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棉看了看身边的林老太太,林老太太说道:“但说无妨。”
夏和永摇了摇头:“少夫人命里无子嗣。”
林老太太听了这话急忙问道:“可有破解的方法?”
夏和永摸了摸胡子:“敢问,现在少爷有几房夫人?”
于林苑道:“只有一位夫人。”
夏和永道:“若再纳一房,必可以破解。”
林老太太知道,以雷不闻的性子,娶一房都已经是难得了,况且以现在二人结婚未满一年,正是感情好的时候,让他再娶一房,他肯定不会答应,便没做声。
半晌,见外祖母对这事情并不积极,于林苑开口道:“那何时娶比较好?”
夏和永想了想道:“今年如果再娶一房是最好,以后便可以子嗣无忧了。”
“谁说我要再娶的?你们在这里给我决定了不成!”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于林苑心下一哆嗦,几人朝门口看去,只见雷不闻冷着脸站在门口道:“杨耕棉,出来跟我回去!”
第44章
林老太太知道雷不闻不喜欢这些,本想趁雷不闻不在的时候才拉了耕棉过来,却不想被发现了,站起来打趣道:“只是让夏先生随便给看看,当不得真的,耕棉啊,天色已经晚了,快随不闻回去吧。”
耕棉礼貌跟大家道了别,走出书房,此时雷不闻已经快步走到了前头,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俩人面对面坐在车上,耕棉抬头向对面望去,车内光线不明,但是依稀可以看见雷不闻皱着眉闭了眼,似乎是在忍气不发作。
见他这般模样,耕棉自知理亏,半晌开口道:“只是唱戏结束了,闲来无聊,听夏先生讲了几句罢了。”
雷不闻听见后慢慢睁开眼睛,怒气尚未平静,厉声道:“你明知道他们想做什么,还往坑里跳。”话说出口便后悔了,这事情也不能怨她,她肯定也是硬被拉了过去的。
耕棉没有辩解,他说的没错。
雷不闻见她委屈的坐在角落,心道不该冷脸对她,下了车雷不闻扶了她的手,拉了她进了院子。
到了屋内,雷不闻坐在耕棉的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我刚才太急了,明知道是他们硬拉着你去的,还对你说了狠话。”
耕棉确实没有见过雷不闻如刚才那般,明明在马车上听完雷不闻的训斥她没觉得委屈,此时雷不闻安慰她,偏偏让她眼眶潮热,似乎要有眼泪涌出来。
雷不闻觉出了她的异样,将她从怀中放出,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别生气了。”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在他自己的胸膛上打了一下。
耕棉见平日一本正经的雷不闻如此模样,忍不出笑了出来:“待会儿喜翠要进来倒水,别被她看见了。”
雷不闻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在自己夫人面前认个错,又没有什么可取笑的,还怕别人看见!”
正说着,喜翠敲门进了来,见俩人说笑,喜翠倒好水便急急的出去了。
耕棉洗漱完毕,坐在镜前梳头,雷不闻立在她后头,缓缓开口:“今晚和姨丈聊天,前些日子,城东药铺家小姐突然消失了,后来那小姐托人给她爹捎了一封信,说她被定南帮的人掳了去,接下来官府会借着这个由头剿定南帮了。”
耕棉拿着梳子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镜中的雷不闻道:“你打算何时通知兰玉?”
雷不闻叹了一口气:“若现在就告诉他,那必定会影响官府的计划,官府是不会放过兰雪凝和薛珪的,等动手的前一天,我把兰玉约来,拖住他,等官府抓好了人,再让他回去。”
他们能帮兰玉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几日后,林武一早便在南山酒馆等赵六百,晌午十分,赵六百果然摇摇摆摆的走近了酒馆,林武上前拦住了赵六百,赵六百上下打量了下林武,心道,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敢挡你六爷的去路。
刚想动怒,便见林武手上抓着两锭白花花的银子道:“六爷,里面说话。”
赵六百一乐,随着林武走到了二楼内间,掀开门帘见雷不闻坐在里面,赵六百一愣,他并不知道兰玉和雷不闻已经和解,还只以为前些日子将雷不闻的行踪告知兰玉被发现,今日将他引来是来是要找他麻烦的。他知道雷家在南珠城势大,虽然如今避难来到南山,但也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便垂头立在门口。
雷不闻见赵六百进门,道了一声:“六爷,请坐。”
赵六百方才抬头应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林武将银子放在赵六百面前,雷不闻缓缓开口道:“六爷,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赵六百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暗道,我赵六百在南山还是有些名气的,看了看桌上的银子,随即脸上堆笑:“既然看得上我赵六百,那我自当帮忙。”随即将桌上的银子收入袖中。
雷不闻点了点头:“请六爷转告兰玉,我有急事要见他,请他务必在明日中午到此地相见。”雷不闻得到的消息是官府要在明晚动手。
赵六百没有想到他要约兰玉:“雷公子,听我一句劝,兰玉惹不起,这买卖我不接。”赵六百怕兰玉,何况请他这人与他有仇,随即便去袖中掏刚刚放进去的银子。
雷不闻挥了挥手:“六爷,你只管把消息带到即可,他不会为难你,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等,让自然会过来。”
赵六百还没理出头绪,雷不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说完,带着林武下了楼。
赵六百收了人家的钱,自然不敢怠慢,带个消息倒是容易,兰玉来不来那不是他赵六百能左右的了,吃了雷不闻留在桌子上的饭菜后赵六百便起身出发去了定南帮。
定南帮守卫森严,特别是今日守门的两个人,凶神恶煞,赵六百到了门口,见了两人连忙躬身道:“赵七百今日可在?”
