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翻车了——茶瓶花【完结】
时间:2023-07-18 23:11:55

  “颜儿,路娘为你铺好了,你放心走下去,娘会一直庇佑你的。”
  “颜儿,别相信国公府里的人,你的将来不要困在此地。”
  “颜儿,能教你的,都教给你了,娘对不住你,娘大限已至,再不能陪着你了……”
  “颜儿……”
  每一字,每一句,都念着她,最放心不下,最不舍的,也全是她。
  夜色微凉,暗影之下,将泪水隐匿,将思念掩藏。
  月圆,人再无团圆之日。
  **
  紫宸殿中,桓筠祯被传唤而来,此时正跪在皇帝跟前,被皇帝毫不留情的责骂。
  庆德帝摔了砚台,怒斥道:“你四皇弟死在了并州,那并州刺史是你提拔上去的,你说你不清楚?做出如此手足相残之事,你以为他死了,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了吗?”
  四皇子也就是废太子,一日前命丧并州。
  桓筠祯得到消息时,也有些惊讶,然并州消息刚至,宫里就派了人来,说皇帝召见他,让他立即进宫。
  来人催得急,没给桓筠祯留任何准备的时间,就催着他进宫了。
  事发突然,桓筠祯来不及做其他,不过事情确实不是他做的,罪名就这么推到了他头上,他怎么肯认。
  一向注重名声的人,是最不愿沾染污秽。
  “父皇,儿臣冤枉,此事绝非儿臣所为,请父皇下令,让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共同审理此事,儿臣配合接受审查,天理昭然,自会证明儿臣清白。”
  桓筠祯一脸正气,为自己申冤,同时将三司全部包揽进来,弑弟之罪名,半点他都不能沾上,他不怕闹大,就担心脏水全泼到他身上来。
  庆德帝神色有异,被桓筠祯这一番努力自证之词弄得有些下不来台,“罢了,他既已被废,成了庶民,倒也不必动此干戈。”
  庆德帝让桓筠祯急速进宫,不给反应时间,是存了将这事推到桓筠祯头上的意思,怎料他反应极快,把三司尽数拖了进来。
  不管皇帝怎么说,桓筠祯不会轻易罢休,他言辞恳切,神色真挚地说:“不管有没有被废,四皇弟都是儿臣的弟弟,父皇的儿子,谁杀了他,都是不将父皇看在眼里,儿臣恳请三司共同会审,父皇若不答应,儿臣就长跪不起。”
  他说到了这个地步,庆德帝不得不同意了他的提议,然皇帝眼中,对慎王的忌惮,是更加明显了。
  桓筠祯从紫宸殿出来,心就沉入了谷底,他特意叮嘱过,废太子不能死在并州,结果人还是死在并州,分明是有意针对他而来。
  是那一方势力?恪王,还是皇帝?
  后者更有可能,用他来制衡太子,废掉太子后,他就没用了,皇帝就顺利地让他最喜爱的儿子成为太子?
  计划很好,可他并不是皇帝手里可以随时扔掉的棋子。
  就让三司去查,最后查到谁头上,就让那人去收场,他就使劲把这水搅浑,彻底摆脱弃子的位置。
  桓筠祯敛了笑意,将情绪和谋算藏于假面之后,径直出宫。
  行至宫门,听到有嘈杂之声,他掀开车帘随意看了一眼,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两个人待在了一处。
  丞相府的阮芷萱和五皇子桓筠祁正在宫门处交谈着什么,阮芷萱一直不停地在说着什么,而桓筠祁则一脸不耐烦。
  这两人如何处在一块了?莫非阮丞相已完全倒向了恪王?
