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大小姐。”
看到走出来的荣惜，徐鹤宁转过身，冷冷地向她一笑。
“今天我会让你知道，开除我……是经年律所最大的损失！”
“在我看来，经年律所最大的损失，就是曾经有过你这样的律师。”
没有给徐鹤宁反驳的机会，荣惜带着林喻和张扬一起，大步走向被告休息室。
九点半。
庭审正式开始。
几人一起走进1号法庭。
张扬带着助理坐到辩护席上。
荣惜则与吴北城一起，陪着林喻坐到旁听席上。
张扬是林爸爸的代理律师，按照相关规定，应该由他来为林爸爸辩护。
简单的开庭宣誓仪式之后，林喻的父亲林善武被带上法庭。
为了给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荣惜特意吩咐林喻，为他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是荣惜第一次见到林善武本人，比起照片上的林善武，眼前的男人明显多了几分颓废。
看到父亲，林喻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下来。
递给她一张纸巾，荣惜伸过手臂环住她的背，安慰地拍了拍。
“放松点，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林喻点点头，努力向父亲挤出一个笑脸。
林善武也注意到陪审席上的女儿，眼圈也有点发红。
不过，他忍着没哭。
向女儿笑了笑，他的视线落在荣惜脸上，很认真地向她行了一个礼。
原本，他就听女儿提过不少荣惜的事。
从律师张扬那里，林善武也了解到，自从他出事后，一直都是在荣惜在帮着女儿奔走。
甚至连张扬都是荣惜安排。
对这个年轻小姑娘，林善武也是满心感激。
法庭上不方便说话，他又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恢复自己。
因此，只是用这种方式，向荣惜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法官、合议庭！”
身为原告律师的徐鹤宁，第一个站起身。
“事发当日，被害人因为抢劫不成，恼羞成怒，暴力杀死我的当事人，致命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结束。
这样的杀人凶手绝对不应该姑息，因此我恳请庭上判处被告林善武……死刑！”
“我反对！”张扬站起身，“首先，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抢劫，而是在救助一位被死者侵害的年轻女性。”
“我反对！”徐鹤宁再次站起身，“被告律师称被告是在保护别人，请问有证据和证人吗？从死者朋友的证词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些根本就是被告编的。”
林善武忍不住，为自己辩护。
“你胡说，我没有，法官你要相信我，当时……”
“肃静！”法官重重击下法槌，“被告，现在是律师陈述时间，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向你提问。”
威严地看一眼众人，法官皱眉宣布。
“反对有效，被告律师，请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法庭上，讲究的是证据。
现场没有监控，没有其他目击者。
死者的朋友，完全站在原告那边，统一口径。
法庭当然不会相信，林善武的一面之词。
开庭就拿到一个胜利点，徐鹤宁得意地弯唇一笑。
接下来，张扬继续辩护。
庭上，二人你来我往。
张扬的辩护，完全被她压制住。
张扬无奈，只好打出尸这张王牌。
“尸检结果显示，受害人的刀杀并不是致命伤，死者是服药之后喝酒，引起的胃部大出血为死亡主因，我的当事人杀人罪名并不成立。”
“我反对！”徐鹤宁再次站起身，“案发时，被告曾经击打过我的当事人胃部，谁敢肯定，这不会加重胃出血？如果没有刀伤，如果被告没有攻击我的当事人……死者得到及时的救护，他的胃出血根本不足以致命。被告依旧是害死我当事人的原凶。”
啪！
法官再次击下法槌。
“反对有效。”
张扬明显有点急了，“可是，这些只是原告律师的推断。”
徐鹤宁转过脸，看向林善武。
“我想请问被告，你打过死者的胃部吗？”
“这……”林善武有些犹豫起来，“我……我不确定。”
“这么说，你就是有可能打过对方的胃部。”徐鹤宁追问。
林善武根本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语塞。
“不是这样的，当时情况……”
