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受了太多恩泽与优待,早就飘飘然,忘记自己的身份立场。
两行泪水从叶青白皙脸上滑落,她长得美,哭起来更是有梨花带雨的韵味。
“家宁…”
她上前一步,想要拉陆家宁的手,被他躲开。
叶青原地站定,难堪地搅着手指,脸上青红交加。
“我只是把汐汐当成自己的女儿,我担心她胡言乱语,在自家人面前就算了,以后出去外面很容易吃亏的。”
陆家宁黑眸沉沉,似深不见底的潭水,沉默地看着叶青。
在这种目光注视下,叶青觉得像被扒光了审判般难受。
委屈和愤怒两股情绪在体内交错,让她几乎要站不住身体。
“我知道你疼爱汐汐,娇娇和你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你有偏颇也是正常…只怪娇娇爸爸死得早…”
想起亡故的朋友,陆家宁脸色稍缓。
他对陆娇娇已经是极尽所能宠爱。
可也无法否认,当娇娇和汐汐双方冲突时,自己是更愿意维护囡囡的。
毕竟血浓于水,囡囡是嘉婧留给他的念想。
经过几次观察,他发现汐汐并不是会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认娇娇做女儿,就不会亏待她。只是你打孩子,过分了。”
叶青见陆家宁开口,松了口气:“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我太担心娇娇了,汐汐又咒她…”
汐汐拧眉,听他们对话,她觉察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她给娇娇算过,是父母双全家境小康的命格。
叶青性格骄横,祖上有德,也不是守寡的命。
那陆娇娇爸爸怎么会死得那么早?
汐汐纳闷地挠了挠头,歪着头左思右想没明白。
她回头,忍不住问:“叶阿姨,娇娇爸爸怎么死的啊?”
叶青见陆家宁怒气不似之前旺盛,正哭得梨花带雨想挽回形象。
听汐汐说话,愣了下:“你说什么?”
汐汐又问了一遍。
叶青脸色瞬间难看,这什么死瘟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像是心底最荫蔽的角落突然被触及,叶青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她苦笑,浓密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又抽泣了声。
“家宁,汐汐这是童言无忌吗?”
陆家宁有些尴尬:“汐宝,这是叶阿姨的伤心事,你不该这么直接问出来的。”
汐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觉得大人好奇怪啊,怎么那么多规矩呀。
提起死去的老道士和妈妈,她也会觉得情绪低落,但回忆到的都是美好的事情。
有不开心也会很快抛到脑后。
大人怎么还不让提了呢?
她纳闷地叉着腰,要她说,只有干了亏心事的才不敢让人提呢!
这时,病房门传来脚步声。
一双精瘦的手搭在把手上,推门走了进来。
叶青脸色一喜:“哥,你来了!”
陆娇娇持续发烧找不到原因,她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早早给叶海打了电话,让他下山一趟。
叶海穿着一身黑厚的棉衣,上次修炼失败反噬很厉害。
要不是叶青哭求着,他根本就不会下山。
见到病房里有其他人,叶海下意识地将还颤抖的手收进袖口中。
不看向其他人,径直走到病床边上。
第116章 把陆汐汐弄死
经过陆家宁和汐汐跟前时,叶海顿了下,点头打了个招呼。
陆家宁听说过叶青有哥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
他轻垂眼帘,对叶海态度平淡。
汐汐头靠在陆家宁腿侧,水灵灵的眸子看向来人,不时眨两下。
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叶海顾不上内心惊讶,脚步快了些。
汐汐手上的珠链子…
每颗上面都有雷击的纹路。
雷击木是道家十大法器之一,原材料多为枣木、桃木,被雷劈过后汇聚雷神的力量,对妖魔怪鬼和装神弄鬼之人均有强大震慑力。
珠子质地清脆,很少能承受住雷击而不裂,除非材质极为上乘。
一旦能承受住,绝对是极品宝物,比雷击木更难得,随便出手就是上千万的价值。
叶海眯眼,从眼缝里透出阴狠。
难怪陆汐汐能破了他的障眼法,把两个阵眼的宝珠取走,原来是有法器相助!
在他身后,汐汐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张明黄色的符纸,散发着幽绿色光芒。
是非符,绿色表示肯定,红色表示否定。
看到叶海的第一眼,她就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游泳池那个黑衣人。
用符纸一试,还真的是!
