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简元让已经三个月没给她发过工资,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
为了更有气势,简静踩在了沙发上给简元让打电话,但拨通的一瞬间,她看见了站在楼梯上,芝兰玉树的周晋辰。
他神色淡然地看向她,像是站在那里很久了。更像是在想,这女人怎么那么肤浅又爱演?
简静被惊着了,刚才那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还历历在目。谭斐妮真是她的克星!
她的手机从掌心里滑落下去,里边已经传来好几声,“喂?静静?”
周晋辰走过去,捡起来递给简静,“不说两句吗?”
简静僵硬着一张脸摇头,她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周晋辰替她接了,“爸爸,我是晋辰。”
简元让哎了声,“怎么静静打个电话,又不说话了?”
周晋辰嘴角微微上扬,“没事,她太兴奋了,拨错了。”
“......”
一直到这通离谱的电话打完,简静也没机会开口问钱的事。
周晋辰把手机塞到她手里,又云淡风轻地坐下。
简静干咳了两声,“你刚才都听见了?”
“嗯。”
“我那是为了维护我们俩一贯对外的和睦形象。”
“嗯。”
简静看他这么平静,自己忍不住招供说,“好吧,其实也有一点刻意,如果被她知道,我们还没有那个过,她会笑死我的。”
周晋辰总算有了点反应,“哪个?”
“就是这个,为爱鼓掌。”
说着简静啪啪啪地拍了两下手。
周晋辰沉沉看她两眼,“其实你也不用再装,她应该能看出来的。”
“能看出来什么?看出我没啪过?”
简静几乎是立刻就着慌了。
周晋辰胡诌道,“对。谭斐妮那么有经验,她估计早就知道了。”
“她会知道吗?真的吗?”简静不可置信地喊。
别再问了!他根本不了解谭斐妮。
周晋辰在心里默念。
简静絮絮地自言自语,“怎么办!那我怎么办?怎么办?”
周晋辰面不改色地给她出主意,“要么你就丢这一次脸,要么.....”
“我选二!这个脸不能丢,丢了就捡不起来了。”
简静斩钉截铁地说。她看着周晋辰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他忽然转头看她,“二是,我们真的做一次。”
“......当我没有选过。”
“......”
片刻后。虚荣脑袋的简静咽着口水,“那不然试一下?”
不排除有对周晋臣身体的觊觎在。
她打肿脸充胖子,其实一双手早把底下的真皮沙发,抓出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划痕。
周晋辰扶着沙发倾身压了上来,简静激动又害怕的,抱着胸往后仰倒下去。
他听见来自胸腔里的喘息,隆隆的,传到耳畔,又咚回心脏,搏动得十分剧烈。
周晋辰伸手拨开她鬓边的碎发,两根指头从她脸颊上划过,一路滑到颈侧大动脉,带起一片灼热的沸腾,烧得简静脸红起来。
他的唇就贴在简静耳畔,轻声吐字,“你要是紧张,就和我说话。”
“Hello,I love you.”
“......”
第15章 祖母绿
周晋辰清楚简静又在胡言乱语。只当她是一时情急, 也不理会。
他的唇贴在她的嘴角边,鼻梁若即若离地触着她的鼻尖,很轻的笑一下,滚烫的气息扑在简静的脸上, 把她的呼吸都搅乱。
周晋辰的手绕到她的颈后, 宽大的手掌贴着她,他的掌心温热干燥, 修长的手指根根用力, 捏得简静一阵酥麻。
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一再用力, 半边身子覆压着她,简静动弹不得。周晋辰吻着她的脸, 一下又一下,有意地不碰到她娇嫩的嘴唇, 他克制着自己,很轻,很慢, 却无端端更让人失控。
周晋辰怕进展太快, 会吓着她,他吻上她的耳廓, 晕染出一片越来越汹涌的潮热。
简静从小到大,还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她完全软了手脚,身体微微抖着,一颗心像铺叠在一朵随风飘来荡去的云上。
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 将会被带到什么地方。
“好点了吗?宝宝。”
周晋辰的鼻尖深抵在她耳后, 低哑的声音听起来蛊惑极了。搂在她腰上的手已经抽开她浴袍的系带。
简静听见自己的声音已不大正常。
她抖着牙关,“谁、谁是宝宝?”
