能地迈步想要追过来，却被裴云舒拉住胳膊。
裴云舒注视着女儿的背影，笑得一脸温柔。
“这是小惜的事，让她自己去解决。”
*
*
黄昏时分。
郊外。
马场。
出租车缓缓地驶进大门，后门推开，一身黑衣的宁慎钻出车子，迈上台阶。
管家看到他，忙着从客厅里迎过来。
“先生，您可回来了，我们找您好久……”
宁慎沉着脸，大步迈过客厅。
“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管家怔住，目光落在他走上楼梯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路上楼，走到二楼楼梯口。
他停下脚步，转脸看向卧室的方向。
两天前，他曾经在这里，将荣惜抵在墙上亲热。
明明就是很近的事情，却仿佛遥远的是一个世纪之前。
她嘴里满是牛奶糖的甜味，她的头发如丝绸一般，顺滑微凉地擦过他的皮肤。
她顽皮躲闪着他的样子，明明那么可爱，却又撩人的像个小妖精。
……
抿了抿薄唇，他转身迈上三楼，来到画室。
以前，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泡在这张画室里。
画她。
画各种各样的她，然后挂满他的房间。
似乎那样，她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自从那天在酒店遇到她之后，这张画室，他已经很久没来过。
触摸过真实的荣惜之后，这些早已经无法满足他。
揭开防尘布，注视着画布上荣惜的背景。
宁慎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她的长发。
已经干透的油画，粗糙地有些扎手。
没有温度，没有她的气息，没有她的奶糖味……
这根本不是她！
后退几步，宁慎无力地坐到通往画室的楼梯上。
身后，有脚步声。
有人走过来，踩上楼梯。
“滚！”
宁慎低着头，咆哮出声。
脚步声停了停，随后又继续向他靠近。
宁慎猛地站起身，转过身。
“我让你……”
楼梯上，站着一个女孩。
天青色的裙衣，长发披散如丝绸，在灯光下闪耀着幽光……
“惜惜？”
他犯病出现幻觉了？
宁慎眨了眨眼睛。
台阶上，荣惜还在。
空气中，有淡淡的气息，她的气息。
“你……”宁慎的心，急急地跳起来，声音都显得有些哑涩，“你……”
“我来拿一样东西。”
她只是来拿东西。
宁慎的心，瞬间又沉入水底。
“我……我马上让管家拿给你。”
“不在管家那，在你这。”
荣惜迈下一阶台阶，站到他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
“我来拿回……我的戒指。“
戒指？
宁慎疑惑地皱着眉瞬瞬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此刻，这个一向聪慧过人的男人，脑子已经完全宕机，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那姿态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