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绯却看见她脚还踩在地上,于是伸手将她整个人轻松提了提,又往床中间坐了些。言语里,颇有些家长的样子:“尽管是夏天,也不能总光着脚......女生可不能受凉。”
他知道这些话,估计顾烟听着也只当耳旁风。但不管怎样,余绯还是要说。
眼看顾烟是果然没放心上,嘴上敷衍地答应着,还拿冰冰凉凉的足尖去蹭他:“你也上来好不好,抱抱我。”
余绯握起她的脚踝,摩挲着跟腱凸起的那一块地方。
他一直觉得,除去脖颈,顾烟的这一处也尤为性感。
余绯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想起来,有样东西送给你。”
“又送我东西?”顾烟晃晃腿:“什么......嗳!”
只见余绯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条冰冰凉又滑溜溜的银链子,握着她的足,从底下开始往上套,指尖轻轻一推,刚好扣在她的腕处。
链子在纤细的脚踝处扣好,莹白的脚背配着银白的环链,相映成趣。
余绯托着顾烟的脚腕,在她的脚背上轻轻一吻。
顾烟痒,想朝后缩,余绯却使了力气,扣着她:“别动。”
那一刻,她看得呆怔。
他亦盯着她的唇齿,双目泛红。那眼神,看得顾烟有点飘,难得地有了些不好意思:“你,你干嘛呀......”
“我盖个戳。这样安心点儿。”余绯抬头看她,一字一顿:“烟儿,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要知道保护好自己。”
顾烟翻白眼:“好了好了,说了跟没说一样......”
说着她想抽回脚,却被余绯牢牢握住:“听我说完。”
“.,....哦。”顾烟耳朵红了红。
“不只是人身安全。还有吃饭,睡觉,人际交往,都要好好的。那边不比在学校,没那么单纯了。所以无论如何,保护自己。”余绯捏着她的足尖,力度不轻不重,眼底都是虔诚。
“答应我,好吗?”
顾烟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好。”
余绯这才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站起来:“好了烟儿,咱们今天的时间本就剩下不多。”
“要不要......再去屋顶,看一次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顾烟又好想哭。
她朝余绯伸开双臂,瞳孔清亮如银河:“好,你抱我去。”
余绯朝她俯身的时候,顾烟用尽全力,抱紧了他。
这一刻的时间,胜过千言万语的告别诗与离别信。
无悲喜的造物主创造孤独,是为了让相爱者拥抱取暖。
余绯拼尽全力保护的顾烟,找到了点燃她烟芯的火柴。
终卷 带你去到蔷薇森林!
第34章 高考和你我都要√
一个月后,H国。
顾烟在国内的时候,就很喜欢H国风味的小吃。
现在到了这里,她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买了一杯当地的奶茶,还有一份辣炒年糕。等吃完之后,才去了公司报道。
虽说初来乍到是真,但顾烟张扬不羁又跳脱的性格在异国他乡不要太吃得开,于是,才短短数日,便跟许多本地的练习生打成一片了。
和她一样,从京城远道而来的练习生也有一个,叫尹心雅。
尹心雅的母系是音乐世家,样貌也很有记忆点。五官很锋利,留着黑色的齐耳短发,脸上总是挂着一副不爱理人的表情,一连几天,顾烟也没见她搭理谁。
当地的练习生,在背后都喊她“臭脸御姐”。
顾烟倒是觉得这人挺清傲,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好相处,似乎慢热更能形容她一些。
有天夜里,顾烟因为空气干燥而醒了过来,走到连廊里想放松一下,却发现尹心雅的宿舍门居然是开着的。
她不大放心,便上楼去了练习室,想看看她是不是在里边。
果然,顾烟开门,便和尹心雅撞个正着。
该说不说,她这容易尴尬的毛病又开始犯了,赶紧找话题破冰:“怎么还没睡?”
尹心雅瞅了一眼她:“你倒是有心。还关注我回没回宿舍。”
“也没有,”顾烟赶紧否认,我“就出来上个厕所,看你房间门都没关。”
“那不还是挺关注我。”尹心雅做着拉伸运动:“旁人就不像你这样,多管闲事。”
尹心雅言语间颇有点冷嘲热讽的意思,要换做是几年前的顾烟,肯定立马像点了炮似的着了。
正因为记得自己曾经脾气有多差,顾烟惊觉自己对冲动情绪的处理居然进步了这么多,以至于甚至能站在尹心雅的角度,理解她为什么说话故意这么呛人。
“旁人当然不像我这样,因为旁人不及我人好啊。”顾烟朝尹心雅的方向走了几大步,就地盘腿坐下。
尹心雅看着镜子里满脸无所谓的她,少见地笑了下:“你倒是会自我纾解,还挺自信。”
地板上凉呼呼的,但不冷。
顾烟摸摸地板,心下领会地“啊”了一声,有点赞扬的意思:“哇,你还拖地了呢。”
“所以你也别练了,省的等会又一地的汗。”尹心雅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揉了揉发酸的腰,拧着矿泉水瓶盖子就要离开。
“H国的本土药用着不习惯吧,越贴腰越疼,”顾烟在她身后,大腿一晃一晃,扭头向着尹心雅方向:“我那儿有多的,给你放房间了。”
尹心雅敏感地回头:“什么意思?”