“刚才你说的, 别总亲宝宝,”周晋辰的吻烙铁般印在她下颌上,“以后我就叫你宝宝好不好?”
没等到简静的回答。
周晋辰已经吻上她的唇角,他低头耐心研磨许久,反复地逡巡,一再考验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制力。
就在简静因为渴,试探地伸出她的小舌头,舔一舔自己下唇的那一秒里,被周晋辰准确无误地勾住,他终于吻了上去,长驱直入,把那些细微的水声悉数推到她的咽喉尽处。
大约忍耐的太久,从一开始,急切的程度就在他意料之外。
简静发不出一丝声音。周晋辰清冽的气息在她的口齿中滋长,她觉得飘飘然,像阳光照射下的、空气中的浮尘,恍惚得朦朦胧胧,灵魂都出了窍一般。
忽然一串手机铃声响起。
简静像得了救,她大力推着周晋辰的胸口,“唔......有人找我!”
周晋辰被迫停了下来,他的头抵在她额头上好一阵,才渐渐平息。末了,他哑然一笑,意犹未尽地吻一下她的脸,“对不起,我耽误你接电话。”
“没事。”
简静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下去。
那边早就没耐心地挂断。简静给他拨回去,“章儿,大半夜找我干嘛?”
简静想说和他说点别的,她指了指楼上,意思是她现在要走开。
周晋辰点下头,“请便。”
听见简静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立马把手边的文件给扬了。
章伯宁这个完蛋玩意儿!
简静是直接跑进浴室的,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不停地往脸上冲凉水,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塞进去。
“上回你放我这儿买基金的钱,亏了三分之一,你要拿出来吗?要的话我明天就转你卡里。”
电话那头传来章伯宁的声音。
简静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团绯红的云霞快要烧到脖子上。
章伯宁在那边喊起来,“哑巴了是吧?问你话呢我!”
“随便吧,你处置了就行,这也要来问我。”
简静半天才应付了一句。
章伯宁听着她的声儿不对,“这大白月头底下,你做什么好事呢?”
“没、没事啊。”
他反而生气了,“没事儿你喘什么喘!”
“……”
简静从进门以后就没再出去。她一直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后来她尝试转移和分散注意力。她开始想别的,青岛那家岩洞餐厅好像不错,样子有点像甲米的那一家,就是菜做的不怎么样,还不如周晋辰。
……周晋辰。
她又想到了周晋辰。叫她宝宝,很会接吻的周晋辰。
第一轮分散思维失败。
简静深呼吸,不要气馁,没关系的静静,再想点别的。前天新来公司的男实习生个子好高,应该经常打篮球,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可以让车小小上,她喜欢这一款,上回周晋辰来送她上班,车小小花痴了半天。
妈耶!怎么又绕到周晋辰身上去了!
她决定再来。好像很久没有去滑过雪了,上一次去瑞士什么时候?是和陈晼一起,把于祗给生拉硬拽上的那次,结果她摔折了胳膊。还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故意提问陈晼,“你说你哥,为什么那么痛快,就决定和我结婚?”
陈晼说什么来着。
对了。她特不屑地说,“当然是想无聊的时候看搞笑女发疯呗,还能为什么?”
“受不了了!”
简静大力拍着洗手台大喊大叫起来,“我说你小子,还能不能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了啊——”
她这个啊还没收尾。
浴室的门就被周晋辰打开了。
两双眼睛一碰上,一个震惊,一个仓惶。
简静吞咽一下,莹白素净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她不敢先说话。
周晋辰问,“进来这么久,一直在做什么?”
在他温柔关切的语气里。简静脑子又抽了一下,“也没别的好做的。就是......”
她又接上,很诚恳的,“你爱看搞笑女发疯么?”
“......”
周晋辰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没有半点要让出来的意思。
他说,“很晚了,能让我先洗个澡吗?”
