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裕西认真点头。
可不是会被骂惨！刚离开自己的老东家就这番操纵。哪怕的确是人家资金链即将断裂，产业发展滞后，那也不至于由他这个走了的人带动改革升级。
“新朝建立，总有功臣要背负骂名。”
蒋临书不以为然的说着，手下还翻动几本江氏“格里苏”酒店的分析资料。
说到这，他猛然间就想起江汀刚回国在董事会议上的那些做法。
说实话，那哪里是管理者，分明就是小学生。也就唬唬马安他们。
他站起身：“各位，今后别忘了我这个功臣。”
徐则两人没敢接话，只目送他离开。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林裕西心有余悸的说着，从桌上顺了酒杯给自己压惊。
“这风风火火扛枪上场的做法可不太像是他会做的事情呀！”
“的确不够冷静。”徐则分析：“这么着急的的行事，那不就是昭告所有人，他背叛了老东家。带着还老东家的项目跑了？”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吧。”林裕西幸灾乐祸得瞅着他响铃的手机。
姜霖怡。
徐则眉头一皱，接通电话，那头就是火急火燎的一长串问题：“表哥，临书是不是离开江家了？他现在在哪？在你那吗？他现在怎么忘？怎么她突然就想通了？是不是你劝的？江逞真的醒了？表哥，你说话呀！”
“霖怡，是江伯伯，要有礼貌。”徐则警告道。
＊
江逞刚醒，蒋临书又突然离开，一切都猝不及防又像是蓄谋已久。
江汀回魔天大楼时，公司上下一切正常，所有部门秩序依旧尽然。就连曾宽易也按部就班的扛起了自己的职责。
重要的文件送至她的办公室，她处理不了的送去医院给江逞。
仿佛这一切早就发生过似的合情合理。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因为蒋临书的离开而混乱不堪。
除了她自己。
她推开董事长办公室侧门，进到他的办公室。
那张他天天工作的办公桌上依旧堆满资料。不知道是之前的还是之后的。亦或是这里马上就会再从HR那里招来一个新人继续处理。
毕竟，人也好公司也好，并不是谁没有谁就过不下去了的。
哪怕，现在的秩序尽然也是他的功劳。
她在蒋临书的办公椅上坐了一会，直到李栀的电话打过来。
她没接，反发信息过去。
〖栀栀，你说蒋临书这人怎么一点即燃？一点即爆？〗
〖我不过说了几句真心话，他就走了。〗
〖好吧，当然了他也有可能不是因为我才走的。但是，昨天我们两才发生那样不愉快的事情，第二天他就离开，这怎么不让人多想？〗
等了许久，李栀那头没有回响。
她终究是没忍住又发了一条。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呀。〗
就在她回国的这段日子，他都不是这样的。
这回李栀终于有了反应。
〖汀妹，他就是这样的。从前是这样，你回来也是这样。只不过从来都不让你看到这样的他。〗
〖你们发生什么了？怎么他有种心如死灰得意味？〗
江汀仍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详细的跟她说了前因后果。
李栀：〖其实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总是看到他和徐则在一起，只是那个时候我没多想。直到你离开后，徐则冲姜霖怡警告，让她离蒋临书远点，说他不是好惹的。我这才仔细深想。〗
〖表面上，蒋临书总是代替你爸在处理公司上下事务，可是有多少人只认人不认事？徐则为什么这么忌惮他？〗
〖还有，一件事。汀妹。你知道蒋临书的身世吗？这件事传得还挺玄乎的。〗
第30章
30.
