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能跟那三个太监走!
然未跑远,身后便是传来老太监的尖声厉喊,“跑了!给我追!”
“给我抓住这小贱婢!竟然还敢跑!”
越是说着,老太监越发扭曲和狰狞,鼠眼放光朝少女跑的方向追去。
柳依依不敢作一分停留,只拼了命的朝人多的地方跑着,她知道,一旦落入这几个太监之手,定会经历最恐怖最黑暗的事情。
那长乐公主竟如此毒辣,这般对付她!
慌不择路间,她竟是跑到了一处死胡同。
看着面前丈高的朱红宫墙,一股绝望和恐惧顿时涌上心头,一旁只有一间关得严严实实的门扉,也是荒废已久。
她如今已没有任何出路,少女眼角不禁氤氲出了雾,浓长的羽睫泛上了湿气,她完了……
“呦,怎么不跑了啊?哈哈哈哈哈!”几个太监发出放肆而无所忌惮的狞笑,他们两眼放光,犹如地沟里的老鼠一般。
“继续跑啊!”
三个太监放慢了脚步一步步逼近,柳依依僵直着身子一步步退去,待抵上宫墙,她已是退无可退。
一颗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少女藏于身后的掌紧紧攥着方才自发间取下来的发簪。
“哈哈哈哈!小贱蹄子!”
一太监狞笑着伸出了干瘪的大掌,蓦地,却是发出似杀猪一般的惨叫痛呼,“啊!”
少女咬着牙将发簪狠狠刺进了那太监的手臂,蓦地一拔,那刺眼的鲜血顿时沥沥涌了出来,有几滴溅于少女无暇的芙蓉面上。
“别过来!”
柳依依冷喝一声,然嗓音因着害怕和恐惧有些难以遏制的微颤。
几个太监已是怒火冲天,“这小贱婢!给我上!今天玩不死她!”
推搡间,少女发丝已经凌乱,翠绿的衣裳已染上了太监的血,柳依依不敢松懈一毫,她似发了疯一般死死攥住手里的发簪狠狠刺着。
在这深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簪子是她唯一的自救武器,她绝不能让几个太监得逞!
血腥气越来越重,此时早已不知究竟是谁身/上的血,柳依依急喘着粗气,胸腔止不住的收缩震动。
蓦地,一旁紧紧闭着的朱红门扉却是骤然一开,内里跑出了一个女子,柳依依还未看清,那女子便朝三个太监撒了一把粉尘,随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朝宫殿跑去。
待太监缓过神来,两人已进了那处破败的宫殿。
柳依依终是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日光泠泠,她看清了身旁的貌美女子,女子脸上未施粉黛但却仍旧美得惊心动魄,魅惑昳丽的狐狸眼里映出的却是清透的无辜和善良,她一席黑鸦鸦的乌发只随意用一根白玉簪簪住,身上着着的素白衣裙却也映衬出少女昳丽精致的长相。
正当两人合力将厚重的门扉关上的一刹那,骤然却是被一道身影挡住了门。
老太监露出大半个身子,探出的面上阴戾的笑渗人肺腑,“还想跑去哪儿啊?”
……
太极殿
日头已上高,阳光透过云层映射而下,金灿灿的光映在朱红黛瓦的楼阁画栋之上,为本就庄严的皇宫更添几分肃穆。
被贤德帝特意留下交代祭祀事由的孤淮凛总算出了太极殿门,清俊隽逸的男子一席红袍踏着倾洒在青石板阶的金光层层而下,大跨步朝殿外马车停着的方向而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是没由来的一阵慌乱,孤淮凛加快了些脚步。
及至马车之外,身着黑衣劲装的宋既立马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公子恕罪!”
孤淮凛眸色一暗,他径直走近马车掀开了车帘,偌大的车厢空无一人,本该在内里乖乖等他回来的少女早已不见人影。
“被谁带走了?”
男子面色骤冷,声线似染了冰寒一般凛人。
宋既吸了口气,禀道:“长乐公主。”
孤淮凛冷冽的桃花眸眯了眯,随后一拂袖疾步朝宫内走去。
及至长乐宫,孤淮凛一路疾行,未等通传便径直行了进去。
慵懒卧于美人榻上的少女姿态绰约,媚色如春,披着的火红罗纱将那面颊映衬得更为朝气明媚。
然孤淮凛自是不会关注这些,清冽的眸扫了一眼殿内四周,小丫头不在此处。
高大俊拔的男子象征性行了一礼,“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休憩于塌上的叶霓姗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她顿时喜笑颜开,盈着柔柔的笑意,娇唤一声,“淮凛哥哥!”
然她方从美人榻上坐立起身来,便听闻男子清冽得几近冰寒的声线。
“公主,在下的侍女呢?”
第51章 金屋
◎被那人养在这腐朽深宫背后的眀丽“金屋”里。◎
叶霓姗面上的笑有几分僵硬, 她不自然眨了眨眼,又迅疾换回一副柔情似水的笑,“淮凛哥哥, 我们许久未见了。”
自白鹭书院一别,已是快一年了。
“你……近来可好?”
