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波忽然觉着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赌徒，浑身的血液都慢慢的沸腾起来了，连带着脑子都一点点炙热起来。
他纠结着不知不觉见，竟然红了眼睛。
“我说……”
顾衍有些担心的出了声，下一秒被他打断了。
“成交！”姜波一拍桌子大声喊道：“老子拼了！”
楚悠悠被他这大义凛然的模样，弄的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朝他摆了摆手：“你倒也不必这样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样子，我不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走掉，就算是我走也会给你教出来一个和我一样的大提琴手。”
她话这么说了，姜波的心里才算是稍稍的宽慰了许多，他坐回了椅子上，没由来的失笑：“你这话说得，显得我多狭隘似的。”
“你顾虑的多很正常，这不是狭隘，反倒是你负责任。”楚悠悠喝了口面前的咖啡才接着说：“你是乐队的队长，那就是乐队的核心，有很多人都是你带领着，考虑的多也是因为肩上担负的多。”
姜波笑着摇了摇头：“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
“大差不差。”
这次的咖啡两人喝的很愉快，除了一脸忧虑的顾衍。
两人坐车回去别墅，一路上无话。
楚悠悠几次转头看向他，想说什么但到底是住了口，有些事无法一下子直接告诉他，那就一点点潜移默化的告诉，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那些家里有病入膏肓的病人，家人分明已经知道病人的大限降至药石无医，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着那个分别时刻的到来。
和突如其来的离开相比，这个方式也残忍，却没那么惨烈……
“悠悠，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第113章 来不及了……
好巧不巧的，顾衍话音刚落，在两人车子的前方就出现了一抹瑰丽的身影。
她身姿婀娜纤细，眉眼含情。
如果不是身后那数条上下不停摇摆的尾巴，端的是一位美艳的丽人！
楚悠悠心瞬间沉了沉，心下快速盘横了下敌我双方的实力……
九尾狐一族，历史悠久。
《山海经》中南山经里记载，九尾狐简称“九尾”，亦称“九尾禽”。
九尾一族生活在青丘国，有四只脚和九只尾巴，声音像婴儿，能吃人。
先秦时期，至汉传为瑞祥之兽，象征王者兴。
到了汉唐时期，因为造纸术的原因，才导致将它们一族妖魔化，从此跌下神坛。
但说到底，九尾狐一族到底是神是魔，那自然是归于后者的。
可和《山海经》里其他的精怪相比，他们一族又是最接近于神族的。
楚悠悠坐在车里，摁住了想要起身的顾衍，自己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朝着九尾狐走过去了。
对方挑了挑眉眼，娇笑了起来，像是银铃相撞一般。
“你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爱极了他。”说着，九尾狐侧了侧头，朝顾衍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悠悠想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了她看向顾衍的视线，冷声开口：“寻我，为了什么？”
“呵呵呵。”九尾狐扭了扭自己身上血红色的旗袍，风情万种的说：“上神你这可就是明知故问了……”
“若是我说，传闻是假的，你可信？”
聪明如九尾狐，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这千百年来，因为人类的发展，天道加固了三界的边界，她舍弃和牺牲了太多，才从魔界来到这人间。
即使楚悠悠说的一脸诚恳，但她却冒不起这个风险。
果然，楚悠悠只见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面露难色但语气里却透着志在必得。
“上神所说，自然为真，可小狐我舍了太多才来到这里，冒不了这么大的风险。”
说着，九尾狐朝她走近了几步，十分怜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上神这副皮囊生的极好，身为女子我自然知道上神的顾虑，上神放心我只取一小块皮肉就好……”
话落，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不知道从何处散了出来。
楚悠悠心下一沉，连忙推开了她，脚尖点地，运用起周身的法力，快速的向后退去。
“迷人香。”
没有骇然的惊讶，相反的此刻楚悠悠面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而已。
“上神果然见多识广，竟然知道我的香。”九尾狐摇曳着身姿，一步步慢慢踱向她。
“上神也太小气了，我都说了只要一小块，你这都不舍得给我，可还当得起上神这个身份？”
这话说的，好像楚悠悠不让她从自己身上取走一块活肉，就是她小气吝啬，就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好没道理。”楚悠悠冷声轻道。
语气虽然轻，可这里面含着的气势，足以震慑的九尾狐顿住了身形。
