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不是有个武馆吗,今天下班的时候,我爸遇到几个富二代欺负一个女孩,他就去帮忙。几个人打不过他,其中一个就把刀拿出来,想用刀捅我爸。结果……我爸把他摔开,他的刀扎在自己身上,现在还在抢救。”
荣惜仔细询问她一些细节,安慰地扶住林喻的肩膀。
“如果事情真是像你说的这样,他属于见义勇为的误伤,不会很严重的。”
“可是……对方家里有钱有背景,他爸说我爸要是不进监狱他们就不罢休,还要让我们赔钱。”
“这种事可不是他说了算,法庭是要讲证据的。你爸救的那个女孩,可以作你们的人证。”
“别提了,我爸冲出来帮忙的时候,对方直接就跑了。”林喻红着眼圈抬起脸,“小惜,我现在真的,脑子里一团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父母早已经离婚,林喻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
林父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现在,林喻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之前她接到的电话,就是被叫到警局,帮着父亲办手续。
尽管她性格还算坚强,毕竟还年轻。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局面,早已经乱了分寸。
荣惜站起身,换上鞋子,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见你爸。”
“可是,那里的人说,我不能见他,只有律师能见。”
“我马上帮你联系律师。”荣惜将装着点心的纸袋递给她,“拿着,路上吃。”
拿过衣服,荣惜拿过一件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外面凉,多穿点。”
眼前的女孩子,动作沉稳,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对上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林喻的心情也安定不少。
“小惜,谢谢。”
“大家都是朋友,应该的,走吧。”
抓过车钥匙,荣惜带头走出宿舍。
林喻提着纸袋跟着她出来,“电梯不是在这边吧?”
“不是你说的门锁了?”
荣惜推开廊道尽头阳台的窗子,利落地撑住栏杆。
几个起落,已经稳稳落在一楼下的草地上。
站在楼上的林喻:……
这位怎么比她还会爬墙?
“下来啊!”
荣惜向她招招手,林喻这才回过神来,重新从四楼爬下来。
比不上荣惜的利落,跳下最后一层的时候,她脚一滑差点摔倒。
幸好,荣惜及时伸臂扶住她。
跟在她身后,走向荣惜的车子,林喻一阵汗颜。
之前还在荣惜面前吹牛,她的身手多厉害。
现在想想,真是班门弄斧。
坐到车上,荣惜按照林喻提供的地址,将车子驶出学校大门。
同时,用车载蓝牙拔通经年律所吴北城的电话。
“我这手头有个案子,你安排一个刑事律师过来一趟。”
等到二人赶到江城城南分局的时候,经年律师所专门负责刑事案子的律师——张扬,已经在门口等待。
这一位,正是吴北城为荣惜安排的助理律师。
简单为二人做个介绍,荣惜带头迈上台阶。
“我们先去见见林喻的父亲,询问一下具体细节……”
三人一起走进办公大厅,林喻抬手向对方一指。
“那个就是受伤富二代的爸爸。”
荣惜停下脚步,顺着林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中年男人。
在他身边,一位助理似乎正在打电话。
身后台阶上,高细脚利落地踩上台阶。
“陈总,久等了!”
熟悉的女声响起,荣惜转过脸。
视线里,一身干练套装的徐鹤宁,正带着助理迈上最后一阶台阶。
没有注意到荣惜,徐鹤宁径直走到中年男人面前。
“我是希仁律所的首席刑事律师——徐鹤宁,从现在开始您的案子由我来接手。”
“陈总,徐律师可是从国外回来的,之前在经年律所那也是首席律师呢!”助理在旁边解释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伸手握住徐鹤宁的手掌。
“总之,我那个刺伤我儿子的混蛋,一辈子都给我呆在监狱出不来。”
“你胡说什么!”林喻当场就急了,“我爸才不是混蛋!”
听到她的声音,几个人同时转过脸。
看到荣惜和张扬,徐鹤宁美眸一眯。
“哟,看样子,经年律所这是准备给罪犯辩护?”
