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淮凛未回答她,本是昳丽无双的桃花眸渐渐变得幽深极了,朗目已浓如墨,掠着的烈焰衮燙。
少女一慌,还未说出下一句又被化身野兽的男子一把揽过了腰,下一刻,她被抱了起来。
待已至榻间时,柳依依还有些恍惚和惧意。
此刻的他好生吓人,莫不是想......
蓦地,男子极清正不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依依,帮我擦擦发可好?”
少女被男子清贵优雅的美色惑了神,她呆愣愣应了一声,“好。”
灯火阑珊间,少女执着丝帕的动作轻柔,擦拭着葇夷间乌鸦鸦的发。
可思绪却又止不住飘远,她本担心男子又欺负他,这才极力阻着他还要与她一同沐浴。
可直至进了殿门,虽有一刹那骇人的厉害,其余都十足的端方优雅。
似察觉到她在走神,男子微微侧眸,“依依,好了吗?”
“好了,好了。”其下的乌发确实已干了不少。
正准备从榻上下来之际,猛地,她被男子擒住一只臂,用力一转,顿时天翻地覆。
“啊!”
随着少女的一声惊呼,染了湿意的丝帕无声坠入地面,她已坐在了榻侧男子的怀中。
他横抱着她。
霎那,温热噙住了唇。
“唔你......”
略微灼热的吐息展露了他此刻的愉悦和急切,柳依依只觉得难受极了。
被紧紧摁着蚕狁,动不了分毫。
可孤淮凛光是抱着她亲还不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狠狠亲着。
不仅如此,控着细柳的大掌一遍遍抚捻在她的后背上。
柳依依觉得,再不阻止他,便会失控的。
她竭尽全力抵在男子的膛间,用力将两人拉开距离,可她怎敌得过已脱缰的猛兽。
“不、不要了。”
少女只得软软哀求着,男子眸微抬,放开了她。
“你、你不讲道理!”
是她大意了,竟真的以为他......
少女控诉着,眼尾泛着娇腻的粉。
孤淮凛自知自己是有些不可理喻,可面对小姑娘时,自己别无他法,早已是无可救药。
少女稚嫩娇媚,霜□□玉的身子柔弱无骨尽数被自己禁锢其中。
那粉嫩的唇已被自己蚕食的殷红,孤淮凛喉咙一紧,怔怔着又覆了上去。
“唔~”
“乖,你会喜欢的。”他安抚的捻着人儿的雪颈,细细感受着其上玉腻的绵感。
这次,男子再放开她时,柳依依已经再无力气了。
唇和舌苏麻的厉害,虽得到了自由,可整个人也一直被狠狠禁锢着。
乌发还泛着湿意的男子此刻骇人极了,清贵优雅的面也尽是翻涌着的阴鸷。
她靠在男子膛间细细喘息着,抬只手儿都有些费力。
“好了。”
男子总算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依依,睡觉吧。”
“不要,”可少女仍害怕着,哼哼唧唧道:“你去睡地铺。”
男子霎时笑出了声,“我想抱着你睡。”
“不行!”
柳依依斩钉截铁,竟是十分容易便出了男子的怀抱,迅即往榻的里侧缩去,紧紧依靠在雕花木栏处,睁着一双颤颤的眼儿,注意着男子的举动。
猛然间,男子长腿一抬,巨大的阴翳便是占据了大半个架子塌。
“唔不行。”少女刚说出,便又被其叼进了怀里。
“睡吧,我真的什么也不做了。”孤淮凛极为诚恳。
......
相持了好一阵,柳依依总算败下阵来,哼哼唧唧蜷向里侧,而身后的禁锢却是半分不减。
迷迷蒙蒙之时,殿内的灯已熄了大半了。
她听见一道极为轻柔的嗓音一直在耳边唤着,“娘子。”
柳依依困倦极了,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孤淮凛却是一直在耳边吵她,她一急,唤了一声,“夫君。”
终于,在耳边萦绕的声响总算停了,她似乎听见一声极低的笑声,而后钳着她的铁臂却是越来越紧了。
柳依依朝里拱了拱,这次是真的睡死了过去。
翌日。
晨曦渐划破天际,而至旭日东升。
萦绕着的浅浅雾气渐至消失殆尽。
孤淮凛一袭长袍映鹤踏着袅袅暖辉阔步朝青云居寝殿而去,其霜姿鹤逸、阶庭兰树的身姿此刻却是慢慢盈着愉悦和期待。
而在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上,却是紧紧攥着几张红纸,衣摆随着加快的脚步快速飘转翩跹。
兰台来来往往的侍从瞧见自家公子如此模样,也已经是不足为奇。
每每公子无论是从外面回来,或是在兰台哪个地方,无论是从哪儿,反正回青云居时皆是这般急躁的模样。
如此这般,可不是单纯的急着回寝殿,而是急着见那柳姑娘。
自二公子从书院回来接任太史令之后,似乎两人便是黏在了一起,而这矜贵冷淡的公子每每面对她时,那宠溺的神情无不羡煞旁人的紧。
正思肘间,脚步如飞的俊美男子已行至身旁,一众人等纷纷俯首行礼,“公子。”
明桃瞄了一眼,虽不知今日公子为何如此火急火燎,但那手中勾勒金色的火红纸笺,心道绝对是好事。
孤淮凛已靠近门扉,可今日抬起欲推开门的手却是有些发颤,他勾唇一笑,似在自嘲。
怕什么?里面的小姑娘已经答应与自己成婚了,还怕小姑娘反悔不成?
