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莫君弋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随后也向着那幅画靠近。
果然是那丫头会做出的事。月司尘心里无奈。
看着消失在画中的两人，他这次倒是清醒得很，并不准备也跟进去，而是守在画旁。因为他感受着体内的法力正在慢慢恢复，待他完全恢复，总可以想到办法去救他们。
“宝儿！婉娘！”重新进入到画中，初夏来到宝儿家门外，朝着里面大叫道。
“初夏！你等等我！”跟着她入画的莫君弋也跟了上来。
“初夏姐姐！”宝儿听是初夏的声音，连忙迎了出来。
“初夏姑娘，有什么事吗？”见初夏叫的焦急，婉娘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宝儿，婉娘，你们记得你们是怎么来这儿的吗？”初夏拉住宝儿又看向婉娘有些焦急地问道。
“初夏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们一直都住在这啊！”宝儿有些困惑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是的！”初夏急得直跺脚，“你们再想想！……你们记不记得来这里前碰触了一幅画？”
宝儿和婉娘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看着两人，初夏心里焦急无奈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她看向不远处的村子，于是向着村庄走去。
“初夏……初夏！”莫君弋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大家都不记得了吗！？”初夏询问着周围的人，但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初夏姑娘，你怎么了？”不知是不是引起了太大骚动，也惊动了锦瑟和明远二人。
“早上听远哥说你们离开了。”锦瑟看了一眼身旁的明远，又转眼看向二人关心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是什么忘了拿吗？”
“莫君弋！”看见两人，明远不禁怒声呵斥，“我答应放你们出去，却未曾想你们又重新进来了。”他目光看向正在拉住村民诉说的初夏，怒看向莫君弋，“并且竟还出尔反尔！”
“明远兄，你听我解释……”莫君弋有些无奈，却又拿初夏没有办法。
“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吗？”看着锦瑟身边的人，初夏掏出怀里的逆鳞指向他。
“初夏姑娘，你在说什么？”见初夏掏出匕首，锦瑟担心明远，于是连忙挡在他身前。
“瑟儿。”明远温柔地唤了她一声，随后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冰冷的眼眸恶狠狠地看向两人，“你们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别别！明远兄！”莫君弋连忙上前阻拦，他知道在这画境之中，他们没有法术，根本不是明远的对手。
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们，初夏似乎毫无办法。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明远身旁的锦瑟身上。“锦瑟姐姐，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何只有自己的手的冰冷的，其他人的手却是温热的呢？”
“……”听见她的问话，锦瑟明显一愣。
“瑟儿，不用听她的！”明远拉过锦瑟的手，“你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才容易手脚冰凉……”
“可是……”锦瑟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明远，“可是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只有手脚冰凉……”而是她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先前她也困惑过，可是明远让她不要想这么多，只是个人体质不同而已。直到今天初夏问起来，她才想要探究明原因。
“是啊……锦瑟。”看得出一旁的婉娘问出这些话来也很是犹豫，“我早先就觉得很奇怪的，你的手真是比井水还凉……”
“阿远……”听了婉娘的话，锦瑟又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人，想要寻求答案。
“瑟儿……你……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明远说着连忙拉住锦瑟的手，“你看我的手也不是很热……”然而对上锦瑟质疑的目光，明远突然不知该怎么办。“看来只有杀了你们才能让这里重新变得平静！”只见他目露凶光看向莫君弋和初夏二人。
第33章 真相（1）
“小心！”看着明远如疾风般伸来的利爪，莫君弋大惊，连忙推开初夏，自己却被明远死死钳住的左肩。
“撕拉”一声，肩上的衣服被撕开，莫君弋只觉得左肩钻心地疼。
“莫君弋！”初夏上前挡在莫君弋身前，却还是不死心地朝着锦瑟说道，“锦瑟姐姐，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
“你们都去死吧！”明远怒红着眼，向着初夏而来。
“初夏！快躲开！”看着就快袭来的明远，莫君弋急切地叫道。
“锦瑟姐姐！你已经死了！”看着向着自己袭来的明远，初夏嘶吼着说出这句话。
