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老国公从外头回来, 见着了池景州的马车,“景哥儿,你怎么堵在门口不进去?”
可不能被人见到他们就这么抱在一起,徐笙咬下唇,“你快说话。”
“不想说。”池景州掀开眼皮,玩世不恭的说,“不若,等爹爹来的是时候,正好让他瞧瞧我们俩的感情有多好。”
真是气人。
他所思所想均为她所动,池景州一张嘴,就咬在在她的耳廓。
徐笙痛的直接叫出了声,吓得她立马捂住了嘴。
然而,老国公还是问道,“景哥儿,你的马车里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
一步一步正往马车的方向走过来,而池景州捏着她的下颌,用唇语无声得说着话,“还去不去外面住了?”
徐笙哪里还敢呢,重重的摇着头。
“骗人。”池景州可不信满口谎话的小骗子,他勾着嘴角,故意将她一军,还是唇语问着她,“那你要和谁睡?”
祖宗!老国公都快到门口了。
徐笙念头一头,沉甸甸的捧着他的脸,眨着眼,“你!你!你!”
池景州有了这句话,心里才顺气些,终于开了尊口,“爹也想看看我养的猫崽子?”
“你好端端养这畜生做什么?”老国公对这些带毛的玩意儿不喜欢,手就没再往里探,“可不准带到我跟前来,见一次我打一次。”
池景州却勾着徐笙小巧的下颌,像逗猫一样挠了挠,“会叫会闹人,可爱着呢,爹是没眼福。”
徐笙,“……”她谢谢他的夸奖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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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饭的时间,老国公差遣了女使去请池景州,被他给推了。
严夫人藏了私心,添油加醋的说,“可是有人瞧见小公爷把那花魁带走了,怕不是打算要金屋藏娇吧?还没娶正房娘子,他就有了个外室,这让盛家的脸往哪儿搁。”
老国公皱眉,“只不过是一些传闻,也值你特意拿出来说?”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迷惑。那马车里分明就是女子的声音,池景州还说是养儿的小猫,可不能真的把个花魁带了回来?
老国公有些放心不下,转身去了池景州的院子。
徐笙忙捂着眼睛,“可不带你这样的啊!”见他在面前宽衣解带,她开始不由的怀疑,池景州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
“过来。”
池景州对她指了指原本该是女使的座位,语气里带几分轻佻,“又不是第一回了,害羞什么?”
徐笙忙退后一步,“你可别乱说啊!”
亲归亲,抱归抱,但他们没有越雷池过。
她犹豫片刻,忽然扑腾一声,人跌到浴桶里,热汤扑了她一脸。
这下子,避无可避,面对面坐到了他身前。
池景州抿紧嘴,有趣的看着她,“小花猫淋湿了,真可怜。”
小娘子身上的纱衣被吸饱了水,清透的如蝉翼一般,他自觉的滚动了下喉结。
徐笙身上很不好受,她抹了一把眼前的水珠,抬起眸,静静的看向他,语气平淡的问道,“小公爷,您憋了一晚上,这会儿可是出气了?那我现在能同你说话了么?”
“没出气。”
池景州动手开始解她的衣带,往下一扯,她肩膀上一凉,衣裳都丢到后头的地上去了。
“池景州,你有完没完了!”徐笙有些怒了。
这么询问他的意见,怕又是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池景州夹紧膝盖,将小娘子禁锢在怀里,“表妹这样还能分心说别的事?看来是哥哥我魅力不够大呢。”
“……”徐笙赶紧在脑海里给自己打气,不要被美男计迷惑,不要被美男计迷惑。
这幅表情很大程度上取悦了池景州,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观察这个小娘子的一举一动,徐笙眼睛里分明是喜欢他的,可为何她还要说出嫁给兰昭明那样的话。
“主公,小公爷正在沐浴。”外头传来女使回话的声音。
“什么沐浴啊!他还想骗我?”老国公这回可不管池景州在做什么,他照冲不误,“景哥儿!你是不是给我把那个花魁带回家来了!”
池景州修长的手指抵着额头,热汤气把他身上的那几分狠厉消融了些,“爹,你这做什么呢?”
老国公看了一圈,房内甭说女人了,猫崽子都没有一个,“没带回来就好,我可告诉你要是坏了和盛家这门婚事,你就别叫我爹了!”
他暗沉的眼睛下却是一片惊天骇浪,“爹兴冲冲的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她憋着气,在水下尽量不要呼吸,想着坚持一下等老国公离开。可是咕噜咕噜的小泡泡越来越多,眼睛前方也开始眼冒金星。
一双手臂穿过她臂弯,将徐笙从水里拖起来。
搭在她湿透的衣裳上,神智还未彻底恢复,唇上就落下温软,水面上漂浮着两人的乌发,千丝万缕都在一起。
池景州追逐着她的唇,“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嫁对人是谁?”
