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还活着的时候跟她说过，女人的命苦，就像草籽，撒到哪里是哪里。她比草籽还不如，她连父母都没有。
如今她有了姑娘，姑娘就是她的天。
见茉儿不肯走，步细细犯了难。三天后，慕容桥就会来要钱，那时候她可以慷慨赴死，回到自己的世界。茉儿若是阻拦，说不定会遭殃。
“姑娘，快想想办法吧，怎么还清四王爷的六万两啊？”
第15章 偶像
步细细看着茉儿看着她的样子，差点要笑出来。茉儿就像是在看她的偶像，一副你一定有办法的样子。
拜托，如果真的有办法，今天也不会差点被慕容桥下令射杀。无论是她还是原身，她们都没有短期内弄到六万两的能力。
“睡吧睡吧，明天再说吧！”
回到自己房间，茉儿躺在了木床上，软软的垫褥睡起来好像飘在云朵上一样舒服。
终于得到步姑娘的允许能留在她身边，茉儿心里一高兴，甜甜的睡着了。今日的事虽然凶险，但她有一股子执念，步姑娘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
躺在陌生的床上，步细细睡不着，她反复回忆着从树上摔下来的那一幕。她一定只是摔晕了而已，绝不会死的！
她得想办法回去，她开了个店，卖小吃的，生意很红火，那是她立世的资本，她不在，生意可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步细细就起了床，茉儿和了面，打算蒸几个馒头。
步细细问她会不会做包子？进宝买的菜里还有肉，让她尽情发挥。
“每顿饭你得按照荤素搭配的标准来，这样营养才均衡。”
茉儿听不懂步细细的话，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连忙把浸在井水里头的肉拿出来，切下一小块来剁肉馅。
包子上蒸笼之后，步细细坐在炉灶前添火。
院子外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人在吗？”
茉儿连忙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出去开门，尽管那院子围墙只到大腿，院子门也只到大腿。
“老伯，您找谁啊？”
“我找......。”看到步细细出了灶屋，老头连忙喊道，“对，就是找她。”
茉儿开了门，请老伯进来。
老头笑着介绍自己：“我姓张，是玉成酒楼的老板，昨天云飞赌坊的事啊，我听说了。我是来帮姑娘的，你不是欠了四王爷六万两嘛，我有办法！”
茉儿一听，开心的要跳起来了：“真的吗？快请进，进屋说。”
步细细动也不动：“就站在院子里说吧，屋里没地方坐。”
“行行行。”老张头毫不介意，“我就站在这里说，姑娘，我这个好主意，你一听就明白了。话说这个主意就叫玉体横陈，怎么个意思呢，您听我说。”
茉儿搬来了竹椅，让老伯坐着说。
老张头道了谢接着说道：“我开的玉成酒楼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接待的都是王孙公子，紫衣贵胄。我这酒楼有一个特色地方，就是有很多美女。只要姑娘愿意豁得出去，像冯小怜一样玉体横陈，那还清六万两，也是很简单的事嘛！”
步细细听了这话想笑，茉儿却是不懂。
“老伯啊，什么叫做玉体......横陈啊？”
“这个意思么，就是半遮半掩，或者不遮不掩，伺候那些有钱的客人。你放心，我玉成酒楼可以花重金妆裹，保管美女你红遍京城！”
茉儿虽然没读过书，不懂得玉体横陈的意思，但是在京城当了这么多年丫头，多少也听过一些腌臜事，有一些酒楼会请一些美女横卧在桌上的金盘里，浑身不着片丝，任人围观抚弄，听到这里，她已经气红了脸。随手抄起一根木棍，上前就是一顿暴打。
“你这个死老头子，你这个不正经的老家伙！”
第16章 玉体横陈
“你你你，你这个丫头，怎么不知好歹呢！”
“你还说，不要脸，臭不要脸！我打死你！”
“哎哟哎哟，别打了！”
老头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茉儿不解气，一直把他往山下撵。把老头撵走了，茉儿这才哭着鼻子回来了。
她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我求你，别去，那不是好地方，别听那老头瞎胡说。你卖了我吧！我愿意被卖掉！只求你别去那种地方！”
步细细把她扶起来，给她擦掉眼泪：“傻丫头，我当然不会去了。我也不会卖你的。”
“我是自愿的！”
“卖人是犯法的，而且，你又不值钱！”
步细细笑着安慰，心里却感叹茉儿的忠诚和善良。
包子熟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茉儿擦了擦眼泪，连忙去洗手揭锅盖。
“姑娘，真香！”
步细细笑了，前一秒还苦着个脸，像个人间小苦瓜，后一秒就笑的像个喇叭花。该说她心大呢，还是说美食治愈人呢！
步细细用醋调了蘸料，和茉儿一起坐下来吃包子。
