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几瞬,徐苼对池景州的厚颜无耻,大为赞叹:“说真的,我就就为了听你这些话,这病业生得值!”
她一张口,人就被他压了回去,他冷道:“从你这小娘子嘴里说来,多多少少就变了味,不太正经起来。”
徐苼笑说:“那方才的场景,还指不定是谁作弄了谁!”
池景州抓住她后领子,一把提起来,四目而对:“可觉得有意思啊?徐苼,你不准再给我笑了!”实在是,春花烂漫的眼里,会勾人。
“我偏要笑,真是好笑死了。”徐笙往前头一挤,到他的怀里:“哈哈哈!”
当整人被笼罩住,她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柔弱的肩膀被死死的摁住,池景州阴沉的看着她:“徐苼,这是你自找的!”
“哼!小公爷厉害死了!你有本事就使出来啊!”吓唬什么的,她可不怕,徐苼满脑子的鬼机灵:“谁怂谁是孙子!”
她的唇,格外的润。
想让人激发全身戾气,破坏。池景州忍无可忍,直接贴着她小巧的鼻翼,严丝合缝,他低下头去,“好的很!便让我来堵上。”
怎么个堵法?
她正想要问,忽然黑影落下来,这下子小嘴终于不吵吵。
又麻,又热,是大力的咬。徐苼的心跳变的快,抓着被子,意识也开始变得不清晰起来。大门还能闻到他身上清隽的气息。
原来自己等了一晚上,要的就是这个?
“表哥,景州哥哥。”小娘子呜呜的啼哭:“我错了。”
真被亲了,池景州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她将她一推,浓眉皱着,眼尾压抑出猩红色,“现在知道错了?”
“对,我错了。”但徐笙的嘴角带着笑意,她一闭眼,是横了心贴上去,“但我以后还敢!”
入眼便是小娘子的眼,带着水雾气,那里头倒映出他的身影。
徐苼从小就是满腹算计的小混蛋,狡诈,引人沉沦。
他本以为酒醒了,现在头脑又开始晕乎乎上了!
徐笙问,“小公爷,你其实很早就喜欢上我,但却不肯承认是吧?”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池景州拉过一旁的锦被,将她从头到脚都兜住,不能让她再动弹了,“徐笙,你为了把柄气过给我,可真是不遗余力。”
他这人还是喝醉,说胡话比较可爱。
徐笙睁大眼睛,看他,“景洲哥哥,我热。”
浑身燥热的他才对!池景州目光灼灼,“徐笙,你可别一个劲儿的作了!”
“我没啊!”她就捂着手,笑得个不停,“不过是喜欢景洲哥哥罢了。”
池景州静静地抱着她,其实,这样也不错。
只有他们两人。
就是可惜,池景州和徐笙能这样相处的日子太短。从禁中的一道旨意将池景州招了回去,“小公爷,皇子怕是不太好了!”
时下正是多事之秋,官家还是第一个就想着池景州,想让他回去。
徐笙心里藏私,不满的说,“官家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你一定得回去么?”
池景州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个吻,满心满眼都是她,“等我回来。”
这些日子躲在相国寺,是徐笙过得最快活的日子,她多想,他不要走。
但这样的话,自己拉不下脸说。
“你要早些回来,不然我会生气的。”
池景州觉得好笑,摸摸她的耳垂,“小傻子,你若真生气,哥哥也能有法子把你哄回来。”
他说的这样有自信,让她都无法反驳。
“景州哥哥。”她亲昵的蹭蹭他的鼻子:“我不是真的贵女,我会吃醋,会计较。”
池景州笑她傻气,喉结上起了一层浅浅的汗,他说:“哥哥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但小公爷的喜欢何其奢侈,她想好好守住,坤宁宫的圣人却不许……
第037章
坤宁宫里点的线香, 有些熏人。
那皇后的鬓发里插着一根金步摇,颗颗的珠子坠落下来,颗颗圆润, 珠光四溢,她说:“景哥儿是个有未来前途的好孩子, 总不能因为你断了他的路?”
是生,还是死, 全仗着贵人一句话。
徐笙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皇后这意思是要给池景州铺路?可是世袭公爵再往上走就封王,又或者是……
她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抓着膝盖, 人是有些懵的。
“皇后娘娘的话, 民女听不明白。”
倒是个空有外貌的花瓶, 不过也好, 皇后说:“有些人迟早是要做天上荣耀的太阳,为万民带去光和热是他的使命, 情情爱爱这事对他而言并非最重要的, 毕竟好看的繁星多如牛毛, 太阳哪里会痴心其中的一颗。”
徐笙心里有个念头拿不准。
张贵妃的幼子怕是熬不过今年,官家没有儿子, 皇后就有心要池景州封为太子?