顾衍眼见着楚悠悠形势不太好，思虑再三还是解开了安全带，从驾驶座上爬到了后座，伸着手从藏在后座上的包裹里，拿出了早就放在那里的弓箭。
然后才打开车门出去了。
他身形纤长，一出场就让九尾狐亮了亮眼睛，立马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来。
在九尾狐的眼睛里，顾衍这样的身形伟岸，精气十足的男人，绝对就是一个上好的补品。
眼瞅着所求的宝物，和上好的补品都在自己眼前。
九尾狐也发了狠，直接红了眼露出十个尖锐的爪子，朝着楚悠悠就直接攻了过来。
她想好了，就算是和楚悠悠硬碰硬重伤了也没关系，这旁边不还有个上好的补品么？把他吸干了自己的功力也就回来了。
楚悠悠没想到她会突然发动，心下一颤，忙运气全身法力应敌，可惜九尾狐一族实力不容小觑。
作为上古流传下来的精怪，很多九尾狐最后都能通过修炼成为上神，甚至成为天界能匹敌一方的战神。
如此可见他们的灵性有多厉害，而此刻楚悠悠面前的这一只，虽然看上去智商不太高，竟然会相信楚悠悠的血肉能有益处这样的鬼话。
但实力，却是现在的楚悠悠也难以相对的存在。
一粉，一红，两个颜色的法阵相撞，直接掀起了一股狠厉的气浪，向周围四散开去。
楚悠悠和顾衍乘坐来的车子直接被掀飞了，至于顾衍幸好适时的牵住了楚悠悠伸过来的手，不然此刻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一击，让楚悠悠变了脸色，一口腥咸的血涌上了喉间，翻涌着想要夺口而出，被楚悠悠生生压住了。
对面的九尾狐看出了她的境况，一声嗤笑透过法阵传了出来，她冷笑着说：“怎么样上神？我这功法可是练了几百年的……”
血，从楚悠悠唇角溢了出来。
她没浪费，松开了牵着顾衍的那一只手，沾着自己嘴边的血，凌空画了一道符。
最后一笔画成之时，瞬间红光大盛，带着仿佛是从千百年前涌过来的波涛气势，仿佛想要将一切都斩杀殆尽。
九尾狐白了白脸色，眼里染上了几分惊骇。
她以为这符是要打在自己身上的，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符咒带着滔天的红光，下一秒直接打在了楚悠悠自己的身上。
始终站在她身后的顾衍，瞬间就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依稀的，就好像看到了千百年前，那个驰骋战场的女战神。
九尾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做，一下子就乱了心神，阵法不稳直接被楚悠悠钻了空子。
右手捏决，红光大盛直接攻了过去。
她速度之快，九尾狐甚至都来不及躲避，直接生生的受住了。
噗！
咔嚓！
两个声音交相辉映……
九尾狐直接躺倒在了地上哀嚎不已，没过多久就没了生息。
她这反应让顾衍愣了愣，完全没想到楚悠悠这一击竟然会这么猛烈，他正想着上前去看看，反手被楚悠悠给摁住了。
“九尾一族，多的是七巧玲珑心。”她看了顾衍一眼，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衍心领神会的停下身形，却全然没想到楚悠悠会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114章 我已经决定了
楚悠悠刚走上前，就看到九尾狐忽然翻过身来，朝着她吐了口血出来。
血是红色的，但落在地上却足以能侵蚀一切……
幸好……
幸好一道绿色的屏障及时护住了她。
幸好……
幸好一道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寒光，径直插进了九尾狐的心窝，将她的三魂七魄都生生的割裂开来……
楚悠悠看着眼前的九尾狐伴随着粉色的火焰，喘息间的功夫就消失殆尽。
她这才转过身来向后看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孟婆和旋子非。
“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但凡他们两个人要是晚了那么一秒，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孟婆快步跑向楚悠悠，伸手满脸嫌弃的，将九尾狐的残魂挥散开来。
“我说你这个人，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叫我来呢！”孟婆毫不客气的出声怼她。
旁边旋子非不能再赞同的拼命点头。
要是他再晚来一会儿，九尾狐那一口毒血喷出来，她定然是必死无疑……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要是差一些毁容是肯定的了，还是那种无法用神族治疗术恢复的伤痕。
“如果我那个石头仍的晚一些，你可就出事情了。”旋子非语气不敢像孟婆那么强横，几次吞吐才说了这么句话来。
旁边孟婆瞥了他一眼，然后拉着楚悠悠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疯了？”她忽然说。
“啊？”
楚悠悠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懵。
孟婆二话不说，抬起手朝着楚悠悠眉尖轻点了一下。
忽的，一股灼人的热浪，带着红色的光芒，和骇人的气势从楚悠悠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
没过多会儿，楚悠悠就身子一软向后倒了过去，撞进了顾衍迎上来的怀抱，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她这是……”顾衍满脸惊骇的看向孟婆，完全不知道她对楚悠悠做了什么。