还没吃两口呢，院子外头又有人来叫门。
茉儿立即警觉起来，拿了木棍在手，出了灶房一看，是个端庄的老太太。老太太约莫五六十岁，衣着华丽，头上戴着凤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夫人。
老太太身边带着五六个丫头，排场很足。
“夫人，您找谁？”
“我找一位住在这里的姑娘。”
“是找我吗？”
步细细夹了个包子，一手拿着个碗，碗里是蘸料。这里条件艰苦，没有小碟子，只能用碗代替了。
“对，找的就是你。”
丫头偷偷在老夫人耳边耳语：“她就是四王爷放火要烧死的女人啊？长的确实很不错！”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步细细，开口说道：“我是来替我们老爷寻个通房丫头的，六万两我替你出。今天就可以去我家，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我就封你做妾。”
茉儿惊呆了，做妾？她拉了拉步细细的衣袖，她舍不得姑娘去做妾。做妾是很苦的，正妻想打就打，想卖就卖。更不用说，还是先去当通房丫头，那和普通丫头可没什么两样。
步细细笑道：“不去！”
她转身就进了灶房，她才吃了一个包子，还有二个包子没吃呢！
没想到步细细这么硬气，老夫人有些吃惊。传闻说四王爷要烧死她，并且勒令她三日内还出来六万两，难道传闻有误？
茉儿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姑娘低头吃包子，她问道：“姑娘，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要不把我卖了吧？”
“人家肯定不会要你，不信你去问。”
既然能屈尊纡贵到这种地方来买妾，这家的糟老头子想必很挑剔，一般容貌的女人他定是不要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院子外头又响起老夫人的声音：“你不想当通房丫头也行，我直接封你做妾。跟我走吧！”
老夫人许是和丫头商量了，觉得步细细的这个容貌确实得开得价码高一些。谁知道这话出口了之后好半天，步细细和茉儿都没出得那破屋来。
“夫人，这个女人太狂了，难怪四王爷要烧死她！”
老夫人哼了一声，扔了个银门牌到院子里，和丫头下山去了。等到死到临头，她自然会来求她的。
茉儿继续吃包子，包子是肉馅和香菇的，本来鲜香四溢，可是吃到嘴里却没味儿了。
“姑娘，怎么办呀？”
“先吃完早饭，吃饭的时候不要想烦恼的事。你那么辛辛苦苦把包子做的这么好吃，不是让你味同嚼蜡的。”
茉儿听话的吃包子，待吃完了早饭，她勤快的收拾起来。
步细细见茉儿勤快，也就随她去了。她坐在房间门口的门槛上，晒着微微的暖阳儿，一边思考着。
怎么回去呢？虽然那个世界也没有亲人了，但是有三二个好友，有自己辛苦开了几年的店。而这里是没法待的，必须得回去。
茉儿是个痴心的好女孩，走之前得想办法把她支开，不能让她承担被慕容桥追偿的这个后果。现在棘手的就是，茉儿一心跟定了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好在，慕容桥虽然脾气暴躁，还算是个讲理的人。追杀步细细的时候既没有伤害无辜，也没有伤害茉儿。
正在步细细思考如何把茉儿支开时，山腰下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一群长的美丽动人的女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领头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满头珠翠，浓妆艳抹，虽然腰身渐粗，却是风韵犹存。
一行人有说有笑，来到步细细的农家小院外头。见一个绝色美人坐在门槛上晒太阳，为首的妇人先惊叫起来。
“哎哟，都说昨天云飞赌坊发生了一桩大新闻，有个绝色的美人惹恼了四王爷。我只当是那些人夸大其词，没想到是真的。哎哟喂，这容貌......。”她转头问身边的女子们，“你们说，这位比起咱们风雪阁的头牌输在哪？”
“妈妈，我看简直就是天仙，天呐，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看的我都自惭形秽了！”
“姑娘，快，开开门，我跟你细聊。”老鸨笑道。
茉儿已经打扫干净厨房，听到有人说话出得门来，看到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领着一群衣着轻佻的女子，她心里有了数，便不乐意开门。
步细细云淡风轻：“风雪阁？京城顶级青楼之一！”
“没错，我们风雪阁啊，可是全京城最顶级的秦楼楚馆了，里面的姑娘那都是个顶个的美貌。不过你这身容貌，绝对不输我们的头牌。你快起身，让我看看你的腰身。别坐在那里呀，别害羞......那个丫头，还不过来开门！”赵妈妈使唤着茉儿。
