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他刚到学校门口,载着姜意绵的那辆客车也刚好驶离。
听到沈淮叙去了学校门口,姜意绵惊讶地睁大眼睛,从位置上坐起来,连忙问:“那你现在在哪?”
沈淮叙缓缓勾唇:“在你坐的那辆小客车后面。”
什么?!
姜意绵呼吸一窒,心脏顿时一阵乱跳,她随即看向车窗外,恰好车停在一处十字路口前,她的目光急切的在后方搜寻,紧跟着视线定格,客车的侧后方真的是她最熟悉的那辆黑色商务轿车。
沈淮叙没有开玩笑。
姜意绵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几个同学讨论的话题,竟和沈淮叙有关。
意识到沈淮叙就在她身后,两人就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姜意绵握紧手机,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心口像是炸开了一束束烟花。
她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沈淮叙挑眉,薄薄的唇角扬起抹好看的弧度,笑道:“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来。”
第38章
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会来, 有那么夸张吗?
姜意绵被这人逗笑,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轻声道:“可是, 我看新闻报道, 你今天要出席一场国际峰会, 跟我的航班时间撞了。”
所以接到这通电话,姜意绵很意外。
沈淮叙勾唇, 语气平静无波:“我的发言时间延后了。”
“等你起飞,我再赶过去。”
姜意绵有点过意不去, 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沈淮叙长睫掀动, 黑眸安静的注视着正前方那辆小客车, 脑海中回荡着昨晚和姜意绵的对话,他心念一动,而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开口:“工作是忙不完的,哪有女朋友重要?”
闻言,姜意绵粉唇微抿,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瞬间觉得握在手里的手机都变得烫手。
果然,她前天晚上说的那些醉话,沈淮叙都当真了。
姜意绵鼓了鼓腮帮子, 怂得像只鹌鹑,没有吱声。
感觉到女孩的沉默, 沈淮叙眼睫低敛, 清隽的眉眼间若有所思, 他淡声又问:“你觉得, 我说的对吗?”
姜意绵:“......”
她明显不太想回答,这人却偏要问, 肯定是存心的。
姜意绵捂了捂发烫的脸颊,轻咳了声,装作一副无事发生,云淡风轻的语气:“我昨晚喝多了,那都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是吗?
沈淮叙狭长的眼尾轻扬,噙着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昨晚的对话。”
姜意绵:“......”
她这才反应过来,某人分明是在套她的话。
姜意绵本来还想糊弄过去,现在却被抓个现行,糊弄怕是不行了。
于是她端正自己的态度,老实巴交道:“嗯,全都记得。”
沈淮叙唇角的弧度一直扬着:“记得就好。”
姜意绵却叹了口气,望向车窗外潮涌般绵延不断的车流,好在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一直都在。
她低了低头,语气有点惆怅:“可是,我今天就要出国了。”
沈淮叙:“我知道。”
出国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确定恋爱关系就分隔两地,姜意绵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她忍不住想到自己的上一段感情。
当时她选择和谭明睿在一起,没过多久谭明睿便出国留学了,两人聚少离多,以至于连对方脚踏两条船都不清楚,姜意绵一点也不担心沈淮叙会做出像谭明睿那么渣的事,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担心的是两人长时间分隔两地,感情会受影响。
姜意绵正思索该如何跟沈淮叙开口,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磁沉温柔的声音:“你担心的问题,我会解决。”
沈淮叙考虑问题向来周全,也总能猜到她心中所想,有他这句话,姜意绵的心情顿时安定不少,但却忘了,两人此时的话题已然变了身份。
静了片刻,沈淮叙忽然开口唤她:“绵绵。”
姜意绵应了声,发现这是他第二次称呼她的小名,第一次是那晚她醉酒。
沈淮叙的语速不急不缓,温朗的声线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你这是确定,要给我个名分了?”
姜意绵的大脑宕机两秒,脱口而出道:“那个...车上信号不太好,我们见面再说吧。”
说完,不等沈淮叙回应,姜意绵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理由有多蹩脚。
某人说不定这会正在嘲笑她呢。
沈淮叙看了眼漆黑的手机屏幕,唇角扬起的笑痕愈深,喉间溢出一声轻。
女孩的惊慌失措,已经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答案。
近四十分钟的车程,一行人终于抵达机场。
随着小客车停稳,坐在后排的同学发现,那辆从校门口就开始跟着他们的黑色豪车,此时就停在不远处。
那个叫蒋智立的男生有点兴奋:“我说什么来着,这辆车绝对是跟着我们的车过来的,你们看,车就在那。”
徐佳宁:“这车为什么跟着我们呀?你们有谁认识这辆车的主人吗?”