“啊……”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婉娘甚至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瑟儿……”明远猛地停了下来，慌神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死……死了？”锦瑟身子一颤，脚下一软，忍不住向前退了几步。
“瑟儿！”明远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我已经……死了？”锦瑟喃喃自语。
“没错。”虽然知道很残忍，但初夏还是说了出来。“你已经死了，而这里，是明远大哥为你创造的画中境……”
“……画中境？”
初夏点点头，“但除了你以外，这里的其他人却都是被那幅画吸进来的无辜的人，并且他们的记忆都被这画篡改了，让他们以为自己原本就是这里的人。”
锦瑟看向四周的人们，又抬头看向明远，似乎在寻求他的回答，“远哥……是这样吗？我真的……已经死了？”
“……”看着怀里的人，明远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瑟儿……”
“远哥，我知道你不会骗我……”锦瑟紧紧抓住明远的手，“告诉我真相……”
明远犹豫万分，但看着怀里人恳请的目光，不禁心头一疼，最终还是万分艰难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案的锦瑟身子一虚，倒在了明远怀里，泪水缓缓流了出来，“虽然我也一直很奇怪为何我总是浑身冰凉，但，我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看着这样的锦瑟，初夏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她又看向周围的人，可他们不该被困在这里啊！
“我好像……都记起来了。”锦瑟垂着眸平静地说道，“我早就已经死了……”她看向明远，“那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她的思绪好像渐渐飘远。
忽然，初夏觉得脚下的大地在颤动，原本她以为是错觉，但却发现大家都感觉到了异样。“娘亲，这地面怎么在动啊……”宝儿有些害怕地抱住了婉娘。原本蔚蓝的天色也变得灰暗，周围的花草树木都纷纷开始凋谢。“”
“瑟儿！”明远见到这异状，连忙抱紧了怀里的人。
在锦瑟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后，这画中境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崩塌。而锦瑟的身体也似乎愈渐虚弱，她抓住明远的衣袖，“谢谢你，远哥……但我不需要虚假的世界……更不希望伤害这些无辜的人……答应我，放所有人出去，好吗？”
“好！好！”明远看着怀里逐渐虚弱的人，连声答应，“瑟儿，你不要离开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啊啊！”“快逃呀！”“娘亲！娘亲！”看着画中境的逐渐崩塌，周围的人都开始慌忙逃散。
而明远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他只是静静看着怀里的人，“瑟儿……瑟儿……”
锦瑟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答应我……忘了我……”一滴泪水从脸颊划过，滴落在地上。只见锦瑟的身体缓缓变成了点点星光，最终消失在崩塌的画境中。
“瑟儿！瑟儿！”明远伸手想要抓住这些星光，但这些星光却在他碰触到之时消散不见。他明知道这些星光是抓不住的，却还是不顾一切想要留住它们。
“莫君弋！”看着崩塌的房屋和脚下裂开的大地，初夏有些惊慌地拉住一旁的人。
莫君弋看着不远处沉浸在悲痛中的人，再看看周围逐渐崩塌的环境，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拉住初夏逃离碎裂下沉的地面。
“轰！”似乎是那幅画中发出的声响，原本守在画旁养精蓄锐的月司尘猛地起身，见那画中原本的山水已不见，而是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心中料想，画中一定发生了大事。
正想着，只见画幅碎裂，随后三个人影便出现在了房中。
见是初夏两人，月司尘放下了心。没想到这么快？但看到明远后，又开始警惕起来，连忙跳上了初夏的肩头。
“我们出来了？”在看见月司尘后，初夏有些惊讶，再看向那幅画，已撕裂落在了地上。
明远没有理睬他们，而是踉踉跄跄来到里间的床边。他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床上人的面颊，口中轻唤，“瑟儿……”
“山神大人！”只见一只山鼠从屋外窜了进来，摇身一变，竟是那日接待他们的中年妇人模样。只见中年妇人跪在明远身边，“山神大人，您责罚小的吧！都怪小的没有守住门！”
“不怪你。”明远淡淡说了一句，目光却依旧宠溺地落在锦瑟脸上。
“大人！”
“走吧。”明远说着，“我早已不是山神。”
“明远大哥……”初夏有些自责，可是又无能为力。
“你们也走吧。”明远冷淡地说道，“你们放心，那些人也已回来原来的地方。”
“可是……”“走！”明远低声吼道，却只觉喉咙涌上腥甜，“噗……”鲜血从口中喷出。
他用尽自己的灵力为锦瑟造出的世界因锦瑟的觉醒而覆灭，而现在，他正感到自己身上的最后的灵力在一点点消散。
因锦瑟的尸身也是靠着明远的灵力才能保存至今，如今明远灵力消失，意味着锦瑟的尸身也不能够继续保存。看着锦瑟活着一般的娇美脸庞一点点变得干枯，明远痛不欲生，良久，悲痛的脸上竟露出释怀的微笑。
