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师是不是还没有敬过我。”他忽然一声,全场视线就汇集了过来。
喝兴奋地一众男人这才想起来今天的大腕是谁!
榕树投资的聂总,今天的主要人物!
晨元笔直地视线投过去,坐于正位的男人也不动如钟地看着她,从进来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才是今晚最难搞的一个,果不其然啊。
他一招手,晨元就被起哄讨好他的人给推了过去,坐到他身边去。
“晨元快好好敬聂总一杯,榕树企业涉猎很广,这次是有意要进军投资娱乐圈的。”
言下之意,让她把该陪的人陪好,露白的话也相当于把路晨元摆在了一个轻浮的位置,再没有了刚开始的尊重。
她也知道自己过去这一坐,一切就都变了。
照她的性格,她该甩头走人,可是一想没有尽头的配音之路和没有方向的演艺生涯,心生起了浮躁,凭着一股上头的血气就坐了过去。
聂冰把一杯应该有二两的白酒放在她面前,然后手轻轻一托,示意她喝。
“聂总亲自倒的酒,不能不给面啊晨元。”
她盯了两秒,然后果断拿起来往嘴里送,入口的寡淡无味让晨元下意识地看向聂冰,这片刻的失神就把杯底干尽了,而对方淡定地说了一句:“海量,就坐这儿吧。”
然后亲自拿酒瓶又给她倒满了一杯,她端起来又啄了一口:一样的……没味!
坐到聂冰身边后,晨元终于解放了,聂冰不会找她喝酒,别人也不会过来,喝了那么多白酒口就很干,其他人看到她没事就端起杯来自己喝,还喝了两杯。
全体震惊:这女人真是海量!
怎么灌,怎么办!
在酒局临近结束的时候她起身要去上厕所,穿着高跟鞋起身有些摇晃,但还是自己稳稳地跟着服务生走了出去。
卫榕就在包厢外面,为不妨碍服务生们上菜他就站在对面,见她出来便上前扶了一把。
肌肤相贴的距离让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晨元身上的酒香不浓烈,在体温的蒸熏下混合着女孩子淡淡体香,两种交融的香气反而更迷离心扉。
他低头能看到大明星轻颤地长睫,她在抚开他时,迷离潋滟的狐狸眼上撩了一下:“我没事,不用扶着我,我要去洗手间。”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短暂碰触而升温的某些东西,随着她退身而消失,却没有在心上带走。
这时卫榕裤袋里的手机正好震动,看着有服务生带她拐过了转角,他才接起一直在响的电话:“Hi Jesse”
“Hello,my brother,have a task that needs you to do.”
“No.”下意识拒绝之后,卫榕心更明确了,幽深的目光看着晨元刚才离开的方向,说:“我目前在执行重要的任务,若无意外她会占用我很多的时间,可能以后我都打算不再接其他的工作了。”
对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交代,卫榕见对面的房间空着于是就接着电话走了进去,就转身背对着门一会儿,聂冰等人所在的房间走出两个人。
……
一楼的洗手间在清理,服务生带着晨元去的是三楼,解完手就顶不住在厕所里吐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出来,守在外面的女服务生递来一瓶水:“路老师您还好吧,我给您拿瓶水您压一压,还有这解酒的药是我自己平时在包里备着的,您要不要?”
第74章 看到他来了,她哭了
晨元说了声谢谢,谨慎起见她对药片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受,因为矿泉水是没有开封过的才接过去漱口,漱完喝了几口压下顶在胸口的反胃感。
掬了点水拍了拍脸,稍微清醒一些后就准备回包厢,可进了电梯之后晨元捂着突然跳动加快的心脏,燥热感就从尾椎骨像蚁群赶过一样地爬了上来,她刚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就看到电梯门合上之后那个服务生摁的不是一楼而是顶楼!
“你干什么!”晨元上去阻止她,没想到这个女服务生力气那么大,一把就将她反制地压在电梯板上,也不像刚才那么殷勤周到地回答她,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了路老师。”
她也不是吃素的,跟服务生撕扯到了电梯升到顶楼,几个黑衣保镖早就等在这里,电梯一到晨元就被捂着嘴给架了出来,带在身上的手机也一同被搜走。
被弄往套房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了,眼里的水汽朦胧了她的视线,她好想叫喊卫榕的名字,也好希望心里的声音能传递给他。
云端酒店的上面三层楼都是高端的套房,被弄进这里来,意味着会发生什么她心里太清楚了。
可万万没想到,会看到了路远航。
或者,应该说是他一手策划了这一切。
看着被推进来的晨元,路远航眼神犀利凌厉,全然是对她的不善。
他冷笑:“几日没看住你,你挺厉害啊,剧本接不到就去做配音,你是不是怎么也压不死?”
