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三!633!林礼嘉你633!线下多少分以内能交择校费来着?十五分是吧,是十五分吧!”苏霖曼惊呼着一跃而起。
“是,不过还不知道今年补录线是多少分。”林礼嘉其实提前已经打了电话去查,成绩早就了然于心,但他莫名想听到苏霖曼亲眼看到后的反应。
“你这跟以往补录线的分都差不多了,肯定能行的!”
苏霖曼仰头扑在床上,脑袋懵懵的,好像在梦中一样,过了好半晌才尖叫着躺在床上胡乱蹬着腿,“啊啊啊啊!林礼嘉,你太厉害了!我们能一起上高中咯!”
林礼嘉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电话那头苏霖曼的模样,他禁不住跟着她一块笑起来。
“嗯,说到做到,一直陪着你。”
苏霖曼想,潜山寺可真灵,猫师傅真是只诚实的好猫,以后每年九月她都要去感谢佛祖,还要给猫师傅带猫零食吃。
沈素和柳泉昨晚闺蜜聚会到深夜,两人本来在沈素卧室睡得正沉,突然被苏霖曼的尖叫惊醒。
沈素揉揉惺忪的睡眼,“才八点刚过这丫头又发什么神经。”
柳泉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伸出半截胳膊挥了挥,“他们小年轻的事我们不懂,继续睡。”
“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些重要的事。”
“我也是。”
于是两位妈妈又毫不犹豫的沉沉睡去。
打不通儿子电话又不敢给一想就知道还在睡的老婆打电话且深深担忧儿子成绩的林格则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忍不住叫了秘书进来。
“你说中考成绩是今天公布吗?”
秘书看了眼日历,“林总,是今天没错。”
那我怎么感觉全世界就我一个人关心这事呢?
苏霖曼全校第三,市排名第五十七;林礼嘉真的考上了一中,虽然是踩着能交择校费的分进去的。这是苏霖曼十五年人生里最开心的一天。
那天晚上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但是林礼嘉带着苏霖曼去河堤放了烟花,这是他们独有的庆祝仪式。
仙女棒在黑夜里发着光,苏霖曼背着林礼嘉偷偷笑。
“林礼嘉,以后每年今天,都带我来放烟花吧。”
林礼嘉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侧着头嘴角噙着笑说好。
“林礼嘉!”
他回头看她,苏霖曼笑着不说话。
“林礼嘉!”
“嗯?”
“林礼嘉林礼嘉林礼嘉!”
明知道她在故意折腾他,可无论重来多少次,他总会心甘情愿的上当。林礼嘉无奈的看着苏霖曼,对着她狡黠明亮的眼睛一次次妥协。
“林礼嘉,2011年啦。”
“嗯,我知道。”
不,你才不知道。苏霖曼在心里偷偷反驳他。火光映着他的脸变成和煦的暖黄色,柔和了少年故作冷硬的侧颜。她无比熟悉林礼嘉的容颜,可还是会一遍遍在心里描绘他的脸。
我们啊,一起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她差点以为爱是世上最大的谎话,就像天长地久跟着有时尽,此恨绵绵才是无绝期。可在每个那样的时刻,有人会在喧嚣中捂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不必怕,有我在。围着带着他气味的围巾,苏霖曼看着眼前的人,她突然觉得——
她真想和他有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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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礼嘉,林礼嘉?”
林礼嘉倏地回神,“不好意思,刚才想起点事。”
“没关系。”郑雯抿着唇摇摇头,“那个,我还不太了解……互助小组该怎么互助呢?”