“我需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
“法官大人，我反对，对方律师这完全是在逼迫被告。”
法官驳回了张扬的反对，重重一敲法槌。
“反对无效，被告你必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林善武吞了口口水，终于还是诚实地点头。
“我……打过。”
他是习过武的，知道哪里容易把人打伤。
因此，都是房间地回避着要害的地方。
打击胃部，可以让人很痛苦，却不会骨折，也不会致命，所以他才会选择击打这个位置。
只是，林善武怎么也没想到。
他的善良，会成为对方律师攻击他的刀。
“法官大人！“徐鹤宁微微一笑，“鉴于凶手已经承认，他击过死者的胃部，这样的击打肯定会加重死者的出血，所以……他就是杀死被害人的原凶。请法庭判他有罪！”
“我反对……”
张扬还要反对。
旁听席上，死者的父母同时哭喊起来，冲下防听席想要去撕打林善武。
“让他给我儿子偿命！”
“你还我儿子！”
……
法警冲过来，庭审陷入混乱。
这当然也是徐鹤宁的授意，故意让他们扰乱法庭，打乱张扬的节奏。
她的目的达到了。
“肃静！”
法官大人重重击下法槌。
“休庭十分钟之后，继续审理。”
徐鹤宁唇角一弯，得意地斜了一眼荣惜等人的方向。
整个庭审的节奏，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现在，法官明显也在向她一方倾斜。
这个官司，她赢定了！
第165章 小公主发威（2）
荣惜坐在旁听席上，漂亮的眉出两颗小疙瘩。
这个徐鹤宁人品不怎么样，专业素养却非常出众。
不愧是一个优秀的刑事律师，果然是有些手段。
荣惜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法官的天平已经在向着原告一方倾斜。
这样下去，林善武肯定要被判有罪。
几人重新回到休息室，吴北城给张扬递过一瓶水。
“别紧张，我们还有机会。对方的证人明显是做假口供，你可以想办法找出他们的破绽。”
一旦对方的证人证词被推断，法官对原告一方就会失去信任。
这是最好的反击方法。
张扬点点头。
“我尽力。”
林喻坐到椅子上，紧张地搓了搓手心的汗。
“小惜，我爸是不是……要输？”
哪怕是她，也感觉到庭上的风向对父亲不利。
荣惜原本在皱眉沉思。
听到这一句，吴北城和张扬都沉默了。
他们是律师，当然更了解这其中的规矩。
现在法官明显向着原告倾斜，林善武的现状非常不妙。
荣惜正在用笔在纸上，书写自己想到的几个关键点。
听到林喻这句，她起身走过来，安慰地扶住林喻的肩膀。
“庭审刚到一半，现在说输赢还早。”
转过身，荣惜正色看向张扬。
“下半场，我来指导辩护。”
张扬和助理都是一怔。
她？
指导？！
要知道，张扬可是律所里，除徐鹤宁之外最好的刑事律师。
“荣小姐！”张扬微微皱眉，“我知道，您是好意，可是这庭审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您放心，我会尽力。”
“是啊，荣小姐。”助理也跟着开口，“这件事看着简单，其实挺难，您就……别……别添乱了吧？”
对荣惜，助理并不了解。
知道她是律怕的所有人，助理对她很客气。
看她质疑张扬律师，甚至要指导张扬辩论，助理实在有点忍不住。
“放肆！”吴北城瞪一眼张扬的助理，“你知道什么？荣小姐可是老师最好的学生，她拿到律师资格证的时候，你还在考法考呢！”
张扬和助理都是一怔。
这么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竟然……
也是律师？！
“吴主任。”一位与吴北城相识的法警，敲门走进来，客气提醒，“马上就要开庭了，几位该过去了。”
荣惜取出手机，用微信拨通张扬的手机。
“你戴上耳机，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挥。”
庭审过程之中，是不允许换律师的。
荣惜不能替张扬上场，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控制住局面。
抬起右手，她递过手中的字条。
“下半场，我会从这几个方面来反攻，你有点准备。”
张扬接过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也是惊讶的扬眉。
有几个关键点，甚至连他都没有想到。
对方对于庭审的见解，远远胜过他。
看看吴北城，再看看手中的字条……
张扬重新抬起脸，眼神里已经添上几分敬畏。
“好，我听您的。”
众人走出休息室，重新回到法庭。
