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苍:“?”
少年携着睡意的倦音低低响起:“夫人不睡?那……再来一次,好不好?”
【3】
谢苍前半生活的无趣,中规中矩。
幼时尊师重道,矩步方行。
长大后更是光鲜亮丽、温润尔雅的襄阳侯世子,可实际上,他性格乖张,阴狠孤僻,游走在死亡边缘。
母亲想要他平安健康,他拿着刀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处又一处的血痕。
父亲想要他功成名就,他便亲手断了自己的腿,让自己成为了残废。
他原本以为日子会日复一日的无趣下去,直到某一天,一个满脸写着“来当寡妇、英勇就义”的小姑娘闯入他的生活,在他那雾蒙蒙的世界里点起一盏光。
她盼他死,可他偏要活下去。
*男主心理有缺陷,童年阴影很深,人格障碍。
*性格伪温润,前期乖巧都是装出来的,白切黑。
*先婚后爱/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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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福安城(二)
◎我要认真了,思归◎
福安城(二)
“本少主都说过啦, 他的心结是你,不会那么轻易解开的。”
门口,被赶出来的路之鱼坐在走廊边沿的栏杆上, 听着与她同样被赶出来的商孟州数落,说什么小孩脾气爆,还会砸东西,幸好本少主心胸开阔, 不跟他计较。
“……我知道, 但还是想试一试。”
路之鱼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挫败感涌上心头,“可看样子, 就像你说的,他没那么容易原谅我。”
不单单是没办法原谅, 更多的是路思归心里对她始终有一种记恨。这种记恨已经在他心底扎根,随着时间的增长蔓延到各个角落,这么多年,他就是靠着这股恨意活下去的,若是有一天他真的放下了这股恨, 恐怕也离消散不远了吧。
路之鱼抿了下唇瓣, 没有再去深究更复杂的事情, 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按照他现在的这个性子, 也不可能和我说过去的事,凭我自己查, 线索又太少, 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么……”
她慢吞吞扭头,冲着倚在柱子上的商孟州道:“最聪明的商少主,帮帮我这个忙吧。”
少女摊开手,漂亮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无可奈何来,“我没办法了,这次的线索太少,我打听不到。”
这是头一次,路之鱼在这种方面低下头。
以前,她都是寻找线索最积极的一个人,在解题方面更是不遑多让,可这次,她就像是认输了般率先妥协,去向旁人求助。
商孟州一顿。
他倚在圆柱上歪了歪头,白绫遮挡了半张脸,导致旁人根本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在细细思考之后,才‘哦’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慢吞吞道:“既然你都求我了,本少主也不是不能答应,但这主要还是看本少主的心情,这样吧,我平日里伺候的随从不在这里,你服侍我一段时间,我或许哪一日心情好了,说不准就会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
路之鱼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在那儿故作高深的少主,刚要张嘴,一个‘好’字还没说出来,突然,啪的一声。
屋门被狠狠推开,面色铁青的小孩从里边跑出来,浑身散发着不爽,他快步走到路之鱼跟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路之鱼装作不知,故意道:“诶?去哪儿,我这还有事。”
路思归板着脸问她:“什么事?”
“……”路之鱼停顿了下,含糊不清说着,“大人的事不好跟你说,再者,说了你也不懂,小孩子不应该知道这些。”
“呵。”
少年讥笑道:“小孩子?不应该?”
他一连两个疑问句,硬是将嘲讽拉满。
“我从小在魔界长大,魔族人素来重欲,我所处的第三殿乃是欲望之都,你认为我有什么不懂?”
