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看几遍也是……好漂亮啊。
“哦？”
音鹋瞥见病房门口站立的宣朝和仇思涵，抬手跟两人打招呼。
“嗨，宣朝。”
宣朝沉默地推着仇思涵进到病房里，音鹋对仇思涵笑笑，颇为关怀地问道：“你好，我是宣朝的姐姐，脚伤严重吗？”
被音鹋关心的仇思涵感觉脸热，小声回答：“还好，不严重。”
“哦！对了，姐姐你好，我叫仇思涵。”
“朝朝跟我提起过你，这次没来得及准备，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音鹋说着，看向一边安静的池祈星，跟两人介绍道：“他是池祈星，我的朋友。”
“喔。”
只是朋友吗？
仇思涵之前还确信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还好没自作主张地乱叫人。
池祈星被点名，也不好装哑巴，只能冷淡地颔首道：“你们好。”
音鹋见宣朝沉默的样子，知道这小孩大概又在闹脾气，无奈地叹息，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伴随而来的是胃里传来强烈的空虚感。
是哦，她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池祈星敏锐地注意到音鹋捂住了肚子，猜想她可能是饿了，于是转头看向宣朝二人，拜托道：“我去买点吃的，麻烦帮我看一下输液袋，谢谢。”
说完，池祈星对着音鹋轻声说：“等我一下。”
在音鹋肯定的点头之后，池祈星收起柔和的表情，起身离开。
留下懵懂的仇思涵和一脸不爽的宣朝。
仇思涵懵的点是，池祈星和音鹋肉眼可见的亲密，特别是池祈星对待音鹋的态度，居然不是情侣吗？
宣朝不爽的是池祈星的用词，什么叫帮他看一下输液袋，搞得好像他才跟音鹋是一家人一样。
“姐，你跟他关系很好吗？以前怎么没见你提起过。”
宣朝是真的非常不爽，他莫名有种池祈星一个外人好像比他更了解音鹋的错觉，凭什么，明明他跟音鹋才是一家人。
听见宣朝的问题，仇思涵悄悄竖起八卦的耳朵。
帅哥美女的爱情故事，她很好奇。
“池祈星吗？”
音鹋垂眼陷入短暂的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脆弱的时候都有池祈星陪在身边，她对池祈星产生了不该有的依赖和期待。
“嗯，我们关系还行。”
但……
不会好太久。
在池祈星的注视下，她久违地感受到轻松和愉快。脱离了池祈星的注视，她又意识到自己不能沉迷于这段关系里。
音鹋想起来昨晚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一个很简单的事，如果她不想池祈星继续纠缠她，她只要表明自己不喜欢与池祈星来往就行了。池祈星并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他得到明确的拒绝一定会从音鹋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音鹋不仅没这么做，甚至潜意识还故意遗忘了这件事情。
音鹋眨眨眼。
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开来，带来阵阵酸涩。
她好像……很享受被池祈星喜欢的感觉。
原来她这么坏。
想享受别人的喜欢，又一点点感情都不想付出。
第11章
11
得到肯定答复后，宣朝的面色更加难看，就连仇思涵都被他的黑脸和糟糕情绪吓了一跳，她连忙伸手拍拍宣朝的手背。
她在想宣朝姐控这么严重吗？都见不得姐姐跟男人来往的？
“思涵，我想跟音鹋姐说两句话。”
宣朝闷闷地开口道，如果他今天不能跟音鹋把话说开，那他大概会郁闷死。
“哦，那我出去。”
仇思涵懂事地想给这对姐弟空间，正准备操纵轮椅离开时，音鹋抬手拦住了她。
“思涵在这里休息吧，我们出去说。”
音鹋动作利索地穿好鞋，将输液袋拿下来举在手上，眼神示意宣朝跟上。
宣朝上前拿走音鹋手中的输液袋，低声说了句：“我来。”
音鹋转头跟仇思涵挥了挥手，并安抚般地朝她笑笑，仇思涵看着两人出了病房，在内心祈祷别吵架。她不了解这对姐弟的关系，但从宣朝日常跟她晒的来说，应该关系很好才是。
而且看起来音鹋是个好脾气的人，宣朝平时脾气也很好。
这样的姐弟，到底有什么矛盾呢？
“朝朝想跟我说什么？”
两人走到了急诊楼外的小花园里，音鹋坐在长椅上，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惬意地眯眼，她语气是稍有的轻快，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为什么生病不跟我说，为什么有需要的时候不找我？”
宣朝站在旁边举着输液袋，他越说越疑惑不解，语气越说越急，直接问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音鹋眼睛睁大眼睛，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疑问，迷茫又无辜。
“为什么要告诉你？多麻烦你啊，而且一点小病，说不上什么事。”
