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臭呢，师父每天都洗澡，身上香香的呢！”
汐汐作势伸手捏住鼻子，“不像你身上都是腐烂味。”
李良阴沉着脸，警惕地问：“你还看出什么了？”
与李太一姐弟俩不同，李良浑身散发着恶臭，他们族人虽然是横死乱葬，但学校建成后也是有祭拜供香火的，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除非……李良作死，修炼禁忌遭到反噬。
“你把我带过来干什么呢？”汐汐身子板小小的，气势一点没输。
李良盯着汐汐看半天，突然缓了语气，“小女娃，看在臭道士的份上，我送你回家，你别坏我的好事，行不行？”
汐汐漂亮的杏眼一弯，“好……”
李良脸色缓和几分。
下一秒，汐汐小小的身影却快速绕过李良，动作灵巧地跳到他身后办公桌上。
手指掐好的定身诀往李良身上一仍，随即从布袋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符咒。
——鬼山正源固本符。
李良发现不对，伸手想去逮汐汐，却被死死地定住，目眦欲裂：“死女娃，住手！”
汐汐不理会他，眼疾手快地将符咒贴到桌后墙上的挂画上，仔细辨认，能看出画中间已有裂缝，而且裂缝在缓慢变大。
李良脸色黑了下来，迅速挣脱开定身咒，“我打死你！”
他不管不顾冲上前，汐汐灵巧闪过身，眼睛弯成月牙状，嗓音软糯地提醒：“阵眼已经修补好了，你打不赢汐汐啦。”
李良哪里会不知道，他只是不甘心！明明是他李氏的地盘，凭什么要被管氏所占。
汐汐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老神在在地道：“李爷爷，人鬼殊途，你既然一息湮灭，就该认，这生生死死本就是世间大道。地府亦可享万千供奉，繁华无限，为何要惦记着生前这点东西呢？”
李良拉下脸，“死丫头，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这么说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逆子！”
接着，一道健硕的老者身影闪了进来，“我才带你妈出门旅行三个月，你就能给我惹出这么大事来，啊？”
是李太一的太爷爷闻讯赶来拿人了。
汐汐见李良一把年纪还被揪着耳朵带走，老脸都红成猴屁股了，笑得更欢快。
门口出现道熟悉的身影，陆家宁穿着黑色西装，身形伟岸，深邃俊美的脸庞此刻却布满着急。
“汐汐！”
看到汐汐脖子上的伤后，他眼底隐过一抹心疼，懊恼不已，他不该冒险让汐汐来这所学校的！
汐汐看出陆家宁的担忧，心里暖乎乎的，乖巧地靠在他肩膀上。
“爸爸，汐汐没事，汐汐很厉害哒。”
陆家宁的心揪得更紧，囡囡以前受伤了也这样吗？
不哭不闹，还反过来安慰人，懂事得让人心疼。
“爸爸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汐汐。”
陆家宁立刻带着汐汐去了医院。
他坐在医院长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
刚才老师打电话通知他，说汐汐在教室里对着空气说话，还告诉同桌这所学校有鬼。
原本以为汐汐只是从鬼名山出来，沾染了些不好的习惯，还有学着当地不好风俗迷信，可是现在，担心在他心口像浓雾，化不开，散不去。
他骗汐汐说过来检查脖子伤口的，实际上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给她做全身检查。
向来在商场叱叱风云的男人，此刻居然紧张得手心出汗。
囡囡还那么小，跟她妈妈那么像，是亡妻留给他最大的念想。
体检室门打开，医生摘了口罩出来，“目前来看你女儿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陆家宁松了口气。
汐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朝他甜甜笑了下。
陆家宁心里柔软，却还是佯装冷硬，“汐汐，你虽然是爸爸的宝贝。但你今天在学校说有鬼，吓唬同学，还和校长追赶顶嘴，这样是不对的。”
以前在鬼名山与世隔绝就算了，囡囡回到陆家，总要和社会接触，就要适应处事规则，他当家长的要教育好。
汐汐明澈的大眼睛盯着陆家宁，和以往那些见识她言行，将她视为怪物，唯恐避之不及的领养家长不同，眼前爸爸虽然板着脸，眼神确实温柔怜悯的。
像是诉说，不管他囡囡做错什么，都还有他在。
汐汐眼眶红了下，陆家宁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差点破功。
汐汐却跳下长椅，主动过去抱住陆家宁。
这是她爸爸，可以跟他说真话。
“可是，爸爸，真的有鬼啊！”
陆家宁：“……”