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站在那里,口吻堪称平和的说出了这幅完全不符合他外形的话。
他一贯表现的冷,平日里也不爱说话,突然说了这么多,难免让人觉得新奇。
路之鱼看着他,还没想好措辞该怎么继续扯谎,便瞧见路思归拽着她的手,眉眼压下,显然是沉不住气了。他侧过眼望了商孟州一眼,不咸不淡道:“你不是想知道么?我的事我会告诉你,用不着一个外人来插手。”
外人一词被他加重了语气。
说罢,他拉着路之鱼快步离开了客栈,看起来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他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在他拉着路之鱼走时,少女那笑弯了的双眼。
她也没转身,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朝着身后挥了挥。
望着路之鱼那副没心没肺跟着离开的背影,商孟州烦躁的皱起眉头,气鼓鼓道:“哇!小鱼儿也太过分啦,这要是传出去,本少主的面子往哪儿放?要是让少伯知道我在这里调戏女人,一定会来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让我为我祖宗着想的。”
就在商孟州嘀嘀咕咕时,一道少年音从身后而来:“可是,一开始明明就是阿州哥哥顺着师父的话往下接,却莫名其妙的背题了。”
商孟州循声转头。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袭红袍的贺思明,小孩单手持着剑,站姿笔直端正,将自己的气息隐匿的极好,才导致没有被路思归发现。
这些日子下来,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贺思明很聪明,只要稍加点拨,无论是哪方面,都在向着路之鱼靠近。
他抱剑而立,眺望着路思归气腾腾拉着路之鱼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小师叔还是太嫩了,不了解师父和商孟州这两个人加在一起的心眼子。
什么妥协,什么求饶,那全是装出来给他看的。
偏偏,他上了当。
与此同时,路之鱼被路思归拉着来到了另一边的客房里,腾地把门一关。
少女此时就站在门边,看着路思归的举动,慢悠悠地挑起眉梢,她刚要张嘴,还没说话,路思归就先她一步道:“大伯没教过你吗?”
“……什么?”
路思归蹙着眉头:“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和外边那个黑心狐狸保持距离。”
“啊?”
“他竟还想让你服侍他?不要脸!无耻之徒!”
小孩骂了半天,路之鱼大概琢磨来味了,她本想张嘴为商孟州辩解两句,但看他那气冲冲的样子,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只不过,她一想到莫名其妙就背上色徒称号的少主……
少女悠悠叹气。
这次欠了少主好大一笔人情啊。
骂了一会儿后,路思归缓冲下来,正襟危坐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路之鱼没有犹豫道:“你能告诉我什么?”
“……胃口不小。”路思归斜睨她一眼,须臾,轻声补充,“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得到这句承诺后,路之鱼眉眼弯弯,显得格外开心。毕竟目的达成,又没付出什么,还轻松获得线索,对她来说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
于是,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有关你母亲的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路之鱼狐疑地看向他。
“嗯。”路思归应了一声,“没必要这么惊讶,我被父亲带回上清时,左右不过两岁的年纪,当时还未记事,哪里会知道我母亲的事。”
路之鱼沉默了下。
失策了,之前那么笃定路思归会知道点什么,是因为她以为他会记得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时候路思归才两岁大一点,按照常理来说,未必会记事。
见路之鱼忽然安静下来,路思归觑她一眼,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径直开口:“不过,我后来查到一些事情。”
路之鱼将视线移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少年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我母亲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路之鱼倏地瞪大眸子,让她在乎的并不是那句大户人家的小姐,而重点是那个词,“你知道,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么?”
路思归点头,情绪上没有出现一丝波动,仿佛此时说的人和他并无关系。
“尽管那时年纪小,可这件事……我有印象。”话已说到这里,再遮掩下去也没了意义,他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诉路之鱼。
“在我残存的那些记忆里,我隐约记得,我小时候过得并不好。似乎从能意识到自己看见外界事物的一刻,开始辨别这个世界时,我就被关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墙面上贴着数张符咒,地上有着符文,而我是镇物,被用来镇压什么东西。”
在路思归那些模糊的记忆中,他一个人,被关在那间黑屋子里度过了极为漫长的一段时光。
除了偶尔会给他送食物的人之外,他再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
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教他说话,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后口齿不清的原因。
有时,他也会听到耳畔有一道女声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思归。”
“那道声音和我一起在那间屋子里被关了半年,后来,我终于被放出来,第一次看见外边是什么的景象。”
路之鱼好奇道:“是什么景象?”