“不止这个。”
当宣朝意识到音鹋对他的疏离时，过往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他冷静地将以前困惑的地方提出来，问音鹋道：“音鹋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们是同吃同住的家人，可我甚至不知道你有什么朋友，你最近在忙什么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藏得那么好？”
面对宣朝的困惑，音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轻声回答道：“因为没必要。”
“我不是在刻意藏什么，只是没有主动表达出来，因为很没必要啊。”
音鹋意识到再像从前那样温和地敷衍大概是不奏效了，于是抬眸看向宣朝，直接坦诚道：“本来你也不关心这些不是吗？难道你很想了解我吗？”
她的眼睛澄澈明亮，好像一眼就能将人望到底，宣朝在这样的眼神下，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反驳，很想说不是的。
但潜意识里有道声音在问：“难道不是吗？你真的关心音鹋吗？”
音鹋不说，他为什么不主动问呢？是不是因为真的完全不关心，所以放任她保持沉默，放任她拖着生病的躯体独自走出家门。
“我……”
宣朝无言以对，只是犹豫着做最后的辩论：“可我们是……”
“我们是家人？对吗？”
音鹋抢在他前面说出这句话，有区别的是她用的是疑问语气。
“可是你以前不是最期待没有我这个碍事的人插足你的家庭吗？”
音鹋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笑来，她像从前一样，笑得明艳动人，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却因为沙哑的嗓音而带上了些许残酷的味道。
“朝朝啊，你真的有把我看作家人吗？”
这句话宛若当头一棒，狠狠地砸在宣朝的脑门上。
他突然回忆起音鹋刚来宣家的那段时间，他回想起那个满心厌恶音鹋的自己，后来是在音鹋极致的体贴对待下他才改变了对音鹋的看法。
但他完全忘记了，那段记忆，又不是只属于他。
音鹋从未忘记过那个胡搅蛮缠的他，她记得他有多抗拒她的到来，她记得他歇斯底里地赶她离开，记得他那些恶毒的辱骂和阴险的小计谋。
所以她也从未真的将他看作家人。
见宣朝一脸遭受打击的样子，音鹋温和地笑笑，轻声道：“别难过，我说着玩的啦，我们当然是一家人。”
宣朝看着仿佛和以前一样的温和柔软音鹋，心中的难过和自责越来越浓郁。
他居然从未正视过音鹋。
他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为什么贪得无厌地从音鹋身上索取关爱，却直到如今才意识到要关心音鹋，宣朝低下头，咬紧牙关，低声道歉：
“对不起。”
“我以后会……”
“哦？”
音鹋小声的惊呼打断了宣朝即将脱口而出的宣誓，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将注射器的阀门关闭，随后指着回血回了好长一段的透明管子，打趣道：“忙着说话没注意呢。”
宣朝这才意识到，音鹋的输液袋不知何时注射完了，血液回流了很长一段。
鲜红的血液无比刺眼，它在想宣朝宣告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真的对音鹋不够在乎，怪不得连看点滴这样的事，都要池祈星一个外人来提醒他。
音鹋站起身要回去让医护人员处理，宣朝低落地跟在身后，他内心十分复杂，对音鹋的愧疚和对自己的责怪充斥着他的内心。
“别自责，你又没做错什么。”
音鹋轻声劝慰道，随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不用向我保证什么。”
音鹋不喜欢承诺，因为大部分的承诺都无法实现，只会让她白白期待，难道宣朝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做了一个承诺说以后会多关心她，他就真的会把音鹋放在心上吗？
不是音鹋消极，是这件事看起来本来就有点可笑。
音鹋又不是只认识了宣朝几天，他们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四年，又来往密切了八年，过去整整十年都风平浪静地度过了，宣朝在过去十年都没有对音鹋产生任何好奇，那现在就会突然冒出好奇吗？
音鹋觉得不太可能，她觉得宣朝现在这样，大概率只是对池祈星的出现感到些许不满罢了。
他不满身为他姐姐的自己，居然会更依赖外人。
如果今天是她自己来的医院。
那宣朝还会和以前一样，口头说她两句，然后就不放在心上。
“音鹋姐……”
宣朝失去了一开始的怒意，他发现自己确实没资格不满，他从未关心过音鹋，没有立场去怪她跟自己不够亲近。
不巧的是，在两人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买饭回来的池祈星，池祈星看见音鹋的输液管，神色一冷，黝黑的眸子里看向宣朝，看得宣朝心底发寒。