手指掐住掌心, 徐笙生硬的开了口, “皇后娘娘教诲的是。”
皇后抬了手, 让贴身女使去扶人起来, “听闻你生了场大病, 不若趁着这个机会把婚姻大事办了,好冲冲喜。”
那贴身女使就给徐笙蹲了个安, “奴婢给徐娘子道喜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和景哥儿这么多年也是做了表兄妹一场。这门婚事还是由着你亲口对他说。”
这婚事让徐笙自己和池景州提,让他对自己彻底死了了心。那皇后也能掰扯个干净,好杀人诛心的法子。
她实在没有想到,圣人赐婚的对象居然是他!
状元郎被女使带进门里,抬眼看向了她。
“兰昭明给皇后娘娘请安!”兰昭明随着徐苼从坤宁宫出来,一路上她都没说一句话,双眼无神。
小娘子走路分心,一脚差点把自己给绊倒了,还是兰昭明眼疾手快扶了她起来,着急看她:“徐娘子小心!可是摔到了哪里?”
她刚才是走了神,这会儿徐苼听了动静,她才抬起头来:“多谢,状元郎。”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生分话。徐娘子,方才在坤宁宫里,我见你面色不好?若是,徐娘子不愿意,我便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怎么收回?池景州以后是要做太子的人,后宫三十六妃嫔,他的女人多如繁星。而她这一颗,要家世没家世,要学识没学识,拿什么去和别人比较。
只是,这一回,池景州对她看起来认真的很。
她自己亦是对他有了别的心思,情就像是个刚种下去的小花苗,落地生根,扎到她的心口上去了。
徐苼心事重重,“兰相公,如今你已经是状元郎,不必这般委屈自己。我的身份只是徐府的养女,若抡起尊贵是我高攀了。满东京城里遍地是想嫁给你的小娘子。”
兰昭明:“可我的心却早属徐娘子!不,我的意思是徐娘子对昭明有恩。”
“你不必自谦,能考中全凭着你自己的本事。”
兰昭明,“徐娘子当时说的话还算数么?”
本来,若是没有相国寺那几日,徐苼真的会嫁给他。她说:“我那时候的确想过这事,可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兰昭明从怀里拿出狼毫笔,同她道:“这支笔是用徐娘子给的银子买下的,若没有它,也没有今日的兰昭明。”
“我不想瞒着他,这对来说很是不公平。”徐笙说道:“我想嫁人是想摆脱徐府,给自己找一个家。可是经过这次病症之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心中的安定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从旁人那里求来的。”
兰昭明一愣,这位徐娘子大病了一场,当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说的这般诚恳,眉宇间淡淡的安定是藏也藏不住。
兰昭明问:“让徐娘子改变的人,可是那位国公府的小公爷?”
不能因为她,让池景州落个坏名声。
徐苼慌张的摇头:“不是,和他没关系。”
他虽不知道这些日子来她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徐苼有些消瘦的小脸,却是让兰昭明觉得很是心疼:“徐娘子像是有难以言说的隐情。想来皇宫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不若我们换个时间好好谈谈心?”
“徐娘子!”
不远处有个穿皇城司衣裳的人走过来,对着徐苼行了礼:“小公爷听闻徐娘子进了宫,特意吩咐属下在这里等着姑娘。”
看过去,怎么状元郎也在?
瞧这状元郎的架势,已经缠着徐娘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有没有点眼力见,难道不知道这徐娘子是他家大人的?属下皱眉道:“状元郎寻徐娘子还有何事?”
兰昭明有分寸的退后一步:“时间还来得及,还请徐娘子再好生想想。”
事已至此,只能再找个时间了。徐苼她对着他蹲了个安,就随着皇城司的人一起离开了。
“有一句话,属下还是得说。徐娘子可不敢再和这状元郎走近了,若是被小公爷知道那是要出大事的!”
徐苼:“我素来与表哥一道长大,你不说,我也能明白他的心思。”
可喜欢不喜欢的,放在大局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徐娘子心里明白就好,今日的事属下就当没看见。”
本以为皇城司的人会直接送她回相国寺,可当马车的帘子一挑开,池景州坐在里头,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圣人和你来往不多,今日怎么会寻你进宫?”
