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盛晏一直在看之前手机里的资料，心里已经有了底。
她之前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突发情况，就如她之前说的，那人就像是个漏气的气球，堵住了一个稍微大的口子能让气漏的慢一点，但他的底子已经不行了，这次大出血如果没法止住基本就没了。
盛晏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医院手术室外今天格外热闹，院长高层包括患者家属全都等候在外。
他们一出电梯就看到一排的黑衣人穿戴整齐的守在走廊，其他人站在手术室外就像是被挟持了一样。
随着脚步声响起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院长宛如看到救星一般：“小晏，快，快进去。”
屈主任靠着墙，垂着脑袋，这会儿压根不敢去看。
院里领导此刻也格外的热情。
“小晏，手术服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进去就好。”
“一切就看你的了。”
一直坐在角落的男人闻言抬头睨着盛晏，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盛晏面无表情的脱下外套塞给顾昀之，走到手术室外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的心都卡到了嗓子眼。
盛晏回头，三两步走到顾昀之面前搂着他的脖颈在唇上落下一吻，眼底含笑：“给我点勇气。”
她这会儿身子也在发抖。
顾昀之目光柔了下来：“手术会成功的。”
短短六个字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盛晏没有犹豫，大步走进手术室。
第31章 猫咪咬人
大家没有在外等着，而是去了投影室。
诺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显示着手术室里的画面。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
顾昀之安静的靠着墙，双手放在胸前，目光不离盛晏。
平日里的姐姐很容易害羞。
但在手术时的姐姐很不一样，格外的认真，绷着脸。
他看的正入迷，一个人径直走到他身边，跟他一样靠着墙，声音浑厚沉稳：“昀之，好久不见。”
顾昀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的“嗯”了声：“好久不见。”
并没多少意外。
早在几天前他就查了一下里面那人的身份，只是当他查到是肖家的人后沉默了。
他很烦肖家，特别是里面那人，要不是他...
顾昀之深吸口气，及时制止情绪，默默的看着屏幕。
隔着屏幕他都能感觉到姐姐的紧张，汗水擦了又冒出来，她低着头，眉头紧蹙着，手上没停过。
肖闲挑眉问：“刚才进去的那位是？”
“我未来老婆。”
刚才所有人都看到姐姐吻他了，那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肖闲一脸诧异：“你那位姐姐？”
顾昀之没说话，默认了。
肖闲啧了一声，看着屏幕上的人多了丝兴趣：“我记得她叫盛晏吧。”
顾昀之猛的看向他，一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眼底是刺骨的寒光，声音低了好几个度：“不要打听她，更不要打扰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肖闲被他眼底的冷意震住，几秒后才道：“你太紧张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厉害而已，没别的意思。”
顾昀之闻言冷哼一声松开他，照旧靠着墙，一脸漫不经心。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只是没人敢说话。
肖闲从容的理好衣物抚平西装上的褶皱，劝道：“不管手术成功与否，他如果还有一口气在你留下来看看他吧，他很想你。”
“不。”顾昀之直接拒绝。
他多看一眼肖从霖都觉得恶心想吐。
“你何必呢。”肖闲轻叹，“这么些年你外公也知道错了，你妈的事不能全怪...”