“靠,还真是,”顾烟眼皮都跳了跳,“长得倒是不像,说起话来和我国内一臭屁同学还真他妈像啊,难得的好心,就只给我当成驴肝肺。”
她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准备把舞蹈室的灯关了:“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中国的女孩子们也不必互相为难和猜忌。既然都是一个国家的,那就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归根到底是一家人。这么说可能有些偏颇,但在我这儿,一个国家的人和睦相处是基本,而想要功成名就,心浮气躁地练习更是大忌。有伤就要养,有朋友就要交。否则,异国他乡的,熬个几年,说不定出道是出了,但最后肾也他妈虚完了。”
尹心雅好不容易被勾起的一点爱国情和友谊情,被顾烟最后那句总结给弄破功了。
其实是想勉为其难夸一夸这段话来着的,但最后那句是什么鬼......
尹心雅叹了口气,白了她一眼:“知道了。还有,谢谢。”
“不客气,”顾烟招了招手,“举手之劳而已,说的也都是事实。”
这时候,她手机突然震了震。
顾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见联系人,立即点开看详情。
“Boyfriend?”尹心雅一眼便了然。
“嗯。”
“够大发的,还真敢啊。”尹心雅嗤气,轻描淡写:“谈多久了?”
顾烟仿佛得逞地指着她的心口:“嚯哈!被我发现了吧,本质上不就还是八卦的女人!”
尹心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有病吧,我就随便问问。”
“噢!我就随便问问~”顾烟绘声绘色地模仿,要多损有多损,尹心雅被她雷得极其无语,打心眼里不明白这女的说话怎么就这么欠,国内谁惯的?
“我说,对象这东西,能断了就尽早断了,省的往后麻烦。”尹心雅自动屏蔽了顾烟的打趣,诚心实意道:“走不长久的。”
“好,我试试看。”
尹心雅没想到顾烟答应得这么痛快,颇有些意外。
下一秒,顾烟看向她的脸:“刚刚心里试了试,不行,我的男人实在太好了,舍不掉。”
尹心雅:“......”
只是,让顾烟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出国没多久,国内就出事了。
江家和冷家的积怨已久,冷菁宜扮演冷兮芮的事情暴露,京城现在报纸上都是这件荒唐事。
听余绯说,冷菁宜也被送出国好几天了,谁也联系不上她。
顾烟在H国干着急,终于在几个月后,接到了一通来自更遥远国度的电话。
接通后,对方迟迟没有开口,顾烟就懂了:“冷冷?”
又等待良久,冷菁宜才低低地答了一声:“嗯。”
“怎么才联系我?江延灼呢?你就这么走了,让他怎么办!”顾烟在练习室急死了,一旁的尹心雅不知道其中内情,看得莫名其妙。
可冷菁宜终是什么都没有说,顾烟知道,自己再急也无济于事。
“我懂了,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顾烟生闷气:“你们俩的事儿,自己好好处理去吧!”
“这是什么比喻?”冷菁宜无奈:“行,知道了。你只管训练,还有和余绯好好的就行,其余的事情,别多操心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顾烟眼睛酸酸的,“你别不要我们。”
冷菁宜一愣。
顾烟抹了一把眼睛:“我是说,你一定要回来,别放下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会一直等你的,冷冷,别让我们失望。”
冷菁宜没有正面回答顾烟这个问题,通话中断后,她盯着眼前的书本,发了好一阵呆。
最后,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好。”
一年后的夏天,六月初。
高考前夕,京城二中集体放假三天,给同学们自行调整作息,自主复习,学校不做干涉。
余绯怕回家复习效率不高,干脆留在了学校。
顾烟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常常都在这间他们共同待过的自习室学习。仿佛在这里多待上一会儿,顾烟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而余绯这一天推开门时,顾烟正抱着一杯奶茶,思考自己该躲在哪儿比较合适。
听见开门声,顾烟蓦然回头,盯着余绯的瞳孔,笑了:“哎呀,来不及躲了。”
不等她张开双臂,余绯已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好像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一样。
似乎,只有这般用力地抱紧,才能让他心底安定下来。
顾烟收了笑意,双手慢慢环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我回来了哦。”
余绯深深吐了一口气:“怎么来了。”
“我男朋友高考,我要是这时候都不回来,也太不顾烟了!”顾烟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符,放在余绯手心里:“国内的神明,相信叔叔阿姨肯定已经帮你求过了。呐,这是国外的,我也替你求好了。这样,你有两重光环加持,还怕高考做什么?”
