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表示,周聿昭无辜的。
结果被赵幼澄当场问住了。
安成头也不抬,却搭话:“御史台的刘重儒,就那个经义出众的老学究的刘大人呗,阿姐不知道,他讲经义京中很有些名声。我昨日还听父皇说起这个人。”
赵幼澄一听这个人,就知道是谁了。但她想了片刻,问:“陛下有说他什么吗?”
安成看了眼傅嘉宜,讨巧说:“说他想改换门楣了。”
她脸色都冷了,问:“他们家女儿不是定亲了吗?”
安成好奇问:“阿姐听谁说的?”
她自然是亲自确认过的,连裴岘定亲的贺礼都送了几马车,到最后亲事没成?
女方还攀上了忠义候府?
眼睛瞎吗?忠义候府有什么好的?
傅嘉宜见她突然就动了怒,心里酸酸的根本没往刘大人身上想,她一心只顾着周聿昭,生怕周聿昭被人诬陷。
依旧细声劝说:“忠义候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就像表姐说的,那位大人的家女儿谁知道和谁家定了亲……”
赵幼澄突然呢就不肯好好说话了,恨声恨气道:“怎么可能,忠义候府要是没人去说项,没放出风声选儿媳,大肆召选,御史台的人怎么会弹劾他有大逆不道之嫌。就算不是周家老夫人亲自选的,周家姻亲那么多保不齐是谁办事的。立身不正,活该!”
傅嘉宜被她骂得脸色通红。仿佛她在骂自己。
赵幼澄这会儿火气冲天,刘家小娘子,很好,我记住你了。
你们捧高踩低,我不拦着,但是你们拿我师叔做垫脚石,未免太猖狂了些。
傅嘉宜被她的脸色惹得再没说话,几句之后立刻说:“前殿离不开人,表姐安坐,我先回去了。”
等人走后,安成立刻挤眉弄眼:“你看吧,她铁定恨上你了。”
赵幼澄瞪她一眼:“你又有笑话可看了?”
安成一点都不在意:“你都说了是笑话,我为何不能看。”
气的赵幼澄拿她没办法。
不过她生气也是真的,因为她一听说裴岘的亲事,就很大方送了一车云锦和绫罗。她送礼那么多次,裴岘也没否认,那就是裴家确实有在议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到最后定亲,显然女方反悔了。
安成问:“阿姐这么生气为什么?难不成真如传闻,阿姐心悦忠义候?”
她阴测测问:“你觉得呢?”
安成见她简直气疯了,大笑说:“阿姐难道不知道吗?都说你和忠义候天作之合……”
赵幼澄被气的立刻想出宫。
安成见她生气才说:“我现在相信,阿姐并不心悦忠义候,但傅嘉宜心悦忠义候却是事实。可惜皇祖母不会同意的。”
赵幼澄见她四平八稳的样子,问:“那你呢?你又心悦谁?”
安成生气:“阿姐真没道理,我是开导你,你拿我寻开心?”
赵幼澄想着去打听打听,又想起在宫中不方便。心里想着刘家为何和裴家好好地议亲,却又反悔了,总不能是忠义候府横刀夺爱吧,那裴岘比周聿昭那是天差地别。
第46章 上门去问
◎他媳妇是不是真没了◎
傅嘉宜似是而非的一通八卦, 将她搅和的心神不宁,二话不说就安排冬葵出宫去打听了。
第二天腊月二十九,宫中到处洒扫, 整理祭品, 为第二天除夕作准备。
她从进宫后九躲在延禧殿闭门不出,冬葵回来后说:“殿下,刘家确实没有和裴家议亲, 我差人去打听了,刘家周边的人家都不知道这回事。”
赵幼澄知道时间太短, 冬葵也打听不到什么,她只要知道刘家小娘子没有议亲。就可以确定裴岘被人放了鸽子。
腊月二十九日, 赵幼澄和周太后告假回永嘉寺上香。
周太后见她在宫中住的安逸, 没有任何不适, 按理说她的性格她也很喜欢, 心胸很宽,少有多愁善感的时候。
周太后浮沉大半生, 在宫中形形色色的女子她都见识过。有聪明的,有骄纵的,有多愁善感的, 也有沉默不语的……
阿鲤的性格她很喜欢, 很显然阿鲤进京不愿意住在宫中,那些所谓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手段稚嫩,但是管用。她从不卖弄聪明,对江南的事闭口不提, 尤其是明松先生和两位师兄。
对京中的贵女并无艳羡, 也无看轻。即使是对傅嘉宜她都是温言细语, 但她知道,阿鲤没把傅嘉宜看进眼里。
一个傅嘉宜不值得费心思。她心里是暗赞的,这才是她周文藻的孙女。才是天家女儿的气韵,胸中自由丘壑。
而且好不容易她才愿意亲近她了,她自然也不拦着。只是嘱咐:“上完香就回来,晚膳准备了江南菜,都是你爱吃的。”
赵幼澄乖巧:“好的,我上完香去街上逛逛,有家江南的点心铺子,我买一点给皇祖母尝尝。”
周太后心里开心,嘴上却说:“可不能外面乱逛,年底外面乱糟糟的。”
“我身边跟着那么多人,我再也不会一个人走动了。皇祖母放心,点心铺子就在阊阖门外,阊阖门外有羽林卫巡逻,那些贼子们没胆子来。”
周太后见她句句犟嘴,失笑:“好了,早些去吧。”
说完又问:“嘉宜要不要去?”
