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道:“我们同游法国的时候,他可贴心了。”
“我们牵手拥抱接吻,在六星级酒店吃烛光晚餐,在法国城堡共度二人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幸福。”
“对了,刚才他吻我的时候,我还在后悔,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谈过你这么一个垃圾。”
为了刺激到谭明睿,姜意绵张口就来,想到什么说什么,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谭明睿气到发抖的声音:“姜意绵!”
听到这声怒吼,姜意绵已经想象到,谭明睿此时气到跳脚的模样。
他越是暴跳如雷,她心里越是畅快。
于是在谭明睿气急败坏的怒吼中,姜意绵心情愉悦的挂断了电话。
殊不知,在她做完这一切时,并未发现厨房不远处的楼梯口伫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沈淮叙同样是来厨房找水喝的,刚下楼便看到厨房的方向灯亮着,城堡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并没有房门阻隔,以至于沈淮叙走下楼梯,便听到姜意绵与人通话的声音。
他没有偷听的癖好,然而女孩那句“沈淮叙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温柔,更懂得尊重别人,哪哪都比你好。”却一字不落,无比清晰的飘进他耳朵里。
第27章
顷刻间, 沈淮叙愣住,呼吸都不自觉放缓,双脚似被钉子钉在原地, 一时忘了上前。
他垂眸望向姜意绵, 漆黑如墨的眼牢牢地锁着那抹轻盈的身影, 女孩此时面向窗户背对着他,拿着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言辞坚定还带一丝讽刺贬低的意味。
清冷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映得女孩肤色白到透明,精致昳丽的五官轮廓仿佛都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美好得不似真人, 更像月色下的精灵。
沈淮叙薄唇微抿, 没有上前打扰她,有意等她结束这通电话后再过去,然而他的沉默等来了姜意绵口中一段,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与她的“浪漫二人世界”
听着女孩提到“牵手拥抱接吻”这样的字眼,沈淮叙俊逸的眉骨轻抬,眼底划过抹诧异,注意到女孩侧脸隐隐流露出的有些小得意的表情,他忍不住莞尔,但也大致猜到, 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能让姜意绵如此不淡定。
无论她是真心实意夸他, 还是为了故意气电话那头的人, 沈淮叙都无意追究, 甚至私心觉得, 从姜意绵口中听到这些话,有点开心。
即便只是个工具人, 也无伤大雅。
姜意绵挂断电话后,长长的轻吐出一口气,想到谭明睿这会应该在气得破口大骂,她只觉得精神愉悦,连夜晚的空气都变得异常清新。
但这样的骚扰电话一次就足够了,多了属实影响心情,为了避免谭明睿再来骚扰,姜意绵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这个陌生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一边想着回国后换个新号码,一边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随即准备回卧室。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不远处的楼梯口居然出现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
姜意绵嘴里的那口水都还没咽回去,差点喷出来,她睁大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望过去,然后整个人定在原地呆若木鸡。
墙上的壁灯散发出昏黄温暖的光芒,勾勒出男人两条长而优越的大长腿,衬得挺括的肩膀笔直料峭,姜意绵的目光迟缓地上移,终于看清男人那张冷白俊美的面庞。
沈淮叙不知何时过来的,应该是准备休息了,此时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黑色缎面的材质,被墙上昏黄的壁灯笼罩,仿佛染上一层质地细腻的柔光。
而男人睡衣领口敞开的地方,修长的颈线连着线条凌厉流畅的锁骨,每一寸肌肤似清冷白玉,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姜意绵懵了两秒,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思考,胸腔里像藏了只横冲直撞的兔子,心脏飞速跳动,有惊吓,有紧张,更多的是心虚,还有无脑口嗨后被当事人当场抓包的社死!