所以，他闺女一点不觉得自己价值观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爸爸不相信吗？”汐汐有些苦恼。
难道她要让爸爸看见鬼才行吗？但是爸爸被吓到怎么办？
陆家宁同样头疼，只能暂时安慰闺女：“爸爸永远相信汐汐，但是这种话以后都不能再跟别人说，明白了吗？”
汐汐抿了抿小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时，秘书打开电话，提醒陆家宁大家都还在等他回去继续开会。
陆家宁叹息一声，干脆把汐汐也带过去，叮嘱一番汐汐之后，走进了会议室。
汐汐背着小手，看着陆家宁走进会议室之后，无聊地到处转悠，走到拐角处，脚步一顿。
这里……
眼前是扇深棕质感的木门，旁边墙上用烫金字体写着总裁室几个字。
刷陆家宁给的卡后，电动门缓缓打开，室内昏暗，左侧大片落地窗，拉着帘子，只从缝隙里透出点光亮，正面墙上整排橱柜放满文件，处处不失品位。
古朴的实木家具散发出阵阵清香，投影屏连接会议室，正在实时播放部门工作汇报。
汐汐大刺刺地在老板椅上坐下，刻意忽略躲在墙角的白色身影。
第12章 卖了一块墓地
汐汐双手撑住下巴，灵动的杏眼转溜得飞快，就是没往角落看过去。
一道白色身影悄然飘至她身后，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骂了一句，“派大星笨死了！”
钱都快被海绵宝宝骗光了，还没学会吹泡泡。
汐汐回头和她对视，女鬼莫名有点心虚，抓了两把零食递给汐汐。
“你吃你吃……”
汐汐弯唇，笑得非常友善甜美，“你什么时候走呀？”
她说得随意，仿佛在问人吃饭了没。
女鬼愣了下，她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有阴阳眼，而且法力还不低，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她委屈巴巴地咬着下唇，“人家没搞破坏啊。”
“才不四咧！”汐汐板着脸反驳。
这女鬼身上沾了厚重的人气，至少在这里呆三年以上。
再看她死了有上百年，脸蛋子细腻圆润，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女鬼，显然平时没少吸阳气。
得亏爸爸阳气足，八字旺，不然早倒霉啦！
“你自己收拾包袱走人，还是汐汐送你出去呢？”
女鬼见汐汐很坚持，说话就变得阴阳怪气的，“你就是陆家宁的女儿啊，果然水灵。难怪过去几年陆家宁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三年如一日，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问寻亲进展情况。”
眼前的女娃娃白皙粉嫩的小脸蛋，五官精致得像瓷娃娃，跟陆家宁只有三分像，显然其它七分都遗传了妈妈，一看她母亲就是大美女。
汐汐听得鼻头泛酸，爸爸真的好爱她哦。
而且喵喵爸爸还这么爱哭，要是一直找不到她，会不会像故事里说的孟姜女一样，把长城哭倒啊？
女鬼：“陆总好可怜是不是？”
“那你还吸他阳气！”汐汐小脸一板，皱巴着眉头看着女鬼。
女鬼抹了把几乎不存在的眼泪，阳气就是她的一日三餐，不吃难道要她再死一次？
“给你三天时间搬走！不然汐汐打得你魂飞魄散唷！”汐汐伸出三根手指头，奶声奶气地威胁。
女鬼委屈巴巴，陆氏风水极佳，这些年她也攒了不少家当。
三天哪里够搬家！
但看眼前奶娃子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敢太造次。
她小声逼逼讨价还价，“五天成不成……”
“不可以唷，东西可以先留着，人晚上不许搁这里住啦！”
女鬼吃惊，“那怎么办？”
不说她没地方去，就算是有地方落脚，这满满家当放着没人看守，她哪里放心得下！
她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汐汐大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装模作样地做出让步，“是这样哒，汐汐的鬼名山名下有块风水宝地，还剩些墓地。看你可怜，打折卖一块给你住也不是不行。”
女鬼震惊，这女娃还做鬼的生意？
她不缺钱，原本也打算找个地方养老，听了自然也乐意。
片刻后……
办公室里发出一声只有汐汐能听到的凄厉的惨叫。
“一块墓地才四平方，要……要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汐汐小手一挥，明黄色的纸飘落在女鬼脚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仔细辨认，能勉强看出是鬼名山汐汐。
“你说要买，我都签字画押啦，不许反悔！说话不算话是会天打雷劈的昂！”
女鬼心疼得几欲落泪，她汲汲营营三年有余，一朝被臭女娃骗个精光。