江汀盯着李栀发过来的消息，冷得一激灵。
还没反应，亚洲富婆养生会所里周琳琳就热闹起来。
〖各位，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姜霖怡回国了。〗
李栀：“姜霖怡？”
周琳琳：〖对对对，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姜霖怡。那个公主病比江汀还严重的姜霖怡。〗
江汀：〖好好说话。〗
周琳琳：〖抱歉.jpg〗
〖一时激动而已。〗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我们汀妹回国的时候悄无声息，她一回来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现在微博热搜都是她。〗
说着她还转发了几条微博和图片。
周琳琳：〖你们看，什么姜家千金回国，公主回来了，姜霖怡颜值。这些一看就是买的热搜好吧。假死了！还公主呢——江汀你怎么不说话？人家抢你风头了！〗
江汀深度无语：〖吵什么？姐是女王。〗
周琳琳：〖哦哦对对，你是女王，现在还是代理老板。女王，咱们也去买两条热搜吧！〗
江汀看出了她的兴奋。
〖行呀，本宫给你封个公主。热搜词条：东城真正的贵族。〗
周琳琳：〖给你跪.jpg〗
李栀：〖+1〗
〖女王，不能偏心。。〗
江汀：〖放心吧，我的长公主。〗
话虽是这么玩笑。但是她心里沉重是一点没减少多少。
刚开始她担心蒋临书的离开是因为自己，可是越是联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江逞醒了，他走了，姜霖怡回来了。
姜霖怡是谁？
姜家除了她以外唯一的女系后辈，姜家唯一的孙女。姜提米的侄女，她的表姐，徐家的外孙女。
也是她最讨厌的人。
姜提米对她刻薄冷漠，对姜霖怡倒是从来不吝啬偏爱。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给人抱错了。姜霖怡才是她姜提米亲生的血脉。
大约是初中中年级的时候。
女孩子最要面子的年纪。
明明都是贵胄人家，她与姜霖怡的生长环境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娇纵霸道是父母不合被迫逼出来的，而姜霖怡的娇气公主病则是姜徐两家人给惯出来的。
而同为名门家族出来又是表姐妹的两个人少不了被别人拿出来评头论足。
“嗳，你们看到今天江汀那身没？配她简直绝了。”
“姜霖怡那身才是绝好嘛？听说那是她家里人专门找了大师排了一两个月订做的。”
这时，路过的姜霖怡扯着少女的粉唇得意道：“是我姑姑。”
“她特意订做送给我的。”
她说这话时还不忘用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她。
只可惜她对此是见怪不怪了。
姜提米别说花时间精力给她订做了，就是给她买衣服也是她不记事时候的事了吧。
“汀妹，走吧。”她的同桌站在楼梯上喊她。
“我就觉得你穿什么都比她好看。”
她觉得，有眼光的还是大多数人。
小插曲过后，连着就是期中考试的家长会。
她站在走廊上独自落寞。
班主任路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江汀，你家里又不来人？你妈妈也没时间？”
“嗯，”她闷闷不乐。
可不是没时间得很。
忙着四处跑约会，出国游玩呢。
“行吧，你在这待着也没事，赶紧回家吧。”
她巴不得回家，利索的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跑。跑到一半想起忘了拿放在抽屉里偷藏的备用手机。
路过年级组办公室，就听见班主任在吐槽：“真不知道江汀家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这都要初三了，家长我是没见过一次。回回家长会也次次不来。合着就他们家里特殊吧。”
“人家家里有钱，我们管不着。”另一个老师搭腔。
“我看就是对这个孩子不重视。不是都说他父母是因为联姻才在一起的吗？所以对这个孩子肯定也没多少感情——”
班主任话还没说完，半关的门就吱哇打来。
江汀站在门口似笑非笑：“老师你们猜对了，是没什么感情，也没多重视。”
其实她自己真的没什么感觉，毕竟这就是大实话。只是当时她就觉得吓吓他们这些背地里乱嚼舌根子的很爽。
而当时那几个帮腔的老师脸色也的确很精彩。
可能是怕江家撤销下学期对学校的赞助经费吧。
班主任一路跟着她绕过好几个走廊：“江汀呀，老师也只是说了一些心里憋了很久实话。最主要的还是对你家长如此不重视你感到心痛。”
“你也是好女孩——”
江汀：“老师觉得我是好女孩就不会很其他老师讲我嫌话了。”
“不是吗？”
最后的反问弄得班主任彻底哑口无言。
她停住脚步，看着隔壁姜霖怡班姜霖怡的位置。
姜提米。
她在熟悉不过的人。
班主任虽然不经常见到她母亲，但也认出来了。语气多少有些大惊小怪：“江汀，那不是你妈妈？你不是说她很忙没时间吗？”
这次换做她哑口无言。
走廊外的姜霖怡依旧是嘲讽的语气：“老师，可能你又被江汀给骗了吧。她跟她父母关系不好，她自己又经常犯错，肯定是不想让家里人来参加家长会呀。”
“说不定根本没把这事告诉她家里。”
“我看我姑姑没替你来家长会还以为叔叔会来呢。所以就拜托她来帮我参加家长会。可是江汀，你怎么连老师都骗？”
班主任也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她，好似不给给说法就要给予什么处分似的。