徐鹤宁已经在原告席上坐定，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荣惜向张扬做个眼角，在旁听席角落入坐。
抬起手掌，护住手机听筒。
她轻声开口，“听得到吗？”
张扬转过脸，远远地向她点点头。
侧门打开，法官与和议庭的成员一起走时来。
林善武重新被带上法庭，下半场庭审，在法官敲下的法槌声中开始。
荣惜抬手挡住嘴：“提审对方证人。”
在她的授意下，张扬站起身。
“我方要求，提醒对方证人，以证实案发时，被告是见义勇为，而不是抢劫。”
徐鹤宁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这个要求，她是不能反对的。
很快，事发时与死者一起年轻人就带到庭上。
按照事先约好的，小年轻一口否认，他们当时曾经欺负过一个女孩子。
“没有的事，当时他就是想要抢我们的钱。”
荣惜用文件挡住手机。
“你们当时有几个人？”
张扬立刻转述。
“四个。”小年轻回答。
荣惜冷笑：“你们四个全部都是身强力弱的年轻人，对方却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抢四个，这合理吗？”
她的声音经由张扬转述，小年轻顿时语塞。
“我反对！”徐鹤宁站起身，“林善武学过武术，体能远超过平常人，足够以一敌四。他根本没把这四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这不是很合理吗？”
“好。”荣惜继续指导着张扬，“那么，我要再问证人，你们喝完酒出来，到那么一个连路灯的地方做什么？”
“我们……”小年轻犹豫了一下，“尿尿不行吗？”
“你说谎！”
荣惜的质疑，经由张扬的转述在法庭上响起。
“事发地距离你们喝酒的酒吧有一公里，距离大路主路有六百米，路口处就有一个公用厕所，几位为什么舍近求远？”
一句话，不要说是做证的年轻人。
连徐鹤宁都是一怔。
这个张扬，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竟然把这些细节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第166章 那个人的礼物（1）
做证的年轻人哪会想到，对方会问到这么细节的东西，自然是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徐鹤宁皱眉起身：“我反对！“
张扬立刻按照荣惜的要求，打断徐鹤宁，并且转述她的话。
“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案件的起因，证人必须回答。”
“反对无郊。”法官点点头，“证人，回答问题。”
“我……”
小年轻看看徐鹤宁，再看看死者的父母。
“我们当时就是，随便开车走到那。”
“现在，提高语速，不要给证人思考的机会！”
提醒张扬之后，荣惜一句一句地教，张扬一句一句地问。
“当时，谁开车。”
“是我。”
“你喝了酒还开车？”
小年轻生怕对方说自己酒驾，忙着否认。
“我没喝酒，我很清醒的。”
“你们开的什么车？”
“越野，奔驰越野。”
“车牌号？”
……
一口气，荣惜连续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做证的年轻人都是应答如流。
看对方已经放松下来，她话风一转。
“那么，车上有几个人？”
“五个。”
小年轻想也没想，就说出实话。
徐鹤宁听到这句，吓了一跳。
“我反对。这些与本案无关，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不对，与本案有关！”张扬大声重复着荣惜的话，抬手指住小年轻的脸，“案发时，除了死者之外应该只有他的三个好友才对。那么，我现在请问证人，第五个人是谁？”
小年轻慌了，“我……我记错了，是四……四个。”
“几人坐在前面，几人坐在后面。“
小年轻生怕说错，认真想了想。
“两个人在前面，两个在后面。”
“你确定？”
“确定！”
“你说谎！”张扬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我们从附近路口监控，调到的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当时车子后座有三个人。”
照片在大屏幕上放大，小年轻的冷汗瞬间淌下来。
张扬按照荣惜的指挥，大步走过来，两手撑住证人席桌子。
目光逼视着年轻证人，已经有些慌乱的眼睛。
“现在，你重新回答我，当时车上到底有几个人？”
“这……”
“我提醒你，按照法律规定，做伪证情节严重，要判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