顾昀之知道他又想说什么直接打断：“肖闲，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了，我不会见他，他不是我外公，你更没资格提我母亲。”
小孩子性子倔，这么些年他是知道的，肖闲只好闭嘴。
手术持续了七个小时，直到机器上的频率稳定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盛晏也是，脸色苍白，确认稳定后擦了擦汗水，然后开始缝合，他们转去手术室外等着，又等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盛晏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扫了一眼众人轻声道：“暂时没事了，不过接下来还是要看他自己，我们已经尽力了。”
肖闲跟顾昀之同时走过去。
盛晏穿的很单薄，顾昀之第一时间拿外套给她披上。
而肖闲则是诚意满满的感谢：“盛医生，实在太谢谢您了。”
盛晏摇了摇头，一半的重量压在顾昀之身上：“我只是做了一件身为医生该做的事。”
顾昀之有些心疼，轻声道：“姐姐，那我们回去吗？”
盛晏点头，在看到院长时又停了下来，喃喃道：“我之前说过的，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肖闲挑眉。
就听盛晏道：“院长，您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院长眼皮子一跳，面上尽量保持着微笑：“小晏，你在说什么呢？解释什么？”
盛晏表情淡淡：“解释您假公济私，为了帮屈主任上位抢了我的手术成果，如今又险些害患者来不及抢救的事。”
院长跟管理层眼皮子狂跳。
院长咂嘴，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道：“小晏，这里还有外人在呢，医院里的事我们回头再说好吗？你应该累了吧，先去休息。”
“就是要当着外人说。”医院管理层跟他早就同流合污了，自己说再多有什么用？到最后依旧会不了了之。
她记得院长说过，这位患者后台很大，能只手遮天。
盛晏深吸口气，对肖闲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笑话了，不过有些的事情我希望能当着您的面说清楚，也希望您能看清我们医院高层不为人知的面目，他们不配称为医生。”
院长脸上血色尽失：“盛晏，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盛晏还在看肖闲。
肖闲挑了挑眉，余光扫了顾昀之一眼，笑着点头：“好的。”
听到这句话盛晏舒了口气，每句话都慷锵有力，将他们的不正当行为全都一一说了出来。
她没别的目的。
她只想让这位看清楚医院这些人的真面目。
直至说完，院长跟其他人面色铁青，强忍着怒火，要不是肖闲还在这里他们绝对会扑上来，但此刻，他们却是不敢的。
对方的权势很大，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当初接这台棘手的手术他们也是铤而走险，想着万一成了肖家就欠了他们一个人情，之后无论是医院资助这方面还有其他方面他们都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可如今...
一桩桩内幕展现在肖闲眼前，他们甚至险些让肖从霖错过最佳的手术时机，这个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说完这些盛晏觉得浑身舒畅，对肖闲笑了笑：“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拉着顾昀之刚走了几步就听肖闲唤了她一声。
盛晏回头，肖闲保持微笑：“盛医生，医院其他人我不敢信，所以我家老爷子这边接下来就要麻烦您多照看了。”
“这。”她倒是没意见，照看患者术后的情况也是她应该做的，但医院那边。
肖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了然一笑：“关于医院这边盛医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对方都这样说了盛晏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再过来，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让人打电话给我，医院里有我的电话。”
“我打电话给昀之也是一样的。”肖闲深深的看向顾昀之。
顾昀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盛晏有点懵，心想他们认识吗？
但还是点了点头。
直到离开医院盛晏才如释重负，窝在副驾驶上成了一摊软泥。
顾昀之从羽绒服里拿出一瓶牛奶塞给她：“姐姐，喝口奶填填肚子，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牛奶上还余留着他的体温。
盛晏没接，懒懒的道：“没力气了，你喂我。”
话音夹杂着撒娇，顾昀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掰开吸管戳进去，吸了一大口后覆了上去。
嘴唇湿软，满嘴的奶味。
“唔。”
好甜。
第32章 我不会勉强他
一瓶奶喂完盛晏脸红的不成样子，嘴角还残留了一些奶渍，顾昀之深吸口气，俯身将她嘴角的奶渍吮掉，忍笑道：“姐姐，回家。”
盛晏非常小声的嗯了句。
心想自己这也太没面子了。
明明一开始是很正常的对话，但到后面怎么都变得不对劲。
盛晏轻叹了口气，将心底的涟漪压下问：“你跟那位肖先生认识吗？”
这话一出她明显的感觉顾昀之身子一僵，恐怕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盛晏又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口问问。”
顾昀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平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姐姐想知道我就告诉姐姐，那个人叫肖闲，名义上是我的舅舅。”
盛晏眼皮子一跳：“那手术室里的那位？”
“嗯，名义上的外公。”
盛晏眨了眨眼，心想多亏自己来了。
“不过为什么是名义上的？”
顾昀之眉眼弯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因为是不熟的亲戚关系。”
盛晏怔了少许，觉得这句话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抬头朝他看去，发现顾昀之正在努力忍笑，她瞬间就想起来了。
卧槽，何止是耳熟啊。
这不是她曾说过的话？
当初张思思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就来了句：不熟的亲戚关系...