  桓筠祯一边思索着,一边让车夫驾驶马车靠近那两人。
第47章 杀心恶意
  “你磨磨蹭蹭什么, 赶紧走啊,本殿没有闲工夫跟你耽误时间。”
  桓筠祁被皇贵妃宣召进宫,碰上的又是阮芷萱,他上次已经表明的态度, 奈何他母妃还是不死心, 硬是要撮合。
  阮芷萱是不肯轻易放五皇子走, 就这么被撂在宫门处,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她不情愿地说:“贵妃娘娘说了, 要殿下送我回丞相府,殿下答应得好好的, 怎么能在宫门处就反悔?”
  五皇子不愿意,她进宫也是长辈的意思, 然将来的显贵摆在跟前, 就这么不要, 她又有点不甘心, 更别说恪王还看不上她,她就更不想就这么算了。
  她另有所属不假,可她祖父阮丞相说了,皇帝更属意五皇子,五皇子恪王背靠曹家, 内有皇贵妃, 再加之皇帝的偏向,储君之位不远, 丞相府有了选择, 要么她当上恪王妃, 要么嫁给别的世家公子, 慎王是不可能的。
  一向宠爱她的祖父在这件事上坚决不肯让步,阮芷萱知道自己闹也是没用的。
  桓筠祁可不管那么多,他能将人送到宫门,已经是看在他母妃的面子上了,还给她送回家?想得真美。
  这若是传出什么来,他怎么跟危小姐交代。
  他不想管,阮芷萱又不依不饶,争执间,他见到一辆马车朝他们这个方向来了,马车上有印记,一眼就能知道马车上的人是谁。
  桓筠祁挑眉一笑,这可不是巧了,他正愁摆脱不了阮芷萱的纠缠,他朝阮芷萱示意道:“真要本殿送你,当着本殿三皇兄的面?”
  他可没忘记,春猎那日,阮芷萱和桓筠祯一道同行,他不信那就真是什么巧合。
  果然,原本来理直气壮地跟他争论的阮芷萱气势一下子就焉了下去,脸上露出心虚来。
  马车停在二人身侧,车帘掀开,桓筠祯弯身下了马车。
  “慎,慎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阮芷萱支支吾吾的,紧张地不敢直视桓筠祯。
  桓筠祯依旧是一副君子端庄的模样,温润有礼地跟二人说话,“父皇召见,孤因而进宫,二位停留在宫门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阮芷萱急忙说道:“没,没什么事,殿下不用担心。”
  她并不想让慎王知道她进宫的目的。
  她不想,有人却想。
  桓筠祁观她神色,也猜到几分了,各自有心上人,就没有必要硬凑在一起,他说不通他母妃,让阮芷萱说服丞相府,效果也是一样的。
  他对桓筠祯说道:“本殿的母妃和阮夫人相识,让本殿送阮小姐回府,不过本殿事忙,脱不开身,三皇兄,阮小姐就托付于你,有劳皇兄代劳。”
  说完,他也不管桓筠祯愿不愿意,丢下阮芷萱,人就跑了。
  阮芷萱尴尬地对上桓筠祯,不知所措,她也不想放弃慎王的,可谁让家中长辈死活不答应呢。
  桓筠祯就这么眼睁睁地让五皇子顺利脱身,而不进行任何阻拦或挽留,等人走远了,他才悠悠然地问阮芷萱道:“你和五皇弟?”
  “没有,是家里长辈的意思,我是被逼的。”阮芷萱立马否认,她是不得已的。
  桓筠祯将阮芷萱的神色收入眼底,被逼可能为真,她自己怕是也有当恪王妃,甚至太子妃的意思,他岂能任她如愿,他语气加重了些说:“你算计孤,让孤和危小姐离心,也是阮小姐家中长辈所逼?”