晨元压抑着身上的难受,对眼前这个可能和自己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人,也没丝毫的客气:“我也想知道,你们路家是不是真的能只手遮天,更奇怪,二十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就突然出现来找存在感,裤裆里撒盐真是闲得蛋疼。”
“路晨元!”
路远航可没他爸那么好的脾气,冲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晨元喝了酒,身上可能也中了不干净的东西,全身正虚弱敏感,这一巴掌没有躲过去,直接被他扇翻在地。
这一倒她就没能再起来,蜷缩在地上克制着发抖。
皮鞋走到她面前,路远航一抻裤管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眼神里是对她鄙夷和厌恶,他说:“明明你可以拿着一笔钱好好地离开,看在你也姓路的份上,我也能放过你。非偏偏舍不了这里的繁华和光彩,你想得到什么?”
“真想等到我爸百年之后,你一个小三的女儿出来分遗产。”路远航掐上她脖子,一点点收紧:“你配吗?”
晨元就在他手下呵呵笑,挑衅:“那你可最好弄死我,不然我真得听你的话等他百年之后跳出来,和你们争点遗产,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
“……”
路远航似乎不打算和她争这口舌之快,这时保镖推门进来,架了一个摄像机支架,另一个人把相机装了上去,然后示意他:“小路总,设备准备好了。”
“好。”路远航起身,看着她瞬间变白的脸色,终于真心地笑了:“你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应该最清楚什么样的劣质艺人最被人所唾弃,以前你那些捕风追影的绯闻也许是假的,但你不妨猜猜今天从这里离开后,这内娱圈,这首都,还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眼前那相机冰冷的镜头完全不及他话的十分之一!
他是真的一心要毁了她,不是路晋华那般敲打一下再威胁一番的取闹,他出手就是要把她碾进地狱。
随着路远航的离开,保镖摁着她,又有三个男人走了进来。
晨元睁着水意横肆的眼睛,倔强地不让自己流露出害怕的情绪。
……
卫榕这边见她迟迟没回去,把一楼和三楼的厕所都找了一遍,随后又发了一个信息询问,得到的也是她没有回去地回复。
聂冰刚放下手机,视线无意扫过饭桌落在那几个空座位时,他脸色忽然大变,连外套都没拿就往外走,面对其他人起座询问他都没搭理。
走出包厢,就和从楼下来的卫榕碰面,聂冰忙说:“那个陈志刚和一个导演在路晨元出去没多久也离开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会不会……”
卫榕也想到了,这会儿责备自己疏忽也不是时候,他让聂冰赶紧去调监控,两人分开,而他在第一时间给顾辞打了一个电话。
云端会所和云端酒店都是顾辞开的,这个时候让他把酒店封了是必须的,也是为补救做准备。路晨元的职业特殊,万一……
就是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也不能有一点流言传出去!
好多年了,卫榕再没有体会过这种血液沸腾,全身细胞都在鼓噪的感觉,摁电梯的时候他的手都是发麻的。
短短七分钟,卫榕和聂冰找到了3033套房,隔着门听到男人们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言,卫榕后退借力都没用,抬脚就踹开门。
里面的人都吓停了手,纷纷望过来,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路晨元就暴露在了他视线里。
躺在地上的女孩蜷缩着拼尽全力保护自己,身上那所剩不多的布料遮挡不住她的颤抖,她一直都没有哼一声,看到他来了,她的眼泪滚了下。
卫榕顿时目眦尽裂,站在门口的聂冰感受最深,他就像是当年第一次从国外回来,满身的戾气和遮掩不住的凶光。
认出卫榕的陈志刚和别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就走过去找茬,刚走门口就惊愕地看到了一幕徒手暴力拆房门的画面!
卫榕双手用力把门板扯下来时那胳膊上鼓起的肌肉能吓死人,他都不给对方跑的机会,一门板抡过去就把人拍飞,拍瘫!
一路过去,几个男人都是个菜!
脱下外套快速把晨元裹住,小心翼翼地护进怀里,就连问一句“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这样的话他都没敢,而埋进他怀里的大明星颤抖得更厉害了,凌乱地头发遮盖了她红的不正常的脸色。
她的脆弱和狼狈,让卫榕咬碎了牙:“这些杂碎一个都别放跑了!”
第75章 零点了
一直在外面没进来的聂冰,等里面都被他处理完,才进来清理现场,那台多少拍到点内容的摄像机得带走,包括这些人的手机聂冰也周密地一个个收了过去,躺在地上的一行人被凑得连反抗的劲都没有。
卫榕拿了一床被子把晨元从头到尾裹的发丝都不漏。
聂冰转身看到他怀里抱着一团白被子,愣了一下说:“放心吧,电子设备我都收缴了,你先带着她回去吧,我等顾律师过来。”
他没有拒绝,只是在走到门口时,语气很凉地扔了句:先别报警,等我过来处理。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有些事情不一定报警处理,有些合法合规的手段依然能让这些人吃足了教训!