亏他还能问的这么一本正经。
徐笙早就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只想攀附着他,一同共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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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苼想和池景州具体把打算说说,但无奈他不怎么配合,一直推脱公务繁忙。
倒是兰昭明亲自写了书信,对她这些天的日常过问一番。
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是真有些东西,推了徐夫人出来给徐苼做思想工作。两人尴尬的坐着,大眼瞪小眼,她大病初愈最近几日还在喝些汤药。
徐夫人颇有些嫌弃:“不是让你回府里住,没出阁的姑娘住在佛寺像怎么回事?”
听的,还真是有点像亲娘的语气。
徐苼吹着飘在碗面的药渣子:“阮娘子正在议亲事,我这个时候回府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娘亲今日特意来这里,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哎!我一共养了你们姐妹三个,只有你长姐的婚事最顺遂,听闻年底又要晋封了。”
她冷讽:“娘亲说这话,也不怕闪到舌头。徐长虽贵为昭仪,但在那皇宫里头都不能能顺溜的呼吸一口气,她做什么事,地还得看圣人的眼色,更别说张贵妃仗着有皇子恃宠而骄。”
皇家那些事,就是一团麻。
徐夫人脸色郁郁寡欢:“我和你爹本来想把阮阮嫁给宣王,但如今也怕是不成。她在外头这些年没养的小家子气,做不了王妃了。想来想去,徐府就只剩下你,你若是愿意嫁的话,宣王那里再让你爹去说说?十拿九准。”
乱拉红线,只管把人嫁出去就算了事?真是离了大谱。
“我配给宣王,那徐阮那里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徐苼暗自好笑。
“兰昭明虽然是状元郎,但家里清贫,我是不想她去吃这个苦。”徐夫人又接了一句:“徐苼既然你看不上那状元郎,不若让给你姐姐?”
狗屁不通的玩意儿,真是听得她人都发毛了。
徐苼忍一忍把苦药都给喝了,她呛道:“娘亲也知道这是圣人的意思,要撮合我和状元郎,你这会儿倒是好大的胆子来劝分的。”
“你当我愿意?”徐夫人一脸古怪:“这里头有很多事,你个小孩儿不知情。”
头一回,从娘亲嘴里说出这个词,徐苼越发觉得荒唐:“我瞧着你和爹爹打着一手的好算盘。”
李女使出去外头,关上了门。
徐夫人意识到不对劲,压低声音问她:“直白和你说了,你爹原先也是想给你找寒门子弟,选中的也是兰昭明,可这人不上路,抱上了圣人的大腿。你长姐这几年在宫里过的不好,我们哪里又不心疼?你们俩个,我都是不愿意嫁到兰家去的。”
“娘亲的话说的我糊涂。”徐苼皱眉:“那你们如何又撺掇徐阮和兰昭明?”
徐夫人这才终于把闷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徐苼,不是我要撺掇阮阮和兰昭明。而是,前些天,宋家送来一块玉珏,那是指明给你和宣王!”
宋家?哪个宋家?
“回小公爷的话,那宋家便是抱错徐娘子的那户卖棉花的商贾之家。”
池景州把玩着手里的玉珏,飞龙在天,却是贵气十足的珍品。
他倒是没想到,小表妹的身世竟然还是有些来头。
第040章
她本对自己的身世没有太多的兴趣, 可如今这么一听,倒像是掉落民间的凤凰?
也难怪呢,徐夫人分明这么多年看着她不爽, 却又撵不走她,和情分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这里头倒是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
徐苼感叹:“转眼间,我这个养女又成了人人要抢的香饽饽?”
小公爷要娶她!宣王也要娶她!连新科状元郎更要娶她!
一家有女, 百家求啊!
但自己仔细一想, 她有些背景也不错, 总比真的什么都没有被人捏死了都无人在意的好。
徐苼问徐夫人要那块玉珏,“既然是给我的, 不若拿来由我收着。”
但却被告知个消息, 徐夫人说:“你能要回来自然是由你收着, 我和你爹爹可不想拿着烫手的山芋。对了, 那玉珏现下不在徐府。”
“……”她发懵了几瞬:“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不会好好藏着?”
徐夫人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正巧小公爷来家里说话, 就顺手把玉珏捎走了。你爹的意思是, 你和小公爷关系好, 这么重要的东西得拿回来才是。”
“什么叫我拿回来?”徐苼扶着额头:“你和爹爹怕池景州?”
