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了。”
荣惜站起身,脚有点软,她不自觉地一晃。
“小心。”
宁慎的手臂伸过来,撑住她的后腰。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丝绸面料,烫在后腰。
荣惜的喉咙有点干,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齿间,满是熟悉的奶甜味。
她立刻就认出,那是她从小吃到大的,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咦?
她明明没吃糖,嘴里怎么会有奶糖味?
难道是他喂她吃过糖?
“请坐!”
松开她,宁慎退后两步,绅士的拉开餐桌边的椅子。
荣惜抚裙入坐。
桌上是热腾腾的早餐。
金丝燕窝粥,煎得焦黄的生煎包……
竟然都是她爱吃的。
“没想到,宁先生也喜欢中式早餐。”
荣惜夹过一只生煎包,送到唇边。
正常吃生煎,要咬开小口,先吸掉里面的油。
这一口,她特意咬大了一点。
油渍溢出来,蹭在唇角。
荣惜捏过纸巾,故意将脸上的油向旁边蹭了蹭,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
“宁先生,帮我看一下,擦干净了吗?”
宁慎抬起右手,用手指点点右颊一侧,“这里还有一点。”
荣惜擦了擦油脂旁边,“现在呢,还有吗?”
宁慎点头。
荣惜皱眉,装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懊恼模样,将纸巾送到宁慎面前。
“您能帮我一下吗?”
宁慎接过纸巾,荣惜抬起脸,微微嘟起唇,垂下睫毛。
那姿态,无异于索吻。
她就不信,撩不动他!
目光落在女孩子娇嫩的唇,宁慎的眼底再次泛起波澜。
压住心头情绪,宁慎隔桌伸过右手,轻轻拭掉她脸上的油渍。
“好了。”
“谢谢!”
荣惜抬着小脸,笑眼弯弯。
重新捏起筷子,她悄悄观察一下对面宁慎的表情。
一桌之隔,宁慎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
这样都不动心?
是不是男人啊?!
宁慎捧起粥碗,目光淡淡地扫过女孩子的唇瓣。
“再不吃的话,早餐要凉了。”
早餐?
荣惜撇撇嘴。
早餐有她好吃吗?
难道在他眼里,她还比不上一碟包子有吸引力?
房门被人敲响,特助周砚青捧着平板电脑走进来。
“宁总,公主号的首航仪式流程,您看一下。”
听到“公主号”这三个字,荣惜眼中一亮。
果然,没白来。
宁氏旗下,邮轮公司是一个重要的产业。
这一次,宁氏邮轮开辟新航线,新邮轮“公主号”下海首航,宁慎肯定也要参加首航仪式。
她只要追到公主号,就可以和他美丽“偶遇”。
咽下嘴里的生煎包,荣惜拭拭唇角站起身。
“宁先生有工作,我就不打扰了。”
宁慎的视线落在她粥碗里,剩下的小半碗粥,微微皱眉。
“荣小姐吃饱了?”
“啊……”荣惜扫一眼桌上诱人的早餐,强压下想接着吃的欲望,“对啊。”
天生血糖比常人消耗快,荣惜从来不是小鸟胃。
事实上,现在她才只吃到七成饱。
不过……
像宁慎这样的霸道总裁,肯定是工作为重。
这是两人第一次吃饭,她不想让对方讨厌她。
“谢谢您的早餐,改天我请您,今天我就告辞了。”
宁慎站起身,将她送到门口。
目送荣惜离开,男人转过身,脸上的和风细雨,瞬间变成为乌云密布。
将手中的平板电脑丢给周砚青,他皱眉下令。
“下次我吃饭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
周砚青:……
是谁说的,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耽误工作?
*
*
乘电梯下楼,荣惜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进入宁氏邮轮订票官网。
可惜……
公主号邮轮,从最贵的S级套房,到最普通的C级客舱,已经全部预售一空。
这也难怪,公主号从当初开始建造就倍受关注。
作为世界排水量第一的超级巨轮,这艘邮轮的配置,完全超越之前的所有。
商场、餐厅、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座可容纳千人的音乐厅……
这样一艘海上巨轮,吸引力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不是三哥出事,荣惜肯定也会订票前往。
将车开进她求学的江城音乐学院,荣惜提着二胡走出停车场时,还在皱眉沉思。
买不到票,怎么才能上船呢?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骚紫色跑车在她面前刹停,车窗滑下去,露出一张帅酷的少年脸。
黑色T恤,短发露出来的耳尖上,骨钉闪亮。
正是和荣惜一起长大的,“音乐学院废物团”成员之一——作曲系的秦家小孙子秦颂。
手臂搭在车窗上,秦颂轻佻地吹一声口哨。
“小祖宗,旗袍都穿上了,你这是准备去参加选拔赛?”