  避暑山庄的一出戏,激化了危静颜和他的关系,虽危静颜不愿再和他一起得到根本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这份迁怒还是有的,尤其是阮芷萱如今又跟桓筠祁搅和到一处去了。
  阮芷萱是真的慌了,这件事慎王应该早就知道了,如今问来,定是因为五皇子之故,她算计了他,又被他发现她和恪王之间有牵连,她无法解释,也没有能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她眼中含泪,怯生生地道:“是祖父的意思,我不能忤逆长辈,殿下,您能原谅我吗,我不是有意要伤害殿下的。”
  慎王性情很好,为人宽容大度,阮芷萱想,他一定能谅解她的难处,也会原谅她的身不由己的做法。
  如她所料,桓筠祯并没有指责她,也没有怨恨她,只轻叹了一声,问她:“阮丞相的命令,你不能违抗,孤能理解,也不会苛责于你一个小姑娘,可将来呢?你可还会因为别人而伤害孤这么一个曾经救过你性命的人?”
  他如此说,阮芷萱也生出了愧疚来,连连保证道:“不会了,再不会做任何不利殿下的事了。”
  她给了承诺,桓筠祯不在乎是真是假,他来只是为了给丞相府和五皇子联姻添一些阻碍的,以他所见,这两人情不投意不合,这婚事未必能成。
  已知晓情况的桓筠祯不多留,就要和阮芷萱告辞。
  阮芷萱被五皇子驳了一回面子,这会心里还不大乐意,而慎王不仅以礼相待于她,还不计较她先前做的事,这让她有了信心。
  她大着胆子提要求道:“我一个人被留在了宫门处,殿下也面见过皇上了,想来有了空闲,可否劳烦殿下送我一程?”
  他送一送,她也好让祖父见到慎王殿下是比恪王更好,更值得的。
  桓筠祯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语气依旧温柔,“阮小姐被贵妃请了来,孤若相送,恐怕贵妃会怪罪于你,往后借机为难,为了阮小姐好,孤不能做此不利于你的事。”
  “殿下如此为我着想,那好,我自己回去。”
  阮芷萱依依不舍地乘车离去。
  桓筠祯回到车上,车帘放下,隔绝外界窥伺,他的温柔褪去,笑容尽收,眼中杀意浮现。
  灭她口,以绝后患。
  杀意渐浓,不消一刻,他又冷静了下来,不行,他试探过了,她根本记不清那时的事,她又是丞相府的小姐,杀人灭口反而容易招惹是非和怀疑。
  此隐患,不能杀,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放任她和桓筠祁走到一块,真是相当麻烦。
  **
  暑气渐浓,白昼长而困意生。
  危静颜倚在竹塌上,人一犯困,翻开的书页,没能看进去几个字。
  甘棠端着一碗梅汁进来,见她举着书的手缓缓垂下来了,放轻了脚步,小声道:“小姐睡一会,书我先拿走。”
  有人说着话,危静颜清醒了,她重新拿起书,笑道:“不用,并不十分困。”
  只是受节气影响,她并不嗜睡。
  她接过甘棠端上来的梅汁,她慢慢地品尝着,梅汁酸甜可口,人也精神了不少。
  “方羽怎么样了?”
  她让护卫将人拘在偏院,是不想让人在她跟前晃悠,以免她控制不住情绪,处置了方羽,在国公府里掀起麻烦来。
  甘棠已对危静颜效忠,她回道:“她不是个老实的,回去后,一直嚷嚷着身体不舒服,要找大夫来,可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又遮遮掩掩的,依我看,她多半是想引起大老爷的注意。”
  危静颜闻言,没了胃口,将手中的梅汁放下。
  当年方羽小产,真相如何,并没有证据证明,她父亲危俞培远离着方羽,大抵并不是认为那事是方羽自导自演,而是因她母亲身死,他在逃避所有和她母亲相关的人和事。
  所以,他主动向朝廷请命外出打仗,常年不归家,归家也只待一两个月就又急着出征,回京也不多见她,见了也是愧疚闪躲。
  她父亲对她有愧,对别人未必没有。
  危静颜只关着方羽,而没有对她做什么,是碍于危俞培的面,她还需要危俞培替她挡住一些麻烦。
  危静颜权衡了一下,还是先不动方羽,将来有得是机会,“你去寻个大夫给她看病,记着,一定要避开其他人,不可把事情弄大。”
  装病也好,真病也罢,大夫请来了,自有结果,不惊动危俞培就好。
  甘棠知道小姐心善,就多说几句:“真给请大夫?我去看过了,她面色红润,精神好得很,这两日吵着闹着要找大夫来,那根本就不是个病人该有的样子。”
  “不给她寻大夫来,日日吵着,护卫们和你也不安生,花点银子,堵了她的口,大家都好做。”
  危静颜不想放任方羽吵闹,万一激发起她父亲对方羽的愧疚来,她不好收场。
  她体谅下属,甘棠心有感慨,按她吩咐地去请大夫了。
  手中的书,再次捧起,困意消散,危静颜沉浸于书中,这一看,就是一下午。
  临近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她才放下手中的书,准备休息一下,然她的休息并不安稳,甘棠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明显很是慌张。
  “发生什么事了?”
