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曾经的温景教给她的一切。
她教给她的，是谦让，忍耐，冷静。
而不是草菅人命，不是步步为营。
这和宋胭前世学的很不一样。
所以，她对温景，一直是有一种像老师一样的感觉在。
所以一向冷心冷情的她，会愿意调查温景死因。
会愿意为她报仇。
宋胭有时候也在纠结自己。
前世她杀伐果断，锋芒毕露。
可是今生她却收敛锋芒。
见宋胭怔然，宋胭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宋胭？”
宋胭回过神来，“怎么？”
宋胭摇了摇头，小声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宋胭瞪大眼睛：“你就不问我什么忙吗？”
宋胭回眸一笑，风华绝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事关SY集团呢？”
宋胭侧眸，眸色慵懒，高雅而矜贵：“说来听听？”
“就是……我家里……在A市不算很富裕……”
司陪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这是她不得不面临的困境。
她家是独生子女家庭，家里所有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家庭丧失生存来源，或者是面临被报复的危险。
宋胭挑眉：“想让我资助你家？”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她在桑拾身上已经学的很透彻了。
即使她知道宋胭是好人，可是她也不想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了。
“就是……我家只是一个普通家庭，我害怕桑氏集团的报复……”
宋胭仰头看向天空。
从司陪的这个角度看，她的侧颜简直完美无瑕。
宋胭淡淡道：“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司陪松了口气，连忙道：“什么条件？”
她帮了她太多，从昨天的小巷子里，到凌晨的校长公告，再到帮她解围不惜得罪桑氏。
说实话，司陪觉得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现在如果能得到宋胭的一个承诺，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宋胭侧眸：“去论坛里匿名发一百条，宋胭好帅。”
“？”
司陪都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宋胭会提一些自己做她小弟，帮她打水，照顾她生活这一类的，没想到是这个条件。
而且她看起来这么清冷……
为什么会有这么中二的要求？
第88章 你这又是何必？
“叮。”
忽然，宋胭的手机响了一声响起。
上面是凌籽月发来的消息。
【凌：封子仪已经服软，我们可以着手签合同了。】
宋胭大概看了一眼时间。
这才第四天。
封子仪这就坐不住了？
她垂眸，打了几个字。
【胭：我知道了。】
对面，凌籽月看着信息，眼神复杂。
她坐在顾江楼的窗边。
封子仪被封在她的隔壁。
封氏集团，她不可能让宋胭吞下。
因为。
——她也是封氏的人。
凌籽月抬眸，看着窗户。
她向窗外一翻，摸到外面的防盗栏杆，一路爬向封子仪的房间。
封子仪的窗户是锁死的。
她敲了敲窗户上的玻璃。
里面贴了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但是凌籽月能笃定，封子仪一定会来开。
果不其然，很快，窗户就传来了摆弄的声音。
但是里面摆弄了半天，窗户都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凌籽月咬牙坚持了半天，实在忍不下去了，单手勾着外面的栏杆，两指弯曲，朝着玻璃角落出使劲一敲。
“砰——”
玻璃应声而碎。
但是并没有散落开来，而是顺着蛛丝一般的玻璃，牢牢的固守在原地。
凌籽月再一用力。
她原本以为这玻璃很好开，结果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玻璃上的裂缝越来越多。
但是丝毫不见破开的痕迹。
她咬牙道：“封子仪！开窗！”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凌籽月是知道宋胭会骑摩托的。
她怕来不及。
如果宋胭来了，一定会问她为什么这样做。
她绝对瞒不过宋胭。
凌籽月的母亲是封父的情人。
她很小就被被迫去四九城。
因为她是个女孩。
封氏不会重视她。
所以，她必须要在四九城打拼下一片江山，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遇见宋胭是她最大的幸运。
可是她没有想到，宋胭要对付的是封氏集团。
如果封氏集团倒了。
那她这些年的奋斗与努力，这些年的挣扎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无论怎么喊，里面的封子仪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单手勾着，终于坚持不住，准备爬回去。
这一扒之下，她才发现旁边的窗户居然已经锁上了。
凌籽月微惊。
“是谁？”
“凌籽月。”
声音从下面传来。
凌籽月单手勾着栏杆，从三楼回望。
宋胭站在下面，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
她的眼神是凌籽月从没见过的冷。
凌籽月原本以为，她平日里漫不经心时，散发的就是淡淡冷意。
今天才发现，平日里，她只能算是正常。
此刻。
她才是真的冷！
凌籽月一时恍惚，手腕处的疼痛将她拉回现实。
她支撑不住，猛地下坠——
宋胭站在原地没有动。
三楼的距离，别人他不知道，但她知道，至少摔不死她凌籽月。
毕竟她是一个可以单手敲碎玻璃的人。
果不其然，凌籽月在半空中就计算好了姿势，到一半的时候就勾住了一楼的栏杆。
她的手骨应声而响。
但是没有摔得特别惨。
宋胭眸色闪了闪，眼底有一丝失望，最终转为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
“你这又是何必？”
第89章 奇怪的恩恩怨怨
凌籽月苦笑了一下，站直身子。
她的手和腿，包括身上都受了不小的伤。