茉儿生气了：“你想干嘛？”
“干嘛？来救你家姑娘于水火之中啊！六万两哎，你们两个还不上，四王爷能饶过你们？不过若是来了我们风雪阁，光卖身银子我就能给你二万两，你好好做，你凭你的容貌，一年，也就赚够剩下的四万两了。”
“是啊，你看我们这些姐妹，我们穿金戴银，山珍海味，还能攒一大笔钱。”
步细细在门槛边的缝隙里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嚼着。
茉儿早已气的地上四处找木棍了，没找到，已经被她收拾了当柴了，她折身就进了灶房，去抽柴火。
就在茉儿进灶房的空当，步细细拍了拍手起身。布衣粗裳，身姿决然，看的妇人及众女子一阵惊呼。
第17章 李不知
上天是不公平的，有些人是精雕细琢，如同制作一件精美的瓷器。有些人则是粗制滥造，像是不走心的仿造一堆赝品。
在这些容貌已经出众的人面前，步细细似乎美的轻而易举。她的脸上没有抹一丝脂粉，头上身上没有一件装饰品。她的美是出水芙蓉，天然雕饰。却又是浓烈的，一眼惊艳的。
女子们看着她，心下暗服。
这些女子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进了青楼，因为本身容貌美丽，她们总有一种幻想，哪一天遇到一个情真意笃的情郎，接她们出青楼，十里红妆迎她入家门。
青楼也总有这样的奇迹，很多女子就是这样离开了青楼，不管后面的结局如何，总之，她们是有美貌这一项资本的。
即使青楼出身的这个身份在世人的眼中是低微的，但是有美貌这一王炸，她们总能有机会翻身。
可是今天，在步细细的面前，她们的自信瞬间被瓦解。
原来真的有人不需要任何装饰就可以美的逆天！
与步细细相比，她们身上的那些脂粉，那些装饰物，就是她们不够美貌的证明。就是因为本身不够美丽，所以才需要借助外力！
看到步细细来开门，赵妈妈喜的浑身发痒，风雪阁有这样的天仙佳人加入，不怕干不翻与风雪阁争第一的登仙阁了。
离的近了，赵妈妈发现步细细的肌肤细腻，鬓发如云，浑身上下，竟是找不出一丝缺点来。
步细细打开门的时候，茉儿也抽了柴火跑出了灶房，看到赵妈妈热情洋溢的迎着步细细，一口一个天仙的夸着，到了风雪阁如何栽培她，如何让她稳坐第一花魁的宝座，茉儿哇的一声就哭了。
她扑上去抱住了步细细的腿：“姑娘，别去，不要去，去了青楼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赵妈妈鄙夷的看在跪在地上的茉儿：“你这个丫头，真是狗屁不懂，俗语说的，笑贫不笑娼！清高有什么用啊？钱才是最实在的，没有钱，你拿什么还给四王爷？”
茉儿哭着摇头，抱着步细细的腿不撒手：“要杀就杀我，四王爷要杀就杀我。我替姑娘抵命！姑娘你别去，我有个小姐妹就是被买卖了青楼，得了花柳病死了！”
“啊呸呸，这个死丫头，说这种晦气话！”柳妈妈不高兴了。
几个跟着来的姑娘们也都不高兴了，青楼里的姑娘最忌讳的就是听到这个，她们做的是皮肉生意，怕的就是这个！
青楼里挣的是快钱，也挣的多，但是也得有命花，那些得了病的姑娘，下场不用说了，凄惨离世，更被人鄙夷。
步细细摸了摸茉儿的头，让她起来说话。
“不，我不起来，我不让你走，姑娘，你不要走。”
“哎呀，真是个死心眼的丫头。不用管她了，你跟我们走，到了风雪阁，多的是丫头伺候你！”
老鸨上前一步，热情的来挽步细细的胳膊，步细细往后一退，脸上冷若冰霜。
“陈副官！”
陈副官听到步细细唤他，连忙上前来，行了个礼。
“步姑娘，有什么吩咐？”
“把这群人给我撵走，还有，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的小院！”
“是！”
陈副官斜了一眼赵妈妈，“走吧！”
“哎，怎么这么说话呢！刚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你是不是不满意卖身银子啊，这样吧，我再给你......哎哎哎”。
赵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副官着两个士兵叉着往山下去了。那群女子连忙追老鸨去了，妖妖调调，一路还埋怨步细细不识抬举。
茉儿抹了抹眼泪和鼻涕，这才知道步细细是要撵人。
步细细把茉儿扶起来，替她擦干眼泪。
“怎么老是哭？以后不许动不动就哭，还有，不许动不动就跪！”
步细细的灵魂是现代人，她看不得这种不平等的阶级关系。不论是她和茉儿，还是盛怒之下要射死她的慕容桥，大家众生平等，没什么好趾高气昂的。谁也不比谁高贵，谁的命也不比谁金贵！
“姑娘，咱们怎么办呀？”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还有两天呢，就算是要死，还有两天的日子要过不是吗？
陈副官把风雪阁的人撵走之后没多久，又一个侍卫骑着马到了小院外。陈副官见了连忙迎上前抱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