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脑袋在她的怀里拱了拱，她揉巴着：“你看，我的怀里是不是暖暖的，再也不凉了，我保证以后都会好好地活着，再也不让你伤心了好不好。”也再也不会让他为自己断尾了。
尤桃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地哄他。
少年原本促急的喘息变得平缓，情绪也慢慢平复。
她看着怀里人毛茸茸的脑袋顶，有一个问题，从知道了郁渊上一世救了她之后就一直盘桓在脑海。
“郁渊……”尤桃垂下眼睫，喊他。
怀中的少年抬眼，眼眶已然红彤彤的，这个角度看过来，无助又可怜。
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儿。
尤桃思索了下，她舔了舔唇，还是选择问出口。
“我能问下，你上一世我死了之后……”她咽了下口水，问：“你做了什么吗？”
以她对郁渊的了解，谢菀杀了她，郁渊肯定不会放过谢菀的。
少年润红的眸子一凛。
尤桃几乎立时就感觉到了郁渊的情绪变化，弱弱地问：“谢菀她……”
“杀了。”郁渊立刻接了话。
尤桃心间一凉。
果然。
的确是郁渊会做的事情，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连郁康成和谈鸣都能随时随地说出杀了的话，更何况是上一世杀了自己的谢菀。
但如果让她设想郁渊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杀害，她完全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少年眼眸中幽暗一片，又说：“我把谢家的人全杀了。”
“……你杀谢家全家干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谢菀怎么会杀了姐姐？谢家的每一个人都别想活。”
郁渊的逻辑向来极端。
她几乎是庆幸地说：“谢天谢地，这一世你没有对谢菀和谢家这样。”
不然，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收场。
但她想起来，恋综刚开始时，郁渊确实是时有时无地对谢菀敌意明显。
“这一世我要和姐姐在一起的，只要姐姐能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我都会解决好。”
他似乎更懂得了，如果真这么做了，他跟她更不可能在一起。
也不想再因为别人，而影响到他和她在一起。
他必须小心翼翼的，不能吓到她。
可后来，好像还是吓到了她。
“只是我不知道，姐姐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我以为没有的。”
他选择了再断一尾，换她重回四年前，和自己重新开始。可事实是，尤桃对他完全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一味地要丢下他。
他原是准备，这一世好好地追姐姐的，不用上一世那种诱捕的方法了。
要光明正大的，和姐姐成为正常的男女朋友。
少年敛起深眸，声调低低的：“可是我好像用错了方法，我越想和姐姐在一起，姐姐越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第229章 我以后都会乖乖的
“但姐姐越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越要想办法和姐姐在一起，无论做什么。”
尤桃被人说得难受得很。
她从上一世开始，就从未意识到，自己所有的有意或者无意的举动能让郁渊这么介怀。
而郁渊总是在两人的感情上容易敏感和多想。
他所表现出来的，无论是乖巧的撒娇也好，还是病态的占有欲作祟也罢，也都只是表面，或者是他用自己的方式，愿意展现给她看的那一面。
事实是，他的真实情绪总是内敛的，在她不知道的什么时刻和状态下，郁渊已经把两人之间弯弯绕绕地想了八百遍。
所以，在郁渊的一顿操作之下，这一世两人的感情才会走那么一大截弯路。
而且那时候，她是真的有想过逃离郁渊，尤其是郁渊黑化时，她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还好她人怂胆子小，早早地认怂了，不然她不敢想象郁渊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尤桃眯着眼睛看人，郁渊的小狐耳没有钻出来，不然她铁定得揪两下他的小狐耳让他清醒清醒。
说揪就揪，她指尖捏着他白润的耳垂，用了力：“你傻不傻呀，你当时要是直接告诉我，你救了我，我怎么可能还会对你那样！你什么都瞒着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郁渊似是吃了痛，鼻子轻皱了皱：“可我如果我和姐姐说了，姐姐就知道我是狐狸了，我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接受，毕竟姐姐那时候连作为人的我都接受不了……”