话说到这份上,徐夫人越发的心虚:“除了你, 满东京城的人哪个不怕他这个阎王?”
徐苼沉默片刻:“这弯弯绕绕倒是走的好, 宣王和徐阮的婚事只是铺垫。说了半天, 娘亲说的这件才是要紧事。可我得提一嘴, 你们卖女的行为一回又一回, 可是上了瘾罢!”
“这哪里是卖女呢?”
“娘亲今日是要我彻底撕破脸皮, 把最近的事一件一件翻旧账是么!”
听着对方这么认真的语气,徐夫人没法子反驳她说的话, 抓着她的手:“我懂你的委屈,可我哪里不想你是我从肚子里托生出来的?我还想你若是个哥儿,我就不把阮阮接回来了。徐苼你自小主意就打,谁的话都敢质疑。”
徐苼绷紧身子,被徐夫人的一滴泪烫了手:“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爹的意思,这东西落到小公爷手上就是个把柄。池景州他要是把你的身世抖搂出去,那徐府不得遭殃!”
她的身世,哪里有这么玄乎。
“也不过就是流放的事情。”徐苼没好气的说:“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这么多年处下来,这小娘子就嘴硬心软,却是个好姑娘。
最最遗憾的,不是个哥儿。不然这徐府哪里混到这份上。
“我懂!”徐夫人把准备好的首饰匣子拿出来:“总不让你白走这一趟,首饰银子都会双倍补上,我也同你打包票,你和宣王的这门婚事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
不巧了呢,这些首饰银子的徐苼都无福消受。他们关系紧张的很,池景州最近躲她像是在躲瘟神。
这一回又不是自己耍小性子,真的是为了他好!
那郎君倒好了,一日两日这样子的不搭理她。不就是谁也不理谁么,往日里又不是没有过。她没了池景州,难道还不信办不成事?
徐苼准备自己去一趟城南的宋家,去探探虚实。
徐苼从相国寺出来,要回城一趟。碰巧,遇到雅山公子的马车,山里的雾气重,青年的脸只有一半杯阳光照着,他也不觉日光刺眼,就站在那处等着她。
徐苼打趣的说:“公子在这里倒像是专门等着我似的。”
雅山公子摆手,温润的笑着说:“受了小公爷的嘱托,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两人就一道上了马车。
早些年的她爱玩儿木雕,自己不好出面就让池景州代她。一来二去,倒是让两人想熟悉了,早些年的缘分用到了刀尖上。
徐苼问道:“一直叫您雅山公子,却不知您的名讳是?”
雅山公子垂下眼帘:“徐娘子好奇也是应当的。本家的祖上本也是簪缨,出过几个文臣,不过因了一些事现在也没落了。”
“起起落落都是寻常的事。”徐苼微笑着说:“雅山公子如今不过的也很好。”
这小娘子穿着素色的襦裙,在头上还暂了一朵新摘的紫色小花,虽叫不出名字,雅山公子却觉得很好看。
从相国寺到城南,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徐苼听着雅山公子在外头的游历,觉得时间过的好快。
徐苼:“雅山公子好厉害,依着您的学识都可以出书册了!”
“哪里有像徐娘子说得这么好?”雅山公子嘴间却又难得的笑意:“听着我讲这些,怕是累了罢?”
他拿了食匣子出来,里头放着一些点心。
“是公子想得周到,我正想吃些东西。”
柔软的手指擦过雅山公子的手,在他心里就像是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他不着痕迹的说:“小公爷说得不错,你爱吃些零嘴。”
徐苼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拿着果脯小口小口的吃着:“崩给他脸上贴金,那冤家哪有这么细心。”
雅山公子将自己的掌心,慢慢的收了起来。
马车到了宋家外头,徐苼下了马车,却被那小厮拦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我也不知你们什么人。”宋家的小厮不肯开门,盯着她看:“不过,你这小娘子生的倒是好看,我家老爷还未嫁娶,也缺个正房娘子。”
宋家现在当家的是宋安,论起辈分她得叫声舅舅?
都好大的年纪了吧,怎么还未娶妻。
徐苼正要说话,身后来了个人将她挡在身后。雅山公子是故意:“那不如让我们先进了门,慢慢的说,你总不好让我们在大街上站着?”
宋家的小厮狐疑的看着两人:“看着你俩穿着富贵,不像是打秋风的便宜亲戚。也成,先进来说话罢。”
这才领了两人进门去。
三进三出的院子,还上去也挺像那么回事。
徐苼倒是唏嘘:“只听说宋家是前几年卖了棉花发家,本以为是个暴发户,却没想到钱赚的还不少。”
雅山公子见着她对自己笑,他与她肩并肩的走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