“你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孟婆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
就像是，他是一个夺走了自己心爱物什的坏人。
顾衍摇了摇头，但他从孟婆的表情里能看出来，事情一定是比自己知道的更糟糕。
他知道楚悠悠刚刚捏的法决是增强自身法力的，虽然维持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但因为这法子违背天道自然的规则，相应的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他知道的代价，估摸着就是楚悠悠这一阵子都无法用法力了。
可现在看孟婆的表情，难不成……
“悠悠刚在做的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阵子无法使用法力这么简单。”孟婆长叹了口气说。
果然！顾衍心猛地一沉。
孟婆边说边向道路旁边走了几步，抬手一挥，幻化出一辆和刚刚两人乘坐的一模一样的车子，又向后看去捏了个法阵过去，把那辆报废了的车子变没了。
顷刻间的功夫，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顾衍急切的催促她。
孟婆又撇了他一眼，对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反而去问旋子非会不会开车。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才侧头对顾衍说：“先上车回去，悠悠需要休息。”
顾衍低头看了她苍白的脸色，虽然急于知道真相，但还是选择听孟婆的安排，把楚悠悠整个人都打横抱起，轻轻的放进了车子里。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城市的倒影在车身上缓缓滑过，很快四个人就穿梭在钢筋水泥打造的城市之中。
“她怎么样？”孟婆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忽的关切的问。
顾衍从后座旁的小匣子里抽出一张至今，擦了擦她额间溢出的汗珠，见着她紧锁的眉头。
那颗本就悬着的心，现下更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像是梦魇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梦魇么？”孟婆趴在座位上，向后饶有兴致的看。
“为什么？”
“因为她三魂七魄不全啊。”说着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这你不是知道的么？”
这个顾衍是知道，但是他不知道……
“三魂七魄不全，强行引法力附身，而且你也知道悠悠以前的法力有多么强大，如此的她怎么承受的住？”
“那，那会有什么后果？”顾衍很担心的追问。
说到这个，孟婆脸上露出了几分悲切来：“倒也不会怎么样，这几日法力不能用是肯定的了，余下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魂魄之间的裂痕更大了……”
顾衍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发出了一声悲鸣，他禁不住也白了白脸色，惊恐布满了他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孟婆那诛心的刀子就又插在了他心头上：“你成功的又一次没有护住她。”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直接把他整个人劈的动弹不得。
孟婆说的没错，他又一次，又一次没有保护好她。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
这怒吼直到他们回了别墅，顾衍抱着楚悠悠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他的耳边萦绕的都是这个声音。
一夜未眠，没人知道他都想了什么。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里的时候，顾衍打开了房门走出去，对大脸几个人又交代了很多东西。
“老大你这是……”大脸有些惊骇。
心里惴惴的察觉到，似乎有些东西被提前了。
“我已经决定了。”顾衍沉声说。
“老大你决定了什么？”即使心里的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大脸还是不懂装懂的问。
顾衍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笑了笑，有些事情索性直接讲明白了，或许对大家都更好。
“明天我就会去找孟婆。”顾衍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在你们看来，我有钱有地位有权势，但你们不知道，这些在悠悠看来，都是没用的。”
“老大你……”
顾衍转过身去，接着说：“我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我会给她。”
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敢再贪恋这美好了……
“我会死去。”顾衍异常平静的说，像是早就决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