陆娇娇躺在床上,枕头被汗渍浸湿,嘴唇红得发紫,裂开几条缝,渗透出血渍。
叶海绷着脸,这反噬来得比他预料中的更快更凶。
叶青:“哥,娇娇不会有事吧?”
陆家宁和汐汐在,叶海也不好施法,只推脱已经叫了最好的医生,正赶过来。
待他们离开后,他烧了三张符纸成灰泡水,让叶青喂陆娇娇喝下。
陆娇娇始终昏迷不醒,喝下符水后吐出几口黑血,又没了动静。
叶海心里像压着块石头:“这符水治标不治本,等我再想想办法,咳咳…”
说着他剧烈咳嗽起来,劲瘦的手抓住病床尾部杆子,手背青筋突起。
“哥,你怎么样了?”
叶青咬牙切齿:“陆汐汐那个小贱人,她害你不够,还把娇娇咒成这样!”
叶海法令纹抖了下,皮笑肉不笑的。
“你放心,那丫头得意不了多久的。”
叶青知道叶海是个有主意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把陆汐汐给弄死再好不过!
陆娇娇当天深夜醒了过来。
她在医院住了几天,天天鬼哭狼嗷,浑身哪儿哪儿都痛。
第三天,叶青把人接回家,继续静养。
班主任在微信群中通知,让幼儿园家长周末去学校开家长会。
陆家宁去临省开会,嘱咐管家陪汐汐。
孩子们集中在大礼堂,管校长做了学期致辞,很快到颁发奖状环节。
汐汐毫无悬念获得了年级第一。
上台领奖时,一个留着蘑菇头的小男孩眼巴巴贴到汐汐身边。
车新华是隔壁班的,以前年段第一都是他。
自从汐汐来了后,他就成了千年老二。
不过他也不生气,汐汐长得好看,人又聪慧,性格还讨人喜欢,第一让给她都没事,何况人家是凭本事拿的!
难得找到机会,车新华小声问她:“学校有组织冬令营,自愿报名的,你去吗?”
说着,他把旁边经过的几个小孩都叫住,指着他们道:“这几个都去哦。”
车新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汐汐,紧张地将手心在裤管上抹了把,擦掉汗渍。
汐汐视线落在那几个同学身上,不由拧眉。
一股浓郁的黑气弥漫在他们身上,看着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人多她不方便掏铜板算卦,但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此行有危险。
汐汐展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睛弯如月牙。
“当然可以呀,汐汐也想出去玩呢!”
车新华松了口气,眼露惊喜:“真的?那我们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哦!”
汐汐点头,她自然要跟过去看看。
自从上次裴墨深带汐汐回去后,杜平薇把练习地点改为裴家。
杜家和裴家家风严谨。
之前她虽然欣赏汐汐,但仍然保持着一定距离感。
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她愈发喜欢这个可爱聪明的小姑娘。
加上…
裴墨深性格冷然,又鲜少与外人接触,基本没什么朋友,杜平薇一直很心疼。
但他对汐汐似乎不一样,虽然也没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可是对她做的桩桩件件却又不与其他人不同。
好像…对她有更大的兴趣,更多的包容。
因此,她将培训地点改到家中。
让两个孩子多接触,说不定汐汐能把裴墨深的性格带动得活跃一些。
有着多年的累积与收藏,裴家的设施设备甚至比琴行的更优越。
汐汐偶尔会在裴家遇到裴墨深,次数并不多。
身体好转后,他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学校生活。
一次无意中听他提起,裴父要求严苛,让他每周至少去裴氏集团三次,学着管理企业的技能。
汐汐坐在花园亭子长凳上,小腿悬空,调皮地晃荡着。
杜平薇带她练了一个小时,似乎有事,接了个电话让汐汐自行练习后就离开了。
汐汐伸出肉乎乎的五指,拍了拍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打算休息会儿再回去继续练琴。
冬日午后,庭院中铺满太阳,阳光从亭子顶部花藤间隙洒下来,打在汐汐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汐汐歪着头靠在亭子柱子上,眯起眼睛,舒服得有点犯困。
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细响。
那种刻意放缓的声音,以及熟悉的檀香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汐汐眼皮发沉,睁不开了。
裴墨深在亭子边上站定。
眼前小姑娘皮肤白皙几近透明,浓密的睫毛长而卷,呼吸平稳,唇角挂着笑,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她的快乐。
裴墨深安静地站了会儿,有风吹来,他犹豫了下,脱下外套披在汐汐肩膀上。
透过花园栅栏,能够看到司机已经等在车旁,朝里面张望。