“在法庭正式判决之前,我们的当事人只是犯罪嫌疑人,并不代表他一定有罪,徐律师的说法未免太不专业了。”
“少给我整这些专业名词。”
陈父怒声打断荣惜,冷冷地扫一眼林喻,咬牙切齿地开口。
“我们也不打听打听,我陈耀凡是什么人,敢动我儿子。我告诉你们,不让那老混蛋把牢底坐穿,我就不姓陈!还有你这个小贱货,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
陈父还没说完,手机就响起来。
“你说什么?小东……没了?”
听到电话里儿子的噩耗,陈父脸一白,身子一晃,差点当场晕倒。
猜到对方这个电话的内容,荣惜也是心脏收紧。
打伤和致死,在法律上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林爸爸是见义勇为的正当防卫。
那么,这个案子就会很难办。
“没问题。”徐鹤宁冷冷地扫上一眼林喻,视线落在荣惜脸上,“陈总放心,这个官司,我一定帮您打赢!”
第148章 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1)
被荣惜赶出经年律所之后,徐鹤宁当然也没闲着。
凭着自己出色的资历,已经成功重新找到新东家——
希仁律所。
这家律所是合资律所,开业不过才四年。
不过,凭着出众的胜率,现在已经跻身到顶层,成为与经年律所齐名的大律所。
这是徐鹤宁进入律所之后,正式接下的第一个案子。
对手竟然是荣惜的经年律所,徐鹤宁当然不能输。
面对徐鹤宁的挑衅,荣惜只是冷冷一笑。
“我相信,胜利肯定会站在正义那一方。”
正义?
徐鹤宁扯扯唇角:“正义可不会站在杀人犯那一边。”
林喻气骂,“你胡说,我爸不是杀人犯。”
你爸不是杀人犯,我儿子怎么会死?”
死去富二代的父亲——陈耀凡突然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向林林喻的脸。
幸好荣惜及时反应,将林喻拉开。
陈耀凡的耳光才没有落在林喻身上。
“陈先生!”张扬律师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女生面前,“请您冷静一点,如果您再伤害我的当事人,我们不介意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追究我的法律责任,以为我怕你!”陈耀凡一把将张扬推开,“老子他妈的要你们的命!”
这时,局里的工作人员也听到这边的吵闹声,纷纷冲出来。
“陈总!”徐鹤宁只担心陈耀凡冲动之下,真把事情闹大。
拉住他的胳膊,和助理一起,将激动的陈耀凡拉出门外。
荣惜将林喻扶到旁边休息椅上坐下,接过张扬递过来的纸巾,送到她手里。
“我知道,你现在很气很着急,但是我需要你冷静下来,签一份律师协议,这样张扬律师才能进去见你的父亲。”
现在,当事人已经去世,这个案子也已经变成很严重的刑事案。
只有经过正式的法律程序,张扬才能成为林父的辩护律师,进行相关辩护活动。
林喻接过纸巾,拭拭眼角。
张扬取出合同,荣惜接过合同看了看,送到林喻面前。
“这是代理合同,你仔细看看。”
林喻接过合同,看一眼张扬。
起身拉住荣惜的胳膊,将她拉到一边。
“小惜,就是……你也知道,我和我爸都没有多少钱,这个律师费大概要花多少,我能不能晚点再付?”
荣惜安慰地向她一笑,“律所里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他们这一次是公益的法律援助,不出钱。”
荣经年还在的时候,律所每个月都会有类似的项目。
律所会综合考量当事人的经济情况,对一些弱势群体或者穷困的人提供无偿援助。
当然,这一次林喻能这么快拿到这个合同,完全是因为荣惜的授意。
“真的?”林喻一脸惊喜,“那……太……太不好意思了吧?”
“没关系,律所里每个月都会有几个免费名额,你和你爸运气好。”
荣惜说的轻描淡写,林喻却不是傻子。
“小惜!”两手握住荣惜的胳膊,林喻一脸感激之情,“我和我爸一定会记住你的恩情,以后……你有什么用得我林喻的地方,一句话!”
“怎么,看不起我这个朋友?”