池祈星上前接过宣朝手中的输液袋，走在音鹋身侧，轻声道：“因为你现在不适合吃辣，所以我买了红豆番薯粥。”
见音鹋欲言又止，池祈星心疼她的嗓子，赶在她前面说：“放了很多糖。”
音鹋迷茫地眨眨眼，池祈星不仅知道她爱吃辛辣的食物，还知道她喜欢吃放了很多糖的红豆番薯粥。
原来昨天晚餐的菜正合她心意不是她运气好，是池祈星真的知道她的口味啊。
“虽然你没有刻意说过口味，但观察一下还是能看出偏好。”
池祈星说着，语气有点小得意，他八年暗恋又不是白暗恋的，也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音鹋观察入微，所以才会因为没发觉音鹋的痛苦而难受至今。
宣朝听到了池祈星的话，他停下脚步，更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对音鹋的忽视。
和音鹋同吃同住四年，他甚至不知道音鹋爱吃辣。
仇思涵见几人平和地回来，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看见音鹋血液回流的输液管，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池祈星按了铃，护士很快赶到为音鹋处理并换上了新的输液袋。
见音鹋没有明显不适，池祈星松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音鹋该吃饭了。”
仇思涵看向宣朝，她其实还想跟音鹋多说几句话，但她又不好意思打扰她用餐。
宣朝沉默片刻，回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宣朝就推着仇思涵准备离开病房。
“拜拜思涵，拜拜朝朝。”
音鹋像是完全不在乎刚刚那场对话一般，笑容满面的送走了两人。
“抱歉。”
待两人走后，池祈星才低声跟音鹋道歉，他剑眉微皱，原本就眼尾微垂的眼睛更加低垂，整张脸上写满了不满。
“我知道我刚刚的话不太礼貌。”
“但我实在有点生气。”
音鹋知道他是在气刚刚宣朝没有看好输液袋的事，她无所谓地笑着摇摇头。
其实她也不想宣朝待太久，宣朝总用充满愧疚的眼神看她，会让她产生负担。
音鹋摇摇头，回答道：“没事，你不说我也要把他请走的。”
池祈星察觉到音鹋和宣朝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但考虑到这是音鹋的家事，他压下了好奇心，他不会再犯跟之前一样的错误。
他将装在保温盒的盖子打开，将还冒着热气的红豆番薯粥放在桌板上，随后又掏出一把勺子，将勺子擦拭了几遍，递给音鹋。
“都是我新买的，洗过了。”
“谢谢。”
音鹋接过勺子，池祈星将床调高，让她在吃累了的时候能靠着休息一会儿。
甜丝丝的红豆番薯粥让音鹋空虚了很久的胃得到了安慰，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池祈星在一旁翻看手机，病房内格外安静。
池祈星打开微信就看到了来自翟闯的消息。
老翟：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星：？
老翟：我靠，你不会不记得下周要陪我去首钟吧。
大概是文字不够表达愤怒，翟闯发了一连串的表情包，在聊天界面疯狂刷屏。
他还真的忘了。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池祈星愣了会才打下一串字。
星：不去了。
老翟：你小子行！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
虽然翟闯在聊天里发了一万个表情包表达自己的愤怒，但他其实并不生气，因为这两天池祈星回消息的频率很少，宋诗韵就提醒过他，他的首钟之旅大概要告吹了。
因此翟闯今天才特意问了问。
池祈星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慢吞吞喝粥的音鹋，音鹋吃饭很慢很慢，而且经常吃一会儿就会觉得累，喜欢靠着发呆一会儿，然后继续吃。
她还喜欢把嘴塞得鼓鼓的，然后慢慢咀嚼。
像小仓鼠一样，很可爱。
池祈星不自觉扬起嘴角，随后看向手机，给翟闯发了一条信息。
星：你让老林陪你。
星：我没有必要再去首钟了。
翟闯看见信息，一脸无奈地看向一旁宋诗韵，宋诗韵笑了笑，对此丝毫不意外。
翟闯小声抱怨：“跟你说的一样，他现在根本不顾哥们死活。”
宋诗韵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手机相册中翻找，找了很久终于在众多照片中找到一张合照，她、池祈星和音鹋的合照。
照片中音鹋笑容灿烂，透过照片都能感受到她的活力。
而一旁的池祈星则冷着一张脸，看上去似乎心情不佳，只有抓紧裤腿的手能透露出他的紧张情绪。
宋诗韵将手机一转，给翟闯看。
翟闯接过一看，充满兴致地睁大眼睛细细查看，惊呼道：“嚯，好年轻的老池，小宋姐姐以前是长发啊，挺好看，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