叶霓姗又问, 虽知道他的父亲不慎遇刺死亡, 兰台众多典籍也无端被毁,可她还是想亲自目见男子向她展露清正端方下悲伤阴郁的一面, 亲耳听闻男子对她的倾诉。
只见孤淮凛清冽的眸眯了眯,冷冷道:“公主殿下, 在下为人之臣,恐担不起公主兄长一称。”
瞧见女子朝他走来,孤淮凛及时出声,这长乐公主早些年唤过他一次如此称谓, 当时他便出言冷制, 岂料,两人时隔一年再度相见, 她竟是又来。
“淮……”
感受到男子周身冷冽的气度, 叶霓姗将落到嘴边的便掩了下去,终是改了口, “孤大人, 我们多日未见……”
然话未说完,叶霓姗的话便被男子冷冽冰寒的嗓音打断,“公主, 请告知臣。”
“臣的贴身侍女, 柳依依呢?”
男子气息冷冽肃厉, 深邃的眼冷冷凝着她, 叶霓姗不禁是感到一丝发寒怔在原地,淮凛哥哥素来温润待人,何时这般冰冷的与自己说话。
都是因为那柳依依吗?
叶霓姗快速掩下眸里的毒辣,眨巴着无措懵懂的眼,问道:“孤大人一定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她和淮凛哥哥在白鹭书院时也曾是师承一方的同窗师兄妹,朝夕相处了两年之久,如今怎会如此生分?
叶霓姗故意露出眸里的痛苦和失落,继续道:“不如我们坐下来一起用这早膳,好好聊聊吧,我听说夫子他最近身体不好,四处寻医……”
见男子面色已经冷冽寒冰,叶霓姗已成功让自己的长睫变得几分湿润,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不信淮凛哥哥不会怜惜她。
少女继续道:“孤大人可要尝尝这御膳房做出的新玩意儿,云片酥。”
边说着,叶霓姗端起那置在红木雕花矮几上的鎏金釉盘。
内里搁置的片片糕点白腻盈透,味道尤是新颖,想来他会喜欢的。
如是想道,少女迈着步子朝男子的方向慢慢靠近。
媚绰金枝玉叶,此般殷殷切切,饶是男子想是都无法抵御这般柔情。
然孤淮凛却是眉目微蹙,清俊的面上已浮现沉沉的不悦,“公主殿下,还请不要浪费时间了。”
宽敞的殿内灯火阑珊,金璧瑞兽,此间仅剩下两人,叶霓姗能听见自己那颗弥弥碎掉的心。
孤淮凛冷冽锋利的视线紧紧凝着面前的女子,周身气息萦绕着沉沉的冰寒和阴翳。
若是小丫头出了三长两短,即使这叶霓姗贵为公主,他也定会向她讨回来!
稍稍,叶霓姗有些僵硬的嗓音落在耳边,少女难掩的失落,她道:“柳姑娘不在我这儿,她早已离开,孤大人来的路上未瞧见她,想是迷路了吧。”
孤淮凛清冽的桃花眸眯了眯,冷道:“臣告退。”
才将转身,那低沉冷冽的恍若冰窖的嗓音又起,“公主殿下,你我有别,今后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说罢,男子便拂袖转身离去。
翡丽潋滟的红袍随着腿脚的摆动翩跹飘转,那俊拔纤长的背影渐行渐远,男子毫不留念的坚决和冷漠狠狠灼刺着少女的心,叶霓姗眼角的泪猝不及防的滚落下来。
下一刻,少女眸中的受伤和挫败顿时化为阴狠和毒辣。
柳依依!现在的你只怕正享受着那三个腌臜东西的伺候吧!
那么脏了,看淮凛哥哥还会不会要你!
少女瞪着几近猩红的双眼,缓缓将手中白盈透的云片糕塞了一块至嘴里。
如此优雅昳丽的动作尽显公主仪态风范,然云片糕进了嘴里,少女却是咬牙切齿般狠狠嚼着,她那精致的面容变得愈发扭曲和狰狞。
孤淮凛才将拉开门扉,却是听闻身后蓦地传来一声痛呼,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巨响。
孤淮凛眉心一紧微微侧眸,便是瞧见那长乐公主此刻正痛苦得蜷在地上,地上、嘴角边尽是吐出的鲜血。
“来人。”
顿时,殿外侯着的宫人内侍纷纷鱼贯而入。
……
整个长乐宫似天翻了,宫内内侍宫女匆匆忙忙奔走熬药请医,只因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如今正身中剧毒正昏迷不醒。
公主府中饮食用具皆是经过层层筛选排除过的,怎会轻易被下毒?
而长乐公主中毒之前吃过的云片糕也拿去给太医化验,也道并没有毒。
所以,唯一有嫌疑的,便是公主与过独处的太史官孤大人,可他,却早在一刻钟之前便匆匆离去。
没错,在见到金枝玉叶、最受宠爱的公主口吐鲜血摊于地上,也没唤起雪山神谪的一丁点怜惜。
彼时进入的侍女只觉天翻地覆,然那道立着的俊拔身姿却是波澜不惊,更是立马便转身离去,只留李嬷嬷在身后大喊,“孤大人别走。”
孤大人这般所为,虽是更添了几分嫌疑,可她们只是作侍女的,自然不敢拦着,只能等上头发话。
果然,不多时,身着明黄龙袍,丰神俊朗的男子便迈着急躁的步子进入了寝殿。
男子问了一声,“珊儿怎么样了?”