傅嘉宜手一僵,随后笑笑:“我就不去了。”
赵幼澄本来也没有想带她。
她连章嬷嬷都没带,只带了冬葵和几个护卫。
回了太微宫的额永嘉寺上香后,空悟大师终于出关,她难得有兴致求了一签。
‘愿君勿问心中事,此意偏宜说向公一片明心清皎月,恰如晧月正当中。’
她看着签文,空悟大师只说:“殿下安心,心宽自有万象通达。”
她怔怔看着签文,不知道准不准,若是真能万象通达,她何须这样担惊受怕。
等出了永嘉寺,她又放下这回事,大胆让冬葵去裴家送帖子登门拜访,并带着丰厚的年礼。
裴岘人还在衙门,准确算起来他也归吏部管,但因为提领京卫营,所以在兵部当值。
徐氏收到帖子十分奇怪,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通知裴岘。只是匆匆进后院和老夫人商量去了。
裴芝玉比赵幼澄小一岁半,听到母亲说长公主要来,还好奇问:“长公主怎么会来我们家?”
老夫人是知道儿子和这位公主的渊源的。
“不要怕,到时候人领到这里来就是了。”
午后赵幼澄带着冬葵堂而皇之进了裴府。
她本就为了打听刘家小娘子的事。
徐氏乍一见赵幼澄,有些惊艳,再过几天就是十六岁的小娘子,只是看着有些瘦弱,但生的十分的白,而且高挑。所以十分出众,她看人都静静的。
果然天家公主,自有一身富贵荣华的气韵。
赵幼澄这会儿十分嘴甜:“见过裴夫人。”
府中这会儿都安静了,怕冲撞了贵人,连跟在裴夫人身后的裴芝玉偷偷看她,见她皮肤很白,站在人群中很显眼,有些羡慕。
赵幼澄看到偷看她的小娘子,笑着说:“这可是芝玉?”
裴芝玉脸一红,低头不敢再偷看她。
徐氏笑着说:“这是小女芝玉。”
赵幼澄笑说:“我应该比你大,倒是可以论平辈,因为你二叔是我的师叔。”
裴芝玉被她逗得笑起来。她是个乖孩子,没见过赵幼澄这种不讲道理的人。
赵幼澄说着,将手上的一串珊瑚摘下来送给她,“我也没带什么,就图个吉利,你别嫌弃才好。”
裴芝玉不敢接,回头看母亲。
徐氏也不好拒绝,她虽说是平辈,但说话做事一派长辈的样子。
裴芝玉戴了手串细细看着,像是很喜欢。
徐氏见她以小辈论,忙说:“蕴玉当年是有幸得先生指点书法,也不曾拜在先生门下,怎么能承殿下一声师叔。”
赵幼澄边走边说:“在姑苏的时候,我先生都已经让我奉茶给师伯和师叔行过礼了。”
徐氏听得惊讶,显然蕴玉从来没有提过。
赵幼澄猜裴蕴玉肯定没提过,他巴不得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她要治一治那位刘大人,就要有个理由。
等穿过正堂,往北的院子里走,宅子里并不华丽但很古朴,进了院子她仰头看了眼笑着说:“这颗青槐大概有百年了。”
徐氏:“差不多吧,这里是裴家祖宅,从开始它就在了。”
赵幼澄也不执着,只管说:“早该登门拜访,给老夫人问安。”
徐氏不敢托大,满口说:“母亲已经不大出门了,殿下只管来就是了。”
等进了院子,北上房门口的女婢们已经等着了,徐氏让她先进门,然后招呼了一声:“母亲,殿下来了。”
裴夫人年纪确实大了,看起来比康亲王家的来王妃都年纪大,见了她立刻笑起来,满口称赞:“真真是玉一样的人物。”
赵幼澄垂首恭敬道:“赵阿鲤见过老夫人,问老夫人安。”
徐氏没想到,她当真随蕴玉那边,行了小辈礼。
立刻提醒老夫人:“殿下称蕴玉一声小师叔,这么一来,倒是让我占了便宜。”
老夫人笑着说:“殿下称他一声师叔,是抬举他,蕴玉做长辈若是没有长辈的样子。你只管来和我讲。”
赵幼澄原本想多聊一聊,才不动声色问一问,结果老夫人将话直接递出来了。
她立刻就说:“师叔自当是长辈,年后四月大师兄就要成婚,又逢皇祖母大寿,到时候怕是会在京中成亲,师叔自然是长者。”
这话不说还好,此刻说出来给裴老夫人会心一击,蕴玉的师侄都要成亲了,他的亲事却没着落。好不容易看上一家,结果人家看不上裴家门楣。
老夫人立刻不说话了。
徐氏吓了一跳,没想到好好地怎么聊到这里来了。
赵幼澄见老夫人年事高,不是那么清明了,可见裴岘的婚事让她伤心了。
所以才问:“年前听表哥说师叔定了亲,我特意让他们南下搜罗些好玩的,搜罗奇珍的人还在江南没有回来……”
“殿下怕是听错了……蕴玉并为定亲……”
赵幼澄装出惊讶的样子,“怎么会,师叔并为拒绝。”
徐氏给她使眼色,大概是让她别在老夫人眼前说了。
赵幼澄也会意,笑着说:“到时候让芝玉到我那里挑选。”
徐氏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赵幼澄也不为难她们,和裴芝玉说:“我今日溜出宫,晚间还要回宫,不若芝玉领我逛一逛如何?”