短暂的停顿之后,余绯看着那枚平安符,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
顾烟盘腿在自习室的榻榻米上坐下,两手撑在书桌上:“我不在的这么久时间里,大家都还好吧?”
“嗯。老肖去电竞特训队了,跟我们一直有联系。其他人也都好,就是阿延,比以前话少了很多,学习也比先前用力很多。说来也有趣,以前考试,我还会让让他,现在,倒是真考不过了。我想,他是不想让自己有空去想其他事情,一门心思全钻卷子里了。”
说起冷菁宜和江延灼的事,顾烟也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赵嘉平呢?他在零班怎么样。”
顾烟记得,赵嘉平在高二的期末考试中是考了年级前二十名的,顺利在高三的时候也进入了零班来着。
“你还记得他啊。”余绯笑笑:“他很好,平时独来独往,集体活动也不积极,但也不孤僻,只是内敛。和同学们相处挺融洽的,大家都挺喜欢他。”
“嗯,肯定记得的。赵嘉平是我在高一的时候,为数不多的不会戴有色眼镜看我的人了。这样的同学呢,对我来说都是宝物。”顾烟实话实说,说完还不忘掐一下余绯的脸蛋:“怎么样,吃醋不吃醋?吃醋了就快亲亲我,没吃醋的话也多亲亲。”
见余绯有点慢吞吞的样子,顾烟“啧”了一声,往他嘴唇上啄了一记,晃晃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抱歉,烟儿。”余绯揉揉眉心:“刚刚在想一道题。”
“不用跟我在这方面说抱歉,”顾烟换了个方向跟他贴贴,声音也软下来,“余绯,你高考,会紧张吗?”
“嗯。会有一点。”
顾烟撑着脸,若有所思:“以前,我以为你是什么都不怕的人呢。谁叫你每次考试都考得那么好,又是咱们班的班长,好像什么样的风雨都打不倒你。”
“但我今天发现,原来咱们那么厉害的余绯,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呀。”顾烟伏在他耳边,很轻很轻道:“余,绯。”
余绯看着她:“在。你说。”
“以后呢,如果紧张了,害怕了,都要主动告诉本公主哦。”顾烟笑了笑,继续轻声说:“高、考、加、油。你啊,就是全世界最棒的,没有之一。”
“没有之一?”余绯故意停留了片刻:“我们小公主不是吗?”
顾烟竟摇了摇头:“不,我不是。”
她坐直,盯着他的眼睛,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余绯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那我便更不能辱没我的使命。”余绯轻轻颔首:“高考和你,我都会牢牢抓在手里。”
第二天,顾烟穿着一身红色T恤衫,目送余绯进了京城二中的考场。
两天后,也就是高考结束的那天,顾烟却并没有抱着鲜花,看着余绯出考场,而是先一步登上了飞机,再度进入了高强度的封闭式训练。
当然,在训练之前,挨训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因为不守规矩,擅自离开,没有跟公司提前报备,再加上尹心雅替她打了掩护,两个人一块儿领了罚,负责打扫公司的卫生一整周。
“想过会被罚,但没想到是他丫的打扫全公司卫生!”顾烟额头上绑着“余绯附体”发带,一边洗拖把一边骂:“这破公司,犄角旮旯里怎么这么脏的!”
“有说话那点儿力气不如动作再快点,”尹心雅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拖过地,知足吧。”
二人相识以来,常常约着夜训,相互指导动作和唱法,完事儿之后再一起把练习室打扫干净。
其实对她们来说,也是换一种方式练体能罢了,换位思考的话,甚至还是好事,顺带减肥了。
“哇,真是可怕的女人,你是没有情绪吗,情绪啊!”顾烟恶狠狠地捏着拖把杆子:“自愿打扫和被迫打扫的区别,就和自由恋爱与相亲一样,天差地别!”
“呵!”尹心雅只说了一个字,还是用气说的。
“嗳,说到自由恋爱,我就会想起我的男人。”顾烟想到余绯,连动作都变轻柔了:“他现在大概在学校吃那什么毕业散伙饭呢,说不定还会对一对高考答案。跟你说,我男人虽然在理科班,但语文真的很好。那文章,文笔一流!”
“呵呵。”尹心雅继续。
“不说男人了!”顾烟想想,也对不起她:“对了,不好意思,这次......也是我连累你的。”
“顾烟,说这种话就多少有点儿没意思了,”尹心雅直呼其名,斜眼瞥她,“不是你说的么,中国女人之间就要相互帮助,切忌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