守门的二人知道他是赵七百的哥哥,便将赵七百叫了出来,赵七百知道哥哥不会无故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听到消息后马上就出来了。
赵六百表明来意后,被赵七百带到了兰玉的房间门口,此时兰玉正在逗弄着他的鹦鹉。
兰玉听了赵六百的消息之后,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只是让我转告兰公子,明日中午之前务必要到,他在南山酒馆等你。”
兰玉笑道:“知道了,我明天中午准时到。”兰玉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况且,他自从上次见了雷不闻和耕棉后,更对雷不闻有了几分好奇,对于和雷不闻交朋友这件事,他并不抗拒,既然他派人来请,没有不去的道理。
第二日,兰玉准时来南山酒馆赴约。
到了南山酒馆,兰玉问小二:“雷公子坐在了哪间?”
小二打量了一下兰玉,记起了前些天正是他在这里和雷不闻约见了,必定是雷不闻交代的兰公子:“兰公子,跟我来。”把他带到了二楼最里侧的内间。
兰玉搂开门帘,桌子上摆满了菜,却没见雷不闻人。
小二道:“雷公子吩咐,他临时有事,这桌子菜他已经付好钱,让兰公子慢慢享用。”
兰玉冷笑了一声,搞什么名堂,约了我,你还不见人影。
曹垣气愤的道:“少主,莫不是被他耍了?”
兰玉反而坐下道:“他为什么要耍我?你愣着干嘛,坐下来一起吃。”兰玉相信雷不闻不是耍他,先坐下来吃了再说。
到了傍晚,雷不闻来到了南山酒馆,此时一楼和二楼的外间的人比中午要多一些,雷不闻上了二楼,见兰玉和曹垣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屋内,雷不闻进门,抱歉的道了一声:“兰公子,久等了。”
兰玉脚搭在窗台上,听见雷不闻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道:“雷公子,你终于来了。”
随即将脚从窗台上拿下来,懒散的摆了摆坐姿:“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
雷不闻暂时没答话,让小二把早就准备好的酒菜摆了上桌。
兰玉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中午的那顿还没消化,别光吃饭,叫我来到底有何事?”
雷不闻倒了杯酒给兰玉,说道:“不知让你们绑架我的是何人?”雷不闻早已经知晓,今日叫兰玉过来没有名头,这个还勉强说的过去。
兰玉笑了笑,接过酒,一口喝了下去:“你放心,你来南山的事情我没有说出去,你的仇家还不知道。”兰玉没有说是何人指使。
雷不闻点了点头。
兰玉接着道:“今日叫我来就为了这个?”
雷不闻笑了笑道:“我把兰公子当成了朋友,自然之道你不会说出去。”雷不闻顿了顿,继续问道:“你如果不在定南帮,会做什么?”