裴芝玉眨眨眼看她,明显她说的不是真话。她的带着府兵,带着女婢,怎么可能是溜出来的。
但裴芝玉是乖孩子,并不反驳她,在母亲的首肯下,领着她出门,她知道刚才祖母不高兴了,所以也愿意在府中转一转。
徐氏求之不得,“芝玉领着殿下转一转。”
赵幼澄告别老夫人出来,跟着裴芝玉出了院子但并没走。芝玉也不不敢催,片刻后徐氏就跟着出来了。
赵幼澄就在门口等着徐氏,见她后面出来,直接问:“师叔的婚事,有了变数是吗?”
徐氏这会儿已经猜到了,她就是来打听裴岘的婚事的。只是有些心惊不敢多问。
赵幼澄也不避讳了:“我前几日在宫中听闻,忠义候府的老夫人来延嘉殿状告官眷攀扯,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御史台刘家的女儿,却被刘大人参奏……”
徐氏听得眉都皱了,显然是动气了,想要发作几句,但又碍于教养,一脸怒容始终不肯说话。
赵幼澄开始她的表演:“我师叔青年才俊,端方君子,怎能受如此之辱。刘重儒学的是孔孟之道,向来以君子自居,可这种首鼠两端,才最为人不齿。”
徐氏这才确定她是为了裴岘报仇来的,虽然看起来不太道德,但她心里高兴啊。
刘家这样模棱两可出尔反尔的做派,让她很生气。
赵幼澄见徐氏不欲多说,便问:“可下过小定?”
徐氏见不说不行了,领着她进了自己的院子,将此事前前后后细细分说。
赵幼澄问:“所以刘夫人从开始其实是中意裴大人的,只是刘大人不喜裴大人领行伍差事?”
徐氏叹气:“倒也不是,蕴玉中秋节前登门拜访没,不曾见到刘大人,之后等他再回来,刘家那边就没了音信。”
赵幼澄:“谢夫人告知。若是再听忠义候府攀扯,或是刘家发难。我也有话说了。裴大人做事老成持重,最是稳妥,刘家之事未必就是坏事。倘若这桩亲事成了,将来若是再起波折,刘家岂不是又要怂恿的后宅不宁,那才是糟糕。”
徐氏被她说的逗笑了,叹气:“蕴玉……”
她想说几句,但赵幼澄实在是年纪小,她不能乱说。
她娘家是江宁的,说起江南也是历历在目。
所以一中午陪着闲聊,等赵幼澄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说:“今日时候不早了,叨扰夫人这么久,等年后再来府上拜会。”
徐氏并不敢承情,一直等将人送出大门去,才掉头回来,裴芝玉好奇问:“殿下来,就是为二叔的婚事吗?”
“不可胡说。”
徐氏路过外东苑看了眼,见裴岘刚回来了。
她才进去,夏进正匆匆出来。
而赵幼澄正在街上闲逛,路过糕点铺子,各色都买了些,最后才领着人回宫去了。
徐氏原本想问蕴玉,犹豫了片刻,又没有进去。
但裴岘看到她了,召了夏进进来问:“夫人来过?”
夏进答:“在院门外站了片刻,又回去了。”
裴岘手中的动作一顿,问:“今日可是婉淳长公主来了?”
夏进正要和他说这事:“是。”
裴岘也不问,只说:“我这里书房只要不进人就可。若是有谁进了外东苑就要奉茶。”
夏进还进不了书房,只能在院子里当差,:“我记下了。”
裴岘又问:“长公主来了多久?”
夏进:“午时稍过后就来了,大概两个时辰。”
裴现再没说话。
第47章 刘家犹如甩饼
◎看谁能接住◎
徐氏进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就说:“长公主走了吗?”
徐氏:“是。”
老夫人笑着说:“小小年纪,有她母妃当年的风采。”
徐氏也说:“殿下品貌端庄,贵为公主, 自然是风采非凡。”
这话有点扯, 赵幼澄就是来打听八卦的,可没有一点端庄。
老夫人夸了句后,叹气说:“辈分不对, 若不然……”
徐氏以为老夫人开玩笑:“那是天家公主,性子倒是挺好的, 到底年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