徐苼还是没接话,在池景州的身边坐下来。
又生气了?池景州瞧着她的面色拿不定主意,从怀里掏出个首饰盒来:“你今日衣裳素了下,不若簪这支翡翠的簪子。”
本来没见到人,徐苼的心情还挺平静的,可是当首饰盒子塞到了她手上,她就越发的难受了。
可不能哭,给她把眼泪憋回去。
池景州见着小娘子把首饰收回去,没多看一眼的意思。换做以前他是不会多问的,可是如今不同了,他是多愿意花心耐心去怜惜她的:“你不喜欢?”
徐苼:“景州哥哥送的,我都喜欢的。”
这表情哪里是喜欢的样子,眼睛还有些湿,自己还没有欺负她呢,倒是先哭起来了。池景州摸了摸她的侧脸:“等会儿出了宫,你自个儿去选选?”
他好声好气的说者话,温柔了好些。徐苼就在他的身边挨着,也是难得不使小性子:“我最近住在佛寺里,这些首饰用不上。”
池景州点了头。
想想也是,好久都没看她打扮了。
难得分离了两日,池景州总觉得看不够他,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宣王怕是不成了,这次东京城里起寒症的事他没办好,官家瞧不上他。”
徐苼:“宣王若是不成,那不是还有赵王。”
可说完,自己心里又是一阵惶恐。
池景州捏了捏她的小手,他的指骨匀称修长,而小娘子的却稍微短些:“你在相国寺里住着,几时又与赵王认识了?”
他心里多疑,多问了一句。
徐笙连池景州挑个眉都晓得他在想什么,反手攥住他的说,“没,我就是听旁人说起。”
“真的?”池景州问。
她抿了抿唇,有些哀怨,“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公爷被绑架了?”
“徐笙这脾气是越发的古怪,我想着你又有哪里不好?”
徐笙喃喃自语,“我就怕到时候我俩散了……”
话还没说完,指骨就被一掰扯,痛得她直叫疼。反正池景州是什么都能容忍她,就听不得散这个字。
“就是打个比方……”
“那也不行说。”池景州扯过她,拢紧怀里:“除非,你想看哥哥翻脸。”
徐笙被冷漠的表情,吓了一跳,她对着他郑重的点点头,“嗯,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池景州眼中的怒气才稍稍减轻了些,和她说起了正事:“朝廷上,本来无非就是他们赵家争夺太子之位,哪个上位都和我们没关系。但圣人借着这件事编排我的婚事,就让我有些不舒服,想来我已经有了打算今生今世只有你这位正房大娘子。”
听他这么说,徐苼的心头更是一跳:“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的么?若是,我打个比方,你以后又更好的前程,又该如何?”
池景州说她傻里傻气的:“我自小生在国公府,在外人看来就是极好的前程,可那又怎么样呢?依旧救不了病重的嫡母,挡不住变心的爹爹要娶继妻。”
但倘若这个前程和以往的都不一样,他能做了自己的主,不用看他人眼色行事,甚至池景州可以改变整个皇朝的走向!
他点点她的小鼻子:“我和你这小傻子说什么大道理。我只希望,苼苼你永远漂漂亮亮的,每天都过的高兴。”
她什么都听得懂,池景州在官家和圣人两边夹缝生存,身不由己。
泼天的富贵都快砸到他身上,这人却懒得不肯接。倒是存了念头,要把大门一关和她过小日子的念头,可朝廷纷争哪里容得了他们置喙。
她和池景州就像是摆在台面上的两颗棋子,被人推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如同在悬崖峭壁之间探视。圣人同她是在好好说话,但没准那天一条圣旨下来,毒酒一杯赐死,也是未可知的。
她不想和他天人永隔,更不想看着池景州活得如此受窝囊气。
徐苼坐着不说话。
池景州今日前前后后的到处跑,也是觉得有些累了,牵着她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他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小公爷,今夜怕是出不了城了。”
入了夏夜,东京城里的活动就多起来。马车到了长街就走不动道,街头巷尾倒出都是卖花灯的小商贩。
池景州指着小商贩手里的兔儿灯问她,“那个同你倒像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徐笙,“?”
他小声在她耳边说句荤话,气的她拿手打他。
偏偏,池景州很很吃她矫情的这一套,牵着她的手不让人从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