兰玉从打记事开始便就在定南帮,他从未想过真有一天离开定南帮会做什么。
兰玉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呢,除了打人、跟人和长得帅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
雷不闻听了这话,笑起来:“夫人开了一家酒肆,现在正在筹备,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跟我去看看,如果兰公子感兴趣,可以让你做老板。”昨日他已经跟耕棉商讨过这件事情,耕棉负责酿酒,可以让兰玉来经营。
兰玉思忖,酒馆,倒是个好生意,他能喝酒,也会品酒,而且若有人上门找麻烦,他一人也可以摆平,但是随即又想起了兰雪凝,她是不会答应的:“谢谢雷兄的好意。”
兰玉最近也听说衙门已经陆续搞定了一些小帮派,兰雪凝和薛珪最近也在筹划着下一步怎么做,他们想换个地方继续做老本行,毕竟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找到他的父亲,这个行当接触的人多,兰雪凝是不会放弃找他父亲寻仇的。
俩人继续聊了许久,时间已至深夜,雷不闻在附近客栈给兰玉定了个房间,越好明天带他去看酒肆。
将兰玉送到了客栈,雷不闻一人走在深夜的十七街上,在县衙门口守着的林武匆匆炮回,在雷不闻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雷不闻听罢长舒了口气。
第45章
尚未入夜,县衙李捕头已经集结了几百号精干的士兵在县衙院内,就等林老爷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直捣定南帮的老巢。
昨日雷不闻在和林老爷的聊天中得知了这次行动的时间,衙门士兵这几日整日操练,做足了准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定南帮中大半的人会到县衙报到了,包括兰雪凝和薛珪。
林武在县衙门口蹲守几个小时了,天冷夜深,让他不由得打起了瞌睡,刚朦胧之际,耳边嘈杂之声响起,林武睁开眼睛,只见许多火把将县衙门口照的如白日一般。
士兵们不似出发时的静悄悄,必定是定南帮中之人已经大部分被擒了。
只听其中一个士兵兴奋的说道:“活捉薛珪这个老贼,可惜啊,让兰雪凝给跑了。”
另外一个士兵说:“她身中李捕头一箭,不死也半残,兴不起风浪了。”
林武听了,伸出手搓了搓,似乎也没那么冷了,他先回了五道巷,见雷不闻还未回来,便跑来了十七街来找,恰见到雷不闻刚从客栈出来。
雷不闻听了林武带来的消息,轻叹了一声,任定南帮往日多辉煌,也逃不过今日的下场。待到明日兰玉回到定南帮后,看到眼前的惨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定南帮为害一方,在南山地区作恶多年,屡次成为朝中恶势力的爪牙,被剿除是可以预见的,但是兰玉生来就在定南帮,是他无法选择的。
雷不闻抬起头,天上明月高悬,寥落几颗星子,夜间冷风寒凉刺骨,他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已经是真正的冬天了。
兰玉和曹垣还不知道定南帮中发生的事情,第二日,俩人睡到日头高起,在十七街上闲逛半天,又去南山酒馆吃过午饭才骑马往回走。
到了定南帮,正值灶堂准备晚饭的时间,往日到了这个时候,院周围必定飘起了炊烟,今日却异常冷清。兰玉转到院前,只见院中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死人,地上还有大片的血迹,兰玉和曹垣被这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了,只是在院外愣愣的站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在院中,拿茅草掩盖尸体,听见有人来的声音,哆哆嗦嗦的正要往湖边跑。
待看清了院外站着的是兰玉和曹垣后,向门外跑来,此人是赵七百。
兰玉推开院门,脸色惨白,叫住赵七百:“发生了什么?”
昨日官兵来的时候,赵七百正好去湖边解手,逃过一劫,待他要回院内时,见一群官兵已经将整个院子包围了,反抗的格杀勿论,赵七百知道大事不好,自己向城中逃去,待他今早回来看时,定南帮早已经被一锅端了。
刀剑无眼,帮中有十几个兄弟在乱中被杀,屋内,屋外躺了几个,其余的差不多都被官府抓了回去。
赵七百脸上像蒙了一层灰,他跪倒在地,结巴了好久哭出了声音:“少主,你终于回来了,昨晚衙门来人,将我们这里剿了。”
“什么!”兰玉呆立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问兰雪凝的去向:“那……我娘呢?”
赵七百哆嗦道:“昨日兰帮主和官兵交手的时候被刺了,后来被带走了。”兰雪凝这号人物,即使是昨晚已经被刺身亡,想必尸体也是要被官府带走的。
兰玉翻身上马:“我要去衙门就救我娘!”
曹垣此时还很清醒,一把将缰绳扯到手中:“少主,到了衙门就是送死。”
赵七百连连点头,从地上起身,走了过来道:“少主,我让我哥先去打听一下兰帮主的情况,再去不迟。”
兰玉坐在马上,感觉心口剧痛,顷刻便呕出一口血来,他似没听见二人所说的话,忍了痛,夹了马肚子喝了一声,便向衙门方向奔去。
曹垣翻身上马,在后面紧追,兰玉扬了鞭子朝后方狠狠的抽了过去,曹垣躲得及时,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沉闷的空响:“别跟过来。”
曹垣见兰玉发了狠话,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只是远远的走在后面。
不到一个时辰,兰玉已经到了南山城内,此时天空已经飘起了毛毛小雨,冬日的雨扬在身上,刺骨的寒。
兰玉转到县衙所在的街上,发现身后有人跟他,此人脚步比曹垣轻,他回头望去,此人一身黑衣,见他回头并不躲闪。
兰玉挥动马鞭,在空中扬了一下,向黑衣人身上打去,黑衣人不疾不徐的抬手,接住鞭子道:“你娘没有在官府,要见她的话跟我走!”
兰玉半信半疑,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跟着他去碰碰运气。
曹垣此时跟上来了,见兰玉跟着黑衣人,一时摸不到头脑道:“少主,这是?”
兰玉摇头使了个眼色,曹垣没再说话,跟在兰玉的后面。
二人跟着黑衣人来到了南山城北一个镇子上,一间农家房的门口,黑衣人扯下蒙面,此人四十来岁,瘦长脸,蓄着胡须。
他将兰玉和曹垣引入屋内,桌子上燃着昏暗的油灯,床上躺着一个人,兰玉认出了是他娘兰雪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