她在心里骂姜霖怡傻＊。
这么拙虐的演技和谎言。拆穿它多么轻而易举。
等姜提米出来，几人对峙。
姜提米详装惊讶，看了她一眼冲老师抱歉：“哦~这件事呀，江汀提过一嘴。但是——”
姜霖怡目光一转，好似没想到她真的有告诉姜提米，一时间竟有些失望。
姜提米察觉她的情绪，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不过霖怡邀请我参加她的家长会更早，我也早就答应她了。所以，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下次争取来给江汀参加。”
班主任一时间没屡清楚事情的关联，不过“没事”已经说出口。
姜霖怡诧异的瞪大眼睛面露心虚。
她是今天她爸临时有事才跟姜提米说的这事……
而她面无表情，有些倔强又有些苦涩。
从姜提米开口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偏向她的。只是真发生了，失望终究是抵不过的汹涌浪潮。
班主任一边说着没事一边用责备的语气道：“江汀，老师要告诉过你家长会重要，一定要给自己父母通知到位。你怎么就只提了一嘴呢？还有，下次早点告知。”
“这次就算了——”
“江汀妈妈，慢走不送了。”
姜提米：“好，谢谢老师。”
姜霖怡：“老师再见。”
她：“……”。
姜提米再看她时已经收了笑容，冷漠加嘲讽。
对转姜霖怡又是善解人意的姑姑。
“姑姑，这次……我错怪汀妹了。”姜霖怡假装歉意满满，看向她时却带着同情。
姜提米目光稍稍略过她身上：“哦，她~没事呀。想来她也不在乎。”
那天他们回去的时候下了很大一场雨，雷声轰鸣时也掩盖了她的哭声。
她躲在学校小卖部后面的窄楼梯上，觉得丢脸又觉得委屈过头。
她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
那只会让她更讨厌姜提米，更憎恨姜霖怡。
这些过去到现在还隐隐不能释怀的往前事让她现在觉得后悔也自我埋怨。
所以别人能给你带来的非实质性的伤害，不过都是用你的的在乎去行凶。当你真的不在乎之后，虽不至于刀枪不入，但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雷雨声里，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样痛哭。
＊
蒋临书不在了，江逞那边还在医院观察期，公司没人抗，她终究只能逼自己做一次尽职尽责的小老板。
也就是逼了自己一把才真正体会到蒋临书在公司的各种处境。
实权和位置名不对位，也不会是所有人都真的因为喊你一声“大小姐”就会从心底里敬重你，认同你。
不过所幸，在国外读书这些年她也不是专门去过富家千金生活的，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啃书虫。
眼下她还是应付得来的。
会议过后，曾宽易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真的是江大小姐？该不会是蒋哥附身吧。”
江汀嫌弃他，推开他的手，哼唧道：“之前见你一口一个蒋哥的叫还以为你们关系有多铁呢，这不，人家还是说走就走。”
“拜托大小姐，咱们这个蒋哥有多么负心你不知道？薄情寡义这一套——”
她皱眉：“嗯？”
“跟你学的，且，学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江汀冷哼。
曾宽易讪笑两声，指着她手机：“蒋哥给你打电话了。”
她心里冲锋枪扫射一样激动，满心期待和欢喜，在看到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来头之后，心里就结了层寒冰似的。瞬间冻结。
“谁呀？”他好奇。
江汀：“一个比你更讨厌的人。”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厌恶。
曾宽易：“啊，那应该真挺讨厌的。”
她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上，瞅了一眼还不知道自觉离开的曾宽易。
他撇撇嘴，抬手表示“好啦知道啦”，然后恋恋不舍的推门出去。
江汀见他出去这才慢吞吞接通电话。
这才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没多久，就这么按捺不住了。
要不是怕她继续缠着李栀……
“喂，怎么了，有何贵干？”
“哼，江大小姐，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你就是这么一个态度？这么多年素质教育我看你是都给人家蒋临书吃了吧！”对方说话的口气依旧那么泼辣跋扈。
江汀：“你提他做什么？威胁我吗？”
“威胁你？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了吗？不仅听你爸爸的乖乖回了国而且还和你心心念念的蒋临书每□□夕相处。”
“我就是突然想起之前跟蒋临书通话的时候，他还很礼貌的叫我一声姜姨，就更加觉得你是个养不大的白眼狼。”
江汀咬着牙，精致的五官都拧在一起，她往玻璃门外看了眼，压低声音：“我说过，别再找他！你们这些长辈的破事，凭什么算在我们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