不远处的女孩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俨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沈淮叙长睫微敛,眉眼间划过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朝姜意绵走过去。
“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沈淮叙薄唇轻启,喉间溢出的声线低沉温和,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他仿佛没看见姜意绵的窘态,淡然自若地跟个没事人似的。
沈淮叙一开口,姜意绵终于回过神,磕磕巴巴道:“我、我来找杯水喝。”
两人距离靠近,男人身上一股淡淡的沐浴后的气息在空气中萦绕开,姜意绵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带着微微潮意。
沈淮叙“嗯”了声,说:“我也是。”
姜意绵紧紧握着手里的水杯,看着面前的男人拿出水杯,又到饮水机前接水,清凌凌的目光也跟着落过去,眼睫却不安地簌簌扇动。
见沈淮叙如此淡定,表情都没什么破绽,姜意绵越发心虚,她现在最担心,最觉得羞耻的事就是沈淮叙有可能听见了她刚才的胡言乱语。
姜意绵轻抿了口水,闲聊般问: “你刚才,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淮叙看她一眼,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晃动了下水杯,里面透明清澈的液体也随之轻晃。
“刚来不久。”
姜意绵抿了抿唇,刚来不久是多久呢?
她眨巴眼,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刚才跟人打电话,你听见了吗.....?”
沈淮叙自然猜透她的心思,倒也没卖关子,认真回答:“听见了。”
能听的,不能听的,大概都听见了。
姜意绵的心脏咯噔一下,此时不敢直视沈淮叙的眼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意绵羞耻得连回忆刚才那些话的勇气都没有,就在几分钟前,她嘲讽谭明睿有臆想症,喊他有病就吃药,现在沈淮叙估计觉得,她的臆想症也不轻。
面前的男人表情很淡,没什么大的波动,姜意绵琢磨不到沈淮叙的真实情绪,还是决定先诚恳道歉。
于是姜意绵红着脸,耷拉下脑袋,一副认错姿态,低声道:“沈淮叙,我对不起你!”
沈淮叙:“......”
姜意绵十分抱歉,觉得自己太自私,沈淮叙帮了她那么多,她私底下却把人当成气谭明睿的工具,想想都很过分。
姜意绵:“都怪我一时冲动,为了气谭明睿就顺嘴把你搬出来了,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一定会跟谭明睿解释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沈淮叙黑眸凝视着她,瘦削的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静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不必。”
姜意绵“啊”了声,眼睫轻眨,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沈淮叙垂眸,漆黑的瞳仁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眼底的光芒温柔而专注:“姜意绵,我一点也不生气。”
所以她不用着急的跟他道歉,更不用特意向谭明睿解释两人的关系。
听见沈淮叙说不生气,姜意绵终于松了口气,明明觉得感激,可心脏却没有丝毫预兆的,比刚才跳得还要快。
接着,她听见面前的男人开口,一字一语认真地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当这个工具人?”
......
从厨房回到卧室,姜意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大脑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桌上的水杯都忘了拿。
一路上,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沈淮叙那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当这个工具人?”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淮叙愿意当她的工具人,并且一点也不生气?
姜意绵放下手机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得跟条毛毛虫似的,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然而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睛,沈淮叙的话就仿佛自带360度循环特效,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播放。
两人在厨房分开时,他对她说:“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很乐意帮忙。”
“包括且不限于,工具人。”
姜意绵闭着眼,反复琢磨着沈淮叙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想都觉得多了层别的意味,还有说不清的暧昧。
她是个成年人,也并非情感白痴,沈淮叙说的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联想到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沈淮叙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产生误会,让她以为,沈淮叙喜欢她。
姜意绵被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她几乎从被窝里弹坐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沈淮叙明明跟她说过,他有喜欢的女孩子,甚至还请她帮忙支招,和他对她的态度又很矛盾。
如果沈淮叙心里真有喜欢的女孩,照理说,应该跟她避嫌才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被她当做工具人呢?
姜意绵越想越觉得不对,心底隐隐有个不太可能的念头快要破土而出,再三思索后,姜意绵还是决定求助一下朋友们。
夜深,姜意绵点开寝室群,葱白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打字:“姐妹们,我有个问题急需你们的帮助[流泪]”
“我有个男同学,以前没什么联系,最近遇到以后他帮了我很多忙,可以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帮我解决了很多问题。”
现在是国内时间凌晨四点,群里静悄悄的,只有夜猫子温漾刚打完游戏还没睡。
温漾:“具体帮了你什么忙?”