可转念一想,他怕的是小姑娘怪自己趁她在睡梦中,将所有的一切都已暗自准备好,甚至连那官府文书也在今晨备好了。
三书六礼,他的聘他要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所有的银两、田宅地契、商铺当面......
所有的一切,包括他,都是他的小娘子的。
孤淮凛凝眸定神,轻轻打开了门,甫一进入,馥郁的少女馨香便是钻入鼻尖。
男子眉眼间难掩的笑意,轻声走进那层层轻纱帷幔掩着的架子榻。
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是,为小姑娘掖好的薄衾此刻又被少女压在了腿儿之下,那流苏软枕也失了方向。
娇媚的少女睡得正恬静,孤淮凛想将人儿唤醒,可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
孤淮凛眼眸一暗,正准备上榻拥着瓷娃娃之际,小姑娘却是先一步醒了。
柳依依尚有些不清醒,迷蒙的眼儿还未完全睁开,便又被那男子紧紧揽着坐了起来。
“娘子。”
一起来便是如此腻人的称呼,且那张俊美似画中仙的面抵着自己,柔情的能溢出水来的眸也紧紧凝着自己,令柳依依有些说不上来的情愫和沉沦。
她问:“怎么了?凛哥哥。”
然男子却是以指封住了她的唇,“该改口了,娘子。”
少女还有些怔愣,在少女懵懂的盈盈大眼中,他见了被映彻的清清楚楚的火红纸笺。
他将其展于小姑娘面前,竟是有些发颤道:“娘子,你看。”
艳丽绮美的红,其上滚着的鎏金式样......
她看见了明媚而极其耀眼的两个大字——
婚书。
这两个字如潮水般涌来,浸入骨髓,势不可挡便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柳依依呼吸都已经有些发颤,盛着的眼儿也眨也不眨。
仔仔凝着少女芙蓉面的男子,自是看见了少女这呆愣的神情,他有些不安,“娘子......”
“你,可是后悔了?”
第98章 往事
◎“只可惜,红颜薄命。”◎
孤淮凛眼神一黯, 心跳的厉害。
小姑娘紧紧盯着手中的婚书,并未言语,当真是有些不愿意了吗?
“依依......”男子又唤出一声, 岂料竟是被少女捏了捏手。
“凛哥哥,这是......谁留下来的?”
这婚书虽看着保存极好, 甚至没有一点折损, 但与书籍经久打交道的她知道,这纸张已历经多年。
少女的面上仍是呆愣愣的, 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
剩下的,柳依依没明说, 但她想,能为两人留下婚书,必定只有那位,前太史公, 孤淮凛的父亲——孤傲山。
她并不是后悔承诺与孤淮凛成亲, 相反,她是愿意的。
在这个世上, 没有谁能够比他更好, 比他更完美的男子。可她怕的是,她现在都怀疑自己的身份, 怀疑自己的来历, 她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那一经历,她怕自己将来有一天又莫名消失了怎么办?
届时,爱她如命的夫君又当如何呢?
她感受到了搂着自己的臂膀越来越紧, 而倚着的精瘦胸膛也越来越僵硬。
柳依依抬起头来, 果然瞧见了孤淮凛那张向来沉稳清冽的俊面上满是凝重, 精致的眉眼间, 仔细瞧,甚至能看出浓浓的忧愁和恐惧。
他真的爱极了自己,也真的怕自己不愿意。
柳依依笑了笑,深深抱住了高大的男子,“凛哥哥,我不会后悔的。”
“永远不会后悔的。”
清冽的木荷香气肆意萦绕,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她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道:“我刚才只是太惊讶和震撼了,没想到你会这样快,这样快,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感受到男子仍是僵硬着,柳依依探出头来,伸出手像他对自己那般,托着他的俊面,指还捻了捻他清透无暇的肌肤。
“凛哥哥,我说真的,我......”就这般面对面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面也烧的厉害,“我真的想做你娘子的,想同你成亲。”
暗香盈袖,可男子身上燙的惊人,两人距离本就极近,更是源源不断灼烧着。
少女的话说完良久,孤淮凛怔愣着眼眸久久没有反应,分明那深邃焚燃的视线一直囚在自己面上,可却是久久不说话。
“哼,”柳依依翘起粉唇,“你不愿意就算了。”
正准备离开时,环在腰迹的铁钳却仍是不容撼动一分,少女笑着,终看见有着逸群之姿的权臣在她面前呆愣愣的模样。
甚至他的眼尾不知何故,竟泛上了红,为本就昳丽无双的桃花眼更添妖孽。
“依依......娘子......”