一旁的何恬恬凑过来,看了眼那辆车的车牌号,继续搜寻脑海中的记忆:“这辆车我在学校见过,不是校长的,但学校领导对这辆车的主人还挺重视的。”
何恬恬记得有次学校举办活动,作为活动的礼仪,她无意中看到报告厅外,校长带着几名德高望重的学校领导迎接一位重要的嘉宾,不久后这辆车出现,校长一行人则殷切的迎上去。
至于车里的人是谁,当时何恬恬临时被老师叫走,没有机会看见,可对这辆车和车牌号却印象深刻。
接着,驾驶座的司机下车,毕恭毕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几个同学的视线齐刷刷地落过去,望着车门打开,只见一个西装革履,身姿修长挺拔的男人下车。
何恬恬看得仔细,直到不远处的男人转身,朝着小客车的方向望过来,入目的便是男人俊美清冷的面容,明媚耀眼的光影勾勒出那人深邃立体的五官,在他冷白似玉的皮肤上仿佛镀了层淡金色的光,举手投足间端方矜贵,周身自带的天然气场,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何恬恬眼睛微微睁大,只一眼就认出来,车上下来的男人正是A市商界的传奇人物沈淮叙。
耳畔传来其他同学的惊呼声:“卧槽,我没看错吧,车里的人竟然是沈淮叙呀!”
“沈淮叙怎么来机场了?还跟我们一路,这也太巧了吧!”
一行人几乎都知道沈淮叙,毕竟先前学校举办活动,沈淮叙仅凭一张出席照片,便刷爆了A大的学生论坛,成了学校里无人不知的大红人。
“快看快看,沈淮叙居然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我靠,这到底什么情况?!”
“......”
彼时的姜意绵压根不清楚后排同学的动静,车停稳后她便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第一个下车。
而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姜意绵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头发,确定自己着装整齐,没什么问题,她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故作镇定地朝沈淮叙的方向走过去。
沈淮叙也在这时下车,两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相撞,姜意绵的脸很不争气的又红了,脚步不经意间慢了下来。
沈淮叙的眉眼倏地一软,大步朝她走过去,没有丝毫停留。
姜意绵抬眸,唇角微微翘了翘:“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沈淮叙轻轻抬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勾唇轻笑:“女朋友要出国,作为男朋友必须来送。”
听着某人口中“女朋友”“男朋友”的字眼,姜意绵的心跳加速,浑身都在冒热气。
她眨巴眼,小声嘟囔:“看来这个新身份,你适应得还挺快。”
沈淮叙的语气透着一丝温柔的无奈:“没办法。”
“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姜意绵神情微怔,听到这话,怦怦跳动的心脏奇异地平静了一些。
姜意绵深吸一口气,干净澄澈的眼专注的望向他,盈盈的眸光流转:“沈淮叙,我那晚酒后说的话,是认真的。”
沈淮叙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脑袋微垂,嘴角勾着:“之前的确担心你会忘记,不过现在安心了。”
两人视线相撞,心里早已确认彼此的重要性,可想到接下来近一年的异地恋,姜意绵还是忍不住失落。
沈淮叙低头看了眼时间,忽然问:“你出国前,我们平均多久见一次?”
姜意绵微仰着毛茸茸的脑袋,认真回想:“大概半个月一次吧。”
沈淮叙微微颔首,对女朋友的答复很满意,她清楚的记得两人的见面时间,说明心里一直有他。
沈淮叙:“我本来计划,等你到了法国,我们一个月见两次。”
姜意绵的眼睛微微睁大。
沈淮叙顿了顿,轻笑:“但我们现在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得见三次。”
姜意绵惊了:“三次?!”