“你洗,你洗,我先去睡了。”
身上的浴袍太厚,穿着睡觉不舒服。简静去衣帽间换了条布料更透气的睡裙。
她趴在床上,选拍卖会上穿的礼服。简静请了一个身高、体型甚至脸型都和她差不多的小模特,专门为她试各式礼服。
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来上一张,最后用一段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的视频做总结,简静接连pass掉好几套,最后才敲定一套Georges Hobeika的春夏高定。
转完账简静才又想起刚被打断的那个电话。
她本来是要问简元让要钱的!偏偏基金又亏了,简静气得握拳猛捶了两下床。
周晋辰从浴室里走出来,漆黑的瞳仁在水汽氤氲下越发清亮,他瞥了眼盘腿坐在床上发功的简静。
他扔掉浴巾,“这也是搞笑女的发疯日常?”
“不是,”简静闭着眼,观音坐莲的姿势,双臂伸直高举到空中那么一抓,又收回胸前,双手虔诚合十,“这属于吸引力法则。”
周晋辰坐到床沿上,“那主要是吸引什么?”
“钱。”
“......”
简静喃喃道,念咒语一样,“我喜欢钱,我也很有钱,我享受花钱的感觉,我明天就能要到钱,对我来说伸手要钱是很容易的事情,简元让口袋里的钱会源源不断地流向我,我会有花不完的钱。”
她的语速非常快,而且无半点磕绊,一听就是念惯了的。而且每一句都离不开钱。
最后念完她才睁开眼睛,目光飘向远方,像看见佛光普照一样的眼神,迷迷瞪瞪地笑了。仿佛已经看见她自己继承了Jonas集团的全部股份。
周晋辰:“......”
他刚才在楼下还担心了半天,怕这个吻接得太突然,是不是刺激到了简静,她才会躲在浴室里不肯出来。
看见她还是这么神神叨叨,又疯疯癫癫的,还一如既往的离谱。
周晋辰也就放心了。他掀开被子躺进去,“不早了,休息吧。”
有了在她家同床几天的经历,简静虽不能说,已经全然适应了身边躺个热乎乎的人,但离他远一点,斋睡还是没问题的。
简静规矩地钻进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测算着距离。
这么悄无声息地躺了一会儿。
简静睡不着,她仰面躺着,一只手伸出来搭在小腹上,和周晋辰聊天,“老周,怎么你妈老不回来?结婚这么久,我都还没有见过她。”
“她哪有定性啊?别说是你了,我都见不到她。”
“这十年来,我们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周晋辰侧卧在她旁边,头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藏在黑夜里,把玩她的小手。
其实她已不怎么怕黑,但他坚持认为,这一步有必要,简静也只好随他去了。
简静叹了声气,“那你长到这么大可真不容易,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周不回家见我爸妈都难受。”
周晋辰口吻平淡地说,“我高中就没有家了,他们一个去美国忙事业,另一个整天玩女人。不管是在北京,在波士顿,还是在旧金山,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突然转了个身,面对着周晋辰,“老周,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孤单。”
孤单吗?周晋辰在冰冷里浸泡得太久了,倒不怎么觉得。反而比孤单更尖利、更伤人的,是不切实际、旷日持久的期盼和等待。
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努力考学年第一,参加演讲比赛,就是希望他把奖状拿回家里时,他一向不和睦的爸妈,能因为有一个值得他们骄傲的儿子,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哪怕不说话。
就一家人静静坐着也好。
想到这里周晋辰笑了。这样单薄的一个愿望,竟然也从没有实现过。
有时候他听见叶襄君和周澍吵架,摔东西指着对方,说像你这样没有良心的人,走出门就要被雷劈死。
当时周晋辰就在心里想,你们怎么还不死一个呢?
那样他还可以带着无限的怀念和憧憬,想象自己早亡的亲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着冷冰冰、恶毒的咒骂,看着毫无形象扭打在一起的父母,然后躲回房间,戴上耳机不去理会这些。
哪怕他今天荣誉加身,是个受人尊敬的学者。但无人时审视自己,周晋辰觉得他就是一个,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从头到脚都脏兮兮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