事情涉及到了云端的一个服务生,顾辞要亲自过来处理,聂冰仅和他见过一两面,但每次见都依然少不了惊叹一下顾律师的长相,拿捏在阳刚与阴柔之间的精致,一身手工西装禁欲,无时无刻不戴在脸上的金框眼镜更体现男人的矜贵和距离。
常听榕哥评价他斯文败类,聂冰就越忍不住研究一下,这人看着也和这四个字不贴边啊?
顾辞和他握手之后给了份资料,随扶了下眼镜:“十个制片人九个漏税,我来的路上已经让助理整理了他们过往规避漏税的条条项项,至于那个陈志刚更好说,听说他老婆要和他闹离婚,他正忙着把资产和情人挪往国外。”
这么多死穴捏在手上,随便爆一个都能颠覆他们的事业和前程。
所以,一个都跑不了。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就掌握了这么多的罪证,聂冰心里真是服了服了,要他来选,他宁愿选择再被榕哥毒打一顿,也不想招惹上顾辞,这才是真的狠。
看人家不瘟不火的,一出手捏死你!
两人分工着手处理这些人,另一边卫榕已经带着晨元回到了梧桐五幢。
五月中旬的天已经热了很多,一路被被子裹回来的晨元整个人湿透了,说不上是热出来的汗,还是被身体里的燥热折磨出来的。卫榕一把人放到床上,她就自动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意识逐渐控制不住地轻吟出声。
灯没开,她克制地轻泣声撞击进心里,让他初次浅尝到了酸拧的味道。
他背遮着窗外的景观灯蹲在床边,轻轻将遮盖在她脸上的湿发拨开时似乎吓到了她,晨元整个往后瑟缩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是他就又收起了自己的防备。
卫榕喉咙很堵,就那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过了很久,昏暗的房间里才想起他的声音:“对不起,没保护好雇主是我的业务失职了,我补偿你好不好。”
“……”
都什么时候了还雇主、业务的,也就是大明星今天没力气和心情跟他计较了。
很快,他找的医生就来了,因为提前知道情况医生就带着相对的药过来,针扎进皮肤有液体打进体内的时候,晨元的感觉是强烈的,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忍着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这个医生和卫榕认识,就不想让自己丢尽洋相。
十几分钟后……
卫榕送人出去,季绍安素净细长的手上拎着医药箱,上车的时候还拿眼神戏谑他:“你这一个月当的是保镖吗,是来当保姆的吧,连兄弟朋友都要跟着上阵。”
好友话里的试探他听出来了,并没有打算解惑,但也没明确回绝。
细想一下,保姆二字也是挺贴切的。
管做饭,管保护,管陪,今天还把不在业务之内的人脉资源贡献了出来。
卫榕上楼的一路上都在想着好友的话,那说是询问,又何不是在点醒他?
再回到二楼的主卧,一盏床头灯亮着,被子下拱起了一个团,有了药效的发挥她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可仍有醉意和迷糊。
听到脚步声,闭着眼的晨元干涩开口:“我想喝水。”
过了会儿,床边有人坐下,她被托起来后就有一杯温水送到了嘴边。
躺下的几分钟后,她:“我想洗澡。”
这次他没那么痛快地应:“忍忍吧,等明天状态好点再洗。”
“……”几秒后,她声音里有着颤抖:“身上太臭,不洗我会想吐。”
想到她刚刚经历过那种未遂的事情,卫榕沉默不言,却起身去给她放洗澡水,随后扶着她去浴室,她全程埋着头,遮挡在头发下的是让人看不见的麻木。
……终于一个人了。
隔着一扇门,知道有他在外面,晨元泡在热水下的身体也还是抑制不住的寒冷,身体上的难受不及心里万分之一,脑海里一幕幕出现的不止是今晚发生的事情,还有这段时间的被背叛,被针对,被全网黑,她几乎散尽了存款都没能求到一个公平。
她25年的顺遂和锦鲤运势似乎用尽了,是的,在此之前她依然认为过去的自己能混得人模人样是幸运的。
而今晚,她彻底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你想要的公平和无缘无故的善意,人性的恶意能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
……
外面的卫榕等了半个小时,就要敲门询问的时候,晨元自己出来了。仔细地在她脸上没打量出哭过的痕迹,他稍微安了心。
“你自己吹吹头发,我煮了粥给你,你喝点压压胃再睡。”
她声音很平静地说好,卫榕心里却觉得更怪异了,
等她吃完了一碗粥,头发也吹干,床头上的电子表叮叮响了两下,是零点的报时。
两人都看了一眼。
零点了,5月20号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