“其实主要是起监督作用的,但如果老师讲的内容没有完全理解或者是有题目不懂也可以找搭档解决。我想想……周天早上你有时间吗?”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郑雯下意识紧张的结巴。
“有,有的。”
“那就好。”林礼嘉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省图书馆怎么走吗?这周乐队要排练……我们下周天早上八点半在省图开始第一次互助吧。”
林礼嘉见郑雯还是一点懵懂地模样解释,“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想让你守住奖学金。”他说着略有些赧然地摸摸脑袋。
其实也很心虚来着,讲讲题他还行,但给人当老师还没有这种经历,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林礼嘉突然感到有些头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办公室莫名就站出来了。
可能是觉得她埋头一个人站在那里的单薄背影太过萧瑟孤单。
又或许只是觉得办公室坐北朝南的位置太优越,下午的阳光未免太炙热些,她恰恰站在窗边,是不是已经烤得汗流浃背。
如果有个人挡去些阳光会不会好一点呢。
或许只是这样简单的想法而已。
郑雯不记得自己的反应,胡乱点点头或者讷讷说声好,只记得如同提线木偶般无知觉的回班,好几次同手同脚被身边的人忍着笑提醒,她心跳声一下胜过一下的响。
虽然是老师指派,虽然只为了正事。
但这意味着,周天还可以见到他诶。
郑雯趴在桌上,脑袋埋在双臂间,兀自傻气地扬起嘴角。
『其实社交没有那么困难,你可以先试试看啊。』
耳畔突然回响这句话。
郑雯转过身,轻轻敲了敲林礼嘉的桌子。
“嗯?”林礼嘉从题海中脱身,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那个……”郑雯抿抿嘴,抬起头时目光清澈真挚,直直地对上少年的眼睛。
“谢谢你。”她声音不大,但字字坚定。
林礼嘉被她眼底的赤忱灼到,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脖颈,“小事。”
郑雯料到他的回答,眯眼弯了弯嘴角转过身,林礼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像刚才被灼到的那一下,余韵在心里翻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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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班乐队排练场地是王洋找的,就在她补习班借了一间空教室。
王铭浩和尚泽明不会什么乐器,为着凑热闹也早早到地方等待,甚至比几个乐队成员到的还要早些。
冯芊芊合上手机,“等着吧,班长说她刚下课。”
“就是这一层没错吧,我转了好几圈了人在哪呢?”王铭浩趴在柱子上张望,不放过任何一个经过的女孩。
林礼嘉半掩着脸把人拉到身边,“你别丢人了,别让人家以为你是变态。”
王铭浩回头一看,原本站在一起的几人不知何时已经和他拉开距离。
王铭浩:……
“这边!”过道的尽头出现一个女孩,一手还拿着鼓槌。穿着白色无袖T恤,短款牛仔服半脱半穿地搭在胳膊上,短裤搭上黑色马丁靴,头发高高扎起,耳朵上坠着一对金属十字架耳环。
半晌没人说话,尚泽明夸张的张开嘴。
“……那个,是班长?”
不怪他不敢认,实在是王洋这幅打扮实在与平日里在学校扎着低马尾戴着金属边眼镜,校服拉链拉到最高的乖乖女模样大相径庭。
王洋看着几人模样也大致能猜到原因,手背在身后腼腆点点头,“……快来吧,不然教室会被别人占了。”
林礼嘉最先反应过来,背上吉他走到王洋身边时真诚赞叹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他目光坦荡,没有恶意的打量,与他对视时轻易便感受到他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王洋也因为他的话感觉自然许多。
大家陆陆续续走到王洋身边,冯芊芊和周一妍两个女孩更是惊喜地围着她又蹦又跳。
倒是一开始最急迫的王铭浩落在了最后,黝黑的皮肤竟然能瞧出一点绯红。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上啊,上去啊!”尚泽明贴在好友耳边焦急道,“夸她好看有那么难吗!”
“你懂个屁!”王铭浩任凭尚泽明怎么推他也岿然不动。
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漂亮的移不开眼,哪里还敢做更近的事情。
万一喜欢从眼睛里泄露出去可怎么办。
教室门口挂着使用时间表,冯芊芊瞟了一眼,瞬间睁大了眼睛。
“哇,班长,你早上八点不到就来了!”
从早上八点到现在,王洋已经一个人练习了近六个小时。
冯芊芊有些惊讶,她是高一时偶然看见王洋在资料表的特长一栏的角落写了架子鼓,因为学架子鼓的女生实在是少,所以难免印象深刻了些,这次也是她求了很久才说服王洋参与乐队的。
原本没想着对方会多认真,毕竟在她眼里王洋是那种爱学习胜过爱生命的人。
“我只在小时候学过一点,怕拖大家后腿,所以要更努力一点。”王洋笑笑。
租借的教室和苏霖曼上舞蹈课的地方很近,尚泽明在群里发了消息约一起吃饭,刚好今天沈素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苏霖曼想了想,懒得回家换衣服,干脆直接来和林礼嘉和尚泽明汇合。
墙壁上有一扇窗,许是为了透光,里面的人没有关闭百叶窗,苏霖曼到达时他们正在合练,她没有打扰,耐心的站在门口等待。
她不常看见林礼嘉在外人面前表演的模样,坐在高脚凳上处在中间,没到他时闲散放松,到他时也下意识勾起一点嘴角,看向他时,即使听不见里面的乐曲,也莫名相信是不会差的。
然而苏霖曼只短短注视他几秒,无法抗拒地被角落的王洋吸引去注意。
实在与平时太不一样,太热闹、太闪亮、太生机勃勃。
平日里不苟言笑,说话前斟酌万分的人,此刻即使没什么动作,脸上也挂着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灿烂和热爱。
“是王洋啊!”
青年男子的声音里带着惊喜,苏霖曼看向他,来人胸前挂着一张工作证,看样子也是这里的老师。
青年男子注意到苏霖曼的视线,乐呵呵的开口,“你是小洋的朋友吗?”
苏霖曼礼貌浅笑着点点头。
“我姓赵,是这里教架子鼓的老师。”赵老师说话时不时就看向室内,“王洋以前跟我学架子鼓来着。”
“以前?”