盛晏一时之间有点尴尬，心想这个顾昀之怎么会知道的。
顾昀之低笑了声，解释道：“是张医生告诉我的，我都不知道，原来那时候我在姐姐心里就是个不熟的亲戚呀。”
盛晏捂脸：“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你记着干嘛。”
“我当然记着的，姐姐的每句话我都记着的。”特别是那一年姐姐说的话，他至今不忘。
就是那么一句话陪他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如果那时候姐姐没出现，他想自己应该早就跟妈妈去了远方吧。
盛晏躁得慌。
见她不说话了，顾昀之顿了顿，解释道：“姐姐，这件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怎么好出面。”
他跟肖家一直闹得很僵，他也担心姐姐被肖家的人发现后会有不好的事，他现在羽翼未满，没法跟他们抗衡，只能尽量避让。
盛晏眨了眨眼，而后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想什么呢？难道你好出面你还打算给我开后门？”
顾昀之不置可否。
“不用啦，这是我自己的工作，我自己能解决，况且我很讨厌找关系，你要是真的背地里帮我了我肯定逮着你一顿臭骂。”
“姐姐。”顾昀之无奈。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两者要分开，我不希望把工作跟感情混为一谈，明白吗？”盛晏认真的说。
顾昀之点了点头：“知道了。”
“乖，我眯一会儿，到家了叫我。”盛晏说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眼泪，“我快累死了。”
“好，姐姐休息。”
盛晏把副驾驶椅子放了下去，几分钟就睡着了。
到家时顾昀之没舍得叫醒，直接打开副驾驶车门解开安全带将她抱起。
盛晏蹭了蹭，双手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
顾昀之低笑了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
-
第二天一大早顾昀之接到电话，满不情愿的送盛晏去医院。
肖闲等在她的办公室，见两人来了挑了挑眉：“盛医生，麻烦您了，我们一起上去？”
盛晏想着这人是顾昀之的舅舅，态度软了点，嗯了声对顾昀之道：“你在这里等我吗？还是上去看看？”
不等顾昀之回答，肖闲插话眼底还有点小期待：“一起上去看看吧，他挺想见你的。”
顾昀之皱着眉，有点不情愿，盛晏见此直接说：“不想去就不去。”
顾昀之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她的位置上：“那我等姐姐回来。”
盛晏点头，看了一眼肖闲两人直奔电梯。
太早医院还没来什么人，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格外清晰，等电梯时肖闲冷不伶仃的问了句：“盛医生知道我们跟昀之的关系了？”
盛晏嗯了一声。
电梯门打开率先走了进去。
肖闲进去后解释道：“我们跟昀之有些误会，他一直不愿意见我爸，盛医生，你也知道我爸现在这个情况，好的话还能活个几年，坏的话顶多几个月，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想看看昀之，你...”
盛晏默默的盯着电梯显示的楼层开口打断：“肖先生。”
“嗯。”
盛晏淡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态度很坚定：“如果顾昀之想见的话自然会见，他如果不想见，我不会说服他去见。”
肖闲挑了挑眉，没想到盛晏会这么说。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误会是什么，但这个误会明显已经伤害到了他，所以我不会跟他说，您还是放弃吧。”
肖闲哑然，而后苦笑一声：“是我想岔了，抱歉，盛医生。”
“没关系。”
ICU在顶层，出了电梯后走廊上还有不少穿着黑色西装类似于保镖一样的人在守着，盛晏径直进入ICU病房。
病房里肖从霖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大堆的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盛晏在外看了一眼去换了隔离衣才推门进去。
肖从霖还没醒，但一切指标已经在好转了，检查完后出了房门盛晏才道：“肖老先生状态不错，这几天应该就能醒来了，我会每隔三四个小时来查房，您可以安心。”
“好。”肖闲舒了口气，两人聊了几句后肖闲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盛晏回到科室时顾昀之正拿着病历本在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病历本。
盛晏走过去拉出旁边的椅子坐在他身后，手环着他的脖子，下巴垫在肩上，问：“看得懂吗？”
顾昀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盛晏失笑：“那到底是看得懂还是看不懂？”
“能看懂一部分，其他一部分还没学习，看不大明白。”
盛晏挑眉，“我似乎一直没问过你，你学的什么专业？”
“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啊。”顾昀之轻笑，脑袋往后靠着她，“跟姐姐学的同一个专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