下山后首次开张，汐汐兴奋得满脸通红，热络地拉着女鬼的手。
“姐姐，我们鬼名山还提供搬家服务呢，要不要给你介绍呀？”
有事姐姐，没事女鬼。
女鬼迅速抽出手，捡起地契，吓得退了几步，“您行行好，给我留点养老钱吧……”
说完，飘到角落里，情绪低落地收拾行李去了。
一回头，眼前金光大盛，差点亮瞎她的鬼眼。
汐汐迈着小短腿，忙碌地在办公室里东奔西走，她先是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圆盘，拿笔沾了金墨，上下各画了三个圆点，用细线连成五角星，在正中位置再点上圆点，用招财进宝四个字围绕起来。
外圈的每个圆点之间都有字，从正左顺时针分别写了增智、七、阵、除难、消灾、聚福。
那是很厉害的招财阵法，就是字歪歪扭扭的。
太丑了！
这就算了，她还踩着板凳，撅着小屁股，把橱柜每个格子里都塞满了辟邪符。
女鬼：“……”
在鬼眼里，这跟在办公室打了几十个千瓦照明灯没啥区别。
不用说了，她走还不行吗？这晚上还让她怎么睡！
陆家宁会议结束，刚推门，一道小身影就扑腾到他怀里，双眼亮晶晶的，看起来异常高兴。
陆家宁脸上也扬起笑，“汐汐怎么这么高兴啊？”
汐汐献宝道：“爸爸，你办公室里有个女鬼，被我赶跑了呢！”
现在爸爸相信她的话了吗？
他自己的办公室就有鬼呢！
陆家宁头大，无奈地捏捏汐汐的脸，“宝贝，答应爸爸，以后不要跟别人说这些话可以吗？”
家里人就算了，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不仅对汐汐不好，对整个陆氏也可能造成不良影响。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得扭转一下小奶娃这个不科学的观念。
“可是汐汐说的是真的嘛……”
汐汐能感觉到，陆家宁并不相信这些东西，想被认可的小脑袋瓜耷拉了下去。
说她卖了墓地，爸爸估计也不信吧，喵喵爸爸虽然对她很好，非常好！可是就是不信她说的话，汐汐还是有点失落。
“汐汐刚才在干嘛呀？”进门没听到动画片的声音，陆家宁好奇地问道。
汐汐拍了拍随身小布袋，“汐汐……画画呢！”
她画了好多符咒，上次从鬼名山带下来的不多，最近用得快，都要见底了。
但她暂时不太想告诉爸爸，反正爸爸也不信。
陆家宁在心里盘算着，幼儿园课程不重，时间多，他平时工作忙，没空一直陪着，还是得给汐汐找点事做。
省得这小姑娘天天的想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第13章 陆汐汐这个惹事精
晚上，陆家宁和汐汐回到家时，陆烨霖和陆娇娇已经坐在餐桌边上。
陆家宁淡淡看了眼陆烨霖，见他穿着整齐，想来今天没打架，放下心来。
陆娇娇声音清脆可爱：“陆叔叔，老师说成绩出来了，您看到了没呀？”
学校成绩系统绑定家长账号，会自动发送到手机上。
“是吗？”
陆家宁掏出手机，开了整天的会，他没留意。
看完后，他收起手机，给孩子们各夹了点菜。
陆烨霖按捺不住，“爸爸，我这回考得怎么样？”
陆家宁眼里浮现出笑意，“陆烨霖，语文90分，数学89分，英语100分，这回考得很不错，奖励你上回想要的球鞋。”
“谢谢爸爸。”陆烨霖笑了起来。
陆娇娇眼巴巴的，着急地问：“那汐汐的呢？”
陆家宁笑着拍她的头，“先说你的，三科都是满分，很棒。”
陆娇娇又是傲娇，又有点羞涩，但还是追问汐汐的成绩。
汐汐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吃饭却也不发出声音，看着就让人食欲很好。
她看了一眼陆娇娇，“姐姐好关心汐汐喔。”
明明这语气软乎乎的，陆娇娇却莫名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陆家宁忍俊不禁，有些骄傲地道：“我家囡囡，语文考了62分，数学考了68分！”
幼儿园暂时还没学英语。
“什么？”陆烨霖和陆娇娇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陆家宁笑得很是爽朗，又重复了遍汐汐的成绩。
陆娇娇不可置信，小嘴唇都哆嗦着，“怎么可能呀……”
虽然才及格的成绩，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汐汐来说，实在太让人惊讶了，她明明应该考零分的！
汐汐放下筷子，眼珠子熠熠生光，“爸爸，咱们家少了刘妈不行！她做的饭太太太好吃啦！”
陆家宁宠溺地看着她，“小吃货，你都不关心成绩呀？”
汐汐眨了眨眼睛，煞有其事地道：“汐汐那天复习了半个多小时呢！考这些也不算多呀！”
她好多字不认识呢。
陆娇娇耷拉着眼皮子，双肩下垂，小手委屈地放在双腿上，为了考满分，她复习了大半个月，同学约她玩游戏都没去。
陆汐汐明明没上过学，为什么还能考及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