“嗯,后来她家长不让学了。”他说话时语气惋惜。
“我觉得她很有天赋来着,虽然是女孩子,但比很多男孩刻苦认真,她也蛮喜欢的。”
“你看她拿着鼓槌的样子,感觉这孩子一下就生动起来了。”
两股目光挤进一扇窗,被粘在一个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告急!三次忙昏了,请几天假宝宝们,感谢理解。3.1复更
辛苦各位,感谢陪伴,祝你们生活顺利。
第34章 第三十三封情书
“为什么不让她学呢。”苏霖曼声音低沉,像是呢喃,也像询问。
赵老师叹口气,“王洋家里好像算是什么言情书网,她妈妈以前工作在外地,爷爷奶奶带着看她喜欢什么就让去学,到前些年她妈妈调过来看她打鼓,觉得没个女孩样子,于是就不让学了。”
苏霖曼皱皱眉,“王洋性格挺有主见的,她没反抗吗?”
“怎么没!”说起这个,赵老师音量陡然提高许多,“后来过了段时间她又来找我上课,我寻思是她和家长谈判成功了呢,谁知道其实是她自己攒的钱,没过几天就被她妈发现了,来我们这闹了好一通,还把王洋的鼓面捣坏了,后来就没见王洋了,学校也不敢再收她。”
赵老师了眼墙上的钟,匆匆跟苏霖曼说了再见便跑去上课。
苏霖曼沉默良久,再看看教室里难得笑容明快轻松的王洋,心里却堵着难受。
隔壁教室门突然打开,开门的脏辫男孩猝不及防与被声音吸引下意识回头的苏霖曼对上视线,嘴巴轻轻张了张,说了句什么感慨词苏霖曼没有听清。
待那男人回了教室,苏霖曼往里瞟了眼,里面的人穿着统一的服装,乐器也是和九班人员差不多的分配,听谈话内容应该是某个刚组建起来的小乐队。
主唱女孩和吉他手率先出门站在门口等候,苏霖曼往旁边走了几步拉开些举例。
不知道两人发现什么,兴冲冲等招呼着其他成员,“陈飞!过来!”
“怎么了?”有人应着声出来,正是那个脏辫男孩。
主唱兴奋道:“你看,那个乐队的鼓手是个女生诶,不知道技术怎么样!”
陈飞不屑嗤笑一声,“一个女的学什么架子鼓。”
踱步的动作顿了顿,苏霖曼眼神冷冽许多。
他瞟了一眼苏霖曼,声音又洪亮些:“不说踩镲,碎镲,点镲,水镲她能不能分清,连着打半个小时一个女的能坚持下来吗。”
“我毕竟打架子鼓快十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照我看架子鼓不过是她显得自己与众不同的手段罢了,女孩毕竟还是学些古筝啊,钢琴啊,跳个舞啊才可爱些,她这样摆摆花架子还可以,轮起真刀实枪的……呵。”陈飞话未说完,嗤笑一声便没了后续。
另外两人显然是习惯了他的自大,也跟着应和。
苏霖曼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
“眼力?我怎么没发现你长眼睛了?嗯……直肠,大脑和眼睛是一条路?”
陈飞从打开门一霎那就注意到门口这个女孩。条亮盘顺,实在是难以见到的漂亮姑娘。他就看了那么一眼心里就痒痒,说话间有意无意透露优越表现着自己。
谁成想这姑娘一张嘴和外貌简直是大相径庭。
陈飞打小就是个目中无人的,他家庭条件还不错,自己学了几年架子鼓,虽然算不上什么佼佼者,但在这个小乐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回头看苏霖曼的动作迟缓,似乎还有点怔愣,余光扫到一旁几人想笑不敢笑的模样才有些羞恼的涨红了脸。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关你什么事啊!”
苏霖曼说话时不动声色的走到王洋等人所在教室的门口。
她看见林礼嘉的右手垂在身侧,苏霖曼知道,那是乐曲即将结束时林礼嘉等习惯性动作。
心下了然,索性没了与陈飞争论的兴趣。
“说你以貌取人,我觉得你没长眼睛,留那两个孔在你逼仄的脸上浪费空间还不如堵上算了;说你不会说话,我觉得跟狗抢吃的,吃多了说话这么臭也是理所当然。”
“女孩子怎么样才算‘可爱’我不知道,但你这个人,的确是呼吸同一片空气也觉得晦气的程度。”
教室里的尚泽明看到她,眼睛欻地亮起来,苏霖曼冲他眨眨眼,下巴微微冲着门锁的方向扬了一下。
尚泽明会意,打开了门锁但没开门。他扫视了一圈外面站着的人,目光锁定在脏辫男身上。
看着他就有种莫名不爽的感觉。
苏霖曼说话期间陈飞的脸变了好几种颜色。嘴张张合合,似乎被眼前人外貌和性格的反差冲击的不小。
“还有,我说话为什么这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