说着就有些难过的模样，他垂了垂眼：“小舅也说，正常人都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是狐狸的。”
尤桃：“……”
原来这其中还有季允误导的成分在。
“所以你就瞒着我吗？瞒着我也就算了，还变成小狐狸赖在我身边，不让我知道。”少女嘟囔着，“让我出那么多丑……”
她简直没勇气回想，自己当时干的那些蠢事。
又是搞替身文学，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甚至还堂而皇之地给小狐狸洗澡。
结果这些全是对郁渊做的。
白天对着人形的郁渊一百个拒绝，晚上回到家却对着小狐狸垂涎欲滴……
手间不自觉地没收住力气，郁渊像是一下没承受住，抖着肩打了个小激灵。
少年嘴角瘪起，似又委屈了起来：“可姐姐那时候已经不要我了，我怕姐姐知道我是狐狸会吓到，更会不要我。
我更怕姐姐知道是因为我救了姐姐而感激我，或者可怜我，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可我不想要可怜和感激，我想要姐姐是因为喜欢我和我在一起。”
“好了好了……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就随口一说。”
她看人简直又要掉小金豆了，赶紧又去搂着人哄：“不是感激，也不是可怜，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你就放心好不好？”
少年欢喜着应声，唇角扬起：“嗯，姐姐只能喜欢我的。”
接着又一脑袋埋进她的锁骨间。
掐他耳朵变成了捏，尤桃宠溺地揉着人，总觉得今天两人之间的谈话像是复盘。
既然是复盘，她又想起一事也得控诉下：“对了小狐狸，你之前那次还说要关着我呢，这个你要怎么解释，我当时真的被你吓到了，谈恋爱不能那么谈知道吗，你会把我吓跑的。”
她当时真是怕死了，得趁此机会把郁渊这个毛病给解决了。
怀中的身体一僵，半晌后才传出闷闷的声音，主动认起了错：“对不起姐姐……我没有办法，我着急了，我害怕，我害怕失去姐姐，我下次不会了。”
他头也未抬，像是没脸见人似的，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浮在颈间，一片痒意。
“那你要保证。”
少年双手环上她的腰身，臂弯间又紧了紧，“我保证不会了，我以后都会乖乖的。”
尤桃满意地咳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郁渊不知又在那瞎琢磨什么，半晌后，便听他突然仰头说：“姐姐，其实我有件事情很后悔。”
“嗯？什么？”
“我当时是特意让姐姐重生到和我发生关系的那天的，但是应该在发生关系后，不应该是在之前，不然姐姐也不会一醒来就要甩开我了。”
尤桃：“……”
只听郁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本来想和姐姐重新来一次的，可惜失败了，我后来特别后悔。”
第230章 我不能没有姐姐
尤桃立刻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原来她以为的重生到和郁渊真发生关系前，是老天开眼，让她能及时和郁渊撇清关系的机会，搞了半天是郁渊故意给自己谋福利了。
郁渊没脸红，弄得她倒是有些脸热。
她有些恼怒地瞪着人：“怪不得都说狐狸是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我看你这只小狐狸更是！”
郁渊却毫不知羞，薄唇覆了上来，结结实实地亲了她一口，兴冲冲的：“多谢姐姐的夸奖。”
少年手臂像是铁钳一般，勒得她腰疼。
亲了一下还想继续，被尤桃一巴掌盖脸上捂住了：“别闹！我有话还没问完。”
窗外车来车往，两人在路边已经说了许久的话，车内气氛也已经不见方才的沉重。
今天的她像是有着十万个为什么。
但她仍旧疑虑重重，不问清楚，她就会一直惦记着。
“姐姐，你问吧。”郁渊正襟危坐。
“郁渊，其实……”尤桃默了默，深吸了口气，才道：“其实你不比我小吧？”
这一点其实尤桃早就怀疑和意识到了。
她之前就问过郁渊是狐妖还是狐仙来着，那时候郁渊支支吾吾只说了自己是狐狸，她看出了郁渊的刻意隐瞒，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两人同居后，她曾趁着郁渊去洗澡的间隙，偷偷地看过郁渊的身份证，上面确实写的是19岁，连月份都分毫不差，比她小几个月。
但既然郁渊是从狐狸修成人，总不可能真的就只有十几岁吧。
所以说，郁渊整天对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没准年纪其实大得离谱。
尤其是今天谈鸣说，郁康成其实是想靠着郁渊的内丹活千年的，那就证明郁渊是有上千岁了？
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已经有…一两千岁了？”
郁渊乖巧地坐着，听到她的问题后表情依旧如常，像是早就想到了她会这么问。
一时间并未回答。
尤桃看出了他的踟蹰，又趁热打铁：“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的。”