荣惜懒洋洋转过脸,“什么选拔赛?”
第7章 您终于舍得发威了
“你是不是学院的学生啊?”秦颂白她一眼,“乐团来咱们学校选暑假实习生,听说通过选拔就能参加公主号海上巡演。这几天,宋雨桐那个二货,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公主号?
巡演!
荣惜的眼睛顿时亮起来:“选拔赛在哪儿?”
“学校礼堂啊。”看荣惜似乎是有兴致的样子,秦颂也兴奋起来,“你真的要去?”
荣惜一把拉开车门,坐进他的跑车副驾驶座,“开车。”
“小祖宗,您终于舍得发威了,哥们等得头发都白了。”秦颂一脸激动,“当初,要不是你去了民乐系,管弦乐团小提琴的第一把交椅,能轮得到她宋雨桐?今天,咱们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三人在高中就是同学,对宋雨桐,秦颂一向是深恶痛绝。
荣惜靠在椅背上,没出声。
两人一起来到礼堂的时候,选拔赛已经进入尾声。
观众席前排坐着学校相关领导,还有乐团前来选拔的工作人员,后排则是慕名前来围观的学生。
舞台上,穿着蓝色裙装的女孩子,正在演奏巴赫的小提琴经典曲目《G弦上的咏叹调》。
这位正是荣惜的高中同学,现在的管弦乐系系花,校管弦乐团首席小提琴手宋雨桐。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宋雨桐抬起两臂行一个屈膝礼,“谢谢,谢谢各位老师!”
“好。”管弦乐系系主任刘书瑞拍拍两手,“大家的表现都不错,尤其是宋雨桐同学,不愧是咱们管弦乐系的首席小提琴手,表现非常出色。当然了,谁能够进入乐团,做暑假实习生,还要看咱们乐团的意思。”
他笑着转过脸,看向身侧江城爱乐乐团的团长。
“霍团长,您看……”
“不好意思打扰诸位!”荣惜快步走到舞台下,“我可以试一试吗?”
看到她,宋雨桐在舞台上撇撇嘴。
“荣惜同学,爱乐团长是管弦乐队,不是民乐乐队,你的二胡专业不合适吧?”
宋雨桐故意加重“二胡”两个字的语气。
表面上是提醒,事实上是嘲弄。
高中时的荣惜,一把小提琴拉得出神入化。
学校乐团,荣惜是首席,宋雨桐是替补。
全市比赛,荣惜是冠军,宋雨桐是亚军。
……
甚至连宋雨侗最喜欢的校草,也只围着荣惜转。
整个高中三年,宋雨桐都被荣惜压得死死的。
因为专业水平出色,荣惜拿到音乐附中的专业第一,得到音乐学院的保送名额。
宋雨桐却不得不拼命复习,千辛万苦挤过独木桥考进来。
在宋雨桐眼里,荣惜无异于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哪怕是现在升到大学,荣惜转学到民乐系学二胡,二人不在一个学系,宋雨桐依旧对她恨之入骨。
这些年,民乐渐渐没落。
在学院里,民乐系也是一向不吃香。
报考的学生越来越少,管理层方面甚至有一些声音,希望学院关闭民乐系。
受此影响,管弦乐系的学生们,对民乐系也一向是不放在眼里。
宋雨桐一带头,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嘲弄的声音。
“拉二胡的也想进管弦乐队,真是搞笑?”
……
“谁说不是,人家是管弦乐队,又不是殡仪馆伴奏!”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阴阳怪气一句,四周顿时一片哄笑声。
“安静!”管弦乐系系刘书瑞皱眉站起身,“荣惜,你一个民乐系的,捣什么乱?”
原本,刘书瑞也对荣惜寄予厚望。
谁想到,高三时荣惜受伤休学,一休就是一年。
没有参加高考,她直接进入音乐学院。
报到后,好好一个小提琴手,非要转学去民乐系,学什么拉二胡。
刘书瑞大失所望,对荣惜自然是喜欢不起来。
之前秦颂没说清楚,荣惜并不知道,对方只要管弦系的乐手。
知道她的乐器不合适,荣惜原本已经打算放弃。
听着众人如此奚落嘲弄,她反倒来了脾气。
抬起脸,对上刘主任的视线,荣惜不卑不亢。
“乐器只是媒介,最重要的是传达音乐的情绪,刘主任的意思是……小提琴比二胡高贵吗?”