姜意绵:“比如我在找一个很重要的原料,国内没有,他会不远万里飞一趟国外,帮我找到它。”
温漾还以为是什么忙呢,当看到好友发来的消息时,她都惊了:“我靠,这哥们能处啊!”
姜意绵又补充了几个细节,包括沈淮叙愿意当工具人这个事儿,但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目前在法国,也没有暴露沈淮叙的信息。
姜意绵说完,对话框里静了片刻,温漾看得一愣一愣,不由得问:“你确定你们只是普通同学?”
姜意绵想了想,如实回答:“以前确定,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温漾:“不确定就对了,这哥们铁定喜欢你!”
温漾虽然没什么感情经历,但以看过无数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的经验,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是普通同学,说不定你们见面打个招呼就过去了,之后更不会有这么多的交集。”
“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随口一句话都能放在心上,还为了帮到你特意飞一趟国外,我可没见过有这么热心肠的普通同学[狗头]”
“最关键的是,你把他当工具人用来气你前任,这哥们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脾气也太好了吧?他要是对你没想法,我名字都可以倒着写了。”
最后,温漾总结道:“依我看呐,他十有八/九对你有意思!”
好友发来的每一句话,姜意绵都看得无比认真,温漾的分析也和她的猜想差不多。
姜意绵微蹙着眉头,神情有些纠结,末了她才回复:“嗯,我知道了。”
和温漾互道晚安后,姜意绵放下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愣愣地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看,脑子里却全是沈淮叙喜欢她这件事。
沈淮叙曾对她说过,他一直暗恋着一个女孩,甚至等到了那个女孩跟现任分手,却不敢向其表露心意,如果沈淮叙说的人是她,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所有的疑问接踵而来,让姜意绵没有半点睡意,甚至一闭眼,都是沈淮叙的影子。
当窗外的夜幕从浓稠的黑变成寂静的深蓝,姜意绵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并陷入一个沉沉的梦境。
梦里,她回到了被谭明睿告白的那天,两人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牵了手。
接着是谭明睿回国的那晚,男人开着超跑在山路上飙车,坐在副驾驶座的姜意绵害怕的失声尖叫,当车停下时,她看到前方是万丈高的悬崖。
姜意绵吓得失声痛哭,一旁的男人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温和地低声安抚着她,姜意绵想对开车的谭明睿破口大骂时,抬头才发现,抱着她的男人不知何时,变成了沈淮叙。
男人微垂着脑袋,黑眸平静温柔的注视着她,似乎能抚平她所有不安脆弱的情绪。
沈淮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线磁沉低缓:“别怕,有我在。”
姜意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画面又转变为A市的国际机场,她和沈淮叙刚下飞机,便被谭明睿带人团团围住,一群人在机场蹲守了许久,来势汹汹。
谭明睿叫嚷着让姜意绵解释,沈淮叙却一点也不怕,还不忘问她:“你不是跟他说,我们一起牵手拥抱接吻?”
姜意绵慌慌张张的点头,本想打电话报警,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搂进怀里,接着便听沈淮叙对她说:“那我们就假戏真做。”
说着,沈淮叙便当着谭明睿的面,俯身低头朝姜意绵吻过来。
姜意绵吓得紧闭双眼,希望他冷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突兀刺耳的闹钟铃声,等姜意绵猛地睁开眼时,看见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铺成一道光束。
姜意绵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是梦。
恐怖程度堪比日本恐怖片。
姜意绵将脸埋进枕头里,懊恼地呜咽一声,她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噩梦啊!
在床上发了会呆,姜意绵才认命般,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疲惫不堪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去洗漱。
去机场的路上,沈淮叙看到姜意绵眼底淡淡的乌青,还有迷迷瞪瞪睡眼惺忪的模样,淡声问:“昨晚没睡好?”
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姜意绵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她点点头,无精打采道:“想到今天回国,所以有点兴奋。”
沈淮叙挑眉,看她一眼,但笑不语,看她的神情可不像是兴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