“嗯。”郁渊低低地应了声。
果然。
“多大啊？”
郁渊难得的惜字如金：“一千。”
并不意外的答案，但郁渊真正说出来后，并不妨碍她会震惊，没想到小时候看到的神话故事真的应验了。
“所以你天天在我耳边喊着姐姐这姐姐那的，其实都是在装小啊，你比我祖宗都大！”
下次郁渊再喊她姐姐，她可不敢再应了。
郁渊一懵，甚至顺着她的话回答：“没有的。”
“……”
“但姐姐永远都是姐姐。”郁渊说：“我每次喊姐姐的时候，姐姐都很开心的。”
这确实。
好奇怪，郁渊是怎么知道她这个xp的。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弟弟在她面前喊哭唧唧地喊姐姐……她能即刻应声倒地。
“你说的没错。”尤桃又掐了下他的脸，少年白嫩的脸颊瞬时被他掐出了鲜红的指印。
她看着面前一脸胶原蛋白的少年，负面情绪瞬时袭来。
“你都一千岁了……”尤桃嘟囔着：“好可惜啊，我只能陪你人生的短短几十年……”
“不会的。”
郁渊否决，纯黑的瞳眸似是布满璀璨细光，垂下的长睫遮盖着情绪。
“不会的。”郁渊又重复，斩钉截铁道：“姐姐要永远陪着我。”
“可我是人类。”
“我会有办法的。”
“你什么办法？”尤桃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要说，只要我一死，你就断尾救我吧？”
少年下落的睫毛轻眨着。
“不要郁渊！”她当即抓扯住他的胳膊，用力抓紧，心跳猝然失频。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听到没？人死是自然规律，你不能总是违背自然规律，一次就够了，而且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再看着你失去尾巴了。”
谈鸣说，季烟就是一直用断尾的方法来维持了郁康成上千年的生命，谈鸣说郁康成是怪物。
她想起京城圈内的人都知道的一个秘辛，郁家的当家人郁康成其实是个双腿扭曲残废、满身长满脓包的可怕男人。
她不想这样成为这样的怪物，她宁愿美美地死去。
“郁渊，我不想像郁康成那样丑陋地活着。”尤桃试图继续劝说：“你知道的，我最爱美了。”
“不是这个方法。”郁渊摇头。
上一世尤桃被杀是突发情况，他措手不及，所以断尾救她是迫不得已的方法。
“那是什么？”
“用我的内丹，姐姐会和我生生世世地活着。”少年眸中充溢着祈望：“我不能没有姐姐的。”
第231章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两人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第二天，尤桃没课，郁渊一早就被导师叫走了。
自从郁渊昨天在车里说，要把内丹给她，要她和他共生后，尤桃千百个不愿意都没能打消郁渊的想法。
甚至到最后，郁渊又有些状态不大对了，她才没再坚持说，这事暂且搁置了。
郁渊昨晚又粘了她一晚上，跟个大型挂件似的，到哪儿都要挂在她身上，连洗澡都要她陪着。
原本是想上网查一查关于狐狸内丹的信息的，一晚上都没找到机会。
早上郁渊走后，她抱着电脑查了许久。
她从小到大看过很多有关于狐狸的小说电视剧，也大概能了解一些内丹的作用，比如什么修炼、解百毒、起死回生这些。
但小说电视剧毕竟是编的，放在现实生活中，失去内丹对于狐狸意味着什么，她不得而知。
但绝不会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去那么简单，如果郁渊强行让她服下，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郁渊将背负着什么样的代价，她不敢想象。
所以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就接受，郁渊为了救她断双尾已经够她难受很久了。
可郁渊向来偏执，且做事无论如何别人都干预不了，尤其是对于她的事情上，即使是她自己，也无法左右郁渊的想法。
说要给她的东西，那就一定会给。
说要做的事情，也一定会做。
平时生活和相处中的小事上，郁渊还是很听她的话的，但一遇到大一些的事情，她就完全拿他没辙了。
电脑上一条条的信息全是人类杜撰的字眼，没有一条是可以证实有用的。
尤桃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季允的电话。
两人约在了校外的奶茶店。
季允很喜欢喝奶茶，自从和郁渊在一起后，只要和季允一块儿聚，路过奶茶店，季允总要搞一杯。
倒是郁渊其实不大喜欢喝，觉得甜腻。
除了那次在恋综里，因为她说给小狐狸取名芋圆是因为芋圆奶茶后，郁渊缠着她要她请了一杯以外，就再也没喝过了。
当时尤桃就看出来郁渊不爱喝奶茶，就是欠，硬是逼着他喝完了。
所以，季允虽是比郁渊大了一个辈分，有时候其实比郁渊看起来更像小孩儿，尤其是跟郁渊吵架又吵不过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就更是了。
季允比约定时间晚了几分钟，他到的时候不停地道歉，尤桃连连欠身表示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