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谦扑了个空,嘴里嘟囔着什么,以为宁兮儿在卫生间,所以身影晃了进去,柜子里的宁兮儿咬着唇,浑身发抖,从缝隙里她看见景谦又晃了出来。
黑暗里,景谦的视线忽然紧紧盯上了那个木质的柜子。
缝隙里,仿佛正有一双澄澈乌黑的眼睛,等着被他欺负到哭泣,景谦浑身燥热。
其实是看不清的,仅仅是直觉催使他靠近那个柜子,“小乖……兮儿……他们都这么叫你,你的味道一定很好吧,否则怎么会勾的他们欲罢不能呢?”
宁兮儿无暇顾及景谦口中的“他们”。
她在无尽的恐惧中,握住一个衣架,这是她唯一坚硬的武器了。
比起黑暗,她现在更怕天亮,怕被发现。
“覃骁那么爱你,可他也相信你死了,都这么多天了,全世界都忙着祭奠覃氏逝去的少夫人……也没见他来找你不是?”
景谦摇摇晃晃的,指着柜子,“呵……那个丑的像怪物一样的人,他连呼吸都不配!”
“呵…小乖……”
景谦猛地扯开柜子,眼睛里射出危险的贪婪,“抓住你了。”
宁兮儿抱膝蹲坐,眼神戒备,等景谦也蹲下的一瞬间,她用衣架戳向景谦的眼睛!
景谦醉了,躲闪不及,竟真让宁兮儿给占了点便宜,颧骨被狠狠击中!
但这激怒了景谦,宁兮儿往出跑了几步就被景谦捉住,他把她丢向小床,扯开领口,酒气喷在她脸上,宁兮儿慌乱的扭头。
这是强奸。
一股股屈辱感袭来,宁兮儿绝不肯退缩!
女孩肩头的领子被一把扯坏,“啊!”
景谦看见了一圈淡淡的牙印,“覃骁咬的?原来面对漂亮女人,男人们的喜欢的位置倒是相似。”,他自顾自的评断。
宁兮儿浑身发抖,却一声求饶都没有,能感觉她极力保持冷静并且蓄力自救,但景谦嘲讽般的口吻:“今晚你逃不了……小乖…你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这么称呼你么……”
宁兮儿从景谦的眼里看见了平时被他掩藏住的某种恨意,那是一种对别人的恨,却转嫁到了她身上。
“景谦,你冷静。”,宁兮儿喘着粗气,语调颤抖,“你喝醉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
“啊啊啊!”
景谦吻了上去。
就在景谦的唇即将玷污宁兮儿皮肤的一瞬间,一个黑影从窗外跃进,把景谦踹出三四米远,戴着深黑的帽子和口罩,宁兮儿只瞥见了一眼他露出来的眼睛。
她裹住自己,“你…是谁?”
景谦的身体砸在地上后竟直接没动静了,不堪一击。
男人转过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毫无安全感的女孩,她环抱住自己,白玉似的小腿不小心露出来,在月光下美的不可方物,任谁可能都想做些什么。
男人扭过头,搜寻着什么。
后来他去了书桌处,在纸上写---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我会把景谦拖回他的房间,不要露出任何异样】
宁兮儿怕他靠近,下意识离这个男人远远的,他捏着纸给宁兮儿看,宁兮儿便借着月光仔细辨别。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宁兮儿话音很小,怯怯的,因为尽管面前的男人帮了她,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信。
只见那男人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明天,带你回家】
第114章 宣誓
留下字条的男人默不作声的隐匿在黑夜中,宛若孤独的侠客。
第二天海岛便恢复通讯,宁兮儿一夜未眠,并且顺利等到了她的家人。
然而担惊受怕的这几天并未在见到覃骁后有所弥补,反倒因他后来将她锁在房间的举动火上浇油般重重一击。
可能是天意弄人。
恢复了少许记忆的宁兮儿被塑造的更加冷静,所以尽管心绪复杂,也在这种极度混乱的时刻里将那晚“侠客”的背影和眼前的景煦完美重叠。
景煦戴着她曾见过的面具,宁兮儿笃定道:“就是你,我不会认错。”
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景谦呜呜的嘶喊着,“放…手!!”
不知何时,他竟趁着景煦出神的一瞬间挣脱了双脚的捆绳,右腿勾起朝景煦的后腰处狠狠一顶,景煦反应敏捷顺时翻滚到地上,虽没受伤,却让景谦得了自由。
景谦的双肩冒出两个巨大的血洞,不停的往外渗血,咬牙狠盯着覃骁,“你诈我?”