当着这么多校领导和乐团的人,主任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二胡演奏不了交响乐。”
荣惜扬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雨桐站在一旁,假装着大度,“刘主任,既然荣惜这么坚持,就让她试试呗。”
当年荣惜的小提琴,确实是拉得出色。
荣惜的二胡,不过就是半路出家。
哪一个学乐器的,不是从小就练?
宋雨桐怎么也不相信,在小提琴系苦修三年她,拼不过一个刚学二胡的荣惜。
上高中的时候,她一直被荣惜压着。
终于有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宋雨桐当然不会错过。
“刘主任。”坐在一旁的爱乐乐团团长霍见行,微笑着开口,“反正还有时间,就让这孩子试试吧,我也想听听。”
“好,那就听您的。”刘主任没好气地斜一眼荣惜,“还不开始?”
提着琴盒走上舞台,荣惜向大家弯身行礼。
“既然二位认为二胡不能演奏交响乐,那我就用二胡演奏一下《G弦上的咏叹调》!”
打开琴盒,荣惜抚裙入座。
女孩子一身烟青色旗袍,抱着二胡静静在台上一坐,很有几分烟雨江南的风韵。
台下,宋雨桐撇撇嘴。
二胡与小提琴虽然同样是弦乐器,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乐器。
这首咏叹调曲调典雅,充满诗意之美。
这种质感,怎么可能是二胡能表现出来的?
秦颂站在旁边,也是为荣惜捏了把汗。
用二胡演奏小提琴曲,她行吗?
台上,荣惜慢条斯理地将琴弓搭上琴弦,试了试音。
听着二胡发出来的音色,台下管弦乐系的学生们,又是一阵嘲笑声。
“哎,为巴赫老师默哀几分钟!”
“这么好的曲子,真是暴殄天物。”
……
荣惜不为所动,调了调弦,认真开始演奏。
第8章 撕了你的嘴
第一个音符响起来的时候,台下还有不少学生在坏笑着,等着看荣惜的笑话。
随着轻灵的琴音响彻全场,礼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之前还在等着看笑话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是震惊的瞪大眼睛。
琴音幽深,娓娓绕梁。
在场众人的心弦,不自觉地被二胡牵动,随着荣惜的每一个弦音而颤动。
谁也想象不到,二胡竟然能把这么经典的小提琴曲,演绎得如此动人出色。
琴音消逝。
场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大家的情绪,依旧沉浸在琴曲所带来的强烈共鸣中。
坐在前排的江城爱乐乐团团长霍见行,抬起右手,轻轻抹了一把眼角。
霍见行是音乐世家出身,父母都是民乐演奏家,他小时候也是练过古琴的。
因为民乐生存艰难,后来转入作曲系。
这些年,他将不少国乐改编成交响乐,就是希望能够将民族音乐推出国门。
看到越来越多的孩子选择钢琴、小提琴等西洋乐器。
学习民乐的学生却越来越少,老人家也是分外痛心。
今天荣惜的表演,让他对于民乐,又多了几分信心和希望。
站起身,老人家带头鼓掌。
顿时,掌声如雷。
秦颂斜一眼站在身边的宋雨桐。
“姓宋的,服了吗?”
宋雨桐咬着唇没出声。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刚刚这首曲子,荣惜比她更出色。
不过三年时间,荣惜怎么可能把二胡学得这么好?
掌声渐息,团长霍见行微笑开口。
“荣惜同学,你的表现非常精彩。如果我们的乐团是民乐乐团,我一定会邀请你做我们的乐手。很抱歉,你不能成为我们乐团的一员。”
宋雨桐原本还担心,荣惜表现出色会超越她。
听到霍见行这句话,顿时心头一松。
斜一眼秦颂,她语气嘲弄。
“我说什么来的,人家乐团是管弦乐团。二胡?驴唇不对马嘴。”
“现在……”霍见行扬起声调,“我代表爱乐乐团,邀请荣惜同学作为演出嘉宾,参加乐团的海上巡演。荣惜同学,有兴趣吗?”
四周顿时一片倒抽气的感叹声。
“哇靠,太牛了吧,第一次参加大型演出就是首席乐手。”
“确实,还以为她受伤就废了,没想到二胡也拉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