初夏看见一只萤火虫从门外飞了进来，一只，两只……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萤火虫飞了进来，将明远和锦瑟包裹在内。
“瑟儿……”被萤火包裹的明远深情地看着怀里的人，“如今，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萤火在一瞬间变得耀眼无比，初夏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等放下手，重新看去，床上的锦瑟和明远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去哪了？”初夏看向身旁的莫君弋。
莫君弋恍然回神，“应该是去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吧……”
初夏的目光落在一旁正在落泪哭泣的鼠妇人身上，鼠妇人见她投来目光，不禁浑身一颤。
“别害怕。”初夏连忙道，“我知道你没有害人之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你可以给我讲讲明远大哥和锦瑟姐姐的故事吗？”
鼠妇人见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于是点点头，向他们讲起了明远和锦瑟的故事。
第34章 真相（2）
当年，鼠妇人还只是个住在这山神庙里的普通山鼠。
“这间山神庙被村里的人供奉着，香火鼎盛。锦瑟因无父无母，从小被村里的人们欺负，并且经常食不果腹。为了活下去，幼时的锦瑟就经常来到这山神庙中偷吃供奉的食物，有时候甚至就睡在这山神庙里。明远大人虽然可以看到这一切，但却并不在意。因为明远大人虽为山神，却性格淡漠，虽保着山村风调雨顺，但面对人们渐渐自私的、愈加膨胀贪婪的愿望，却从来不予理会。久而久之，这间山神庙不灵便在人们之间流传开来。”
没错，人类便是如此自私、贪婪。站在一旁的月司尘对山精鼠妇人的话很认同。
说到这里，鼠妇人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这些人类却不去想为何家乡可以风调雨顺，为何庄稼可以连年丰收！……渐渐的，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少，这里就被荒废了，人们便也不再来供奉。失去人类信仰和供奉的神，他们的灵力会越来越弱。但明远大人却毫不在意，因为他认为人类都是无情的、自私的，他不需要这样的信仰与供奉。面对岌岌可危的山神庙，村里的人都敬而远之，但少女锦瑟却毫不避讳，甚至经常带着自己的食物来供奉山神。破天荒地，明远大人开始享用起她的供奉来，竟然惊讶地发现虽为人类供奉，但却丝毫没有贪婪和欲望的丑恶味道。明远大人于是对锦瑟慢慢好奇起来。他高高在上，沉默安静地看着她自言自语，看着她善良地救治受伤的小兽，看着她夜晚靠着自己脚下熟睡的模样。终于有一天，明远大人再也控制不住对她的好奇，在她面前显出了人形。但是奇怪的是，锦瑟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反而很惊喜。锦瑟说，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一个人来到山神庙，吃着供奉的点心，看着山神大人的像，她心中总期望着，山神真的存在。是这山神庙才让她活了下来，她早已将这山神庙当成了家，将山神大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鼠妇人说着竟露出和煦的微笑，仿佛是叙述自己疼爱的晚辈的故事。“原本早已摒弃人欲的山神大人在和锦瑟的相处中竟慢慢爱上了她，从小缺爱的锦瑟也自然爱上了山神大人。两人在一起后，将这破败的山神庙当成自己的家，在此生活了起来。……但好景不长，有游手好闲的村民发现了山神庙里的异常。没有山神大人的准许，凡人是看不到他的，于是村民看到的是在破败阴森的山神庙里自言自语、有说有笑的锦瑟。此事在山村中传开来，人们都说锦瑟是被邪物上身了。为了防止伤害到其他村民，在一个大雪天，人们绑走了正在山上找寻木柴的锦瑟。”
鼠妇人的神色渐渐变的悲伤起来，“等到明远大人意识到不对，找寻而去，才发现被绑在祭台上驱邪早已被冻死的锦瑟……”鼠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明远大人虽然悲痛与怨恨，但他身为山神，却不能伤害人类。于是他带走了锦瑟的尸体，用灵力保存在这里，随后用已虚弱的灵力和锦瑟残存的一丝魂魄为锦瑟造出了她希望的理想世界。”
“就是那幅画？”初夏问道。
鼠妇人点点头，“那幅画中的世界是锦瑟所希望的，也是明远大人所希望的，那里天气永远晴朗，阳光永远明媚，没有任何烦恼。”
“那为何要把无辜的人吸入画中？”初夏有些不解。
“明远大人想要把这些人都改造成善良、无私、诚实的人，让他们在那里安居乐业，幸福生活。由于老奴一直居住在这山神庙中，早已开了灵智，也算看尽了人们的自私贪婪，于是主动请求帮助明远大人。明远大人便将老奴化作人形，再以山间宅院吸引夜间路过的人进入画中。”
“那你们有没有为这些人想过！？”听了鼠妇人的话，初夏不禁有些气愤，“你们有没有为他们的家人想过！？……他们被吸入画中，和家人分离，被篡改了记忆，虚假地生活在你们建造的虚假的世界里！”
“老奴觉得明远大人没有错。”鼠妇人看向初夏，眼中没有一丝害怕，“错的是这些自私、贪婪、自以为是的人。”
“……”看着鼠妇人坚定的眼神，再想起那些人对明远对锦瑟做的事，初夏忽然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初夏撇过脸，作为捉妖人，理解起妖来是大忌，她知道，却还是下不了手，只能故作狠恶，“若你日后作恶，我定会回来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