“我……我无话可说。”
她别过脸，低着的头微微颤抖。
宋胭叹息一声，走上前，抬手勾住她的下巴。
“你是唯一一个，陪了我这么久的。”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背叛。”
“可你还是怀疑我了。”凌籽月的目光躲避，肩膀颤抖。
这一刻，她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只求宋胭不要问她原因。
宋胭看着她，眸色冷淡。
她抽手。
“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
“你的母亲杜丽文，和封凯……”
“别说了!”凌籽月低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只是想让他们承认我……”
“承认你？”宋胭挑眉，冷嗤一声，“承认你有什么用？能给你家的一切，还是什么？他有封子仪做儿子，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你是他的私生女，你想，即使他重视你了，那封子仪能容得下你吗？”
凌籽月痛苦地闭眼。
她其实知道。
她跟在宋胭身边，其实能得到和封子仪相近甚至高出他的成就。
她是白手起家，而封子仪有她父亲，他们的起点就是天壤之别，但是宋胭给了她一个机会。
让她可以有更高的起点。
而今，封氏集团虽然仍然是庞然大物。
但是封父被软禁，封子仪也已经答应了和SY集团合作。
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这样。
但是凌籽月忍不住。
她记得小时候被人嘲讽的滋味。
所以她想做封子仪的救命恩人。
尝试一把居高临下的滋味。
被人感激的滋味。
特别是得到封子仪的感激，封父的愧疚。
这是她一直渴望的。
所以鬼使神差地就这样干了。
宋胭叹了口气。
“凌籽月，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但是以后不是了。”
凌籽月身体颤抖了一下。
宋胭对她的态度不再是朋友，而是陌生人。
甚至比陌生人更狠。
但是比敌人又轻。
一时之间。
空气中死寂一片。
凌籽月出了一身冷汗。
她当时一时鬼迷心窍。
现在对上宋胭，却觉得既愧疚又害怕。
宋胭是谁？
凌籽月亲眼见过，年幼的宋胭在她面前，亲手杀死了野狼！
那个时候她才几岁？
十岁都不到吧！
温景那个时候还没有死。
她本应是被宠成公主的存在，本来应该是整个A市最受宠的存在，本应是最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她却为了试自己的身手。
亲自去单挑了一匹野狼。
也拿下了那晚斗兽场上的最高奖金。
凌籽月现在仍然记得，她浴血的模样。
小小一个，眼神却坚忍嗜血。
让人看着就觉得胆寒。
空气中静默了许久。
四周寂静无声，路上无人。
哪怕是有人，看到这副场景，也都避开了。
如何处置凌籽月。
这是宋胭的选择。
他们只需要坚定支持就行。
终于！
宋胭缓缓开口：
“如果没有封父，没有你母亲，你会不会背叛？”
“不会！”
凌籽月的回答干脆利落。
但是随后，她脸色刷白。
“你，你要对我的母亲……”
“我对你的母亲没兴趣。”
宋胭拧眉，眸色冷寂。
“凌籽月，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也不会再信你。”
“去SY集团集团基层干起吧，十年。让我看到你的成绩。”
她勾了勾唇，眼神里有些颠倒众生的意味，杀机毕现，开口却清冷：
“十年时间，不光封子仪看不到你，封父也看不到你。”
“前者是因为你的渺小。”
“后者是因为……他已经陷入了必死之局！”
凌籽月浑身颤抖。
这字字句句，都是在她的心上扎针。
让她泯然众人，一辈子得不到封氏集团的认可，就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这也是背叛的下场！
宋胭眉眼淡淡：“你的母亲我会静心照料，她会有最好的晚年。但是你不能去见她。”
“……”凌籽月低头，“是。”
宋胭对她算是仁至义尽。
说什么惩罚，可是她实际上做的事，根本算不上惩罚。
她背叛了宋胭，宋胭却没有要她的命，没有动她的母亲。
而凌籽月的理由，却显得无比可笑，无比幼稚，充斥着一厢情愿。
在她朝宋胭低头的时候。
她们就已经知道。
破碎的信任，就如同破碎的镜子。
难以复原。
封子仪站在二楼，隔着窗户看着下面的凌籽月。
她刚刚说的一切，他都已经听到。
但是他仍然不能接受，封父有私生女的事实。
封父姓封。
凌籽月姓凌。
但是她的眉眼，又和他的父亲是那么的像……
封子仪不知不觉之间，一滴清泪划过脸庞。
所以父亲对母亲，并不是一心一意。
所以母亲选择了离他而去。
父亲在外面还有私生女。
那他呢？
他是父亲最爱的儿子，是封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似乎他什么都赢了。
可是只有封子仪知道，自己一心向着封家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太缺爱了。
所以他要抓住封父的爱。
一切做到最好。
但是凌籽月的出现，让他有些动摇了。
他原本很愧疚于答应签协议。
但是现在他的沉重感减轻了些。
宋胭的目光缓缓上抬。
看着二楼的封子仪。
封子仪眸色复杂。
宋胭抬步，走了上去。
凌籽月跌坐在原地。
她不回头也知道，后面一直看着这里的是谁。
她的古武是宋胭教的。
她的敏锐力也是和宋胭一起训练而来。
她能察觉的，宋胭也一定能察觉。
宋胭缓缓走上楼梯。封子仪关上窗户，背靠着玻璃，眼睛闭了闭，“这是真的吗？”
宋胭没有开口。
封子仪道：“我一直以为，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
他上面有一个姐姐。
但是前两年已经嫁人。
宋胭道：“是。”
豪门就是这样。
对谁都残忍。
只不过封子仪算是最幸运的一个。
没有兄弟姐妹去争宠。
姐姐也只是工具人。
联姻的工具。
“宋胭！”
封子仪忽然道。
“有什么要签的，拿过来，我签！”
宋胭把合同扣在他桌面。
她是商人。
对她有利的情绪价值。
她就要用。
第90章 像胭脂一样热烈
封子仪看了一眼合同。
签了。
合同他之前就已经看过了，宋胭没有很过分，条件都在正常合作的范围之内。
只是这次合作，无疑是将SY集团拉入了A市的核心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