  危静颜心情不大好了,方羽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甘棠走近了些,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屋内没有其他丫鬟婆子在,才压着声音说道:“方姨娘怀孕了。”
  危静颜猛地起身,又因起身太猛,有点眩晕,她轻揉着额角,咬牙问道:“大夫可靠吗?她真的怀孕了?”
  甘棠自是不会隐瞒,她回道:“真的,一连请了两个大夫都是这么说的。”
  竹塌旁的青釉瓷瓶被大力扫落,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在屋内响起,危静颜已是怒不可遏。
  方羽怀孕,是谁的不言自明。
  危俞培回来没多久,人就怀孕了,真是好样的,她的“好父亲”,果然只会让她失望。
  “封锁消息,方羽怀孕一事,不能让府里其他人知道。”
  危俞培娶继室,生儿子,再纳妾,她都能视而不见,唯有方羽不行。
  她娘亲苏文茵临终前,不曾提起危俞培一句,她娘放下了,她没有。
  欠她娘亲的,每一样都要还回来。
第48章 他知道了
  夏意更深, 天是越发燥热了。
  房中央处,摆着一冰槛,冰槛上层摆满了冰,凉气顺着镂空处流出, 带走炎热, 凝成水珠, 滴落至冰槛下层。
  危静颜拨弄着珍珠手串,思考着如何处置方羽一事。
  她再如何封锁偏院, 也只能瞒一时, 瞒不了多久,她无法谅解方羽, 却也不想在这时候和国公府撕破脸。
  沉思片刻,她有了主意, 让甘棠乔幽二人附耳过来, 嘱咐了一些话。
  当年的真假无证据可循, 今日的真假, 让他们自己去辨别。
  诸事备齐,危静颜领着甘棠乔幽,又带着四个高大的护卫,前往方羽所在的偏院。
  虽是偏院,早有下人打理干净, 吃穿用度也不曾短了方羽, 她若老实待着,本也能过个清闲日子, 奈何她非要来危静颜跟前晃悠, 将往事勾起, 矛盾再现。
  方羽没等来危俞培, 先等到了危静颜,院门被大力推开,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
  她见势不妙,礼也不顾了,拔腿就像往院子外跑,刚跑出两步,就被护卫拦下,她慌得大喊道:“来人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危静颜也仍由她喊,等她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人来,声量逐渐放小了,危静颜一步步靠近她,笑着说道:“此乃国公府偏僻之所,我来之前,已将这附近的下人全部撤走了,随你怎么喊,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方羽惊得后退,又被身后的护卫用剑柄抵住,欲退不能,她是真的怕了,跪着求饶道:“妾身若有错,大小姐罚便是了,还请大小姐莫要伤了妾身,只念着妾身这么多年来吃尽了苦头的份上。”
  她认为自己被冷落多年,在府中待遇远不如多年前,还受了不少欺负和轻视,就算有错,也早就抵还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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