景谦闲散的勾起一缕宁兮儿的长发,“是你太蠢。”
宁兮儿感受到微微的顿扯感,于是把自己的头发抢回来,覃骁手里突然一空,眼神落在了女孩清冷的侧脸,含笑道:“别闹……”
景煦听到了这句亲密而纵容的话,他仍不看宁兮儿,却握紧了匕首。
“你亲自给宁兮儿办葬礼,不嫌晦气?传闻覃家少爷爱妻如命,婚后就连少夫人的面容都不为人所知,你把她保护的这么好,你也心甘给她办葬礼?!”,景谦说的激动,手指颤抖着紧紧指向宁兮儿,恨不得戳上她的脸。
景煦的眼睛锁死了景谦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地取他性命,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还牢固。
宁兮儿没理睬景谦的濒死冒犯,注意力一直在景煦身上,脆声问:“你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她不仅听到了刚才景谦在绝望中喊了一声“哥”,还注意到两个人同时处于站立状态下的高度相似。
但景煦不答,且避开宁兮儿的打量。
覃骁显然不喜欢宁兮儿对除他以外的人露出好奇,不轻不重地把她扯进自己怀里,“看什么呢……”
宁兮儿知道他病又犯了,说的话不像她,“看今天死一个还是两个。”
这让覃骁惊喜,他觉得她离自己的世界越来越近了,于是慷慨地轻轻松开她一点,想着什么……
就在景煦掏出枪,将枪口对准景谦膝盖的瞬间,覃骁叫停了这场亲兄弟间的生死游戏。
景谦如蒙大赦的喘着粗气,戒备地问“…你想怎么样?”,因为失血,他的脸色已经变的暗黄,唇色泛白。
景煦维持着打死景谦的姿势,他并未收手,极力隐忍着,但却没有违背覃骁的指令。
落针可闻的紧张气氛里,覃骁淡淡开口:“把刀给我的兮儿。”
宁兮儿皱眉。
景煦也怔愣一瞬。
只听覃骁继续道:“拿来,给我的兮儿玩玩。”
靠在墙角的景谦慌乱地看向宁兮儿,但下一秒又意识到宁兮儿是个不可能杀人的角色,她是个乖的令人心疼的姑娘,他从小就知道。
“兮儿……”,景谦脆弱的唤了声。
宁兮儿本是诧异覃骁这突如其来的建议,但这时候耳朵里插进来一道景谦的声音,噬骨的恨意被吊出来,她心里就翻江倒海的想做些什么。
景煦的脚好像钉在了原地,疮痍的脸,沙哑的音,“我可以自己处理他。”
这话,是对覃骁的某种违逆。
要知道,违逆覃骁的棋子从来都只剩死路一条,但景煦好像不怕似的。
覃骁是何其敏锐聪明的人,“兮儿是我覃家的人,想保护她,还轮不到景先生。”
宁兮儿沉默了挺久的,不想再拖沓下去,把覃骁刚才那句哄她的话还了回去:
“别闹了。”,她音清凉。
但覃骁兴致未减,“兮儿真的不想玩玩吗?”
宁兮儿压了压脾气,这落在景煦的眼里就如同:他在逼她。
“砰!”地一声枪响突然响起,伴随着景谦骤痛的哀嚎,宁兮儿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景煦贸然朝景谦的腿真的开枪!
但覃骁显得冷静,唇角微勾,“真是同生共死的血脉兄弟。”
在宁兮儿还处于惊魂未定中时,覃骁玩笑似的在她耳边说:“看来兮儿今天能看到两具尸体了呢。”
宁兮儿侧目过来,恍然间耳边还是刚才那一声枪响。
“把害了宁叔叔和阮阿姨的仇家斩草除根,是我送给他们的礼物,好不好?”,覃骁摇了摇宁兮儿的手,把她拉回现实。
这话的意思暗示了他对景煦的审判。
“同生共死”
宁兮儿脑中一片空白,又有记忆要钻进来似的,她痛苦的皱眉,好像这幅画面曾出现过……
曾经也仿佛有一个男人的身体奄奄一息地缩靠在墙角,留着血,覃骁握着刀满含温情地问她:“要不要留下来……”
如果不留下来,他就去削掉那人的皮肉。
此时景谦忽然嘲讽般对景煦道:“怪物!怪物哈哈哈哈哈!”,他像是已经疯了:“你什么都不是!你连覃家的狗仆人都不如!拿枪指着自己的亲弟弟哈哈哈哈……怪物啊怪物……”
景谦突如其来的狂笑比景煦丑陋的声音更刺耳了,宁兮儿看向景谦,同时脑海中有记忆鱼贯而入。
当初那个人,似乎也在濒死的时候肆意辱骂,但辱骂的对象,好像是她。
景煦喉咙里溢出一个字,“吵。”
随后未加思索地朝景谦另一条腿又开了一枪,景谦彻底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景煦把他钉在了地上,活标本。
宁兮儿的身体跟着枪响抖了一下,脑海中的画面随之崩碎,她又忽然什么记忆都抓不住了,难受的闭了闭眼,“覃骁…我不要呆在这里。”
从刚才起覃骁就一直注意着宁兮儿的变化,但不知怎的,他并不想打断她恢复记忆的节奏,甚至有点欣赏她的痛苦。
他太喜欢她了,
连带着沉溺于她的痛苦。
但宁兮儿亲口提出了请求,覃骁甘愿顺从她,“那我带兮儿去会场转转,那里热闹,你会喜欢。”
景谦已经必死无疑了,他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边哭边笑:“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景谦剧烈的咳嗽,宣誓般撕心裂肺地大喊:
“我要把!月亮!还给天上!”