荣惜白她一眼,轻推她一把,又严肃起表情。
“咱们先弄正事吧,你快把合同签了,我们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直接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林喻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合同的具体内容,林喻甚至都没看。
她相信荣惜。
荣惜将合同交给张扬,对方与工作人员交谈之后,得到探试林父的机会。
法律规定,刑事案件嫌疑人羁押期间。
只有律师可以探试,家属和其他人都是不能见的。
林喻虽然担心,却也只能委托张扬,帮自己给父亲带个话。
“好了,我们走吧,去案发现场。”
荣惜拉拉林喻的胳膊,带着她离开分局,来到案发现场。
因为当时富二代只是受伤,案发现场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处理。
案件事发地,就在距离林家武馆不远处的巷子里。
四周都已经拆迁,即使是没有拆的,也已经画上折字的白圈。
巷子里的路灯都黑着,荣惜从车上拿下一只手电照照四周。
“那里就是我家的武馆。”
林喻向不远处一指,荣惜抬起手电照了照。
武馆上的招牌都已经半旧掉了漆,墙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拆”字。
一旁的下班上,还有大片的红色油漆。
荣惜皱眉:“这是?”
“他们想低价买下我爸的武馆,我爸不同意,他们就晚上搞这种小动作。”林喻叹了口气,“这武馆……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收回目光,荣惜仔细看看两个路口,只看到斜对面的电线杆上,斜挂着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里怎么连路灯都没有?”
“前几天路灯还通着,这两天他们是故意断了武馆的电。”林喻解释道。
荣惜皱眉。
路灯都没电,监控肯定也是不能用的。
事发地是在胡同里,外面的人就算路过也不会太在意。
看来,想要找到证人和证物,有点难。
仔细观察一下路面和四周的血迹,荣惜取出手机拍了些照片,抬腕看看手表。
“张扬那边也差不多快完事了,走吧,我们去律师和他汇合。”
两人一起来到经年律所,张扬也刚好带着助理一起从分局回来。
“小喻,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张律师谈谈案子的事情。”
“我……我不能听吗?”林喻问。
“按照规定,律师不能和家属谈论案件。”荣惜回她一笑,“你就先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
荣惜之所以把她留在办公室,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个案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眼下的情况,对林父十分不利 。
如果让林喻知道这些,荣惜只怕对方承受不了。
吩咐张扬的助理陪护林喻,荣惜带着律师张扬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简单交流一下各自了解的情况,荣惜靠在办公桌上,抱起胳膊。
“张律师,以你现在对案情的了解,你觉得……我们的胜率有多少?”
第149章 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很了解徐律师的风格,她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刑事案子。当初她在咱们律所 的时候,从来没办理过。”
尽管人品一般,徐鹤宁在法庭上却确实很有一套。
否则,当初吴北城也不会看中她,甚至想要把她发展成律所合伙人。
张扬皱着眉,一脸愁容。
“眼下,我们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当事人又死了,眼下的情况对林父非常不利,胜率……最多也就是三成!”
案发时被救的女孩,现在还没有找到。
眼下,除了林父的证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林父是见义勇为。
死去富二代的那些朋友,肯定都会站在陈家那边。
张扬与徐鹤宁合作过,对方有丰富的刑事案经验,在法庭上一向难缠。
更何况,她是被荣惜赶走的。
这又是她到新律所的第一个官司,徐鹤宁一定会全力以赴。
“那……”荣惜抬起脸,“你认为,林父是故意的吗?”
“不像。”张扬摇头,“我也接触到不少嫌疑人,林父是一个很正直的人,除了死掉的陈家公子,那几个小混混都是轻伤,这足以看得出来,他是手下留情的,只是想救人,并没有想伤人。”
这一点,和荣惜的推测类似。
从林喻的个性,她也多少能猜到一些林父的脾气。
林家这对父女,都是很善良的人。
荣惜以手托腮,深思了一会儿。
“让吴主任多安排两个助理给你,兵分两路。一方面查案子细节,一方面要尽快找到那个女孩。”
撑着桌子站起身,她语气深沉。
“这个案子……我们必须赢!”
“这……”张扬皱着眉,“我会尽力,绝对不会让律所丢这个人。”
徐鹤宁是被荣惜赶走的,如果经年律所输给她。
那不光是荣惜的耻辱,更是律所的耻辱。
“你以为我是为了律所的面子?”
荣惜的语气严肃起来。
这个案子关系的不仅仅是林父的未来,而且还是正义与公平。
如果这个案子林父输了,那岂不是邪压了正?
“张扬律师,请你记住。我们做律师,不光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维护法律的正义和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