贤德帝刚从朝堂上下来,头正戴着冠冕,着系明黄流绳,虽将至不惑之年,但整个人也是透露着一股王者的霸气和威压。
周遭侍女见天子驾临,纷纷行叩跪礼,尽显遵崇。
“起来吧。”
只见贤德帝雄浑的嗓音继续道:“何人下的毒?”
几人战战兢兢,对视几眼,皆是维诺着不敢回答。
“说!”
虎躯一震,本就跪着的胆小宫女更是吓得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李嬷嬷暗骂一声,真废物,便迈出人群,答道:“回禀陛下,公主是见了孤大人之后中毒的,许是……”
李嬷嬷不敢直视龙颜,继续道:“许是孤大人……”
“那他人呢?”
李嬷嬷吸了口气,有些难以应对龙之威压,“孤大人……一刻钟之间便离开了。”
果然,话音刚落,贤德帝豁然站起了身,龙颜大怒,这孤淮凛竟这般嚣张!
“去给朕将人带来!”
……
假山依石,朱红映金,雕梁画栋。
只见众人口中的下毒嫌疑之人——孤淮凛正神色匆匆提着锦袍朝太极殿的方向而去。
有着俊美天颜的男子此刻面色尽是凝重,他已行了一路皆未寻见那道翠绿朝盈的身影。
孤淮凛冷冽的眼尾氤上更为沉重的郁色,自今日早朝以来他便出现罕见而止不住的心慌,果然,本该在马车内等他回来的瓷娃娃不见了。
小丫头绝不可能是自行离开,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其带走,待至了长乐宫也未寻到人,小丫头冰雪聪明,不可能会迷路,只怕被长乐公主藏了起来,至今未寻到人,他很怕小丫头遭遇到什么不测。
长乐公主叶霓姗在面见自己之后便身中剧毒,很显然这是早已设好的局,想来是为他而设计。
在叶霓姗中毒之后他便匆匆离去,此举必会加深嫌疑,可他顾不了那么多,在深宫里,他很快便会被禁军逮捕,在这之前,他定要见到宋既!
光影泠泠,日头逐渐升高。
不多时,男子总算看到了那立于马车之前的高大身影,孤淮凛唤了一声,“宋既!”
那劲装侍卫听闻自家公子的呼喊,迅疾双腿一蹬借力腾空跃至男人面前,拱了拱手,应道:“卑职在!”
“在皇宫之内,去找人!”
男子素来清润的面容此刻带着凛人的冷峻和肃厉,“一定要找到她!”
公子未说清要寻的人是谁,可宋既也知道,寻的人是那少女。
“若是没寻到,你……”孤淮凛冰冷的视线骤然落在宋既身上,宋既从这双眸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阴翳和寒冽,随即他听到了令他恍处冰窖的几个字。
“便不用回来见我了。”
彻骨的冰寒浸透全身,凛人胆寒的威压自脚底弥漫至脊背,宋既知道此般情况非同小可,他喉头有些紧,沉沉道:“卑职领命!”
“若是寻到了,便速速带她回兰台,”孤淮凛眼眸一敛,又补充道:“告诉她,不必来寻我。”
话音刚落,便听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至耳际,不多时,黑压压的精兵禁卫便已围了上来。
身着鎏银铠甲手握腰间宝剑的禁林军统领邓耀走上前来,虽是知道传闻中的孤二公子清正端方,乃忠良死节之臣,可皇命难违,他也只得将人带回去面见陛下。
“孤大人,跟在下走一趟吧。”
……
层层葱郁翠绿掩抑的深宫之内,朱红色的宫墙、破败的雕楼画柱,困住了两个绝美少女的最后退路。
一白衫一翠绿罗裙的两个少女惊恐着步步紧退,两张皎白细腻的面上尽是恐距,而两具玲珑曼妙的身子也是难以遏制的微颤着。
老太监瞧着两个少女这般小绵羊一般任人宰割而怯懦的眼神,只觉得勾得心里直痒,没想到这深宫之内,荒废之殿,竟还藏有这么一个宝贝。
“乖乖束手就擒吧~”
老太监眸中放着兴奋的狼光,褶皱面上尽是令人作呕的淫/邪和得逞。
柳依依将白衣少女紧紧护在身后,那紧攥着发簪的那只柔夷早已染上了血,穿刺过肌肤的发簪上的血迹随着少女后却的脚步滴滴坠于地面上,留了一路清透的痕迹。
“干爹,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身后一小太监却是拦住了老太监前行的脚步,战战兢兢道:“我听闻这处荒废的宫殿不吉利……”
据说,这处宫殿闹鬼,不小心来过的太监侍卫都是离奇死亡,且个个死状惨烈!
小太监低垂着头不敢看那身着白衣的绝美女子,这宫殿长年荒废,怎会活下来一个女子呢?
“干爹,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