第115章 做回
景煦身躯僵硬了一瞬,“闭嘴。”,他又一次举起枪,这次瞄准的,是活标本正在震搏的心脏。
“你就应该在小时候死干净!这样我也不用被爸妈逼着扮演一个温和儒雅的继承人啊……”,景谦偏过头,双目空洞:“我早就是傀儡了,做了一辈子你这个怪物的傀儡……我累了,我好累啊……”
宁兮儿大抵猜到了为什么之前景谦总给她一种别扭的感觉,那些温润如玉的表情,斯文有礼的举止,每一项都令人别扭。
因为他不是他自己,他把自己的灵魂歪曲成另一个人,他在模仿。
“那张照片上,为什么只有一个男孩?”,宁兮儿问。
如果他们是双胞胎的话,那张大合影里不该只有一个男孩。
景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讥讽道:“因为他毁容了啊…丑八怪哪配面见高高在上的公主……”
宁兮儿发现景煦在听到这句话后,胳膊颤抖了很小的幅度。
景谦死尸般瞪着天花板,好像忘了身体的疼痛,“宁兮儿,跟你定下婚约的是他,想把月亮还给天上的也是他…我只是在他们畸形世界观下打磨出的傀儡罢了…”
景煦手臂垂落。
“你害死了爸妈。”,景煦说:“你罪无可恕。”
景谦冷冷地笑了,“爸妈又害死过多少人呢?就连你保护的月亮,喏…”,他瞥了宁兮儿一眼,故意捅向景煦最卑微的软肋:“她父母的事,你要是一点都不知情…那可太可笑了。”
景煦无法面对宁兮儿,尽管他从未想加害于她,但景家长辈做的恶事太多,后来的他们,也在潜移默化中脏了双手。
更何况他容貌尽毁……
覃骁握住宁兮儿的腰,“兮儿,你瞧,他们没有一个无辜的。”
换言之,都该死掉呢。
这故事比想象中精彩,但景谦接下来说的话,就连覃骁也是始料未及的,
“宁兮儿。”,景谦突然唤了一声,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叫一叫她的名字:“我不喜欢你,也没心思救你离开覃骁,我不喜欢任何人。”
宁兮儿心里浮上不详的预感,因为景谦现在看起来进入了某种超脱的状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忆力比你好些,记得你当我妹妹的那些日子。”,景谦的眼角挂了泪:“你很可爱,从小就可爱…大概是……就连我爸妈那样罪无可恕的人,都舍不得杀掉你的程度吧……”
戴着面具的景煦,在这时缓缓偏过头,泛着某种挣扎感的去窥探宁兮儿的脸,窥探将近二十年前最纯真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的景煦戴着小号的面具,在小小女婴熟睡时,用漂亮的手去戳一戳她滑溜溜的脸颊,跟旁边英俊的弟弟说,“她就是我们的妹妹吗?”
弟弟这么回他:“不是的,她以后是你的老婆,是我的姐姐。”,小男孩苦恼道:“为什么爸爸妈妈给你找了老婆,我却没有?”
两个少年隔着面具,同时陷入了幼稚的困惑。
而现在,宁兮儿早已成为另一个男人视若珍宝的妻子。那个男人,强大到他们无可奈何。
骤然间,
“景谦!!!”,宁兮儿站起来惊呼道。
就在众人陷入沉静中时,景谦从后腰处拔出一个修剪花草的小剪刀,反手直直插进了自己心脏处!
就算发现的再快,也没有人能拦住景谦的动作,他用受伤的肩膀甩起胳膊,拼了命的解脱自己,拼了命的杀死自己……
宁兮儿遍体生寒,还好有覃骁支撑着他的身体,但覃骁看起来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景煦步履沉重的迈向景谦。
景谦幅度不定的口吐鲜血,最后一句磕磕绊绊的话仍是给宁兮儿的:
“对、不…起……”
宁兮儿的后背靠往覃骁,她怕,怕这样的歉意,她不想接受,不想。
覃骁顺势揽住她的依赖,顺便抬手,用宽厚的掌心覆住了她的双眼,“乖,兮儿不看。”
她的眼睫在他手心里颤。
宁兮儿甚至能感受到室外的热风,裙摆被海水浸湿的凉意还未干透,就算看不见,她也知道外面的天是湛蓝的。
有云朵在上面飘……
像天堂一样。
而有一个年轻的灵魂,正用力飞向那个地方。
“覃…骁……”
“我在。”
宁兮儿脱力般,“我也好累…覃骁,好累……”
该怎么办…?
覃骁温柔的啄了啄她的耳骨,“不怕。”
景谦的声音在闭塞室内的海风中走向自由:
“我终、于…可……以---”
“做、回…景……景、煦了……”
第116章 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