孤淮凛一连唤了好几声,摁着她的头紧紧束在怀里,而他深埋在少女的玉颈之间,又不停喃着,“依依,我的娘子,我的娘子......”
巨大的力道虽钳得柳依依有些呼吸不过来,但她却是觉得心里暖的厉害,比吃了蜜还要甜。
她也紧紧抱着他,轻轻唤了声,“夫君。”
......
一连好几天,天日晴好,兰台的花儿也开得翡丽夺目,柳依依被男子抱着,坐在那罗汉榻上修复着那副日出西山图。
她有些无奈,这几日他天天腻着她,一得空下来就要将她抱在大腿上狠狠的亲。
一亲便是昏天黑地,全身苏软的厉害,唇舌也麻的厉害。
她有些难以消化,况且两人的大婚日子愈来愈近了,按照伦理,他应该和她要少见些面的。
可她对她这未来的夫君毫无办法,尚开始求饶时,他便用那苏到骨子里的低磁轻呢诱哄她,在她朦胧混沌时,又是排山倒海的搅弄噬狁。
“你别看我了。”
柳依依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发现男子的幽眸紧紧腻在自己脸上。
“你快看你手里的书册呀。”
少女嘟囔着,抬起手想将男子的俊面转过去,可还未触到,又被男子的大掌紧握着。
深眸翻涌暗谲,他又想俯下来亲她。
“不行,凛哥哥,这画还没有修复完成,你不要闹了。”
修复乃一大事,最讲究静心定神,他抱她时便说好了不会打扰她的。
孤淮凛止住了,想起了自己将瓷娃娃这娇娇软软的身子抱起来时,自己再三的保证。
可他如今对他的小娘子已经是再难离开分毫,他对她的爱和谷欠再难抑制,他无时无刻想将她抱在怀里,抵着那软绵绵的身躯,由那甜腻的馨香萦绕周身。
男子眉头蹙着,满脸的郁色,沉沉应了声,“好。”
正此时,一阵敲门声蓦地传来。
迎面而入的沈忱对这般两人的姿势已是见怪不怪,他道:“公子,费医师说要见你。”
不待孤淮凛开口,他怀中的小姑娘便是清脆着嗓子催促他:“快去吧快去吧,凛哥哥。”
少女那双盈盈潋滟的眸里浮着狡黠,清而发亮。
孤淮凛勾了勾唇,无奈揉了揉人儿毛茸茸的头,“好,在这儿等夫君回来。”
男子放下她起身,柳依依故作极其不舍,轻轻“嗯”了一声。
午后的日光已是有些刺人,俊拔纤长的身影行在前面,沈忱跟在身后不禁思绪飘远。
如今的公子自身边有了那柳依依之后,总算是不一样了。
自小在公子身边长大,他自然知道公子是何秉性。
年纪尚幼的公子便已是通读四书五经、精谋略擅武涛,实乃经天纬地之才。
如斯之人,自是无人不称赞扬哉,而配上其俊美无涛的面容更是负着京中无人望其项背之美誉。
令旁人对公子望之却步的,除了这惊为天人的逸群之姿,还有的便是那清清冷冷的性子。虽是看着温润谦和,可多交谈几句便知道,他难以靠近。
寒冽理智的如同万年冰山,可偏偏又泛着丝丝雪霁初阳的温和。
如斯,便如悲悯世人的神谪。
“在想什么?”
沈忱一恍惚,回过神来,复道:“公子,卑职觉得,这几个月您变了许多。”
孤淮凛俊眉一挑,微微侧眸,“说来听听。”
“这几个月以来,您变得爱笑了,也不再那么冷冰冰的对一切都波澜不惊的样子。特别是面对柳姑......”沈忱及时改口,“面对夫人时,整个人都是暖的,甚至......”
“甚至什么?”
沈忱吞了口气,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甚至有了男子的、谷欠望。”
说罢,他瞄了瞄男子的神色,却见并无何异常,这才放下了心。
公子之前对女子可谓是退避三舍,避之又避。无论是怎么样的姑娘、饶是身上的衣物少的又少,在公子面前也皆不能换得他多看一眼,更别提公子对她们有别的心思了。
这样的他,一度让他怀疑,公子是不是有些......
沈忱垂下了眸,好在,公子现在对柳姑娘是喜欢在意得很,甚至是......过于强势。
不觉间,沈忱发现行于面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走得极远。
“公子,等等卑职。”沈忱在身后大喊,跑了上去:“还有一事,卑职需禀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