路思归沉默了下,像是再也不愿意想起那日的画面,轻声道:“红衣女鬼,冤魂索命。”
路之鱼抬了抬眼,方才的好奇全部消失殆尽,如果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复杂了。
“那个红衣女鬼的身份是……”
空气仿佛停滞下来,有丝丝横纹在气压中波动。
路思归抬起头,灿然一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红衣女鬼,正是我的母亲。”
“我是镇物,镇压着我的母亲。”
小孩的脸上没什么特别悲伤的情绪,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可不知为何,路之鱼莫名地觉得他在哭。
在魔界九大魔主中,和那些情绪特点鲜明的魔主相比,唯有他清冷似雪,不染尘事。有人说,年少成魔的魔主这些年早就丧失了情绪这一功能,比起人,他早就是魔了。
可事实上,他并非没有情绪,而是那些罕见的能露出来的情绪都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就像现在,明明是在笑,眼底的难过像是要溢出来似的,眼梢染上绯色,薄薄的,并不明显。
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古怪,小孩安静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路之鱼顿了顿,敛起眸子,遮掩住眼中的情绪:“我在想,之前有些事情我好像没有尽到全力。”
路思归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点,狐疑地看她一眼。
却见,下一秒,少女冲着他弯眼笑笑,温声道:“我要认真了,思归。”
刹那间,路思归呼吸忍不住放轻。
尽管,没明白她嘴里的意思,但他控制不住地因为那两个字而感到触动。
作者有话说:
假期结束了阿闲来码字啦!
继续开始赶进度
第161章 福安城(三)
◎江柳月◎
福安城(三)
路之鱼说是认真, 但并没有告诉路思归具体要怎样做,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离开房门。
即使好奇的不得了, 但路思归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于是也没跟上去,安静地在客房等待。
没一会儿,房门咔的被人推开。
待路思归看清来人后, 脸唰地沉下来, 盯着路之鱼不悦道:“你说的认真, 就是凭借这个人?去伺候他?”
少主气的哼了一声,愠恼道:“真是个无礼的孩子。再者说来, 什么叫做伺候,我和小鱼儿可是知己, 既是知己,这点小忙根本算不上什么。”
“那你方才……”话音戛然而止,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小孩瞪大瞳孔,迅速看向路之鱼, 之后又将目光移向商孟州, 再看了一眼墙角靠着对他耸肩的贺思明, 乍一下想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他抿抿唇瓣,视线回到路之鱼身上,“你又骗我。”
路之鱼连忙为自己辩解:“不是骗, 只是用了一点别的方法。”
“……”路思归别过头去。
少年没有再去纠结欺骗不欺骗这个问题,随便路之鱼是在糊弄他还是在说真的, 反正他也知道, 自己不可能真的对路之鱼生气。
空气一度凝寂下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 只有商孟州手中的铜钱卦发出碰撞的声响。
少主倚着墙,手中把玩着铜钱,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路思归,对这两人之间气氛古怪的原因心知肚明。
虽然少伯一直觉得自家少主情商低,但那也是分情况的,就像现在,商孟州的眼力见相当高,他没有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而是大大咧咧走到桌子边坐下,“算一卦吧。”
“小鱼儿说线索断了,本少主却不这么认为。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相互串联的,原因与结果、手段与目的、种子与果实是无法割裂开的。即使有一处断掉,也并非无法衔接。”
修长的指尖把玩着那枚铜钱,说完之后他将铜钱扣到了桌子上,手掌摊开,笑着对路思归说道:“猜猜看是正面还是反面?”
“……无聊。”
“猜猜嘛,反正正反你都不吃亏。”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这么一想,路思归看向了他的手,张嘴道:“正面。”
商孟州将手拿开,笑眯眯道:“哎呀,猜错了呢,是反面。”
没等路思归继续问正反有何用处,他忽地正色,视线落到窗外,扫了一圈后视线一定,随手指道:“呶,那个方向。”
他手指向的远方,是映在高险巍峨山脉中的寺庙,杏黄色的院墙紧紧贴在悬崖峭壁之间,香烟缭绕。
……
福安城的这间寺庙全名叫做卧龙寺。
藏于山中,山路蜿蜒,道路两侧怪石参差,路底不平,走的人脚疼。
贺思明耷拉着头,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走,“脚好疼……阿州哥哥,我们为什么不飞上来啊。”
尽管有些累,但这些日子他跟着林继云训练,这点苦还是能吃。
只是苦了少主,惨兮兮的往上爬着,样子好不到哪儿去,他就不爱运动,平日就连走路也要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走,何时走过这么远的路?
听到这话,商孟州扭转了苍白的脸,苦巴巴道:“对……对神明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