今天他有字画课外补习,跟裴父说好结束了立即过去公司。
下课后,他突然想起早晨出门前,裴父让他把家里一份材料带去公司。
于是他折回家里,在花园里看到偷憩的小姑娘。
裴墨深正打算离开,突然看到一张纸从汐汐口袋里飘出,掉落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是冬令营的报名信息表。
裴墨深安静地叠好,重新塞回汐汐口袋里。
第117章 想参加冬令营
到公司的时候,裴父已结束午休在办公,偌大的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裴墨深走过去,在裴父旁边属于他的位置上坐下。
裴父抬眸,看着裴墨深手里的资料,默了下。
“不是说不用带了,我已经让秘书重新打一份了。”
裴墨深垂眸:“忘记了。”
裴父沉吟,有些纳闷,裴墨深向来过目不忘,记性极佳,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今天的裴墨深,看起来有点怪,但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不再纠结,裴父将一叠文件推到裴墨深跟前。
“这是今天刚谈下的项目,你捋一下,把项目来源、合同签订以及如何落实重点列出来,尤其是项目为何可以拿下来,拿下来怎样做成功,这里面的关键点必须弄明白。”
裴墨深点头“嗯”了声。
他这样跟着裴父学习有两年了,刚开始经常被训斥。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很少发生这种事了。
父子两人不再说话,室内只剩下纸张翻动以及写字的“沙沙”声。
裴墨深做得很认真,几乎可以说是全神贯注。
等把材料提交过去后,果然从裴父脸上看到满意的表情。
裴父从抽屉里抽出根烟点燃,与裴墨深的俊秀不同,他长相硬朗,作风雷厉。
“你今天做得不错。”
对于裴墨深这个年龄,项目分析能做到这个程度,能力相当于经理级别的。
裴父向来严厉,吝啬于夸奖别人,能说这么一句已属难得。
在他的准则里,男孩子就该穷养,放养。
要不是碍于裴墨深身体原因,他早就该把人丢到汉子堆里去训练一番了。
“寒假了,有什么打算?”裴父问道。
他心里有意向,这个新接手的项目想让裴墨深去跟进。
裴墨深对商场感兴趣,之前也表达过想实操下的心思。
不过裴父也有些犹豫,毕竟是近亿的投资,他是很有信心的,就算臭小子没做好,他也有能力收拾烂摊子。
只是说服对方答应估计要费一番口舌,他最不耐烦干这种事了。
“对这个项目有想法吗?”裴父吐了口烟雾问他。
裴墨深眉头微跳,眼底闪过丝惊讶。
他有预感父亲很快会让他真正接手企业事宜。
一方面裴父思想很有前瞻,始终坚持孩子要从小培养起。
最主要的是,前阵子萧山排名第五的李氏董事长突发车祸暴毙,留下一个刚大学毕业的独子。
因被家中过度宠溺,身无长技,家长暴毙后虽然被推出来主事,但难担大任。
不过短短几个月,李氏就被几个董事瓦解,分崩离析。
裴父曾当着裴墨深的面感慨,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坍塌却只需朝夕。
虽然他正当壮年,却始终认为,要尽早培养裴墨深,让整个家族有接班人,无后顾之忧。
只是裴墨深没想到的是,首次就要给这种大单。
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兴奋,血液流动速度都加快了。
沉吟片刻,裴墨深问道:“项目什么时候开始?”
企划书里只提及项目要在三个月之内完成,具体开工时间没说,应该是口头约定了。
“下个礼拜。”裴父道。
裴墨深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企划书的封面,没有立即答应。
裴父掐灭香烟,喝了口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儿子。
“我想先参加学校的冬令营。”裴墨深轻声道。
裴父微微愕然,很快恢复淡定:“那就下次吧。”
裴墨深收回手,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参加冬令营回来后再跟进,爸爸,你看可以吗?”
裴父细细打量儿子,提醒他:“那你只有两个月时间,而且还要兼顾学习。”
寒假只有四十几天。
裴墨深点头:“我想试一试。”
蛰伏这么久,他也想展示下个人实力。
或许这次会仓促,但他全力以赴,相信问题应该不大。
裴父顿了下,裴墨深脸上自信坚定的神情和他年轻时何其相似!
他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有胆!”
但是他很快神色一正:“不过你要明白,人与人的信任是有额度的,即便你是我儿子也是如此。我答应,你做好了,这个额度会增加,如果你搞砸了,下次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重新赢得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