沈淮叙:“等我安排好工作,就飞过去见你。”
考虑到沈淮叙平日里繁忙的工作,还要在休息时间中挤出时间去法国看她,所耗费的精力和成本,姜意绵想想都觉得累,忍不住心疼。
她默默伸出手,葱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拽了拽男人黑色西服的衣袖,小声讷讷:“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沈淮叙垂眸,顺势牵住她的手,宽大发烫的掌心贴着她薄而嫩的手背,握了握:“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巧赶上了异地恋。”
姜意绵抿着唇笑,耳畔传来机场大厅的广播,她该进去安检了。
沈淮叙:“时间不早了,进去吧。”
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最短暂。
姜意绵站在原地磨磨蹭蹭,一会看看沈淮叙,一会看看自己的行李箱,而后鼓起勇气问:“沈淮叙,你的女朋友想抱抱你,可以吗?”
离开后,她还能记得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体温。
女孩的眼睛一眨一眨,目光认真而专注,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却还留着身份转变前的礼貌和客套。
沈淮叙唇角微敛,修长有力的臂膀揽过姜意绵盈盈一握的腰肢,只稍稍收力,沉默地将人一把拥入怀中怀里,微微俯身,紧紧地抱住她。
姜意绵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眼前一黑,属于沈淮叙的气息清冽好闻,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严丝合缝的包围。
她的脸贴着男人温热坚实的胸膛,隔着衬衫单薄的布料,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无比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
姜意绵起先紧张得要死,慌张地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快速冷静之后,她仿佛告诉自己,此时抱着她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两人本该这样亲密无间。
姜意绵面红耳热的调整着呼吸,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下一秒就会从胸口蹦出来,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伸出纤细的手臂慢慢回抱住他。
这个拥抱,她或许会在心中记很久。
怀中的女孩瘦瘦小小的一只,沈淮叙一只手臂就能将她完全揽腰抱住,他微微俯身,瘦削坚毅的下巴轻轻抵着女孩乌黑柔软的发顶,明明是第一次抱她,可这样的画面似乎在他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唯独这一次最真实。
沈淮叙的手臂不自觉收紧,终于知道蜜罐打翻是什么感觉,四肢百骸似乎都沾到了甜头。
姜意绵慢吞吞的,动作幅度极小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软乎乎的小动物在表达自己的不舍。
沈淮叙呼吸一窒,心脏仿佛被一把大锤给锤得稀巴烂,软成一滩,他喉结滚了滚,磁沉的声线有点哑:“你这样,我都想买张机票跟你一起走了。”
他没有挽留,而是想跟她一起走。
姜意绵摇了摇脑袋,深觉以沈淮叙的行动力,他干得出来,她连忙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一本正经道:“那可不行,你要以事业为重。”
沈淮叙憋着笑,语气无奈又夹杂着宠溺:“好,听你的。”
时间一点点从指缝中溜走,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姜意绵依依不舍的同沈淮叙道别,她拖着行李箱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她还没有给沈淮叙。
那封回信,还在她的书包里!
不远处的沈淮叙伫立在原地,想目送姜意绵离开,却在下一秒,女孩放开手中的行李箱,背着帆布书包转身,跟只兔子似的朝他小跑过来。
沈淮叙深怕她摔倒,连忙轻扣住她的手腕。
“沈淮叙,我有东西要给你!”姜意绵一边喘着气,一边拉开书包拉链,找到那封密封完好的信递给他。
瞧她这金鱼脑袋,差点带着这封信过安检。
沈淮叙帮她理了理脸颊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垂眸看向那个崭新的信封,低声问:“这是信?”
姜意绵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重新背上书包,笑得腼腆:“你之前写给我的那封信,我找到了。”
说着,面前的女孩眼眸亮晶晶的,有几分小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小书包:“我准备带在身边。”
要是在国外想他了,还能拿出这封信看看,这句话姜意绵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沈淮叙愣在原地,呼吸都不经意间变轻,砰砰跳动的心脏仿佛受到某种蛊惑一般,他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
他咽了咽干涩发紧的喉咙:“那这封?”
姜意绵长睫扑扇,微微红着脸:“当然是写给你的回信呀。”
沈淮叙看着手中的信,清隽俊逸的面庞看起来平静克制,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时难以言喻的心境。
姜意绵深怕沈淮叙当着她的面将信封拆了,连忙按住他的手,粉唇一张一合的念叨:“现在还不能看哦。”
“等我走了你再看。”